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里正堂上有一尊佛像,佛像外表早已模糊不清,明韵依稀能看到佛像那双半眯的眼睛正看着前面的香炉。可香炉没有任何香火的痕迹,甚至香炉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灰。
少年引着明韵进入正堂旁被破旧木门半掩着的厢房,里间也是没有几件像样家具,用家徒四壁形容眼前的场景也不为过。
明韵怔怔的盯着眼前的少年,问出了她心里的疑虑:“为何救我?”
少年垂下头,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以前孤身一人,被欺负了只能自己拼命的逃,他们人多又有亲人护着。”
忽而,少年抬起头,亮亮的眼睛对上明韵:“可我逃不掉,他们按着我。所以当我看到你一个人从马车上逃下来时,我想帮你。”少年的话真挚而热烈,明韵的心里感到酸涩,眼睛也胀胀的。
明韵按下心里生起的悲伤,轻声对少年说:“多谢公子出手相救,我叫明韵,不知公子尊姓大名?而我们又所在何地?”
“我们在临安城郊的庙里,庙里的和尚很早之前就搬走了,去了都城永安新建的善鸣寺。”少年回答着明韵的问题,却迟迟未开口言说自己的姓名。
正当明韵在心里呼喊系统询问情况时,“我无父无母,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小乞丐。”此时,少年湿漉漉的眼眸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大狗,明韵的心一下子就被击中了。
救命!可怜又可爱是怎么回事?明韵捂着胸口。
这个大反派幼年也太惨了吧,作者太不是人了。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善良又漂亮的男孩子?明韵心中更加坚定了要守护少年的决心。
思量到少年以后会被皇宫找回,又不能叫人家小乞丐,想来想去明韵开口道:“我有一个小字,阿竹,你救了我,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你可以唤我阿竹。我也为你取个小字,可好?”
少年心中反复品味着“朋友”二字,唇角微微勾起。为他取小字?少年重重的点了下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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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郊村落有一个哑巴老人,一生无子,只能蜗居在城郊的破庙中。
一日,老人在城边挖些野菜充饥,忽然听到草丛中有婴儿啼哭声,寻觅之后发现被女子外衫包着的襁褓中的孩子,这个孩子就是本书大反派。
老人把孩子带回来自己住的破庙,靠着乞食,勉勉强强的把孩子养大。
老人口不能言,大字又不识几个,孩子便一直未有过名字。附近村子总有顽劣的孩童跑来欺负少年,还一直小乞丐、小乞丐的叫着。
少年总听大人们说,去拜拜佛,气运会变好。少年小小的身躯便在破庙的佛像前规规矩矩的跪着,祈求能够和老人过上好生活,祈求那些孩子不要再欺负他。日复一日,每日都要拜拜佛像,期待着改变的那一天。
可能因为他是注定的大反派,天偏不让少年如意。
老人害了病,无钱无药,他也知自己时日不多了,便唤来了少年。枯瘦的手把一根发簪递给了少年,另一只手比划着放在心口。少年会意,这是告诉他,簪子和他的身世有关,定要好好留着。
不多时,老人便去了。少年手里紧握着发簪,扑在老人身上放声痛哭。那时的少年还是五六岁的孩子,但他所有的依靠都没有了。
为什么拜佛无用?为什么所有苦难都逃不掉?少年从那时起,就想明白了,他只能依靠自己,只能自己拉自己出深渊。
少年在城里干着苦力,拿着微薄的工钱,就这样饥一餐饱一餐的慢慢长大。
可是那天少年遇到了明媚的少女,她匆忙逃跑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幼时,那个跑不掉只能被欺辱的自己。少年动了恻隐之心,把少女带去了自己的住处。
少女笑着说他们是朋友,少年的心跳漏了一拍。
少年漫长困苦的生活有了光亮照进来,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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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韵想着书中少年的经历,灵机一动:“子越!跨越的越,希望公子能越过艰难困苦,拥有属于自己的光明前途。”少女面带笑意,连名字都仿佛染上丝丝甜味。
少年听着明韵说的话,心里被喜悦填满,不自觉的红了脸颊。
他有了自己的名字,寓意还这么好,是阿竹为他起的。
少年心情很好,做饭也很起劲。子越熬了米汤,把米几乎都捞给了明韵。晚上,让明韵睡在木床上,自己在地上打了地铺。
明韵觉得少年过的很苦,不愿让少年因为自己再受委屈,几番推辞。
“你给了我名字。”子越一顿,接着说:“我从未有过朋友,也从未有人愿意同我交朋友,你是第一个,我想对你好。”
明韵听着子越直白的话羞红了脸,囫囵说着知道了,便上床休息了。
待灭了烛台,明韵喊出了系统吱吱,询问着任务走向:“我难道不用归家?又该如何回去啊,临安离都城永安还挺远的。我能不能把子越带回去?”
面对一系列的问题,系统支支吾吾的答不清楚,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有用【宿主不用担心,吱吱已经想好回去的方法了,宿主请耐心等待。】
什么方法还不说,学着人买官司。索性明韵也不再想,闭上了眼睛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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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永安城明府灯火通明。所有家丁都出动,满城的找嫡小姐。
“我的儿啊,你在哪里啊?阿竹要是出了事,我还有什么可活的?!”明母不顾什么主母形象,拉着明尚书的衣袖泪流满面。
“夫人,我们阿竹吉人自有天象,你不要再哭坏了身子。”明毅顺着明母的背。
“这都几日了,还未找到女儿,我能不心急?我只有这一个闺女,这就是要我的命啊!”
明韵被老夫人带出府,说是看看花灯,可这一去就再未回府,只有老夫人一人回来。
老夫人在府里哭天喊地,想要寻死。明毅只是吩咐丫鬟看好老夫人,没有去看过她一眼。明毅也心中有气,当成宝的女儿失踪了,还要去上朝,明毅也只能干着急。
哄睡了夫人后,明毅一人呆坐在桌前,望着女儿幼时戴的长命锁,无力的捶打着自己的头,又是枯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