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峰未料到少年拒绝的如此干脆,也未恼。
他猜想到少年一定是急用钱,未曾想遇到了黑心的当铺。他跟上少年:“你是急需用钱?我这有些银子,你先拿去用?”
子越深知刚才已经拖了很久,明韵的病不能再等了。转身抱拳对着谢景峰说:“那就多谢恩人了,今日家中有急事,这份恩情子越定铭记于心,改日若有机会定当涌泉相报。”
谢景峰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递给了少年。少年拿了银子,想要再度开口,却被谢景峰抢了个先:“我很喜欢你,也是诚心想要收徒的,先别急着拒绝,多想几日吧。”
子越一愣,还是道了声好。谢景峰理了理领口,对少年说:“子越,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我走了,三日后我去找你,届时再告诉我你的决定。”说完这句话,谢景峰便冲少年摆了摆手,背着一柄剑,潇洒离去。
子越将谢景峰的话,在心中反复回想。这也没耽误少年去药铺抓药,抓完药,便赶紧回了破庙。
子越将药迅速的在借来的药壶上烧煮,弄好火候,便进房内查看明韵的情况。
少年推开木门,却发现木床上早已没了明韵的踪影,伸手去试被子的温度,早已凉透了。子越只觉得呼吸一滞,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明韵不见了!她还生着病,自己能去哪里呢?
反应过来的子越,冲出破庙,将附近找了个遍,还是没有明韵的踪迹。子越又一个人回到城里,四处打听着是否见到一位生着病的貌美姑娘,但别人都摇着头。
一辆马车从子越身边驶过,少年不知道的是,马车里躺着的就是他苦苦寻找的明韵,他们就这么错过了。不知何日才能再次相见。
子越在临安城内找了一日,毫无所获。临近天黑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破庙,少年幻想着推开门还能再见到平日里等他回家的少女。推开门后,一切还是原样,明韵仿佛从少年的生命中消失了,无论子越如何找,都是徒劳的。
子越坐在曾经和明韵一起吃饭的桌子前,想着少女只是出去了,还能够回来。子越就这么守在破庙里,等着明韵回来。
谢景峰蹲在房顶上看了少年几天,实在看不下去子越这副茶饭不思,要苦等终生的模样。三日期限一到,便跳下房顶。
子越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谢景峰,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谢景峰觉得孩子等傻了,咋没反应啊。不忍开口道:“你在等谁啊?我行走江湖数十载,还是认得许多人的。”
子越听到这话,眼睛稍稍有了光彩:“她叫明韵,我去城内为她抓药,回来人却不见了。”
“姓明?这倒是个贵姓,这个世家主要都居住在南方徽瀛,都城永安倒也有一些大族迁去。”谢景峰摸了摸自己的剑说道。
“她说过自己不会走的,就算走也会告诉我的,不会这样什么都不说就离开的。我要去寻她。”
“你看看自己这瘦弱的小身板,就算找到了,以你的能力能把人带出来吗?”谢景峰不禁笑了笑。
子越立即对着谢景峰拜下:“您说的对,只有自己变强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请您收我为徒。”
谢景峰看着如此明事理的少年,心中一喜:“好,你同我回去,我教你本事。从今往后,你子越便是我谢景峰的徒儿了。”
*
李妈妈催车夫尽快赶路,想要让夫人与小姐早日相见。马车里,小翠正一勺一勺的给明韵喂药。
“娘,小姐都昏了一日有余,会不会出事啊?”小翠担心的看着明韵。
“少说不吉利的话,明日一早便可回到明府了。下个驿站我们休息一下,找个郎中给小姐看看。”李妈妈把明韵身上的被子盖好,眉头还是紧紧的锁着。
明韵只感到浑身轻飘飘的,整个人好像飘在海里,惊涛巨浪不断拍打着她。明韵想要睁开眼,眼皮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的睁不开眼睛。也不知道子越回来了吗,她自己还不醒,子越看到了会不会很担心。
马车一到驿站,李妈妈用最快的速度请来郎中为她家小姐看病。郎中给明韵把了把脉,对李妈妈说:“你家小姐并无大碍,伤寒之症也快好了,只是为何会昏睡不醒,老夫也不大清楚。可能是太过劳累所致,最多几天便会醒。”
李妈妈对着郎中连连道谢,送走郎中后,又快马加鞭的向永安城赶。
很快,就到了都城永安。刚到明府门前,李妈妈火急火燎的便冲进了门。抓住一个小厮,对他吩咐道:“快去告诉老爷夫人,小姐我找到了,跑快些!!!”说完这些话,李妈妈才大口喘气,倚在柱子旁等着夫人老爷。
小厮把话传给了明父明母,明毅充满血丝的眼睛有了亮光,大笑了两声,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都要赏,李妈妈要重重的赏!”
明母在丫鬟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去见她的女儿,眼泪止不住的流:“娘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明韵被带回了自己的芳华院,另一边宫里的太医也被请来了,诊断情况和郎中说的差不多。
明韵还是没有醒来,明母寸步不离的守在女儿的床前,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脸庞。“夫人,女儿既已找回,你也该好好休息了。”明毅劝着夫人。
“我哪也不去,我只守着我的女儿。我就一天没见女儿,你们就把她弄丢了,我谁也不放心。”明母对老太太的作为还是耿耿于怀,明韵被老夫人弄丢了,而老太太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事情原委却是闭口不谈。
明毅听出了夫人话里有话,已经找回了女儿,一些该问的话还是要问个明白的。
明毅来到了老夫人这里,老夫人看儿子来了,心有愧疚,只等着儿子问话。
“母亲,阿竹到底为何会丢?你为何偏要带阿竹出去?我们夫妇二人还有阿竹,你要给个交代,你要说清楚!”明毅严肃的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见儿子态度如此坚决,也知装傻也不再蒙混过关了,便开口说:“赵姨娘怀了咱们明家的孩子,那日她要生产,我怕阿竹不懂事,冲撞了赵姨娘,我的孙儿可就没有了。也怪我只顾着祈福给我们明家来个男婴,没有注意到阿竹不见了。”
明毅听到母亲说的话,只觉怒火中烧:“母亲!您糊涂啊!阿竹多好的一个孩子,从小她有多懂事?多孝顺?母亲您能不知?”
明毅背对着老太太,叹了口气:“赵姨娘生产那日,子大难产而亡,所幸的是孩子保住了。我明毅命中无儿,有阿竹和这个新生的女儿,我很满足了。母亲你自己在院中好好想想吧。”
明毅留下呆坐在椅子上的老夫人,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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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母本名纪书敏,其父是太子之师,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傅。在纪家纪书敏还有一位武侯哥哥纪书言,武侯年轻时和明毅做过同窗。
明毅和明母情投意和,很快两人便成了婚,婚后育有明韵一个女儿,此后便再无所出。多年以来,夫妻二人琴瑟和鸣,甚是恩爱。
可架不住老太太一颗想要男丁的心,在一次明母带着女儿回娘家的时候,老太太把赵姨娘塞进了醉酒的明毅房内。一夜后,迫不得已,明父只能纳了妾。
明母为此和明父大吵了一架,可赵姨娘有了身孕,明母也只能作罢。
最后老太太还是没能如愿,赵姨娘诞下的也是女婴。明毅给小女儿取名明思,这既含对老夫人的告诫,也有对这个孩子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