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东玄域百朝之一青玄王朝都城。
东玄域,坐落于大陆东部,主要是人类修士繁衍生息修炼之地。
……
随着月仙子一行人进入小楼,客人们也嘈杂起来,声声溢美之词无穷尽也。
不一会儿,五楼阁楼中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之音。
果然,正是月仙子轻拨珠帘,缓缓走出。
她纤纤玉手轻依栏杆,一双卧在长长睫毛下的眼眸微动,眼珠却转动的有些急切,向下来回打量着众人,好似在寻找十分重要的东西。
她虽戴着面纱,却也掩不住美貌,反而有一种独特的美感。被她的眸光扫过,众人眼中狂热之色愈发浓厚,无数人为之倾倒。
云卿尘的位置正背对着她,他也无心抬头一看,只想填上那突如其来的空洞感。
半晌,似是搜寻无果,月仙子眼眸微微低垂。随后还是缓缓开口。
“感谢诸位厚爱,小女子不才,自小便十分喜爱曲乐之道,值此八月十五之日,路过贵地,想为诸位谱上一曲,共同探讨此道修行,还望诸位指点。”
其声清雅恬淡,宛转悠扬,隐约还有一丝忧伤之感。
余音绕梁,回味无穷。众人也连忙起身拱手见礼。
“……多谢仙子赐曲。”
“……仙子谦虚了。”
“……月仙子请。”
“仙子!……啊,仙子!”此时那位锦衣少年正不顾形象地对着五楼挥手大喊,恨不得长出翅膀飞上去。
锦衣少年正是叶天宇,好在云卿尘及时一把给他拽着坐下,不然周围一堆护花使者可马上忍不住冲上来教训教训这小子了。
“你小子,至于这么激动吗?赶紧坐下!”
沉吟片刻,云卿尘忽然问道。
“小叶子,你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吗?”
叶天宇一听,顿时满脸不屑,似乎是因为终于可以在跟云卿尘斗嘴时占据上风而起了兴致,调笑道。
“哟……你不是说今天只喝酒?还问这作甚。”
“啧啧,小叶子,你说不说,你要是不说也行,等我下次见到你姐,我可要把你这些年在这儿干的事儿全告诉她喽……”云卿尘嘴角微微上扬。
“......得,谁让我姐姐跟你那温柔的姐姐不一样呢,你来这喝酒她都不管你,我姐姐要是知道,绝对得揍死我!”叶天宇缩了缩脖颈,一阵后怕。
“云兄,实不相瞒,对这位月仙子我所知道的也不多。我只知道近两三年来,我们这百朝之地突然便传出了她的名声。”
“据说她每到一座城池,便会找到城中最繁华的地方演奏一曲,并且留下一个问题,声称只要有人能够答出这个问题,便能与她促膝长谈,或者只要有人能够把答出问题之人找到,便可以随时找到她领取一份玄阶功法或其它等价之物。”
“玄阶功法,那是什么?”云卿尘疑惑道。
叶天宇对这方面似乎颇为了解,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便继续侃侃而谈。云卿尘对他的身份倒也从不过问,也没必要。
“在修行者的世界里,修炼吸收天地元气的方法要诀,便被人们称作功法,功法从强到弱依次分为灵、玄、紫、凡四个大的等阶,每个等阶又分为初级、中级、高级三个等级,不同等级的功法所拥有的修炼速度和炼化天地元气的质量大不相同。同时高阶功法也是十分罕见。”
“玄阶功法!……玄阶功法啊,你可知道,我们王朝里最顶尖的功法也不过玄阶中级啊!”叶天宇惊叹连连。
“那看来她来历很不简单啊……”云卿尘有些感慨。
“的确不简单,这百朝之地可不太平,她这样一个女子行走在此两三年浑然无事,要么是她自身实力强劲,要么……便是身后有高人暗中保护,我还听人说,她来自……”
谈话间,月仙子及两名丫鬟已经来到楼中心演奏区域。
“喂,她来自哪儿?……你还没说呢。”云卿尘拍拍叶天宇肩膀追问。
“听曲儿听曲儿,一会儿再告诉你……仙子……我的仙子”。
看着叶天宇这番迷醉的模样,云卿尘也是一阵无奈。
楼中。仙子刚刚盘膝坐下,从丫鬟手中接过一把雕花桐木古琴,安放膝上。
凝脂玉手轻弄琴弦,微抚琴身,似是在与熟识的老友问好。
月仙子在碰到这把琴之后,睫毛微微闪动,眼眸里的忧伤也悄然消失。旋即,青葱玉指开始在古琴上拨动,动作极为流畅。
随着琴弦的轻颤,缕缕琴音宛转悠扬而起。
指上弦音流,指下抚琴弦,十指交错弹。流水融清音,一段欢快的旋律响起,如同深谷幽山中,清澈明净的溪水潺潺流动。
恰如,相见欢,共婵娟。
轻拢慢捻抹复挑,嘈嘈切切错杂弹。忽而,只见那纤纤玉指在琴弦上飞快地弹奏着,琴声高昂起来,却不突兀,又俶尔急转而下,急骤如雷电风雨,忽而又如游丝,在空中随风飘荡。
轻触琴弦,如微风之轻柔又略显无力。声音转而低回萦绕,幽怨惆怅。
云卿尘不知从何时开始,双目湿润,泪流满面,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似熟悉,似陌生,这种隐隐约约、朦朦胧胧之感,让他特别想要打破这种状态,他想要知道他是谁,她又是谁,可是无论如何努力去想,仍旧一片迷蒙。
此时台上,只见月仙子低目垂眉,缓缓将双手抚于琴上。
思未央,终落殇。一曲罢了,逃不过那句,脉脉此情谁诉,已不觉泪眼模糊。
楼中众人也被这一琴曲感染了心绪,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良久。
月仙子终于缓缓开口。
“想来诸位也知晓我的来意,小女子琴曲既已奏完,便向诸位请教一个问题。还请诸位为我这一琴曲取一名字,若能合我心意,便可与我一见,……当然,到时功法自然也可奉上。”
“这……仙子琴曲意境超凡,为其取名……更要合仙子心意,何其艰难……”有一文士感慨道。
“仙子,在下不才,愿一试。”这时,三楼雅间内一道年轻声音传来。
“请”。月仙子开口道。
“那在下便献丑了。有道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不如……取名星华曲如何?”
“多谢这位公子赐名,此名虽秒,只是……并不合我心意。”清雅的声音回答道。
这道声音的主人虽然以失败告终,却也没人嘲笑,毕竟敢于在仙子面前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已经需要不小的勇气,况且能进三楼的人,那身份可不一般,说不定还是一个修行者,也没人敢去招惹。
“云兄,取名这种小事应该难不倒你吧,难道你不想试试?说不定能抱得美人归哦!”叶天宇似乎看出了云卿尘此时对这位仙子没什么兴趣,一脸期待试着问道。“你如果对仙子没有想法,不如提点提点我?”他肚子里实在是没啥墨水。
云卿尘不知何时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可是似乎还在回忆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回忆不到。
他似乎看到记忆深处有一身影,对着他挥手,却又忽然背过身缓缓离去……
他喃喃低语。“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伸手轻轻抚向怀中一枚戒指。
此情,此景,当提笔!
叶天宇也在低语。“那该取名轻云……还是蔽月……还是回雪呢?”
“小姐……这已经是我们所到的第一百个王朝了吧?您每到一个王朝,每一座城池,都会像今天这样抚琴,提问,可始终没有结果。我们……我们能找到他吗?”看到场中再无人站出,仙子身旁一个丫鬟有些抱怨道。
“小夏,我一定会找到他的,两枚灵犀戒互相之间有感应,它不会骗我,卿尘哥哥一定还活着!……”仙子转过身来坚定说着。
众人并没有看到清雅的仙子此刻睫毛微微抖动,双眸湿润,缓缓低语。“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卿尘哥哥,你还记得吗?”
忽然,仙子左手手指上那枚戒指似乎闪亮了一下,就像沉寂了许久的黑夜终于迎来了一点光明。
“小夏、小兰!你们看到没!灵犀感应到了!他一定就在附近,我们去找他。”
言罢,便三步并作两步飘然而去,身形灵动不少,似乎堵在胸口的一块巨石忽然消失了。
只留下满楼的回味悠长与不合时宜的喊声。“仙子!……等等,我知道什么名儿合你心意了,……等等我啊仙子……”。叶天宇追着跑出楼去了。
众人还沉醉在琴曲中,久久不能自拔。
竟是无人注意到云卿尘的动作。
终于,画毕,题字,笔落。
他并没有注意到,他怀里那枚戒指,刚刚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