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宋慕慕和你胡说八道什么?”
傅南琛怒火直冲脑门,额头青筋暴起,不等窦雨稚解释,他几步追上宋慕慕,扯住她的胳膊,带着十足的厌恶和恨意狠狠推了一把宋慕慕,“你又和雨稚胡说八道什么了?!
宋慕慕你怎么这么恶心这么贱!”
“安安!”
谢子怀惊呼。
傅南琛这一推没留情,单薄瘦弱的宋慕慕趔趄栽倒进酒吧门口山水造景中,寒冬冰冷池水包裹住她的那一瞬,额角也传来尖锐的疼痛。
“余学姐!”
窦雨稚和谢子怀忙上前把人从水池中扶坐起来。
“南琛哥你这是干什么!”
窦雨稚紧紧扶着宋慕慕冲傅南琛嚷嚷。
宋慕慕人还浸在冷水中,脑袋里嗡嗡直响,鲜血顺着她眼睫往下掉。
“傅南琛你疯了!”
谢子怀试图将宋慕慕扶起来,“我先送安安去医院!”
谢子怀把昏头昏脑的宋慕慕从水池中拖抱起。
她表情呆滞,抬起手碰了碰眼皮上黏稠的红色,似乎还从变故中缓过神来,整个人都是木的。
傅南琛也没想到这一推,竟会让宋慕慕撞得满头血,可看着宋慕慕的眼神还是越发厌恶:“怎么没撞死?
要是撞死……我罪判个死刑就不用再看见你这张恶心的脸!”
谁借你的胆子动她宋慕慕回神定定望着傅南琛,眸色和心一样渐渐冷了下来。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从余家村带出来!
强奸犯的种……果然是世界上最肮脏下贱的!
余招弟怪不得林家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傅南琛话音未落,脑袋上猝不及防狠狠挨了一下,踉跄撞上树干。
半张脸都是血的宋慕慕立在傅南琛刚才站着的地方,手中攥着被拍断的半截板砖不住发抖。
傅南琛也被打蒙了,他错愕望着宋慕慕,热血进了眼睛里,整个右眼红彤彤一片。
谢子怀和窦雨稚两人愣在浅池中,表情震惊,没想到宋慕慕竟然会对傅南琛动手。
宋慕慕面色惨白,故作镇定将半截砖丢进水池中,声音嘶哑:“傅南琛,我们扯平了。”
傅南琛,我们扯平了。
傅南琛脑海中闪现出模糊不清的画面……被夕阳光霞照成昏橘色的教学楼后,身穿干净校服的女生将面红耳赤的他按在墙上,冲他笑:“傅南琛,我们扯平了!”
他心跳剧烈呼吸急促,鼻息间全是女生身上好闻的栀子味,攀附墙壁而生的藤本月季绽开,不及那含笑面庞艳丽撩人。
傅南琛按住心口,晃了晃脑袋,不等看清那女生,悸动随画面一同消失的干干净净。
“南琛哥你没事吧?”
窦雨稚询问。
回过神来的傅南琛一摸脑袋满手血,爆了句粗口,抬头朝宋慕慕看去。
“南琛哥!”
窦雨稚立刻上前抱住傅南琛,怕他动手。
谢子怀也冲上前拉住宋慕慕的胳膊把人往身后一扯,护住。
泡过水的羽绒服如铁铅般挂在身上,宋慕慕身体又虚弱,刚才一击用尽了她全部力气,眼下让谢子怀这么一扯向后退了好几步,双肩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用力扣住,才勉强稳住身形避免再次摔倒。
她回头,道谢的话卡在嗓子眼,唇瓣嗫喏着没发出声来。
同样半张脸是血的傅南琛一愣,不情不愿按辈分喊人:“林叔。”
扶住宋慕慕的人不过刚刚三十岁的年纪,眉头紧皱,戴着副金丝眼镜,五官立体深刻,黑色大衣下是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身材修长挺拔。
明明只比傅南琛大四岁,可周身内敛又沉稳的气场逼人,区别于傅南琛的年轻气盛,尽是成熟男性的威势。
不难看出……来人和宋慕慕眉眼有些相似。
顾嘉晏看着宋慕慕头上的伤,薄唇紧抿,单手利落扯开领带绕在掌心,按住宋慕慕不断冒血的额头,幽邃深眸扫过傅南琛,搂着宋慕慕转身,冷声道:“去医院!”
助理连忙小跑打开车门。
眼看顾嘉晏按住宋慕慕的伤口把人塞进车里,傅南琛追了两步:“林叔!”
一条长腿迈上车的顾嘉晏抬眸,金丝眼镜后漠然的视线让人不寒而栗。
·宋慕慕和傅南琛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急诊,分开处理伤口。
戴好橡胶手套准备清创的护士,见宋慕慕湿漉漉的白色围巾和白色羽绒服上都是血,道:“先把围巾和湿外套脱了吧!”
宋慕慕怔了怔,礼貌询问:“影响清理伤口吗?”
“不影响清理伤口,可你穿着湿外套和围巾不难受吗?”
护士将清创小车拉到跟前,“脱了吧!”
宋慕慕皱眉拽了拽围巾遮住口鼻,闷声说:“如果不影响处理伤口,我这样就好。”
双手抄兜立在急诊清创室内的顾嘉晏皱眉瞧着宋慕慕,温和醇厚的嗓音中带着不容置否:“把围巾和外套脱了。”
宋慕慕沉默了片刻,依言慢吞吞拉开羽绒服拉链,摘围巾……在小护士伸手拉帘子时,包扎好的傅南琛和窦雨稚一同从对面出来。
只是短暂的一秒,傅南琛还是看到宋慕慕下颚和颈脖上骇人的淤青。
他推那一下,能让宋慕慕伤这么重?
视线被浅蓝色帘子隔绝,傅南琛回神望向顾嘉晏笔挺修长的背影,心中莫名畏惧。
想到顾嘉晏和宋慕慕的关系,再想到刚才顾嘉晏带着宋慕慕上车时的眼神,傅南琛知道……今天的事得给顾嘉晏一个交代。
虽然顾嘉晏只是京都林家的养子,但现在已是林氏明面上的掌权人,傅氏的许多项目还要仰仗林氏。
他低声唤人:“林叔……”闻声,顾嘉晏慢条斯理转过身来。
医院明亮的光线映着顾嘉晏线条硬朗的英俊面容,一米八六的高大身影站在那里,举手投足都透着属于上位者的高深莫测,不说话都极有压迫感。
傅南琛皱眉解释:“我没想到她会撞上造景。”
顾嘉晏一双眼深不见底:“16岁生日进医院是为了护着安安,26岁生日进医院是为了别人和安安互殴?”
话中的别人窦雨稚浑身一僵。
傅南琛紧紧攥着窦雨稚的手,把人往身后拽,表明了自己护着窦雨稚的姿态:“是我的错,和其他人无关。”
刚才来的路上窦雨稚已经和他解释过了,宋慕慕的确没说别的。
“这么多年,我帮扶傅氏的原因,看来你的父母没有告诉你。”
顾嘉晏目光不动声色扫过窦雨稚,居高临下睨向低头认错的傅南琛,摘下眼镜擦拭,“谁借你的胆子动她?”
傅南琛满心屈辱地咬住后槽牙。
见帮宋慕慕和傅南琛买了干净衣服鞋子的谢子怀回来,顾嘉晏便没再多说,只将眼镜重新带好。
窦雨稚心底很杵面容冷淡的顾嘉晏,不敢久留,同谢子怀和傅南琛说:“我要赶飞机得先走,你们帮我和余学姐说一声。”
“我先送你。”
傅南琛不舍地握紧窦雨稚的手。
“你也回去吧。”
顾嘉晏见谢子怀表情犹豫不愿走,又道,“别让你姐担心,安安这里有我。”
谢子怀想到怀孕的姐姐这才点头,将购物袋交给顾嘉晏的助理。
宋慕慕伤口缝了六针,和傅南琛一样今晚必须留院观察。
她换了病号服从单人病房洗手间出来时,顾嘉晏还没走,脱了西装靠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许是病房内暖气温度太高,他单手解开灰色衬衫纽扣,袖子随意挽高几番露出小臂,棱骨分明的手腕上是枚深咖色真皮腕表。
余光瞥见头上缠着纱布的宋慕慕出来,顾嘉晏对电话那头说了句“下星期一回去”就挂了电话。
他幽深视线落在宋慕慕下颚青紫伤痕上:“过来坐。”
现在不是了闻言宋慕慕拉了把椅子,隔着茶几在顾嘉晏对面坐下。
区别于对待傅南琛他们的漠然疏离,顾嘉晏对宋慕慕的态度算得上温和:“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傅南琛推了我一把,撞假山上了……我说的不是头上的伤。”
顾嘉晏打断她的话。
送走窦雨稚正要回病房的傅南琛听到顾嘉晏的声音,退了一步,透过虚掩的门缝朝里面看去。
宋慕慕表情漠然,语气平缓,像在说别人的事般:“余宝栋到了结婚的年纪,余家人想让我给余宝栋买房买车出彩礼,所以在学校门口打了起来。”
宋慕慕没说谎,只是事情没说完。
余家人来海城不但想找宋慕慕,还想找宋慕慕和余宝栋的生母林谨桦。
找不到林谨桦,又见宋慕慕一个女孩竟然没去打工赚钱还在读大学,余家人气的不行。
余家旺仗着是宋慕慕生物学父亲,胡搅蛮缠在校长办公室撒泼,要学校把学费退给他们家。
眼见从宋慕慕这里拿不到钱,余家旺又想以亲爹的身份把宋慕慕带回余家村卖个好价钱,给余宝栋当彩礼娶媳妇。
她就是那个时候和余家人厮打起来的。
看着宋慕慕下颚和脖子上的伤,顾嘉晏搭在膝盖上的手摩挲着。
宋慕慕不愿细说,他也未追问,只放下交叠的双腿,身体前倾,认真望着她:“我八年前说过的话还作数,如果你愿意放下傅南琛,我可以安排你出国。”
她抬头对上男人仿佛能看进人心底的平静目光,搁在膝盖上的手收紧又缓缓松开。
“我知道傅家伯父伯母当初把我接来海城扶养,是为了林家注资和长期帮扶,八年前你来找我,应该是傅家不希望唯一的儿子和我在一起又不能明面上阻止,所以求到了林家跟前,你们那是想送我出国断了我和傅南琛的联系。”
她眉头皱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带着不解:“可现在,傅南琛忘了我且另有所爱,现在送我出国对你们似乎没有什么益处。”
“你很聪明。”
顾嘉晏循循善诱,想劝动宋慕慕,“但除了是否有益之外,你和林家还有血缘关系。”
林家二字,让宋慕慕神经陡然绷紧。
她斩钉截铁道:“我和林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