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绯音视线随意的在对面茶楼扫了一圈,没有看到萧烈。
但是这么久雷都没劈下来,说明萧烈就在附近。
啧,小小王爷,嘴里说着让她离远点,自己还偷偷跟踪。
不过她还是很高兴的,能平静的吃顿饭喝几杯酒,多么幸福啊。
然而,总有不长眼的嫌自己命太长。
“这不是南绯音吗?名字像女人,长得也像个女人,若是穿红戴花,说不准在风萤阁都能当个头牌,哈哈哈……”
斜对桌的一桌公子哥笑得前仰后合。
慕右冷冷看过去,一个身穿墨绿色男子立马拍案而起,“看什么看?当南绯音的走狗还敢吠?也不看看你主人是个什么货色,什么男人都追着供着,恶心死了!”
南绯音跟慕右面面相觑。
慕右一脸严肃。
南绯音一脸无语,“上啊!你脾气比萧烈还好,人骂你你还忍?干他!”
慕右得了令,指尖捻起一滴酒,冲着那说话的男子飞弹过去,重重砸在他心口,那人当即狼狈地摔在地上。
南绯音懒洋洋地坐上窗台,后背全部悬空在外,肩头斜斜地倚着窗框,冲那边笑,“名字如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诸位若是觉得不好听,那……我只能让诸位耳朵聋一聋了,几位觉得如何?”
“你敢!”摔倒在地的男子一个骨碌爬起来,恼羞成怒,“整个宜安城,谁不知道你南绯音看到男人路都走不动,哼,还会玩欲擒故纵这一套了,你看看我们这里,谁会吃你这套?被你看上的男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恶心至极!”
南绯音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脚横踩到窗框上,一派的嚣张跋扈,“就你们?我还真看不上。我吧,现在看上了九王爷。”
慕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桌公子哥也说不出话来,满堂哑然。
谁不知九王爷凶残不已,就算是背地里也不敢提起这三个字,都不知道哪句话说错,就会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南绯音笑得满脸挑衅,十分关切地发问:“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啊?要不要我给你们指个路,去九王府门前替他打抱不平,嗯?”
她从窗台上跳下来,拎起酒壶拿着酒杯,走到那一桌人面前,“来,我敬你们一杯,本少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下回遇到我躲着点,否则这酒真得到肚子里了。”
她微微一笑,酒顺着酒壶细长的口倒在一群公子哥面前的地面上,地面湿了一排,像极了一排长长的坟墓。
不远处的茶楼里,离焰忍不住道:“南家少爷似乎大不一样了,若是往常他定会包了这些人的酒钱,再讨好恭维。
今日却一反常态,酒落地,送死人。分明是告诉这些人,下回他要下死手了。”
萧烈指尖捏着茶杯,嘴唇微抿,视线落在那抹高挑嚣张的身影上。
“过刚易折,过柔则靡。他倒是两头都要走一遭。”
以前的南绯音太软弱,活得极其没有分量,饶是顶着定国大将军独子的名头,也生生的自降身份,谁都能压他一头。
可这几日的南绯音却过于刚硬,若有人欺他,便是欺他手下的人,他都一个不饶。
真是两个极端。
正在这时,一队官兵突然奔着惊鸿酒坊去。
离焰握紧了剑,“王爷,梁家来人了。”
“等等,看他如何应对。本王倒要看看,一个人的性子何以转变如此之大。”
“是。”离焰应道。
梁文皓强抢民女,任由手下霸占乡间田地,弄得百姓申冤无门。断他的腿都是轻了,若事情闹大,正好将全部证据公之于众,刑部再是只手遮天也休想保住他。
就是不知南家少爷面对这么大的事,会不会害怕而逃。
惊鸿酒坊里,一个个穿着深蓝色官服的差人将里面围了起来,门口留人把守,满场寂静。
“南绯音,有人状告你当街行凶,目无王法,立刻随我上衙门阐明真相,诉诸罪名!”为首的官差严肃地盯着南绯音。
“谁告我?”南绯音似笑非笑,“梁文皓?是告官,还是告状啊?衙门都是他梁家的,我去了还能活着出来么?”
慕右持剑挡在她身前,“少爷若不去,便可不去。”
原本以定国大将军的身份,便是有人告官,也得由陛下批准才能逮捕他家少爷。
偏偏少爷自降身份已久,整个宜安城都不把他当回事,想骂就骂,想抓就抓。
南绯音拍了拍慕右的肩膀,“去,怎么能不去呢?你家少爷我不去,他们又不敢找真凶手,那不得气死了。”
真凶手正在附近看着她被冤枉呢。
南绯音大摇大摆地出了酒坊,临走前给了酒坊婆婆一个安心的眼神,顺便大方的把一百两银子全部给了婆婆,故意大声说。
“婆婆,您收着,下回我请九王爷来您这喝酒。”
萧烈低头看着那大摇大摆走在官差前头的身影,薄唇轻启,吐出四个字:“胆大包天。”
官府衙门。
南绯音站在最中间,两边是严肃的衙役,高堂之上椅子空着。
她环视一周,“你们这办案如此……精简?不需原告,不需官员,只需被告在此处屈打成招即可?好清新脱俗的审案方式,闻所未闻。”
说着,她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这里不是刑部,是刑部管辖之下的衙门,一般处理民间争端。
按理来说,是该如此,刑部不是人人都能去的,那里审的都是大案。
这种打架斗殴,本该是下属衙门处理。
只是在她看来,这分明就是梁家在避嫌,让她在下属衙门被打一顿,就算告到皇帝那里,也碍不着刑部的事。
南绯音回头看着紧闭的大门,笑了笑,“你们这,还真是有点意思。”
慕右在进门时,就被带到了另一处,美其名曰不能串供,现在只有南绯音自己。
周围二十人以上的官差,正步步紧逼。
“南少爷,主动认罪画押,说不定能少受点罪。”在酒坊发号施令的官差冷冷说道。
“我没罪为何要认罪?便是画押也得将案件从头捋清,条条发问,才知我犯的何罪。”
她轻叹口气,“忘记了,你们这,官不成官,法不成法,那就别怪我咯。”
她忽然出手,手掌横砍在离她最近官差的手腕上,长刀掉落,她凌空接住。
一把重刀被她耍得灵活无比,刀影随人而过,只几个呼吸时间,站着的人,便只剩南绯音一个。
她扔了长刀,拍了拍手,冲房梁上喊:“喂,你家王爷让你进来看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