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扯了扯嘴角,心想他们左不过一面之缘,这话说的是不是太...不要脸!
不过宓家小姐一向涵养好,脸上仍然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如果我没记错,十公子现在应该跪在司马家的祠堂里闭门思过吧?怎么跑出来了啊?”
“我爹放我出来的啊!”男子的脸上没有半分羞愧或者尴尬,说得尤其冠冕堂皇。
溪月从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人,出于自身的好涵养,脸上的笑容依旧,甚至扯出一个更大的笑容,她感叹道:“是吗?那你还真是有一个好爹啊!都要被你送进祖坟了,这人刚好些,就把你放出来了。”
“我爹一向身体健朗,哪儿那么容易就见阎王!”男子说得颇为自豪。
溪月……
不过是一个寄养在都督夫人名下却并不讨喜的庶子,真不知为何被养的这般骄纵?
男子又向前几步,目光紧盯着溪月的双眸,转过来又转过去,惊奇地开口:“世上当真有如此神奇的眼睛,能识人前世今生,断人吉凶祸福?”
溪月被他转得头晕,没好气得答,“是啊!要不要我帮公子看看,此生寿数几时到头啊?”
男子对于这类问题丝毫不避讳,潇洒一笑,道:“人生梦短,及时行乐,管它到几时,左不过终有一死。把握住当下,活着才更有趣不是吗?”
溪月觉得他人虽讨厌,说得话倒还算中听,那日时间紧迫,并未好好给他看相,此时凝目望他一瞬,心下却不由一阵惊奇。
这人不过红尘中一浪荡公子哥儿,却为何她只能看到他现下的一些事,根本看不清他的前尘过往,后世浮沉?
望着眼前这张足以颠倒众生的俊颜,溪月心下不禁暗想,难不成真是一个妖孽么?
“宓小姐这般深情地望着我,莫不是喜欢上我了吧?”男子盯着溪月,爽朗笑道。
溪月暗自翻一个白眼,不想再和他掰扯,直言:“您找上门究竟有何贵干?有事快说,没事请回!”
男子笑意盈盈,收起手中镶着碧玉的折扇,道:“自那夜相见,我对姑娘一见倾心,几日不见,甚是想念,今次特来看你!怎生就赶我走啊?真是没良心!”
三叔公看这男子这般轻佻,心中已是不悦,一直在旁边忍着,此时见他越发没规矩,说话也没个分寸,就要过来撵人。
溪月却一把拦住老人,引他到一边,小声道:“三叔公别恼,这人是都督府十公子,从小被家人宠惯坏了,脑子又有点问题,我们岂能跟他一样?他身份尊贵,您老人家不好出面,还是我来与他周旋吧!”
溪月以为,碰到这种无赖之人,说理显然是说不通的,但是此次不给他个下马威,他便以为她好欺负,以后有事没事找上门,说着纠缠不清的话,便更是让人头大,也实在有损宓家清誉。
对付无赖之人,唯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更妥当。溪月垂着眉,正在想法子,忽然从里院传来几声犬吠,便见对面的男子神色一变,有几丝惊恐从他脸上滑过。
将一切尽收眼底,溪月一双灵动的眸子转了转,抬头间笑得温和无害,引着男子到客厅坐下,又喊来长乐沏了一壶好茶,方向他笑道:“司马公子风姿绝代,无人能及,看您好像有些怕狗,不知是也不是?若果真如此,这来日方长,我们也好早作准备,把院里的狗看顾好,以免哪日惊到您?”
男子见溪月如此和颜悦色,心下欢喜,回答得坦诚,“不才,是怕狗。”
溪月双眸一亮,暗自腹诽道:“这多不巧!我家正好有两只特别可爱的狗崽儿,不如引给你瞧瞧!”随后便给永平使了个眼色。
“小狗崽儿啊,这个不妨事。”男子喝口茶,悠然道。
溪月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忙冲他笑了笑。
喝口茶的功夫,永平便进到里院,把小黑和小灰放了出来。
两只凶猛如狼的猎犬,如一阵疾风飞奔而至,见到生人便扑上来,口中发出几声极为凶狠的吼叫。
紧接着便听到一声男子的惊呼,再转身去看,男子竟然已经逃出了客厅,纵身一跃,跳到了院中的桑树上。一通动作,一气呵成,溪月等人在旁边看得一脸惊呆。
“不…不是说小狗崽儿吗?哪儿小了?”
绝美的男子抱着树,急得大叫,样子甚是滑稽搞笑。
溪月揉了揉小黑的头,向男子笑道:“记得刚抱回来时,它们也才手掌般大小,还不小么?”
司马公子……
趁两只狼犬一时不备,司马公子急忙跳下树,往外窜逃而去。
溪月牵着两条狗,紧随其后追出府门。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长兴街跑了好几圈,所到之处一阵鸡飞狗跳,司马公子一路上惨叫连连,引来不少人围观,大伙儿皆笑弯了腰,场面煞是热闹。
又转了一圈,凑准机会,司马公子拐进青石巷,飞速往入梦肆跑去。
酒肆里的宾客坐满了半个大堂,当大家看到一个俊美的白衣男子,惊慌失措地从巷子里钻出来,身后紧跟着两只半人高的凶恶狼犬,无不是一惊,又见其后走过来一位眉角飞扬灵丽明艳的少女,终于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宓家大小姐遛狗的场景,附近的人多半都见过,大家的心很快就安定下来,也有几个不曾见过这阵仗的,吓得哆嗦,站起来就要跑,见身边人都恢复淡定,倒显得自己胆子小,虽心中仍然害怕,还是坐了回去。
司马濡颜跑进大堂,钻到正在酒柜打酒的孟浔身后,大呼:“孟姑娘救我!”
孟浔见此情形摇头失笑,放下手中的酒壶,来到大堂门口,向溪月笑问:“怎么了这是?”司马濡颜紧跟在她身后,累得喘着粗气,脸上大汗淋漓,看着那两条狗仍是一副恐慌的模样。
溪月缓步走来,眉角轻扬,离老远喊道,“姐姐快让开,待我收了这妖孽!”
躲在孟浔身后,司马濡颜觉得颇有安全感,底气也足了,叫道,“谁是妖孽?”
溪月扬眉一笑,“你一个大男人,长成这副祸国殃民的样子也就罢了,还怕狗,你不是妖孽,谁是妖孽?”
更重要的是,她竟然看不到他的前世今生,他一个纨绔公子,能有什么能耐躲得过她的一双眼睛?可见是妖孽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