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想将惊晚葬回沈家祖坟。〞
谢彦辞猛地抬头,眼里是瘆人的执拗,却又夹杂着几分无助。
谢玄看着眼眸猩红的谢彦辞,沉默片刻,闭上眼吐出一个字:“允!”
沈靖跄下:“谢陛下!”
谢玄一抬手,示意御林军将谢彦辞带走。
谢彦辞却紧抱住沈惊晚,就在士兵靠近他时,他突然身子一倾,嘴里喷出一口鲜红的血。
那血顺着棺木边缘缓缓流下,所有人俱是一惊。
谢彦辞却一把将人抱起,跌跌撞撞就要跑。
众人想要拦下他,却见谢彦辞走出两步便软软倒了下去。
只是倒下去时,他却用自己的身体牢牢护住了沈惊晚。
待谢彦辞再次醒来,两只手上已被包上厚厚纱布。
一旁等候多时的谢玄松了口气。
因为谢彦辞将沈惊晚抱的太紧,为了不伤害到沈惊晚的尸身,便只能卸了谢彦辞的腕骨。
想到这事谢玄就觉得气血上涌,人活着不珍惜,死了却做出这般模样。
“谢彦辞,你真是.话说到一半,就见谢彦辞倏然起身平静地打断他:“皇兄,我这就去镇国寺接沈惊晚回来。
谢玄一滞,不可置信道:“你
去干什么?”
谢彦辞神色从容:“去接沈惊
晚!祈福三月,如今大军凯旋,她也该从镇国寺回来了!”
谢玄定定看着他,眼神惊疑不定。
“可是沈惊晚已经为国捐躯...
此话一出,谢彦辞嘴角猩红流出,再次呕出一口血。
下一秒,他抹去嘴角血迹,神色严肃:“皇兄莫要胡言,我这就去将她带回来!”
谢玄神色大变,对身边侍从道:“快传太医!”
紫薇殿内,一群太医战战兢兢。
半晌后,太医院院正抖着白胡子对谢玄道:“陛下,王爷或许是受到王妃去世的冲击,一时难以接受,所以大脑为了保护自己,便选择性遗忘了王妃去世的事实。”
“但王爷的心脉还是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万不能再受刺激!”
谢玄问:“他的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
太医们面面相觑,最后才犹豫道:“短则三五日,长则几年也未可知。”
谢玄勃然怒道:“朕养你们何用?
太医们尽数跪下:“陛下息怒。”
一名年轻太医道:“陛下,找到药圣南农或可使王爷尽早恢复,只是药圣素来四处云游,行踪不定……
谢玄一怔:“安排下去,遍寻九州,请药圣至我大楚。”
太医们离开后,谢玄身边的内侍小心翼翼道:“陛下,七日之后,便是永安王妃出殡日,可太医说王爷不能再受刺激……….
谢玄沉默良久,疲惫地闭上眼:“传朕令,永安王谢彦辞行止不端,禁足皇宫三月不可踏出。”
半日后,一道圣旨降下“良将逝,举国悲,沈惊晚巾帼不让须眉,社稷平定有功,敕封骁惊侯,赐金缕玉衣,按元帅之礼入验出殡。”
这还是楚国第一位封侯的女将军,举国皆惊,却并无人提出反对意见。
若这样的女子都不配,还有谁配?
唯独让民众更感兴趣的,是敕封诏书上写的沈家惊晚,而不是永安王妃。
“骁兰将军灵柩回来那天,永安王还在娶亲,真是可恶,骁兰将军当初怎么就嫁给了他?”
“这样的奇女子,当真是可惜,所幸陛下圣明,让她死后回到了满门忠烈的沈家!”
街边,一蓝衣公子发出一声嘲讽的嗤笑,正是谢彦辞的好友,镇南侯府小侯爷林邺。
从前大家都觉得沈惊晚只会舞动弄枪粗鄙不堪,配不得楚国第一君子之称的永安王。
如今沈惊晚死了,大家倒像是都忘了一般,说辞倒反过来了。
他低声呢喃:“沈惊晚,若有来世,你可得擦亮眼睛。”
话落,林邺往挂满了白灯笼的沈府走去。
活着时他与沈惊晚无甚交集,如今,总得送她一程。
也算是了却那不曾说出口 的欣赏与遗憾。
而此时,紫微殿里,谢玄刚打算小憩,便听见焦急的声音传来。
“陛下,不好了,王爷……逃跑了!”
谢玄原以为谢彦辞是清醒了,为了去见沈惊晚。
可待谢玄匆匆赶到将军府时,却并未看到意料之中的身影。
神情悲恸的沈靖躬身一礼:“臣代惊晚多谢陛下敕封!”
谢玄心内焦急,却仍安抚道:“沈卿不必多礼,可有看见阿辞?”
沈靖眼中划过一抹幽深,面上却仍是恭敬地道:“不曾!”
一旁,来为沈惊晚守灵的好友夏英眼眶通红地愤愤道:“他谢彦辞做出那种事,如何还有见阿晚。?
说完像是突然想起那是皇上最宠爱的幼弟,连忙请罪。
谢玄摆摆手,犹豫再三,还是将谢彦辞醒来所言告诉了沈靖。
沈靖露出一丝惊诧,夏英也是神情半信半疑。
这时,前来吊唁的林邺听闻,思索片刻后轻声提醒:“陛下何不去镇国寺看看?”
谢玄倏然醒神。
待一行人匆匆赶到镇国寺,果然看见了站在大殿前的谢彦辞。
只见他正神色平静地对住住持
道:“住持莫要诓我,你转告沈
惊晚,若她一日 不出来,我便在
这殿中等她一日。”
众人方要上前,便看见佳持长叹一口气,递给谢彦辞一个盒子。
“王爷,这是骁兰将军临行前寄存在我寺中之物,她说若她平安归来便亲自来取,若她回不来,便交给第一个来这寺中寻她之人。”
谢彦辞一脸漠然地接过那盒子,再次扬声强调:“我要见沈惊晚,我有话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