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阳东升,一片黄红,秋时的太阳只是像个灯笼,高悬于苍穹之上,并无半点暖意。
等到晨起的雾气散尽,阳光射透浮云,人间方才苏醒。
一大早,林府门口便热闹非凡,来往人群络绎不绝,多是达官显贵。
不用多想,必定是昨日得了林昊天荣升大司马的信儿,今日都想来找个靠山,寻个好处。
林昊天也是来者不拒,凡是送礼之人不管相识与否,一并让进府内,收了贺礼也不问诉求。
前院乱作一团,后院却是清静的很,只见林羽凡只身坐于廊下,听风声萧瑟凄凉意,看浮云散尽现苍穹。
“好啊,原来你在这里躲清闲!”
不必多说便知道又是林一宁前来,林羽凡转身面带笑意,看着林一宁一蹦一跳的朝自己走来。
“小妹不在前院热闹,怎么来到后院,难道也想讨一份清闲?”
“是啊,前院那些人无不为了功名利禄前来,都是些庸俗无能之辈,属实无聊,再加上喧嚣吵闹,我自是不喜欢,所以才来找你了!”
林一宁面露不悦,但看到林羽凡便又喜笑颜开,接着便又说道。
“还是二哥这里清静,舒服……”
林羽凡招手示意林一宁坐下,随后又打趣说道。
“那你就多待一会儿,我自是不会赶你!”
林一宁听言只是白了林羽凡一眼,坐下身来。
“你赶我走,也要赶的走啊,昨天才说过的一辈子都要陪我,今日却要撵我,真是错付了心!当你的妹妹可真倒霉!哼!”
林一宁说完便扭过头,气呼呼的样子着实可爱。
“哈哈,不赶,不赶,自家的亲妹妹怎么能赶走呢?”
林羽凡只是赔笑,他拿他这个妹妹可真算是无计可施。
“这还差不多,算你是个好哥哥!”
林一宁一脸傲娇,好像取得了什么胜利一般。
“对了,刚才我从前院来,见到了一伙怪人,不知是何许人也?”
林羽凡见林一宁一脸懵懂,更有好奇之心,于是便询问道。
“如何的怪人,能让你这位走南闯北的人也不认得?且说我听!”
“他们通身黑袍,个个戴着黑色纱帽,看不得一丝容貌,只觉得阴森恐怖。”
林一宁努力描述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末梢。
“听你一说,我倒也是纳闷了,可曾还发现别的什么?”
见林羽凡也犯了疑惑,林一宁又是一番思索,终究还是记起了一个不起眼的细节,于是便接着说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们的纱帽之上有一个红色的【冥】字!”
听到此言,林羽凡顿感不妙,他这时想起几年前曾遇到过如此装扮的人,是玄冥教的人,玄冥教专攻邪门歪道,教徒多是穷凶极恶之徒,最擅养蛊煨毒,教主叶天更是沦为魔道,与道法正宗一直针锋相对,如今玄冥教人来此,莫不是天下要有所劫难。
“二哥,二哥,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林一宁只管问,她的好奇心太盛,因为她涉世未深。
林羽凡却是沉默一阵,随后缓缓说道。
“啊…不认得,或是深山高人来访,我也未曾见过!”
林羽凡只得说到这里,若是说了真相,照着林一宁的性格,必定闹出事来。
“哦,原来二哥也不认得。”
林一宁顿时又有了自豪感,因为终于有一件事情是自己不知道,林羽凡也不知道的。
“小妹,你先回去吧,我今天有些不适,改天再陪你!”
林羽凡怅然若失,他或许明白了师傅锦书上所说的灾祸,可灾祸如何发生自己却一无所知。
林一宁见林羽凡如同失魂一般,只是愣着,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稍有不悦,便道别走了。
黄草枯树,乱石浅塘,无不是破落景象;花落根生,云尽光来,或等来古木逢春。
林羽凡只是思索,莫不是昨夜林昊天不得我助,又去寻玄冥教助他狼子野心,如此一来,东华神州便再无安乐之日,道法正宗或面临滔天大祸。
想到此处,林羽凡便向前院走去,时辰不早,仍有人来来走走,但终究是少之又少,也没有喧嚣吵闹。
来到林昊天门前,正逢林昊天送玄冥教的人出门,玄冥教人只是低头赶路,匆匆而行,这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低调,或是图谋着什么大事。
林昊天看到林羽凡来此,便客套一句:“众位慢行,本将军不送了!”
玄冥教众人只招手,并未说话,一行人很快的出了林府。
送走玄冥教人,林昊天看向林羽凡,有好声没好气的说道。
“二弟屈尊前来,不知有何事需要为兄效劳?”
林羽凡面露尴尬,只是示意林昊天往屋内去。
“我有事向大哥请教,外面人多嘴杂,我们屋里去说!”
林昊天,林羽凡一前一后走入屋内,刚进门,林羽凡便看到了玄冥教的魔物——冥石,它可令人坠入魔道,永不复身。
“大哥,刚刚那些人你可知是何许人?”
林羽凡问的急切,反倒是林昊天不急不忙,随口答道。
“我自然知道,是玄冥圣徒,来助我成千秋大业!”
林昊天已被野心冲昏了头脑,只想着权势利益,全然忘了正邪好坏。
“大哥,你好生糊涂,玄冥教乃是魔教,危害天下,残害人间,人人恨不得杀其而后快,怎么你还把他们请来,难道你要坠入魔道吗?”
林羽凡说的真切,林昊天听的敷衍只是觉得林羽凡又在坏自己的大事。
“你休要危言耸听,你不助我,我不怪你,如今有幽冥神教助我,你还要横加阻拦,难道你非要断了我俩的兄弟情义不可吗?”
林昊天怒不可遏,欲望已经侵心,哪又是林羽凡三言两语能劝的动的。
“大哥,我是为你好,你不要着了魔道,坠入魔途啊!”
“哪怕是坠入魔道,我也要夺取这天下。我也不瞒你,玄冥圣徒除了助我夺取天下,还会扫除天下所谓的道法正宗,到时候不仅天下,凡世间之物无不我有!”
林昊天自觉大事已成,只有林羽凡知道林昊天终会沦为魔道傀儡,毁了这个繁华世界。
见劝说无果,林羽凡也不多言,只是运气出掌把玄冥教魔物——冥石打成岁末,他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他只能让林昊天慢一点入魔。
“你,你竟然打碎玄冥圣物,身为兄弟,你不助我,竟然屡屡阻挠,现在我不需你助,你只等看我功成之日,定教你懊悔终生!”
林昊天已是怒气难消,林羽凡见无计可施便黯然离开,果然不知情的救赎最要命,他会感觉你在加害与他。
夜已凉尽,月才初登,群星璀璨,寂寞苍穹。
此刻林羽凡已无心再去赏月,只是感觉在此地多待一刻,便离师傅说的灾祸又近了一步,于是只身前往金陵的想法油然而生。
离开前院,刚走到后院拱门,忽然一人影闪出,仔细一看原来是林一宁躲在门后,欲要吓林羽凡一跳。
林羽凡果真一怔,这才方从刚才的沉思中醒来。
“哈哈哈,真好玩!”
林一宁见林羽凡吓了一跳,于是便开怀大笑,见林羽凡闷闷不乐,于是便问道。
“二哥,你怎么了,我刚听到你和大哥在屋内争吵,吵得什么?说来我听。”
“没什么,没什么……”
林羽凡仍是深沉不肯多语,林羽凡偏是不说,林一宁就偏要问个明白。
“莫不是大哥欺负你了,我去替你讨个公道!”
林一宁作势要去找林叶生,却被林羽凡一把拉过,往屋内走去。
“你且随我来,二哥有事要同你交代!”
林一宁听言只得跟从,跟着林羽凡缓缓的走。
皓月当空,只露入屋内半分光明,林羽凡运气作火,点灯成明,连那半分月光也悄然消亡。
“二哥,有何事说,如此严肃!”
林一宁进入房内摇头摆脑也不去坐只是直勾勾盯着林羽凡看他有何话说,
“小妹,二哥要去金陵一趟。”
不等林羽凡说完,林一宁便覆身桌上打断问道。
“去见一位故人。”
林一宁听言,坐下身来,自是不信林羽凡的话,只是打趣道。
“我可从未听说二哥在金陵有什么故人,莫不是二哥趁我学法这三年,在外豢养了俏佳人不成?”
林羽凡听林一宁对自己如此打趣,却又无能无力,只能苦笑。
“我去找你师叔,柳如风。”
“哦,原来是他啊,我在无量山学法时便听说过他,听说他三年前下山后,在金陵开了一个什么“凡心馆”,教授道法,不过想想也是误人子弟,他方才是化气境界,如何教授他人道法!”
林一宁说了一堆,只说个柳如风的不是。
“你这丫头,再说他也是你的师叔饶过你怎么如此说他,不过说他还是憨厚老实的。”
林羽凡虽觉得林一宁所说并不妥当,但也逃不过说的也算实话,所以也便反驳。
“你看,你也觉得他不行吧,至于说什么憨厚老实,不如说他笨!”
林一宁挑动着眉毛,略显不屑。
林羽凡也是被怼的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好,林一宁接着便又说道。
“二哥既然要去金陵,那我也要去!我也想出去看看,看看金陵与洛都相比如何?”
林一宁满怀期待的看着林羽凡,心想二哥平时对自己这么好,这次出走金陵必定要带上自己。
“不行,这次你要呆在家里。”
林一宁顿时变了脸,原来的期望也变成了一脸哀怨,只是凶巴巴的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带上我?”
看着林一宁可怜巴巴的样子,林羽凡虽心有不忍,但还是说道。
“留你在家里,自有我的用意,若有一日家中有所变故,你再来金陵寻我!”
林羽凡边说边拿出随身携带的“护法珠”交给林一宁。
“若遇灾祸,拿出此珠,定能保你无忧!”
林一宁接过宝珠,来不及端详便又疑惑重重的问道。
“二哥今晚怎么如此奇怪?说话也不说透,再说如今天下太平,何来变故,二哥你到底在说什么。”
面对林一宁的追问,林羽凡只是缓缓说道。
“天道无常,人心难测,人欲盛行,道法难通!”
林一宁听后更是懵懂,只是想再问林羽凡点什么,却又一时想不起,只是淡淡的又问了一句。
“二哥,几时启程?”
“明日一早便走,走时我会和你道别。”
“哦!”
林一宁闷闷不乐,走出房门,看着头顶的圆月,不禁感叹。
“月圆如此,哪堪离别!”
看着林一宁远去,林羽凡也不去关门,任由月光洒落,忽然一阵风来,灯息光灭,屋内就只剩一抹惨白。
秋夜漫长,惹人心焦,等到银白变得灰白,天便亮了。
林羽凡来到林一宁房前,轻扣房门,见没有响应,便开口问道。
“小妹,是二哥,二哥要去往金陵了,临走前来看看你!”
屋内仍是许久没有响应,林羽凡正欲走开,突然屋内林一宁的声音传来。
“知道了,二哥吩咐的事我自会牢记在心,二哥放心走吧!”
林羽凡也是知道,这次不带林一宁去金陵,她自是不满,但却也无计可施,只是回房简单收拾过后便离开了林府。
旭日无光,雾气浪荡,从洛都城走出一位青衫公子,一人一剑往南去了。
山高路远,江宽水长,无处不江湖,无处不人间。
林羽凡只身一人赶了很远的路,爬山涉水,渡江过河,有日月星辰做伴也不寂寥,有乾坤利剑在手何曾孤单。
说起林羽凡所携之剑,名曰“乾坤”,乃天外陨石打造,道法自然加持,剑身更镶嵌各种灵石,威力巨大,可开山辟河,再造人间。
但林羽凡持此剑数年,也未曾打开过,听师傅讲是机缘未到,可到底是什么机缘,他也说不清。
乾坤剑虽未打开,但威力依然不可小觑,它能抵世间万物,更能破世间大多的神兵利器。
这一日,行至余杭,林羽凡腹中空荡,饥饿难忍,于是找了一处面馆吃面,坐下身来,随手把乾坤剑置于桌上,面刚上来,林羽凡便大快朵颐,只顾着填满肚子。
好不容易吃了个半饱,林羽凡一抬头发现自己的乾坤剑不见了踪影,转身看去,只见一个十三四的少年手捧着宝剑跑得飞快,
林羽凡顿时心生诧异,且不说这乾坤剑生人碰都碰不得,单说道法浅薄的人更是拿都拿不起,怎么今日却被这毛头小子拿起,还跑得飞快。
来不及多想,林羽凡便随着少年的脚步来到一处暗巷,走到尽头,竟是玄冥教的人在此等候。
只见少年把剑奉给玄冥教人,但不等玄冥教人接过,乾坤剑便金光乍现,把接剑之人震成重伤。
随后林羽凡只一声“剑来”,乾坤剑飞身归主。
“你们这群腌臜蠢货,不行正道,反来盗我宝剑,看我今天不灭了你们!”
说罢,林羽凡只轻轻挥动剑身,一阵光来,不等说话,玄冥教众人皆已是灰飞烟灭,化作微尘,但林羽凡却单单饶过了刚刚偷剑的少年。
林羽凡此刻想要知道眼前的少年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拿得起自己的这把乾坤剑,难道这就是师傅说的机缘?
林羽凡走上前去,看向少年,只看见少年眼神清澈,如同星河绚烂。
“我来问你,你叫什么?为何来偷我的剑?”
林羽凡边问边用手上下摸索着少年的筋骨,发现并无奇特之处,正诧异时,少年开了口。
“我姓吴,没有名字,偷你的剑是因为他们告诉我可以教我道法!”
少年的眼神里透着真诚。
“你想学道法?”
“嗯,想学!”
“那你给我说说你学了道法后要干什么?”
“拯救天下!”
少年的眼睛里泛滥的是希望之光,如同星河璀璨,生机无限,
“志向倒是不小,那你从今以后就跟着我吧,你姓吴,没有名字,以后就叫无名吧!”
看少年许久也没应答,林羽凡便又开口问道。
“难道,你不愿意跟我习法学道?”
“愿意,愿意,先生既然肯教,弟子自当愿意!无名当随先生,寸步不离!”
无名脸上满是欣喜之情,见过林羽凡如此功力,少年自然肯拜。
“敢问先生名讳?”
无名仍是疑惑,他想知道眼前的这位先生是谁,竟有如此功力。
“洛都,林羽凡!”
无名听言怔在原地,原来眼前这位先生竟是东华神洲第一半仙之体,亚圣境界——林羽凡。
看无名呆在原地,林羽凡只是把乾坤剑递给了他,向前走去。
“走吧,我们该走了,以后这把剑,你就替我提吧!”
“先生,去哪里?”
无名追在林羽凡身后,大声问道。
“金陵!”
听到回言,无名只是追赶林羽凡的脚步。
出了余杭城,来到江边,过了江便是广陵,如今时至中午,若是不耽搁,天黑前就能到达。
林羽凡先是上船,无名随后捧着乾坤剑也上了船,悠悠江长,瑟瑟秋风,船行的缓慢,时光走的匆忙。
“先生到金陵何事?”
“访友!”
“先生道法如此高深,先生的朋友道法也自然高超吧?”
林羽凡听言先是一怔,想起柳如风那个忠厚老实人,便又大笑着说。
“自然,自然,到了金陵先让我的这位朋友教你入门道法!”
“哦!”
听到无名或是不满,林羽凡便又问道。
“难道你有所不满?”
“没有,我只听先生安排!”
说罢,无名只是看着船外,夕阳入眼,无限光明。
不多时,船已靠岸,林羽凡仍是先行上岸,无名紧紧跟随。
黄草地,红枫林,秋风瑟瑟,弄一抹寂寥山河!
夕阳红,江水青,雾气昭昭,走一番血色江湖!
转眼间落日西去,天色渐晚,林羽凡携着无名只得快步向前,前方正有座城,正是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