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风中等到你

男女主角分别是程诺,谭滢的其他类型小说《我在风中等到你》，由网络作家“橙味糯米馒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时运不济的落魄青年，为了房租，不得不和美女债主签订卖身合约……为了房子，我忍！……和朋友唱歌被拔插头，美女债主淡淡瞥了一眼……面对朋友的不解，我：看什么看！不唱了！这是我祖宗！！！

《我在风中等到你》精彩片段

一如既往的夜晚，深秋的重庆寒意席卷大街小巷。我站在路灯下看着向彤小跑着从自己身边离开，在马路对面，她挽住男人的手，笑着跟我挥手。

“程诺，下次见。”

我愣在原地看着她依偎在男人身旁，消失在远处霓虹的转角。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掏出来是向彤的消息：“程诺你是个好人。”

我瞪着眼睛久久不语，脸上露出的自嘲转瞬变得歇斯底里。

“去NM的好人，老子是不是好人用得着你发好人卡。”

看着手机朋友圈更新的动态，快速组织好语言，却在发送的前一秒犹豫了。看着情绪值满满的语言，我最终还是妥协，一一删掉。

多年来的付出换来一张好人卡，我怅然若失坐在街边的椅子上，一支接一支抽着香烟。平时的道德抛之脑后，脚边堆满烟灰和燃尽的烟头。

一阵秋风瑟瑟，眼睛被烟熏得通红，满地狼藉最后只剩下烟头的尸骨，烟灰被风吹净。

将最后一根烟抽尽，也许是被烟熏得迷了神智，我掏出手机拨通了向彤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我静静听着手机里先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关门声，然后才听到向彤略带喘息且压低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了？”

都是成年人，我显然知道她在干什么，也知道刚刚的关门声代表的意思。

一想到这些，明明没有任何身份和关系，但我就是火大：“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满足啊？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就像是一条朝你摇头摆尾的狗一样。”将手里的烟蒂扔在地上，继续怒道：“在你没人要的时候想起我，有人要的时候丢掉我。我TM对你来说就那么廉价？像溜溜球，甩出去稍微招手就乖乖回到手上。你是觉得自己真的聪明还是当我真的傻？……向彤，只有我程诺在乎你的时候才甘心被你驱使，我不在乎你的时候，你屁都不是。我程诺，不是你吊着的凯子，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你发的好人卡，老子不需要！”

电话那边向彤似乎是陷入沉默，又似乎是被我的语气给震慑，半晌才说道：“你今天情绪不对，先挂了，明天我去你家……”

“不用，说个地址，我把你的东西寄给你。邮费多少我记下来发给你，转账就行。”

“你有病……嘟嘟……”向彤难以置信拿着被挂断的电话，脸色难看。

挂断电话后，我第一次觉得骂人是一件如此让人神清气爽的事。

明知到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只是为了吊着自己，还一往情深的觉得真诚就会有回报，这傻逼行为让我觉得这几年脑袋一定是被驴踢了。

……

我一边喝着闷酒，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未拆封的新烟，一个人坐在酒馆边缘的位置。桌旁的过道上人来人往，精致收拾过的男人和靓丽的女人数不胜数。

我靠在靠背上，拆开烟盒的塑料薄膜，点上一支烟抽上一口，眼神在灯光下迷离，吐出一口白烟，夹着烟的手搭在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跟着音乐打着节拍。酒精和香烟的醉生梦死，换来身体和灵魂的短暂释放。

迷离中，我看到了身体的放纵，也看到了灵魂的宣泄，又好像看到了千千万万个失意的自己。……他们每个都和我一样沉迷在灯红酒绿中释放本性，又好像和我不一样，因为他们都有伴，而我却一个人盯得面前的酒杯看得入神。

直到郑浩坐到我旁边，感受到身旁的动静，游离的思绪才回归身体，才察觉到手中的烟已经燃到烟蒂，灼热的刺痛让我丢掉烟头，伸手抓住冰凉的酒杯用来降低刺痛。

“一个人就喝了这么多？”　郑浩从我的烟盒中抽出一支烟给自己点燃。

“你TM来这么慢。”

“又受刺激了，说话这么冲，吃枪药了？”

见我沉默，郑浩也不在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抽着烟。抽完最后一口，将烟头丢进烟筒，顺手拿起一杯酒一口喝下。

似乎是在回味酒的味道，又似乎是在犹豫怎么开口。

他叹气道：“她又怎么了？”

我看了他一眼，看出他脸上的欲言又止，骂了他一句，道：

“我TM没那么脆弱，一个名字又不会让我崩溃。”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笑话。”

“我每次在你们眼里，永远都是那么不堪，在她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永远都被牵着鼻子走。”

是酒精上头，也是积压的情绪被引爆，我红着眼睛朝他宣泄自己的情绪。

“你妹的能不能镇定点，我TM撇下秦湘不是来给你丫当出气筒的。”郑浩拍掉我搭在他肩上的手。

“我TM就是个狗！是个傻逼！”我心中的情绪依旧激动，抄起一杯透心凉的酒灌下道。

“我看到她朋友圈了。”

“你TN知道还问？”我暴起，愤怒后又颓废道：“还是人家会玩，男朋友一个接一个，我在她手里被玩得团团转。”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郑浩看着我，恨铁不成钢的道：“大哥，你已经成年了好不好，别摊上这种事就借酒消愁，能不能有点男人的尊严。MD，人都说了借酒消愁愁更愁，你TN倒好，喝了一杯又一杯，我TM都成你心灵话桶了。”

“我让你来喝酒的，不是让你来数落我的。”我怒火难消点上一支烟。

“行，喝酒是吧，来！喝！……谁不喝完谁孙子！”无缘无故被我一吼，郑浩脾气也上来了。端起面前的大扎啤就开始吹，我也不甘示弱，端起面前的大扎啤就对嘴吹。

吞咽的速度渐渐跟不上酒液入喉的速度，我被一口酒猛的呛住，勾着身子，酒液顺着鼻子和嘴巴往外冒，没有丝毫形象的拍着胸脯剧烈咳嗽起来。

郑浩放下手中的空杯，注视了我一会儿，才拍着我的后背，提高声音道：“难受吗，要不要再喝点？……你也不想想，除了缅甸和我，谁还对你掏心掏肺。”

我歪着头看向他，朝他竖起大拇指，艰难的说道：“你行……”

郑浩却不理会我的愤怒，压着声音又在我耳边道：“要不你等会找个妹子喝点酒，我身上正好有那玩意儿，到时候你俩喝多了正好水到渠成……”

我嗤之以鼻打断他，嘴里挤出一个字：“滚……”

我虽然不堪，但不是混蛋，更不是一个只会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我要真这样，那向彤暂住我家的几天，我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和她发生点什么。

我和郑浩喝了半天，两个人就像以前大学时候那样从天南吹到海北，从老师聊到食堂大妈打饭的手抖，我们聊了很多，我也宣泄了很多，直到我最后一丝神志被酒精磨灭。

当我再次清醒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

床头柜上有一张纸条：“首先，没有田螺姑娘，也没有仙女，是你爹我送你回来的，为此我还搭上了一件衣服，你要是良心发现，就请我和秦湘吃顿好的。……对了，友情提醒，出门的时候多留神，尤其是等电梯的时候。还有就是，手机里给你发了一段录音，听完后记得感谢我。”

我狐疑的点开音频，里面传来我不甘的悲嚎：“我TM妥妥大傻逼，大舔狗，舔狗不得好死……”

我脸一黑，活生生的舔而自知。

我躺在床上，身体上的不适和孤独感似要将我撕裂。将手机音量开到最大，胃里的翻江倒海让我像火烧一样难受，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手机播放的音乐。

我起身来到客厅，本想给自己接杯水，目光却被门口的粉色拖鞋吸住目光。

摸了摸口袋，没有烟，我瞬间烦躁起来。转身走进客房里，不一会儿拖着一个浅粉色的行李箱出来，然后用塑料袋子将门口的拖鞋装好也塞进箱子里。

将屋子里属于向彤的一切都打包好，最后拉上拉链。期间我给向彤发了一条消息询问她的地址。

我拉开阳台的玻璃门，清晨的阳光照进客厅，我靠在玻璃门上，嘴里叼着从房间里翻出的香烟，目光怅然若失的盯着楼下从奥迪上下来的身影。

用力抽了一口，我烦闷的掐灭手中的香烟，几步来到行李箱旁，提着箱子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带着箱子到电梯口，等到电梯打开，我就看到向彤那张满是意外的脸。

“程诺……你……”

“你的东西都在箱子里。”我堵在电梯口，将箱子推入电梯，冷眼看着她。

我看到她的眼里逐渐出现泪光，她用不知道带着什么情绪表情看着我：“程诺，我们谈谈行吗。”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我没有给她机会，或者说是没有给自己心软的机会，我转身朝门口走去。

我背对着电梯，一直挣扎在痛苦的边缘，直到听到电梯合上的声音，我才赫然解脱。

艹！

真是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我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钥匙，带着怨气踢了房门一脚。

已经八点多了，等会还要上班，叫开锁是来不及了。

正当我无比烦躁的时候，我发现我隔壁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那是一名慵懒的女子，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她静静站在门口。

我并不知道隔壁什么时候租出去了。我忍不住再次打量她，她的皮肤很白，五官精致，微卷的长发用一根筷子高高盘起，配上宽松的居家服和淡淡的微笑，有一种慵懒的美丽。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她那双宛如星辰般眼眸，仅仅只是看她一眼，我所有的烦躁便烟消云散。

她好似看出了我的囧境，侧开身子让出门口语气平淡道：“阳台间隔是一米二，你可以试试。”

我没想到她开门是为了帮我，即使我知道我现在身处三楼，但一米二的距离也不是不可以尝试。

我来到阳台，目测了一下两个阳台之间的距离，问题不大。我虽然从小体育就不行，但一米八的大高个跳个一米二还是没问题的。

我在她的注视下爬上栏杆，然后用力一跳，正正当当落到对面阳台上。

我长出口气，起身看向她诚心道：“谢谢。”

她看了我一眼，语气依旧平淡：“以后我会在阳台装防盗栏。”

她的清冷就如同这深秋清晨的微风，我看着她转身走进客厅，听到她将阳台的玻璃门上锁。我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听不见对面一点声音。

阳光照在我脸上，却感受不到温暖，看着玻璃门上不堪的自己，我自嘲一笑。

在公司开完会，原本好好的天气就像周末还要加班的自己，变得阴沉沉的，下起了密密麻麻的雨。

我站在公司大门口，雨里夹杂着深秋的寒意不断往领口里灌。我紧了紧衣服，在寒风中点燃一根香烟。

烟头的火光在寒风中忽明忽暗，我站在门口，默默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到地面溅起水花。

我站在屋檐和雨幕的交界处，看着雨幕中矗立的高楼，大城市的压迫感笼罩下来，他们像在黑暗中闪耀的巨人，我烦躁的将烟头掐灭。

将烟圈吐出，透过朦朦烟雨，我看到转瞬即逝的意气风发。工作几年依旧碌碌无为，孑然一身。这一刻，我觉得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一事无成，好似被这个世界抛弃，只剩下我自己。

我撑开伞，走进了被雨淋湿的街头，接受了我这不堪的生活，将自己圈在这伞下的小小世界。

我又来到了酒馆，当我湿漉漉的走进酒馆，鞋子在地上留下的脚印是我存在的痕迹，是证明我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没被抛弃的证明。

我点了最烈的酒，然后将杯子里的酒含在嘴里，酒精的味道随着咽喉从嘴里直上脑门，身子靠在靠椅上，目光朦胧的看着摇曳的灯光，迷离的感受这个世界属于每个人所独有的另一种姿态。

它很虚幻，又很真实，它游离在真实和虚幻之间，我看得见，却抓不到。它填满我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和孤独，我想找人倾诉，又不想别人看到我的不堪，我需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给自己戴上虚无的假面来欺骗自己，让自己成为另外一个心安理得放纵的自己。

将嘴里的酒吞下，酒馆的吧台放着林宥嘉的《成全》。

我对你付出的青春……这么多年……换来了一句……谢谢你的成全……成全了你的……潇洒与冒险……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他许你的海誓山盟……蜜语甜言……我只有一句……不后悔的成全……成全了你的……今天与明天……成全了我的……下个夏天……

眼里有不甘，也有泪花。我跟着音乐唱的很投入，直到声嘶力竭，发泄着我不忿的情绪。

“帅哥，一起喝杯酒。”我以前学过声乐，外形也还可以，极具感染力的歌声加上丧系的气质，很快便吸引了很多异性的目光。

她们来找我喝酒，我也来者不拒，很快我这原本冷清的一桌就坐满了人。

我和她们打成一片，喝成一堆，我的左右都坐着异性，我被她们夹在中间，微醺下的我选择放纵自己。

我跟她们拍了一张合照，然后像个孩子置气般的发给向彤。

我很快收到她的回复：“你喝多了，你在哪，你胃不行我来接你。”

看着她关心的语气，我怒上心头由着性子回她：“跟你没关系。”

然后关了手机，身旁一个妹子靠在我身上。不甘示弱，我顺势将手搭在她肩上搂住她。

走出酒馆的时候，雨还在下，冷风夹杂着雨水吹过来，我的身躯止不住颤抖。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酒精上头，随着冷风迎面吹来，像是吹散了我的意识，我眼前越发模糊。

我强撑着颤抖的身子，努力撑着伞朝路边的椅子走去。不顾椅子上的积水，一屁股坐在上面，颤抖的大口喘息。

我想掏一根烟点上，可风雨中撑着的伞却成了一大阻力，于是我干脆丢掉伞，孤注一掷将口袋里的烟盒拿出来。

淋着密集的雨珠，我小心翼翼从湿润的烟盒里取出一支没被打湿的烟，然而点火的时候我却奔溃了。

明明烟已经到嘴里了，可无论我怎么努力，就是打不燃火，我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直到打火机的盖子飞出去，我崩溃的坐在椅子上，丢了打火机，将嘴里的烟拿在手里揉成一团。

我缩在椅子上，直到头顶的雨突然消失，我抬起头，头顶的灯光变得洁白，是一把白伞在我头顶，给我挡住了冰冷的雨水。我眼前一亮，撑伞的人，是那个美得能让人忘记烦恼的女人。

雨滴在灯光中像丝线，她穿着白色毛绒毛衣，柔和的白光洒在她身上，显得那样不可方物，我就像迷途的人在黑暗中看得一盏温柔灯……

残缺的记忆告诉我，我是被我的美女邻居“捡”回来的。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换了一身舒服的衣服躺在床上。

我意外的听到客厅里有动静，虽然隔着房门，但我能判断出那是个女人所发出的。

难道……

我连忙从床上爬起来，顾不上穿鞋，冰冷的地板不足以让我加快的心跳冷静下来。我打开门，走了出去，目光在客厅里搜寻起来。

“你醒了，程诺。”向彤从厨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粥。

我愣了一下，满脸意外的正要质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屋里，余光却瞥到我的美女邻居正坐在沙发上。

她似乎没有兴趣留在这听我和向彤的故事，朝我点了点头，起身朝门口走去，只是在路过向彤面前时脸上多了一抹温度：“你们聊。”

女邻居关上门离开，我有些烦躁的来到向彤面前，明明已经决定离得远远的，为什么她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面前，影响我的生活。

我和向彤面对面，她伸手来摸我的额头：“程诺，有没有哪不舒服。”

“没有，我活的好好的。“我躲开她的手，带着一丝不耐烦说道。

“我煮了粥，你喝一点。”

我拿过她手上的粥，一口没喝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我早上不喜欢吃东西。”

我的不耐烦让向彤看上去很失落，她静静看着我，眼眶里逐渐有泪水开始打转。

我的心脏仿佛被掐住，一种莫名的不忍将我抛进时间的长流。

以前的我们并不是这样的，可为什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我们现在就像地平线上平行的两辆火车，穿行而过，彼此在铁轨上渐行渐远。

我们陷入沉默。沉默中，仿佛再次回到三年前的那个夜晚。

……

我用微信拨通了冉苒的视频，道：“我给你发了这么多消息你怎么都不回啊。”

“我这里下了很大的雨，我赶着回家……哪有时间看手机啊。”委屈的声音传来。

“一个人嘛？”

“就我一个人啊……要是你现在在我身边就好了。”冉苒失落道。

我隔着手机朝她笑了笑，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哽咽道：“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不要我了。”

冉苒温柔的安慰着我，道：“怎么会呢，那只是做了个梦。”

我强忍着情绪，让自己笑出来，道：“醒来以后我才发现……这原来不是梦。”

冉苒有些疑惑的回道：“这怎么不是梦呀。”

我深吸口气，看着她平静道：“我终于可以……不在算着日子去找你……我终于不用每天守着你的消息……陪你聊天聊到两三点……”

我眼中的泪水不争气的往下掉，直到呼吸难受，肺疼，心痛，拿着最后的力气面对她：“我终于……不用再想你了……你终于失去我了……”

我笑的比哭还难看，翻转了摄像头，将手机对着街对面的冉苒。

冉苒愣神的看着手机中转换的画面，我不甘心疯了般的朝她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啊！”

冉苒在短暂的惊讶沉默后，转身离开男人的身边朝我奔来。

“别过来……你别过来……”

我伸出手想抓住她的身影，又拒绝了她的靠近。

看着她站在原地，我哽咽着哽咽道：“别在伤害我了……”

我丢掉了手中的伞，孤独无助的站在雨里。我们站在马路两边，车辆从我们中间穿过，路上的积水碾出破碎的霓虹，我透过车辆的间隙看着她在雨中破碎的身影。

“程诺，听我解释……”

冉苒想要过来，我再次阻止了她，朝她吼道：“我TM祝你幸福……”

我朝她笑了，疯癫得就像破碎在地面的雨珠，谁也不知道我这一刻的爆发。

声音在雨中回荡，我站在原地，对路人的存在置若罔闻，怒吼着发泄我的不甘……

天下着雨，他在哭泣……我永远也忘不了在哪个痛苦到精神恍惚的时候，生理期的向彤顶着大雨冒着寒潮朝我跑来的样子，雨伞阻拦了她的步伐，她没有犹豫的直接丢掉，不惜一切跑到我身边，将我抱住，用冷得颤抖的身躯试图温暖我冰冷枯寂的心灵。

“程诺，抱紧我……我们回家……”她紧紧抱住我，用温柔的声音安抚我的情绪。

……

阳台上的遮光帘被风吹动，也吹动了她的长发，我终于还是对她说道：“你回去吧，我们还是我们，谢谢你昨晚能来照顾我。”

向彤盯着我，眼中含泪，终于点了点头，在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向我，莫名其妙又像在称赞，道：“你的邻居很漂亮。”

说完，没有犹豫的关门离去……看着重新陷入冷清的屋子，找来一根烟，我靠在阳台前的玻璃门，颓废的坐在地上。

我每次逃避都喜欢放空自己，烟拿在手里，我抽一口，风抽一口。烟圈被风吹散打在我脸上，闭上眼任由它往我鼻子里灌，我下意识屏住呼吸享受那带来的一丝窒息感。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对面楼下早餐店的烟火气。

平静的生活中，老两口一起经营的早餐店，他记得自己以前是那里的常客，直到后面因为上班赶时间，他吃早餐的习惯被抹杀，他就再也没去过那家早餐店。

我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我的邻居谭滢出门（我从向彤嘴里知道的），我和她在楼道里撞个正着。

依旧还是熟悉的慵懒风，唯一不同的是她今天扎了个丸子头。

“ 好巧。” 我跟她打招呼。

她看了看我，没有言语，点了个头算是和我打招呼。她的眼神里，无缘无故对我多了一抹厌恶。

我不解这厌恶从何而来，我也识趣的没在尝试和她搭讪。

我跟在她身后进了电梯，在楼下分道扬镳，我看着她上了自己的车，而我则继续去挤地铁。

我们好像就不是同个世界的人，我自嘲。同样差不多的年纪，我在为了生活而奔波的时候，别人已经做了生活的主人。

在办公桌前一坐就是一天，我将手上的工作忙完后，拨通了郑浩的电话。

半晌过后。

“你丫的手被秦湘压住了，接个电话这么费事。“我听着手机里郑浩和秦湘的声音笑道。

“程诺，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秦湘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不油嘴滑舌妹子都被人拐跑了。”

“行啦，你就别贫了，我们收拾好就出来，你把地址发给我们就行。”

“这才下午六点，你俩不会就忙着造孩子吧……郑浩那身体能吃得消。”

……

我和郑浩他们在一家火锅店碰头。

秦湘挽着郑浩的手坐在我对面，我双手捂着脸不忍直视，瞬间觉得眼前的火锅顿时就不香了，还没开始吃，就先被两人的狗粮喂饱了。

“眼睛不舒服？”火锅开始沸腾，郑浩给秦湘夹了一筷子牛肉后见我不动筷问道。

我伸出左手到空中摆了摆：“别管我，让我死会儿。”

“我们随两百。”郑浩伸出两根手指。

我看着他，沉默半晌朝他竖起大拇指：“你真的不是人，跟人沾边的事你是一点不干。”

“要不我帮你把向彤叫出来？正好我们聚聚。”秦湘放下筷子看着我。

“你干嘛呢？”郑浩狐疑的看着我。

“刀。”我环顾四周寻找厨房的位置，咬着牙挤出声音，我是真想刀了这俩缺德的家伙。

“卧槽，谁惹你了。”

两人一脸无辜。

看着两人浮夸的表情，我属实佩服，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菜没先吃，就先给自己灌了杯酒。

我无语道：“这饭还能不能友好的吃了。”

好在这俩损友还有点良知，正当我们边吃饭边聊天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我皱了皱眉头，拿出来看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备注还是“债主”，而我对这号码没有任何印象。

这TM哪个傻逼的电话……

我直接挂了电话，心情不好，不想理会。只是我刚挂断电话，电话就又打了过来，我又给他摁掉，我从来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打电话。

“谁啊？”郑浩看着我将手机揣进兜里疑问道。

“不知道是哪个傻逼，不管。”我郁闷无比，这TM哪来的傻逼，还“债主”。

两人也没多想，倒是秦湘忽然指着我的脖子问道：“程诺，你右边后面的脖子有怎么啦？……好像有东西。”

我用手摸了一下，然后十分无语的摊开手在她面前道：“大姐，哪有什么东西。”

秦湘拍着郑浩的胳膊道：“你看。”

郑浩换了个姿势看向我，突然惊呼道：“操！你TM跟谁搞在一起了？搞出那么大一块印子！”

“我TM能跟谁搞在一起？你们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我十分火大，我天天一个单身狗，能跟谁搞在一起。

“这么大一块，你还说没什么。”郑浩来到我身后，扒开我的衣领，啧啧称奇。

“我怎么知道有多大？”我用手使劲搓在那块，还是什么也没有，直到用手机拍下来我才看清右后脖子的状态……很大一块红色的印子。

“你真不知道？”郑浩和秦湘盯着我。

“我上哪知道。”

“都是老朋友，你告诉我们，你是不是去piao了？”

“你们俩有病吧，我找pao友都不可能piao。”

郑浩不理会我，压低声音问我：“兄弟只问你一句，那事的时候你戴了没，听说挺危险的，别乱搞惹一身病。”

“我操你大爷，你TM真一损友。”

郑浩捂着屁股：“还操！禽兽，连兄弟都不放过，你丫别染我一身病。”

就在这个时候，口袋里的电话再次响起，我烦躁的接通电话。

“操！有完没完，没完没了了是吧……”本就火大，接二连三被打扰，我像机关枪一样的连珠炮弹乱骂一通，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骂完就挂了电话。

这个时候我发现郑浩僵在原地，嘴巴长得老大，一脸震惊的看着我。

我疑惑的问道：“傻了？”

他盯着我看了半晌，道：“那债主是你邻居，还是个大美女……”

我傻在原地，美女邻居变美女债主，这桥段让我从始料未及逐渐变成追悔莫及……

郑浩拍着我的肩膀道：“上次喝多了送你回家，你在电梯里吐了人一脚，当时没办法，我只好先留了她电话，不知道她叫什么就给你备注了一下。”

“操你大爷，你TM现在才说！”我后悔莫及怒道。

“不小心忘了……”郑浩躲到秦湘身后，补充道：“谁知道你小子跟吃枪药似的，逮谁骂谁。”

我欲哭无泪，手里的电话像一块烫手山芋，正不知所措的时候，电话再次响起。

我看着上面大大的备注，心底发怵，硬着头皮接通电话：“喂……”

“半小时，你家的狗再不闭嘴，我会找业务跟你谈话……”

电话挂断，听着谭滢的声音，我如坠冰窟，但让我更疑惑的是我家什么时候养狗了。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人。

……

我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刚出电梯门就看见我家门口站着谭滢和物业的人。

我看了下时间，我用了三十六分钟赶回来，显然超过了谭滢给我的时间。

谭滢显然已经跟物业做了反馈，所以一见到我出现，物业的人立马围上我：“程先生，谭女士跟我们反馈说你严重影响到她的生活……”

“你们听我说，是这样的……”

在我的好说歹说之下，才说服物业的人离去。

楼道里剩下我和谭滢，她双手抱胸，不带情绪的看着我。

我心虚的低下头，一想到无缘无故骂了她一顿，就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门后传来狗叫声，谭滢没有和我多停留，眉头一皱，不想多待一秒，转身回到自己家，随手“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看着被重重关上的门，想着谭滢眼里对自己莫名而来的厌恶，我郁闷的掏出烟给自己点上。

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时候，果然所有人都对自己避之不及。

我自嘲的拿出钥匙打开门，刚进门一只边牧就扑过来抱住我的腿。

偏过头将烟雾吐出，把烟掐灭，我蹲下身子揉着边牧的脑袋。

大黑激动的扑到我身上，熟练的用头在我身上蹭了蹭。

“好啦……大黑。”我笑着往后靠，大黑听话的往后退，蹲在地上朝我“汪汪”叫。

然后转身朝屋内跑去，不知道从哪叼来它最喜欢的球。

我接过球丢了出去，它马上跑出去捡回来。

看着乖巧的大黑，回忆的阀门再次被打开。

那是高中毕业的时候，我和向彤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偶然救了一条落水的小狗。之后向彤将小狗带回家细心的喂养，但那只狗陪了她一年后走丢了。当时向彤很难过，于是我答应她以后重新养一只，后面我们一起养了小黑……

小黑将球放到我脚边，我揉着它的脑袋看着它，想到现在连自己都过不好，最终还是拨通了向彤的电话。

当向彤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蓦然发现她眼睛红彤彤的，明显是刚刚哭过，脸上即使化了妆，也隐隐约约可见一丝红肿。

“你……还好吗。”我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她笑着看我……笑着笑着然后哭了……最后又笑了。

她看着我，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用闪烁着泪光的眼睛看着我，哽咽着哽咽道：“程诺，要是我们能选择生活就好了，那样，我们是不是会少很多误会，我就可以一直选择你。”

她突然抱住我，我机械般的站在原地，她抱得很紧，我能感受到我身前的衣襟被她的泪水打湿。

就在我想问她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她突然一把推开我，她擦掉泪水盯着我道：“如果当初我选择的是你，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我不知道……”我像泄了气的气球。

“程诺，以后多笑笑好嘛。”

“嗯？”

“你笑的时候，我也会笑。”

她牵着大黑，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我眼前。

我坐在沙发上，心底的茫然无以复加。成年人的迷茫往往在哪一瞬间。

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个月工资七千左右，然后每个月光房租就一千八，省吃俭用日常花销一千五，在加上每个月给父母汇个几百块钱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几年下来，银行卡里的余额也就几万块钱。

要车没车，要房没房，全靠精打细算存了点钱，拿什么给别人幸福。

烟一支接一支，我靠在沙发上，想透过烟雾从头顶的灯光里看到明年二十五岁的自己。

敲门声响起，我走过去打开门。

谭滢穿着白色毛衣，双手放在小腹上，俏生生站在门口，似乎是我身上的烟味太大，她皱了皱眉。她微微踮脚目光越过我的肩膀往客厅里看了一下。

“有事？”我狐疑的看着她。

大晚上的被美女敲门绝对是一件好事，但一想这美女是自己债主，还被自己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我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的。

然而罕见的我从她脸上看到了一抹别扭，她红着脸对我道：“你能不能……”

声音越说越小，我用手拍打着额头，十分无语道：“姐姐，大晚上你听力测试呢？”

被我一说，她脸更红了，一双美眸瞪着我。

我还在想她到底要干什么，出神的时候她竟推开我，越过我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你干嘛！”被人莫名其妙推了一把，而且还堂而皇之进我家，我提高声音朝她吼道。

虽然她很美，但她如此蛮横的行径，已经让我接近爆发，我几步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俯视她完美的额头：“有毛病是不是，仗着你是女人就可以为所欲为？……这是我屋子，你大半夜冲进来我是不是可以告你图谋不轨……”

我话还没说完，谭滢就眼眶一红，双手捂着肚子，委屈中带着一丝痛苦打断我道：“程诺，你能不能帮我买点那个，我亲戚来了……”

我哑口无言，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上我。看着她捂着肚子，疼得冒汗的样子，或许是心底的良知过意不去，又或许是对美女的同情，我转身给她接了一杯温水，脑子里突然想起什么，在她接过水杯的时候我朝她恶趣味的补充道：“多喝开水……”

谭滢默默接过水杯，对我翻了个白眼，我清楚的从她眼里看到好不容易对我建立起来的一丝好感再次破灭。

在房间里找了找，最后在床头柜里拿出几片暖宝宝，我拿着毛毯和暖宝宝递给她。

谭滢接过去，看着她痛苦的脸我道：“要不要我帮你贴，保证你舒舒服服的……”

“呸……禽兽。”

虽然她损了我一句，但她脸上的表情明显舒缓了许多。

我透过阳台的玻璃门朝外面望去，对面的楼房还有少许灯光亮着，楼下的便利店二十四小时开门，我取来外套，让她等我一会儿，给她留下一个背影，匆匆离去。

……

我顶着寒冷回来的时候，发现这位冰山大美女已经裹着毛毯睡着了。

我叹了口气，蹑手蹑脚走到她身边，弯下身子轻轻将她露在外面的小脚盖好。

看着她熟睡的样子，我哼了一句，幼稚的朝着她脸的方向就是一套组合拳。

她的身子动了一下，我立马安分守己下来，做贼心虚看着她。见她只是翻转了一下身子，将脚从被子里蹬了出来。

我像个大冤种一样站在她旁边足足半个小时，不断给她盖被子，又不断被她蹬开。

好好一个大美女，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

看着她渴望自由的小脚，我放弃了。

把客厅的房门关好，肉疼的将客厅的空调打开，感受到空调吹出的热流，心疼……

“你睡得倒是踏实……”

我洗漱完从浴室出来，看着将靠枕当抱枕，被子踢到一边的谭滢，忍不住吐槽，转身走进自己房间捣鼓了一番，抱着枕头被子来到客厅打地铺。

地板硬得我难以入睡，看着谭滢另一边空荡荡的沙发，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我还是放弃了。

虽然沙发空间挺大，但一想到女人不讲理的样子，为了避免明天早上面对被谭滢提刀砍死的局面，我还是情愿在地上将就一晚。

地上实在太硬，我实在睡不着，裹着被子坐起来，撑着下巴，目光盯着谭滢那张无论从各个角度都看不到丝毫瑕疵的脸。

在这样一个难眠的夜晚，和一个美的无与伦比的女人共处一室，欣赏她近在咫尺的美丽，这应该也算是上天给我的礼物。

……

我睁开眼，艰难的伸展手臂，苦笑的看着沙发上还在睡觉的谭滢。

昨晚看着她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头枕着手臂在桌子上趴了一宿，已经麻了。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我起身来到沙发前，抽了风想近距离欣赏她的睡颜。

“混账！……”

谭滢突然睁开眼，看着我朝她靠近的脸，一脚踹在我小腹上，我捂着小腹的位置痛苦的倒在地上。

“我操你啊！……你TM有病啊！……往这踹……”我朝她吼道。

“人渣……”谭滢从沙发上起来，语气冰冷，看我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火气上来，看着她的眼神终于不爽：“你TM真有病！……老子对你什么都没干！”

“呵呵……”

“呵你妹……你看清楚这是我家……你信不信老子真干你！……”我瞪着眼睛朝谭滢道。

谭滢厌恶的看着我，掏出手机当着我的面拨通了报警电话。

我没想到这女人玩真的，慌忙起身夺过她手里的电话挂掉，朝着她吼道：“你大爷的！你有病！犯什么神经……老子就不该好心同情你，好心当驴肝肺！……”

我对她语无伦次的骂道，莫名其妙被踹了一脚，又莫名其妙背上人渣的称号，凭什么……！

我抬起手就朝她脸上扇去，最后还是停了下来，掌风将她头发吹动。

谭滢冷漠的看着我，在她眼里，我已经完全坐实了人渣这个称呼。

我不想理会这个疯女人，转身来到阳台抽烟，我心里是真TN的憋屈。

嘴里抽着烟，看着远处街道上忙碌的商贩，任由清晨的冷风扑到身上。

都说生理期的女人不可理喻，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我抽完烟心情平复下来回到客厅，发现谭滢已经离开了，沙发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毛毯折好放在上面。

也许是走得太急，茶几上装着卫生巾的便利袋没被带走。

我烦闷的用手抓着脑袋，骂了自己一句“傻逼”，抄起便利袋来到她家门外，抬起手就一阵猛敲：“开门开门……你东西忘了，我不是变态，这东西留给我我也用不上……你先开个门行不行，姑奶奶，我还要上班，没时间跟你耗……你不开门我可给你放门口了……”

我喋喋不休一大堆，房门就是纹丝不动，屋子里也没有丝毫回应。

“你没事吧？……先开下门，东西给你我就走……”我说着又敲了一下门，房间里依旧没有回应。

“嘿！……没事吧？……”

依旧没声音。

我急了，这人不会出意外了吧。……我慌忙跑回屋子，跑到阳台上，探头朝她客厅喊了几声，依旧没有声音。

看了下两边的距离，还好她安防盗栏的计划没提上日程。我挽起袖子，熟练的再次跳上阳台的护栏，奋力跳了过去。

我跑到客厅发现没人，看着紧闭的卧室门，我走了过去。

门没锁，我拧动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打开灯，卧室的床上，被子下面明显蜷缩着一个人。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不光是为了她，也为了我的名声，我都得和她聊聊。

她背对着房门将自己闷在被子里，我朝她靠近，透过被子，我能听到她抽泣的声音。

“我把东西放你床头了……早上的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吼你，更不应该对你动手……”

谭滢一言不发，我叹了口气，对着她继续道：“但你踹也踹了……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长这么大你是第一个踢我的。”

不管我怎么说，她就是不说话。

正当我准备放弃离开的时候，她忽然探出头，弱弱的对我道：“对不起……”

我愣了愣，看着她明显哭过的眼睛，随即堆积在胸口的怨气也消了。

我看着她，让她好好休息，便离开她的屋子回了家。

只是让谭滢意外的是，当她起来准备去厕所的时候，我竟然去而复返，手里还抱着一堆东西站在门口。

“你干嘛？”她皱着眉，疑惑的看着。

我将怀里的东西抱到厨房，隔着墙对她说道：“我这人就是心善……不喜欢见死不救……你家热水壶在哪？”

听到我的话，谭滢皱着的眉头舒缓开，看着厨房，不咸不淡道：“没有。”

“你家锅呢！……”我看着空空如也的灶台问道。

“我吃外卖……”

“那碗呢？”我傻眼的看着一样空空如也的碗橱。

谭滢：“……”

……

谭滢从厕所出来，我黑着脸坐在沙发上看着她，我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我从家里拿过来的东西。

罕见的谭滢脸一红，不敢直视我。

我指着我对面的沙发，沉声道：“过来……”

谭滢像一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坐到我对面。

看着她低头不语的样子，我内心其实是很挣扎的，总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有些太过了，明显超出了朋友之间的感觉，何况准确的来说，我和谭滢还算不上朋友，只能算邻居。

可她家里又只有她一个人，家里甚至连锅碗瓢盆都没有，她现在很明显需要帮助。

“算了，谁让自己是烂好人……就当是欠她的利息了。”我在心中告诫自己。

我从桌上拿起从自家拿来的热水壶，将里面的开水倒入同样从自家拿来的杯子，然后加入自家带来的红糖，给她化了一杯红糖水。

用手掌感受杯子的温度，感受温度合适后递给她。

“喝了吧……当着你面泡的，没下毒。”

谭滢双手握着温热的杯子，将杯子放到嘴边喝了一口。

阳台门因为我的跳台而入所以并没有关闭，风微微吹入客厅，吹动了谭滢的头发，我坐在对面，感受着清冷的风熟悉的吹过我的身体，而风中多了一丝她的气息。

风吹来了崭新的一天，也吹走了残余烦闷。我习惯性的将手伸入口袋，刚将烟拿出来又忽然想起这是谭滢的屋子，又悄悄放了回去。

“谢谢。”谭滢的脸色好了许多，只是在看我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喝完了，在睡一会儿。”　我看着她，道：“工作没有身体重要。”

谭滢盯着我，也许红糖水真的有效果，她突然笑道：“没看出来，你还会关心人。”

我朝她不满的说道：“靠！……我怎么就不会关心人了……你哪来对我这么大的偏见……。”

我的声音弱了下去，谭滢看着我没我说话。

我被她打败了，知道问不出来，举起手道：“得……对牛弹琴，好心没好报……我就该见死不救……”

留下一桌子东西，我愤愤离开，在门口的时候故意猛的用力关上门以发泄我的不满。

我并没有回家，而是看了眼时间，然后马不停蹄往公司赶去。

看着错过的公交车，我气得肺疼，在原地爆炸。

“MD，老子一定是和她八字犯冲……”掏出手机翻到谭滢的电话。

“债主”两个字格外刺眼，气得我咬牙切齿。

最近烦心事太多，一桩接一桩的。我郁闷得不行。快下班的时候老样子开始摸鱼，躲在厕所里点上一根烟开始打游戏，本想在游戏中放松一下，却被猪队友那神乎其技的送人头操作搞得我心态炸裂，好好的顺风局被对方反打。

我打开麦，像找到了发泄的地方：“你TM打的什么玩意儿，贴脸送人头，你丫二逼吧……”

我朝着手机一顿骂，对方还想还嘴，最后被我骂的退了游戏。

本想再开一把游戏，却提示我骂人违规无法游戏。我气愤的关了游戏，抽完最后一口烟，正思考着下班干点什么，郑浩电话打了过来：“你在哪？”

“公司，厕所，拉屎，一起？”

“今晚有妹子，我给你发个位置，你快点过来。”

“你TM又背着秦湘出去鬼混，不怕她到时候宰了你？”

“我给她说是你找我喝酒，就我俩。待会她要是找你，你别给兄弟露馅了……你快点来，今晚妹子都不错。”

“你真TN的是个禽兽，又找老子背锅，老子真想把你这副嘴脸给秦湘看看。”

挂了电话，来到洗手池前用冷水洗了个脸，很快手机上郑浩就发给我一个酒吧的位置。

我皱了皱眉，我是讨厌去酒吧的，相比于去酒吧，我更乐意去酒馆喝酒。

都是灯红酒绿，但我更喜欢酒馆给我的归属感。

我按着郑浩给我的地址找到地方，挤过人潮，果然在一处卡座的莺歌燕舞中看见他的身影。他看到我，马上朝我挥手示意我过去。

坐在卡座里，身边立马有妹子靠了上来。我知道这家伙认识的妹子多，可这样的场面我也是第一次见识，对他感到佩服的同时眉头也皱得更深。

我坐在卡座里，边喝酒边看着和妹子玩游戏的郑浩，看着坐在他腿上，亲密抱在一起的妹子，我心中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应该提醒一下他。

终于找到机会，郑浩和一个妹子从我面前经过往厕所走去，我坐了一会儿也朝厕所方向走去。

然而我在厕所拐角处停了下来，过道的角落里，郑浩和那个妹子紧紧抱着亲在一起。

我站在转角处咳嗽一声，两人这才分开。那妹子看了我一眼脚步加快先一步跑进女厕。

我看了郑浩一眼，从他面前过去，并没有说话，他跟在我身后一起进了厕所。

我们谁也没说话，沉默一会儿后，他朝我问道：“有烟吗？”

我掏出烟盒给他，他也没客气，抽出两根递给我一根，然后将剩下的揣进自己口袋，对我道：“程诺……你要告诉秦湘吗？”

我没有说话，静静抽着烟，透过烟雾，他目光紧紧盯着我。

我看着他，道：“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高二……”

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丢掉。我是知道他生活的，一个快乐至上的人，他永远不是一个会安下心踏实生活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我看着他一根接一根的样子，还是自私的选择又一次偏袒他。我拍了拍他的胳膊，率先回到卡座，在回来的路上，我碰到了在洗手间外等候郑浩的妹子。

我熟视无睹，朝着卡座走去。酒吧摇曳的灯光下是无数放纵生活的人，他们享受着劲爆的音乐，跟着台上的DJ扭动腰肢。白天累死累活的打工仔，是夜晚资深的放纵者。

尽管这样的氛围可以构造无数暧昧的气氛，可我还是不习惯，我的身子里永远装着两个灵魂。

一个想肆意生活快乐至上，一个想安分守己不露枝头。

两种不同的人格不断在体内碰撞，孕育出的是无尽的孤独和寂寞。

我尽力用酒精将自己清醒的安稳人格麻痹，想释放出我的不羁人格。

然而我的目光很快被一道身影吸引，即使酒吧的人很多，然而我的目光还是立马注意到她。

她和酒吧其他气氛组的人一样，穿着性感的衣服，扭动身姿，在一波又一波声浪中，引导着酒吧的氛围。

我笑了一下，不再说话。拿起桌上的酒瓶，将瓶口对着嘴，一边给自己灌酒一边朝着围在台子前的人群挤过去。

向彤站在台子上，身后还有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伸直手臂把她圈在怀里，她似乎已经融入了这个环境，即使一些男人摇着往她身上蹭，她也熟视无睹。

然而她麻木的目光在人群中触碰到我的视线后，顿时变得惊慌起来，她僵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的突然出现。

我将瓶子里的酒一口气灌下，人已经开始有些头晕目眩。我丢了瓶子，人已经挤到台子下面。

此刻的我很平静，朝着她身后的男人道：“哥们儿，抱这么久了是不是该换换了……”

“你TM谁啊……”男人醉醺醺朝我吼道。

我不理会他，直接跳上台子，伸手拉住向彤，轻轻松松就将她从男人怀里拉过来。

“程诺……你别这样。”向彤扑在我怀里，抬头看着我，想要从我怀里挣脱，然而却被我抱得死死的。

我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因为我已经彻底心灰意冷。

我不明白，为什么向彤会在这儿，又为什么会屈服的任由不认识的人占自己便宜。难道在她眼里，我连陌生人都不如？

酒精麻痹了我的大脑，我现在带着满腔的不甘紧紧抱着她，想发泄情绪，想问她为什么。

只是向彤突然惊恐的看着我背后，那个被我从怀里抢走向彤的男人突然出现在我背后，带着满身酒气，拿着酒瓶醉醺醺朝我砸来。

向彤抱着我的头，用尽力气将我转开，酒瓶砸在她背上。

“我操你大爷……”我一脚揣在男人腰上，将他踢下台。

我放开向彤，跟着跳下去，揪着男人的衣领朝他脸上揍去，一拳又一拳发泄我的怒火。

周围的人被我骇人的样子吓到，纷纷退开，只有男人的同伴抄着家伙纷纷朝我围了上来。

打红眼的我只顾发泄怒火，揍得男人发出惨叫，根本没在意他们朝我围上来。

向彤看着他们围上来，也直接从台上跳下来，护在我身上。

郑浩刚抱着妹子从洗手间出来，就被酒吧里乱糟糟的吵闹吸引。

“去你大爷……敢欺负我兄弟！”他从混乱中看到是我后，直接推开身边的妹子，抄起地上的灭火器就跑了过来。

一时间干冰四散，对面一帮人不断用手挡着眼睛，郑浩扔掉灭火器，混乱中拉着我和向彤向外面跑去。

……

街头唱吧中，我们三人躲在里面。不大的空间里，我们坐在地上，外面透进来的光打在我们脸上，我和郑浩对视一眼。

他嘴角有伤，看着如此熟悉的场景我俩同时笑起来，笑容牵扯到伤势，他龇牙咧嘴捂着半边脸，目光朝我示意一下我身边的向彤，戴上耳机，背对着我们转了过去。

向彤抱着膝盖将头埋在上面，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很冷……

她忽然情绪失控的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

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舒缓她的情绪，我以为她会向我哭诉，然而她没有。

她只是抱着我，在我怀里发泄一通。

她忽然用力抱紧我，靠在我胸膛上，抬起头注视着我，用哽咽的声音对我道：“程诺……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坏女人。”

我摇头，一时真不知道她在我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我对她的情绪很复杂，有喜欢、有怨恨、有不甘……还有不解，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的形象在我心里早已开始变得朦胧虚幻起来。

看见我不说话，向彤笑得很苦涩，她摸了摸我的脸，对我道：“程诺，忘了你记忆中的向彤吧，让她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颗流星……消失吧。”

我的眼睛突然酸涩，看着她，我终究还是没有问出我的疑惑，只是静静抱着她。

向彤不舍的用力抱了我一下，然后从我怀里离开。

她站起身，脸上没了泪水，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程诺……你一定要好好生活哦，带着我的那份。……答应我，再苦也要微笑，再累也要生活。”

“嗯……”

她紧了紧披着的衣服，对我道：“衣服就送给我吧……不许拒绝，我也知道你不会拒绝。”

她走了，留给我一个孤独但坚强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风夜中，和城市的高楼大厦相比，她显得是那么渺小。

我突然松了口气，看着一旁戴着耳机自娱自乐的郑浩，抬手摘下他的耳机。

“咦……你还在这？”郑浩不可思议的打量着我，看着我旁边空荡荡的位置疑惑道：“她走了？……你俩没去开房？”

“你TM一天天能不能想点健康的，脑子里就没有不带颜色的？”

郑浩撇嘴一笑，手搭在我肩上，盯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街道，突然开口道：“你知道秦湘和向彤关系好吧。”

“废话……”

“她前几天告诉我，有催债的打电话给她，问她认不认识向彤。”

“催债？”我惊疑的看着他，随后很坚定的摇头：“不会，她不会干这样的事。”

郑浩无奈摊手，从口袋拿出烟看着我道：“来一根不？”

我：“……”

和郑浩分开，我走在街头，路过一家便利店的时候进去买了一包烟。

抽着烟走在寒风刺骨的霓虹灯街道，除了偶尔有车辆路过，我独占整个街道。

也许我注定是个心软的人，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我给自己留了部分生活费，将卡里剩下的钱都转给了秦湘，让她帮我转交给向彤。

我花了一个小时走路回家，打开门进去后就瘫坐在沙发上。

点燃一根烟，我靠在正对阳台的沙发上，依然习惯性的放空自己，阳台的玻璃门留着一道缝隙，溜进来的风吹在脸上胡乱的拍打。

一根烟还没完，门口传来敲门声，我愣了一下，随即就想到那个让我捉摸不透，却又美得不像话的面容。

将手中的烟掐灭，去门口的同时顺道将阳台的门打开。

来到门口，打开门，果然没让我失望，谭滢抱着一堆东西站在门口。

“还给你。”她将东西全推给我。

“不对啊，我的都是用过的，这些都是新的。”我拿着崭新的还带着标签的热水壶看着她。

谭滢道：“你那些东西被我用过了，我不喜欢别人用我用过的，还你新的。”

我半信半疑，抱着东西转身进屋，随口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你家有泡面吗……”

我愣在原地，不确定的转身看向她，低头抬起胳膊擦了擦眼睛。

一如既往的慵懒风，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宽松的白色的毛衣落在大腿上，展现着下衣消失的魔术，脚下踩着一双毛茸茸的拖鞋，是谭滢没错。

我回过神来朝她问道：“泡面没有，吃饺子吗？”

谭滢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

我将饺子递给谭滢。自己坐在沙发另一边，脸色古怪的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谭滢。

兴许食物真的能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我明显感受到谭滢在吃过饺子后对我的态度转变了许多，不时还会浅浅夸我一句，也许真就靠这一碗饺子挽回了我在她眼里“禽兽”的形象。

只是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美好的幻想。

我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警察和酒吧的人。现在这个到处都是监控的地方，打了架砸了东西想要一跑了之，完全就不现实，警察叔叔分分钟找上门。

只是我没想到来得这么凑巧，正好是我在谭滢面前挽回形象的时候。

果然，看着门口的警察叔叔，我的余光瞥见谭滢的脸色瞬间冷了下去，眼底对我的厌恶再次死灰复燃。

我按照要求做了笔录，实际上我并不怕警察找上门，打架的事并不是我先动的手，相反我也是受害者，我现在要做的就只是赔偿酒吧的损失。

“下次可不许了……年轻人，喝酒可以，但要有个度，切记不可以酒精上头，行了，和人酒吧的人商量一下，该赔人多少是多少。”警察叔叔严肃的教育道。

“不找其他人了吧……”我小心翼翼问道。

“他们也没动手，但该有的批评教育肯定少不了。”警察叔叔还算和气道。

我和酒吧的人聊了一下，听到赔偿金额我一下子跳了起来。

“1万8！！卧槽……兄弟你有没有搞错！”

“砸坏的东西和客流损失，收你1万8都还是小的。”

我掏出手机看了下上面的余额，八千都不够。

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是谭滢救了我。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替我赔了钱。

“没钱还学人逞英雄，还不是要靠花女人的钱……”临走的时候，酒吧经理讽刺的看着我，对我的窘境嗤之以鼻。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谭滢道：“今天这事谢谢了……你放心，我一定尽快把钱给你还上。”

停顿一会儿，她冷淡的目光压抑着我的神经，我需要调整呼吸，感觉自己脑子里像浆糊一样乱，看着她冷眼看着我，心里的五味瓶被打翻。

谭滢好像一点也不在意钱的问题，也许在她眼里，她并不是为了帮我，而是不想欠我今天照顾她的人情。

我知道她看不起我，甚至不想和我多说话，我来到阳台上，关上玻璃门，抽出一根烟在寒流中点燃烟。

看着烟头的火星在空中忽明忽暗，就像在看自己起伏不定的人生，时而精彩，时而暗淡，最后堙灭。

烟抽完，回到房间的时候，谭滢不出所料已经离开，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我对自己感到可悲。

我的人生像是判了死刑，落入暗无天日的枯井，如果哪天在井口长出绿茵如翡，我也只能远观无法触碰。

我靠在沙发上浑浑噩噩一整晚，醒来打了一个大喷嚏，摸了摸额头，有点烫，很明显是昨晚在沙发上着凉了。

我鼻涕直流，很想跟公司请假一天，但一想到欠谭滢的一万多块，只得拖着无力的身子从沙发上爬起来。

用手拍打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强打气精神，从抽屉里找出一包不知道买了多久的感冒药，拿着药回到沙发上，兑着水稀里糊涂的吞下去。

掏出手机看几点，却看到手机上好几个未接电话和消息，有郑浩和秦湘的，也有向彤的，甚至还有一些同事发的消息。

我首先点开公司群，看@我的消息，我一下子懵了。

我TM被开除了！！！

我飞速的往上翻动聊天记录，很快就在群里找到一条有关酒吧打人的视频。我慌忙点进去，视频很短，只有十秒钟，内容却正是我骑在人身上重拳出击的画面。

我不知道视频是被故意剪辑成这样，还是拍摄的时候只拍到这段，视频的转发和评论早就过万被无数人观看，热度不断攀升！

看着评论区一条条对我充满评判、谩骂和谴责的言语，我感觉自己像被掐住脖子，这种窒息的感觉让我精神恍惚……

我茫然的瘫在沙发上，人是背负秩序的动物，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网上的视频已经开始发酵。

资本家的眼里是利益，他才不会花时间去弄清事情的始末，我既然已经危及到公司形象，那我只能被开除。

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我不断点击又退出那些衍生出来与我相关的一切视频，看着它的数据越来越高，我胸口像是压着万斤巨石。

“砰砰砰……”

“程诺，你开门……我是郑浩！……　”

门外响起郑浩焦急又十分担心的呼喊，他猛拍着门，得不到我的回应，他越发用力，不断拍着门。

“操！……你大爷的倒是出个声……有什么事我们开门说，你TN要是因为这点事想不开，我TM以后一定带着妹子在你坟头蹦迪！……”

“你丫就不能想点好的！……”

两扇门几乎同时打开，我鼻子堵着纸团，身上裹着毯子站在他面前，和他一同看向旁边开门的谭滢。

谭滢皱眉看了我一眼，言语和她脸色一样冰冷道：“你朋友打扰到我休息了。”

“sorry……”

我朝谭滢笑了笑，拉着不明所以的郑浩进屋，避免他被祸及央池。

“人渣！……”谭滢怼了我一句，“砰”的一声关上门。

对于她对我的称呼我已经无所谓了，关上门拉着郑浩来到客厅。

郑浩郁闷的点燃一根烟：“你邻居对你好像有点意见啊。”

我见怪不怪，谭滢和我如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她哪来对自己这么大的意见。

“还抗得住不？……秦湘怕你出事，一大早就给我踹起来，对我这男朋友都没这么担心过。”郑浩将担忧藏在眼底，酸溜溜道。

“我TM一个大男人，天又没塌下来，有什么扛不住。”我不想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很脆弱，不想让我的情绪左右他们。

“你呀……还是那么嘴硬。”郑浩笑道，他看着我，突然严肃起来：“程诺……等这次事情过了，找个女人安稳下来吧，让自己在这大城市里有个寄托。”

我盯着他，看着他眼中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从来没想过能从这家伙嘴里说出如此饱含情绪一本正经的话，我下意识愣了愣才突然笑道：“你不对劲……很不对劲，等你先把自己的情场经营清楚在来跟我说教吧。”

“哥们儿情场比你专一，是吧？”

“你那叫舔！”郑浩道。

我无所谓一笑，郑浩和我聊了许多，我也随意搪塞了许多，我俩你一句我一句，他在极力分散我的注意力。

郑浩半天没响的电话突然响起，拿起手机看是秦湘打来的，他立马接了。

“程诺在不在你身边，我打他电话打不通。”

秦湘着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即使我在沙发另一边也能听到。

“在啊……怎么了？”郑浩问道。

“网上都炸开锅了，你俩还有心情聊天。”秦湘急吼吼的道：“向彤发视频替程诺澄清了！……”

我马上拿起一旁的手机，飞速开机，果然，秦湘给我发了一个视频链接，我立马点了进去。

向彤站在镜头前，先播放了一段完整的视频，然后向众人解释是对方先动的手，最后又背过身去，脱掉身上的外套，只剩下运动内衣，这么做只是为了露出背后被酒瓶砸青的印记，视频也到处戛然而止。

向彤很美，她梨花带雨的称述这件事实，立马博得广大网友的同情，评论区纷纷义愤填膺批判那发视频扭曲事实的人。

我看着视频中的向彤脱下衣服为我证明，看着她背上的印记，我眼睛突然酸涩，喉咙里像是噎着什么东西，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我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法想我证明，我疯了似的拨打向彤的电话。

我呆在原地，向彤的电话已经成了空号，我转而给她微信发消息，回应我的是一串红色感叹号……

我的心好像被揪紧，我接连尝试，但结果依旧不变。

我向后靠在沙发上，我没想到会这样，我很想找向彤问清楚，她为什么放弃我又在乎我，为什么坚持闯入我的生活又如此不辞而别，我彻底失去了她的信息，我彷徨的看着墙顶的掉灯。

这一切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又早已注定。

我陷入沉默，我的人生好像注定充满悲剧，它让我有面对大城市的机会，又让我在这欲望的城市里苦苦挣扎，苟延残喘……

失业、债款和失意，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蜗居在屋里，足不出户，已经没了继续面对这大城市的勇气。

我叼着烟坐在地上，靠着阳台的玻璃门，眺望远处的万家灯火，我眼中的城市已经越发虚幻。

不经意被烟呛住，我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眼角的泪花模糊了我的双眼，模糊了我的城池。

窒息的感觉将我拽醒，我的目光下意识看向一旁安上防盗栏的阳台。

原本空荡荡的阳台在安装防盗栏后，在防盗栏的间隔间多了些生机，在花盆的点缀下，一株秋海棠格外显眼，阳台门后的门帘漏下一丝光辉洒在它身上，它探出花叶，迎着寒流孤芳自赏。

我知道它的主人一定是个有情趣懂生活的人，我一边隔着栏杆欣赏花的美丽，一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这点美景。

看了下今天的日子，已经月底，离我被扫地出门的日子越来越近。失业后的颓废，我完全靠着郑浩他们的接济度日，根本没有办法缴纳下个月的房租。

我看着盛开的秋海棠，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我要留住它在我记忆中的样子！

我豁然起身，掐灭了烟头，来到卧室的书桌上，从书桌上的架子拿下我许久未动过的相机包。

我拉开包，将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相机小心翼翼从新组装起来，然后兴冲冲跑到阳台。

我像个采花大盗，仔细欣赏着眼前一米之隔的美丽，贪婪的按动快门，用相机将它凌然的美丽复制下来。

我沉迷在按动快门的声音中，直到那一丝光辉熄灭，我心虚的收回相机将它藏在身后，小心翼翼看着对面紧闭的阳台门。

好在虚惊一场，我悄悄关了阳台上的灯，心满意足溜进屋内。

看着相机里一张张风格独特的照片，我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一线生机。

我迫不及待的将相机里秋海棠照片修好，然后传到网上。

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跟我一样喜欢这组照片，但我还是选择将它放到网上供人一起欣赏。

我盯着后台的数据，很遗憾，并没有人收藏，更没有评论。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失望的去洗手间洗漱睡觉。

洗漱完出来正打算关掉电脑睡觉，我愣住了，下一刻我兴奋的倒在沙发上手舞足蹈。

我抱起电脑，迫不及待点进消息栏。

豆沙馒头赞了你的作品……

豆沙馒头收藏了你的作品……

豆沙馒头评论了你的作品……

我迫不及待点进去，豆沙馒头：“拍的不错，加油！！！”

或许这个豆沙馒头是我的幸运天使，她的出现给我带来了好运！

从她开始，那组照片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浏览。

我认真翻看评论区每一条评论，然后滑动界面，找到豆沙馒头的头像，点进她的主页，看见琳琅满目的插画，果断互关……

城市在清晨被唤醒，阳光从窗外透过窗帘上的缝隙照进屋里，落到书桌上的相机上，又从镜面折射到墙壁，在墙上洒下光影，好像在预示一切都会好起来。

呼吸着清晨的气息，刮掉留了几天的胡须，拉开窗帘，太阳出来了，在刺破黑暗之后……阳光骤然洒在脸上，我抬手挡在眼前，透过五指的间隙，欣赏这座城市黎明破晓后蔚蓝的天空。

短暂的放空之后，孤独感孤独感伴随着扑面的冷风一同灌入，还是一如既往的失眠，手机揣在兜里播放着音乐，嘴里的烟头已经燃尽，点燃滤嘴发出难闻的味道。

来到阳台，目光再次投向那株秋海棠，它仍在绽放它的美丽。我双手撑在阳台上，远处的高楼，街上的行人映在我眼里，我渐渐失神。虽然昨晚的照片起到些心理安慰，但我还是不得不得面对生活的压力。

在家待了一天，一直到晚上。

小酒馆里，我坐在角落，郑浩和秦湘在我对面。

我习惯性给自己点燃一根烟，并递给郑浩一支。

他随手接过，放在嘴角正要点燃，秦湘的眉头一皱，郑浩脸色一变，龇着牙取下嘴里的烟。

“混蛋！……妹妹还要不要了！”

“轻点！轻点！……青了！”郑浩疼的直拍大腿。

我惊讶的看着秦湘，立马掐灭烟头，不确信道：“你俩有了？……”

秦湘哼了一声，这才松开揪在郑浩腰上的手，回道：“还不是怪这家伙，一点措施也不做！……”

郑浩吃痛，揉着腰子道：“谁知道一次就中。”

我看着郑浩打趣道：“当爹了，感觉怎么样？”不过很快话锋一转，认真的看着成他们：“那你俩现在有什么打算？”

秦湘一脸幸福挽着郑浩的胳膊，靠在他肩上，笑道：“当然是结婚啊……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过几天请假回老家一趟。”

“我随两百！……”

厕所里，我一把拿过郑浩手里的烟，正色道：“想清楚没有……我们仨认识挺长时间了，说句实在话，我挺为秦湘不值的，你要是没想好，就早点跟秦湘说清楚，结婚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就是赌博，将自己后半生都压你身上了。”

郑浩语气不由自主的变重：“我也不知道，我TM根本就没想过会中招……”

一时间空气陷入沉默，半晌我才叹息对他说道：“秦湘是个好女孩……我们朋友一场，我有时候真TN觉得你就是个禽兽。……给秦湘个名分，她的青春都给你了，结婚然后踏实下来，行吗？”

我真的不想看到他后悔……

出于对小家伙的尊重，我并没有让他们陪自己太久。

我一个人坐在酒馆，本来是想找两人借点钱过渡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不将自己的焦虑分享给他们。

我独自喝酒，绞尽脑汁之后，一个美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的美女债主……

我离开酒馆拨通“债主”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终于接通，我赶忙发出关心的语气：“你明天有时间吗？”

“有事？”谭滢冰冷的语气中带着疑惑。

躲开身边路过的小情侣，我笑了笑，试图让她相信我没有恶意：“你看我不还欠你钱吗……你又一直不催我，我心里满过意不去，所以就想请你吃饭。”

“这个没必要，我也没时间……”

“不会耽误你的，我自己下厨，给你做我们丰都的特色麻辣鸡，我菜都买好了，到时候就浪费了。”我快速打断她的话。

谭滢愣了愣才问道：“你会做饭？”

“这不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嘛……专门为你准备了一大桌好吃的。”

“农药批发了？还是出新药了？”谭滢毫不留情呛了我一句。

“我跟你一起吃。”我头大，无语的同时继续补充道：“何况我也不想跟你做亡命鸳鸯，只是想感谢你……”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

我又快速的补充一句：“就这样说定了……明晚听我安排。”

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

徒步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阵铃声突然想起，灭掉烟，调动脸上麻木的肌肉，笑起来，接通视频：“喂，妈”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你吃饭了没？”

“吃了，在回去的路上了。”

“把衣服的拉链拉好，胸口冷，容易着凉……”

熟悉的口吻，令我鼻头发酸，视线变得模糊，打了个哈欠避开她的目光，看向前方模糊得看不到头的街道，躲开手机的摄像头，我不想让她一直操心，咬着牙道：“不冷……我走路动着呢，都快到家了。”

“那就行，天冷了就多穿点，别跟你爸一样，身子不行又不服气，都咳嗽好几天了……别听你妈乱说，我身体好的很，一点也不用操心。”

电话里突然传了我爸的声音，虽然中气十足，但我还是听到几声咳嗽，我让自己笑出来，道：“我都知道的……你们在家也要注意身体。”

隔着手机我们好像都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沉默半晌，电话那头又传来我爸的声音：“我和你妈没什么本事，大字也不识几个，下了一辈子苦力也没给你攒多少钱，帮不上你什么大忙，你自己一定要争气……”

“嗯……”

闲聊中，我一直在逃避他们的关心，不敢面对他们脸上日渐增长的皱纹和发间滋生的白发，时间花白了他们的头发，盗走了他们的青春，孕育了我的生长。

但我是失败的，小车卷起风浪驶过，我停在路边，面前有一块滩涂，看着对岸灯光璀璨的洪崖洞和观光的游轮。

黑夜的寂静让灯光蒙上绚丽的面纱，耀眼的夜晚，灯光成了城市的一切，从对岸吹来江风。

我掖住吹动的衣摆，拉上拉链。

嘉陵江的江面倒映着波光粼粼，在风的带动下，开始荡漾。

“真TM操蛋！……”声音随着江风飘荡在江面，点上烟，胸口的烦闷无以复加。

恍惚中，嘉陵江成了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我站在冰冷孤寂的孤岛，看着对岸灯火通明的城池，灯塔的光始终没有照耀到这片地方。

我真的好累，也真的孤独……我发了疯朝江面呐喊，回应我的只有风声，也许有人听到我的声音，他们也一定以为我是个喝醉酒的疯子……彷徨无力，好不容易挣扎着爬出泥潭，又被卷入更深的漩涡，疲惫不堪。

我直勾勾看着对岸，风吹得眼睛酸涩，我想哭，但哭不出来，我已经稀烂，风都不愿接收我的眼泪，吹干了泪水，尽管视线不断模糊，也找不到发泄的机会……

回家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钥匙插进门锁，扭动钥匙的时候，我不禁看向旁边紧锁的房门。

她的人生一定很好吧……所以才不愿靠近我这烂泥样的生活……也许她已经后悔住我隔壁，正在考虑搬家也不一定……

我马不停蹄朝阳台走去，目光直奔那株围栏下的秋海棠，也许在这静寂的城池，它成了我唯一的慰藉。

我呆住了……阳台还是那个装上铁笼的阳台，玻璃门依旧紧闭，门后的门帘留下一道缝隙，正好透过一丝光亮落到盆栽上。

我的目光越过秋海棠，看向了更多被光眷顾的花朵，它们是今天多出来的……那一朵朵雏菊在光亮中争相开放，丝毫不逊色秋海棠的美丽……

屋子里的灯突然熄灭，我骤然回神，对面传来轻微的关门声，我知道，一定是谭滢开始休息了……

我也起身进屋，洗漱一番倒在床上，临睡前，我打开电脑看了一下昨晚的成绩又给自己定了一个早起的闹钟，对着天花板出神，放空自己，不知道何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我起了个早床，打扫一遍屋子，将要准备的食材详细记下来。

我可能真的想感谢她，又或者是让她后面不好意思拒绝我，为此我准备得十分仔细……我的确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渣，选择打感情牌博取同情，想方设法让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让她无法拒绝自己。

我收拾好屋子，隔着一堵墙朝她看了一眼，这才起身出门，目标：超市。

就在我买好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破天荒接到谭滢的电话，这是自上次被我骂过后第一次她主动找我，看着手上的大包小包，我忐忑的接通电话，这一刻，我是真害怕她打电话是为了拒绝我，那样我做的一切都将白费，不仅得不到想要的帮助，还将浪费我最后所剩不多的生活费……

我让自己的语气表现得轻松：“我在买菜呢，晚上保证让你大吃一惊……”

电话那头的谭滢没有出声，这种沉默让我度秒如年。

我突然泄气，追问道：“你打电话不会是告诉我你打算放我鸽子吧……为了请你吃这顿饭，我连最后的烟钱都贡献了……姐姐，我说话你在听吗？……”

谭滢似乎很犹豫，半晌才对我道：“我晚上有事，会有点晚……”

我赶忙抓住她的话：“小问题，我等你！……无论多晚我都做好饭等着你。”

谭滢沉默了一下，最终只是淡淡的应了句，便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突然笑了，刚刚那句做好饭等着你，更像热恋中的情侣做好饭菜，在家翘首以盼等待归家的爱人。

……

夜晚的重庆像一座灯城，我站在阳台，没有蓦然回首，眼前的世界就已经车水马龙灯火阑珊。

敲门声响起……

“来了……”

我立马回应，掐灭还有一半的香烟，用手揪住胸前的衣服抖散残留的烟味，这才赶忙替谭滢打开房门，她还是守信的，至少家都没回先应了我的邀约。

谭滢穿着一件卡其色中长款的女士风衣和浅V白色毛衣，脚上是一双白色中筒靴，将长发披在身后，少了几分慵懒，多了一丝成熟御姐的风范，让我眼前一亮，世界为之失色……

我看着她，让她进了房间。

“喝杯热水暖暖身子，我去端菜。”

看着桌上一盘接一盘冒着热气的菜，谭滢眼中的平静终究开始波动，在我的示意下尝了一口番茄炒蛋，意外的看着我：“都是你做的？”

我指着周围，看着她：“这我家，不是我做的还是你做的？”

“外卖装盘子也不一定。”谭滢噎了我一句，但手上的筷子已经很老实的朝其他菜夹去。

我并没有选择斗嘴，因为这顿饭的主要目的还没达到。

一人盛了一碗饭，坐在饭桌前我俩一声不吭。我的心思根本没放在吃饭上，时不时用余光看向谭滢，思考着待会儿的说辞。不过她好像完全不知道我在看她，只是低头小口小口吃着饭，我精心准备的麻辣鸡块倒是吃了挺多。

眼看她快要吃完，我立马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

谭滢停下筷子，她看着我，那双美眸似乎能洞穿一切，我竟然有点心虚，明明在自己家却坐立不安。

我朝她笑了笑用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我做的菜怎样，好不好吃。”

“还行。”谭滢平淡的应了一句，虽然听不出她的情绪，但明显少了几分冷漠。

“那以后你想吃就告诉我，我做给你吃，比外卖健康。”

“没这个必须。”谭滢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有这个必要的，你看我们又是邻居，你又帮我赔了钱，还不急着要回去，合情合理。”我依旧解释道。

“借你钱是因为你住我隔壁，跑不了。”

见谭滢上钩，顺利被带到这个话题，我马上说道：“这可不一定，这房子是我租的，我现在手头紧，下个月房租还没着落，可能到时候就得卷铺盖走人了。……要不你在借我一点，等有了钱，一起还你？”

谭滢愣了愣，讽刺道：“狐狸尾巴漏出来？”

既然说出来了，我也摊牌了。

“我凭什么帮你？又或者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一顿饭同情你？为了一个人渣你觉得我值得嘛？”谭滢冷言问我。

我没想到她会如此不近人情，每一句话直刺我面门，我顿时有些火大，站起来朝她吼道：“老子凭什么不值得，老子人间最值得！……”

谭滢没理会我的愤怒，虽然被我的样子吓到，任然坚决的起身朝门口走去。

我立马上前拉住她的手，拦在她面前。

“你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合适吗？”谭滢皱眉的看着我抓着她的手，冷声道。

我愣了一下，突然惊醒，抓着她手臂的手瞬间松开。

“我……”我欲言又止，终于在她的目光下败下阵来，朝着她苦涩道：“对不起……或许我真就是你嘴里的人渣。”

谭滢眉头更皱，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加微信，我转给你。”

“我没听错吧！……你答应了？”我激动的看着她，满是不敢相信。

“那就听错了吧。”

“那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算你是女人也不行。”我平复了下情绪，内心激动的打开手机朝她手上的二维码扫去。

“等等……”谭滢突然收回手机。

“你逗我玩呢？”我提高了声音，以为她后悔了。

谭滢道：“借钱可以，但我有条件，你答应了我就借给你。”

“什么条件。”我的言语充满疑惑，我又不是不还钱，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哪怕就这一次，难道我在她眼里真就这么不堪？还是她出于对我的报复？我的人品在她面前一文不值？

谭滢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对我说道：“第一条：我不喜欢闻到烟的味道，即使你抽烟，你也别让我闻到你身上有味道。”

她的目光瞥了一眼我藏在茶几下堆满烟头的烟灰缸，虽然屋子我早上打扫了，但在长年累月的烟熏中，有些东西早就腌入味了，不管我怎么掩盖，始终都残留着少于烟味。

我没想到第一个条件就如此致命，但考虑的迫在眉睫的房租，我只能忍痛姐接受这第一条条件：“行，我答应你。”

“第二：不许出口成脏，你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

“啊！这怎么管！……”

“那是你的问题。”谭滢态度坚决。

她静静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这个我尽量可以吗？……但我保证在你面前绝对不这样。”

“嗯。”谭滢看着我，严肃道：“程诺，我希望你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不要让你的名字变得廉价。”

我尴尬的笑了笑，问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可信？”

谭滢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我以为她的条件完了，哪知她接着道：“第三：我的晚餐你包了，我平时没时间，你还要帮我整理屋子。”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这是卖身契！！！

谭滢余光瞥向一旁的餐桌，快速收回，冰冷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得意……

最终，我还是咬牙签了这份“卖身契”，生活就是这么的现实，为了住下去，不得不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