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她昨晚才从地宫救出来的病秧子么?
才几个时辰不见,他竟摇身一变成了个娇滴滴的病弱美人?
到底是谁给他做的变性手术?
还有小白脸脸上那一言难尽的病弱妆!
谁化的,竟活生生把她看上的美男子化成了这副鬼样子,到底会不会化妆啊?
再加上那一身皱的不成样子的囚犯装,丑就算了,演技还烂得开花!
就在她打量病弱美人时,病弱美人也在看她,嘴里还哭唧唧的:“小姐救命啊,奴婢……奴婢再也不跑了!求您救救奴婢吧!”
温轻颜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婢女’,又看向一脸得意的杨家人,突然错愕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话说原主确实有婢女,不过早在抄家前就打发出去办事了,因此侥幸逃过一劫,这才让杨效这只老狐狸钻了个空子。
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想这么轻易就让他们如愿。
因此,她又故作惊慌地看了一眼姨父周随,满脸的不知所措。
周随本就是人精,瞧她这反应哪还有不明白的。
顿时看向杨效,惊诧道:“莫非……根本就没有免罪一说,不会是杨大人你……随便找了两个路人来偷梁换柱吧?”
“住口!”谁知杨效竟然恼羞成怒了,“本官说她们是温家的逃犯,她们就是!”
紧接着又是一声怒吼:“来人,把这两个逃犯抓起来,本官要亲自看着她们上路!”
一听此话,早有准备的朱银立即上前讨好道:“是小人的疏忽,多谢杨大人仗义出手,小人这就带她们上路。”
见杨效变脸,周随假装懊恼,他夫人也跟着慌乱了起来,忙指挥下人把准备好的行李和马车拿过来。
“所有人归位,立即出发!”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官兵们立即各就各位,鞭笞着流放队伍前行。
流放的、送行的人群同时发出一阵杂乱的哭喊声,送东西的和拿东西的也乱作一团,场面十分混乱,衙役们行走在队伍两侧扬起长鞭就开始训人。
犯人们就算再不舍,都拖上行李哭哭啼啼的上路了。
至于杨家和周家送的马车,都塞满了赠送的衣物和粮食,此时当着官差的面也没人敢坐。
除了朱银和另外一个负责押送行李的衙役驾车走在队伍最前面外,其余人都脚步虚浮,走得仓皇而又急促。
温轻颜别扭地扶着她祖母,面上也故作慌乱的样子,却把注意力全放在了面前那两个高大的“婢女”身上。
说来也怪,这男人自从混进来就一直低着头,不哭不闹也不敢看人,愣是演出了一副受惊过度、任人宰割的模样。
她现在是满心的疑惑,难道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位气性大的异姓王爷就破产了?
还沦落到了跟她们一起流放的地步?
那她温家的男丁怎么办?
不行,得找个机会问问清楚!
而就在此时,队伍后面突然传来一道悲痛的哭声:“月儿颜儿,你们千万要保重自己!”
温轻颜猛然回头,原来是她姨母依依不舍地追上来了,心里顿时涌上一阵暖流。
看来她这个倒霉的罪臣之女,也不是那么惨。
“姨母,保重!”隔着人群,她发自肺腑的回应了一句。
刚转回头就看到她娘双目红肿,正垂头抹泪,还三步一回头,伤心得不成样子。
温轻颜想,或许在母亲和姨母心里,今日一去便是永别了吧。
这么想着,她心里也不好受,忍不住出声安慰道:“母亲别伤心,我们会回来的。”
同时,她也在心底暗暗发誓一定会带着温家人风风光光的回来。
不论前路如何艰辛,只要有她在,一定会保护好温家人。
至于这个对温家来说如噩梦般的京城,总有一日,她会让沉冤者得雪,让为恶者食果。
无论是衣锦还乡,还是兵临城下。
她都一定会回来。
流放的队伍越走越远,周随的目光却一直望着某个身影,直到快消失在视线里,他才长叹道:“都走吧,希望你们此行顺利。”
温轻颜最后一次回头,想把温家人的伤心之地记在心里,目光却正好撞见她姨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人瞧,映入她眼帘的还有周随微微上扬的嘴角。
咦,难道谢寒煜还跟她姨父认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杨家今日的这出“偷梁换柱”就值得深究了。
杨效那只老狐狸,怕是被人摆了一道都不知道,还傻乎乎地暗自窃喜着呢。
只是等到日上中天,温轻颜都没找到机会跟谢寒煜搭话。
原因无他,只因官差们拿着鞭子一直跟在她们身旁鞭笞,所以这一路,温家人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在赶路。
与其说是赶路,倒不如说是在掩饰某种内情。
温轻颜全都看在眼里,这便更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
午饭吃的更是潦草,她只分到一个白面馒头,好在他们歇息的地方离水不远,官差们怕晒都躲在树荫下乘凉,只剩一两个位卑的拿着鞭子在赶犯人去打水。
温轻颜一见机会来了,就主动提出去打水,走的时候又向席地而坐的病弱美人使了个眼色,过了一会儿谢寒煜果然一瘸一拐地跟了上来。
趁打水的瞬息,她忙问他:“你怎么会来?让你救的人怎么样了?”
话音一落,病弱美人的神色就是一凛,满脸哀怨地看着她:“还不是你。”
温轻颜皱眉,谢寒煜便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你昨夜那么一闹,现在满京城的人都以为是我干的,全城的人都在找我,你说我还能去哪儿?”
他这么一说,温轻颜瞬间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想起正事她又问:“那我的人呢,你把他们藏到哪儿去了?”
谢寒煜给了她一个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若想送他们出城,得等昨晚的贼人落网了才行。”
最后一句,已经有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温轻颜无语,看来还是自己心太软了。
见她不语,谢寒煜以为她又在憋什么坏招,郑重道:“我可先警告你啊,要做坏事绝不能再连累到我,否则……”
温轻颜美眸半眯:“否则怎样?”
“否则大家都得完蛋!”被她的神色气到,谢寒煜有些咬牙切齿。
“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温轻颜冷哼一声,盖好水囊就上了岸。
回到队伍里,她跟着大家白馒头就冷水简单解决了一顿午餐,可刚休息一刻钟官差们又催他们赶紧上路。
有女眷想拿亲朋送行给的干粮充饥,都被官差凶神恶煞地制止了,只得先行作罢。
吃不饱还得负累赶路,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女眷们何时受过这种苦?
叽叽喳喳的,不是唉声叹气就是撒泼赖皮,以为闹一闹官差就会心软让她们如愿。
尤其是温家三房一个娇气的庶女,走了一上午脚底满是水泡,好说歹说非要乘坐马车,被训后小姐脾气一上来还跟官差顶嘴,惹得官差直接拿鞭子请她吃了一顿小炒肉。
抽完之后,她就乖乖闭了嘴,其余人也不敢再出声。
温轻颜只是默默地看着,跟着人群继续赶路。
而官差们这次催的比上午还要紧,一路上大家连大话都不敢说一句,只因他们得在天黑前赶到下一个镇上才有地方落脚。
若是有人不走,除了要挨鞭子,还不许吃晚饭,于是一下午所有人都绷着神经咬着牙在埋头赶路。
直到月上枝头,一行人才匆忙赶到一处荒凉的驿站。
一到驿站他们就被关进了监房,行李啥的都被官差们以统一看管为由搜走了。
晚饭是驿站统一供的生冷硬面,温轻颜本想等夜深了再进空间里去吃点东西,谁知她鼻尖轻嗅,就发现食物中被人下了药。
于是她假装饿极,潦草地扒了两口,然后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顺势往地上倒了下去。
就在她倒地那一瞬,耳畔却突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