老嬷嬷没靠近许又青，嫌弃地只踏了两步进来，隔着距离趾高气昂地和许又青说：“二小姐施舍你明日陪着她去春澜郡主办的百花宴，你收拾收拾，明日卯时前等在府外。”
又是春澜郡主。
许又青有些不耐烦，但没让嬷嬷发现，低着头怯懦地应了声。
老嬷嬷估计也懒得待下去，只是来告知一声的。
她来势汹汹，去也没忘记摆架子，整得跟个娘娘一样，甩着帕子带着侍女走了。
沈既坐在窗边探出头问她：“你家这嬷嬷这么气派啊，整得跟个主子一样？”
“她救过父亲的命，也救过祖母的命，一双儿女也是为许府献身的，自然被府上重视着，现在老了也不干什么活，算半个主子了。”
难怪这么神气，原来是有后台啊？
沈既颇为好奇地指了指自己：“那宴会，我能去不？”
估计是无聊了。
这几天相处下来，许又青也算是知道了她的性子，不是个待得住的，还爱凑热闹。
就点点头，当做答应了。
府上都知道闲云居没有丫鬟了，要是突然冒出来个沈既不好解释，她也懒得解释。
干脆就做一出戏。
许又青借口明日宴会的采买要出去，门口看门的小厮打量了眼她干净无比的头顶，和一身朴实无华的衣服，面露嘲讽，转身通告主子去了。
回来的时候就放了行，让她自己早点回来，晚了可不开门。
许又青喏喏应声，缩着脖子走了出去。
*如果说东城是富人区，那西城就是“贫民窟”。
除去一些金屋藏娇的权贵，这里也就一些老百姓住，比不上东城富贵，但看起来更热闹些。
沈既己经做了一些伪装，盘腿坐在路边等许又青来，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连脸上也糊了泥巴，看不清容颜。
没几个人搭理她。
她叹口气：天可怜见的，为了你女儿我变成这个样子，太丢脸了。
天道默默来了一句：嗯。
你可以不用去。
不去？！
沈既瞪大眼睛，你知道不去我会有多大的损失吗？！
那可是正儿八经一场宴会哎！
……你没有肉身你不懂，吃到美食看到歌舞是一件多么享受的事情。
……沈既还要说什么，突然目光一凝，转头看着巷子里噤了声。
里面有动静。
外面还嘈杂，沈既隐隐约约只捕捉到了一句“不要”。
是小女孩的声音。
她坐不住了，也不管许又青什么时候来，很果断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朝着巷子深处走。
巷子里潮湿的味道很重，越往里越明显。
沈既放轻了脚步，以保证不会被任何人听见。
首到转过最后一个拐角——一个大约六岁大小的孩童背对着沈既，举着匕首正一下一下往地上躺着的那个男人身上扎去。
从胸腔到下腹，跟剁肉泥一样，刺入拔出，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沈既饶有兴致地看，也不出声提醒，就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看着那男的从还有些动静，到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声响。
女孩擦擦汗，匕首插在男人心口处没拔出来。
她站在那里低头沉默了半晌，这才反应过来身后有人。
她一下子就转了过来，目光警惕凶恶地瞪着沈既。
沈既走上前，从灵戒里掏出了一瓶药水，打开，倒在了男人身上。
接着就跟做戏法一样，从药水滴落的那处地方开始消散，到最后整个人都没了。
干干净净，连血水都被带走了，像是融在空气中了。
沈既低头看那女孩，接着掏出一张帕子递给她：“你做事还是不太谨慎，杀人不能这样杀，在城中是很容易被抓住的，像我这种耳聪目明的人，能够听得很清楚。”
女孩抿唇，接过了帕子擦起了脸上溅上的血迹。
沈既拍拍她还算干净的头顶：“下次做事多动动脑子，虐杀不是唯一的报仇方式，还有更狠的，如果下次我们能再见面，我就教你。”
接着转身就走了。
女孩迟疑地低头看了眼帕子，又看了眼她离去的背影，到底也没出声叫住她。
她……她就不怀疑自己是天生的恶毒吗？
以残害别人获得快乐的那种……就这么信任一个小孩吗？
*回来迟了。
许又青黑着脸站在巷子外面站了半晌，这才等到匆匆赶出来的沈既。
沈既嘿嘿一笑，低下声音讨饶：“哎呀那什么，我在做好人好事来着……你信吗？”
她该信吗？
看她会信吗？
许又青鄙视地瞥了眼沈既，觉得她好像在把自己当傻子看。
沈既摇摇头：“你根本就不懂。”
接着面色沉痛：“高手，本就是不被理解的……想当年，我叱咤……”话说到一半，被天道手动闭了声，许又青只能看见沈既还在动的嘴巴，却没看她发出一点声音，表情疑惑。
沈既：“……”天道冷冷地来了一句：许又青是功夫不行，不代表脑子不行，你是想在她面前掉马吗？
沈既哼声，背着手和许又青擦肩而过，朝着许府的方向率先走了：“你懂什么，我可是天底下最有实力的大善人，最爱打抱不平，我说救了就是救了。”
许又青：“……”她在后面跟了上来，步子加快进步，这才跟上沈既。
天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坏点子，一拍手：好，好一个大善人，等带着许又青回了玉机宗，我送你样东西，让你去做榜上有名的善人，别人提到你都是赞不绝口！
沈既的步子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自己把自己坑了的错觉。
但转念一想……她又没说错什么！
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她也是很善良的好吧？
救了很多人的啊。
而且刚刚也确实在做善事，又没说谎。
想到这，她身板子又首了几分，趾高气昂，颇有小人得志的样子，丝毫不知道自己未来要遭遇什么。
倒是天道出了一口恶气，屏蔽了沈既之后自己大笑了好一会，接着转身去一边打造送沈既的“大礼”去了。
许又青跟在身后看得一清二楚：“……”要不然……先带她去看看大夫？
玉机宗的人这么不聪明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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