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是在那里,四处白茫茫的,四处声音噪杂。
你跑啊,他妈的,老子看你还跑哪儿去?
追啊,抓住这小子,揍死他。
茫然中,我就不择方向的乱跑。
跑啊,跑啊,忽然我跑到了水里,慢慢的沉啦下去,我拼命的挣扎,喝了很多水,慢慢的我又迷糊起来。
迷糊中就如放电影似的,出现了很多画面。满脸狰狞的安五,晃着他那肥腻腻的脑袋瓜子,在哪呲牙咧嘴的喊着什么;满脸微笑的尤春,用他那典型的人畜无害的笑,看着我,看是在说些什么,我一点也听不到;张志安挺着慈善让人亲近的面孔,微眯着慈祥的双眼看着我,双手还在那无规律的挥舞着;穿着一身红色金丝绒旗袍的孔青,出现在我的面前,那可爱马尾,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白嫩的瓜子脸上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湿润润的望着我。忽然间,眼神变成了鄙夷,嘲讽,还带有深深的恨意,忽然一只手抓住她那可爱的马尾辫,一脸猥亵笑的尤强出现在我的面前,得意的搂着孔青的鹅颈似的脖子,冲我得意的狂笑着。我想喊,可不知什么原因,我发不出声音来,想踢他一脚,客诉由感觉不到腿的存在。
无力中,妈妈慈祥的看着我,好似在叮嘱着什么。稚嫩的儿子跑到我的面前,双眼期盼的看着我,一双小手看似想让我抱抱。我哭啦,嚎啕大哭,歇斯底里的哭。
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眼看处依然是白茫茫的,这是哪儿啊?
忽然手臂上一阵痛意传来,好痛,我的手不受控制的动了一下,我想转身看看,但是感到浑身酸痛,一点也不愿意动。
“醒啦,醒啦,大夫,大夫。“
“什么,醒啦,一行醒啦。“
这是那里啊,我慢慢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渐渐地看到一个圆圆吸顶灯在那儿闪发着柔和的光。我转了转脑袋,看到了缕缕的阳光照在我左侧的一面墙上,又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亢奋的表情真是无法言表。是老凯,看我在看他,满脸的激动,不帅的脸上好像都是嘴啦。
我又看到啦好几个人,刘斌二哥在哪儿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弥勒佛似的微笑看着我。大飞伸着那张比女人都白嫩的脸,满脸鼓励和欣慰的笑着。波子,李萍,崔燕,哇,还有谭斌,怎么这么多人啊?
看着我迷茫的表情。
大飞走到我的身前说:“一行,没事,好好休息一会,都是外伤,养几天就好啦。“
“我受伤啦,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啊?”
“这是哪儿啊?”我疑惑的问“到底怎么啦?“
“这是医院,你受伤啦,脑震荡,你已经昏迷三天啦。“
刘斌二哥走向我,开始向我说起啦,我这几天的遭遇。通过二哥的述说,我才知道自己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刘斌二哥那天接到我的电话,当时也没怎么在意,知道厂子失火对我打击很大,我又是不愿意表达自己的性格,出去玩玩,不做太多的纠结会好一些的。中午他和朋友吃饭时,无意中听到隔壁房间几个人的议论,才感觉不对劲。听到说什么安五要他们多找几个人下午去南湾水库,整一个人。猛然间他想起上午我给他打电话硕士去南湾水库玩。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把这些事想到一起啦,也许这就是天意吧。二哥心思缜密,他又多听了一会,后来又听到对方提到张志安,他就彻底认为,这事和我有关。
下午,他联系上老凯,波子,然后又找了十几个朋友,一起去南湾水库找我啦。
因为人员不是那么容易聚齐,他们出发时到下午四点多啦,其实他们到达南湾水库时间挺早的,不到五点就到啦。但他们不知道我的具体位置,南湾水库占地面积挺大的,南北长约3公里,东西宽约1.5公里,他们先到了水库大坝,从哪里一点一点沿着水库西岸找寻。他们这样无确切目的地的找寻,是非常慢的。到找到水库管理所所在的位置,都晚上九点多拉,当时在院子里看到张志安的车,他们确定我应该在附近。在院子里他们也见到那几个女孩子,后来在屋里饭桌上,也看到我的手机,他就顺手收了起来,院子里还有其他人,但是看到二哥他们这么多人,也就没有敢说什么的啦。二哥也问他们知道我的情况吗,可是那些人只是一味的摇着头不说话。没有办法,他们就按照院子外的路两边开始寻找起来。
因为阴天,他们看不清山坡的具体地理位置情况,又听波子说我们有个同学在南湾村,他们就直接去村里找我同学雪球帮忙啦。
同学孔庆伟,听说是找我,他说我没有来他家啊,后来听说我有危险,他立马又喊来村里的亲戚朋友帮着一起找我。
当时的我选择的进村方向没有错,后来走偏啦,我绕着走到村子东面啦,所以我走的都是石窝子,还有挖过石头的废坑。后来听他们说,幸亏我是走的错啦,不然早就被老六他们抓着整死啦。
二哥和孔庆伟他们聚在一起大约由七十多人,从北面出村就开始四散寻找我。找了大约两个多小时,他们发现啦老六的人。
老凯首先看到老六的人拿着手电来回晃,他就抓紧找到二哥,告诉了二哥,二哥感觉对方没有抓到我,就让大家,关闭手电,摸黑跟着老六的人。
老六和张志安他们走到村东头时,二哥他们也到啦,那时都是2号凌晨二点多啦。
他们看见一个黑影从石头堆里爬出来,向村子走来,当时没有看清时我,后来看到老六他们咋呼是我的时候,他们也开始向我赶过去。
看我就像喝醉似的,跌跌撞撞的摔倒了爬起来,三番五次的这样,有看到我被很多石头打中,他们就全部扑了过去。最后是二哥抱住啦我,我是在他怀里晕倒的。后来他们和老六一群人发生了互殴,但是二哥考虑到不想给孔庆伟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就没有做过多的纠缠。就带我离开啦。
本计划是拉我回县城医院。但是考虑到安五他们敢这样大张旗鼓的对我,担心生产县医院不安全,后来二哥决定把我送到孟城县人民医院。到了医院,对外伤做了处理,可是做了头部CT检查后,说我脑震荡比较严重,要抓紧抢救,建议转往省立医院。
二哥通过和省城的同学联系,在3月2号上午九点左右就把我送到了省立医院,住进了特护病房。
“兄弟,今天都5号啦,你行啊,一觉你睡了三天啊。“二哥开着玩笑和我说着。
“一行,昨天早晨,我打你电话是二哥接的,我这才知道你出事啦。好在,你小子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说着大飞递给我一个苹果。
我伸手推了一下“飞哥,我吃不下,给我支烟,现在厂子那边什么情况啊?“
二哥拿出一支烟放我嘴里,又给我点着。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我急切的望着他们。
“唉,一行,你别上火啦,一停我在给你说吧。“
我说:“二哥,没事,告诉我吧,我挺得住的。“
“说吧,二哥,你告诉他吧,不然他安静不下来。“大飞拉着二哥的小臂说。
“好吧“。二哥无奈的说
2号开始,尤春就联合一些代理商,以催货为名,堵着厂子大门,李厂长,孙厂长和我舅他们被逼无奈,只有退款,可是厂里账户被查封啦,说是在仓库搜到假烟,烟草稽查和GA联合执法,下文件查封查扣企业及你个人资产。昨天下午,县里一个朋友告诉我说,你这次是撞到风口上了,市里领导都过问啦,政法口还成立啦专案组针对你这个地方民营企业制假造假开始测查到底,绝不放过。唉,昨天晚上,我有听到确切消息陈虎他爸爸也和安五他们一起谋划整你呢。一行你怎么得罪的他们啊?
我茫然的说:“不知道,二哥我真的不知道啊。“
“安五高中毕业后就不大联系,在城里见个面最多打声招呼,在一起吃的次数都不会超过三次啊。陈虎就更不可能啦,一点交集没有啊。“
“一行,不管怎么说,这事已经发生啦,你要想开啊。“
我说,没事的,我会的。
“一行还有一件事,也告诉你吧,你要挺住啊,是关于孔青的事。“二哥一脸担忧的望着我。
“孔青,什么事啊?“
“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找不到你,她委托咱县里那个名嘴张大强,向你提出离婚诉讼,“
“张大强,那个两边都吃的垃圾律师。“老凯一边插言到
“离婚,为什么啊?”我满是无辜的问道。
“孔青说,你现在是违法人员,就是不进去,也什么都没有啦,她不想跟着你受苦,她什么都不要,儿子给你,就想和你离婚。让你不要去找她,她说再也不想见到你。”
“离婚,为什么,青,为什么?“我呢喃的说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大家以为我有昏过去啦,有出去喊医生的,又在我身边叫我的。
我摇了摇头,说:“我没事,我想静静。“
泪水慢慢的从我眼角流出,我无奈的挥挥手。
大家看到我这样,都退出了病房。我知道他们都很在意我,都很关心我,有他们真好。
房间安静了,我仿佛可以听到药液在输液管里流淌的声音。
青,为什么,你要离开我,我们相识相知一起走过2700多个日日夜夜啦,你不爱我了吗?
仿佛看见她穿着蓝色短袖上衣,下身一条白白的长裙站在校园门口对着我笑;我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她捏着我的腰间软肉,让我慢点。我抓着她的马尾辫把玩时,她扭头娇嗔;在湖边的草地上,我枕着她腿上,她拿发丝挖我耳孔,一脸认真;穿着一身米黄色裙子的她举着伞,在雨中向我姗姗走来。一身红色金丝绒旗袍的她和我喝交杯酒,一脸娇羞。躺在病床上,拍着身边襁褓中的宝宝,望着我甜蜜满满。马尾辫,我那可爱的马尾辫。
为什么?青,我爱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没有人听到,没有人回答。
不知道我哽咽了多久,我是在护士帮我拔针时醒来的。这是已经是天光大亮,看样子应该是中午了吧。
医生告诉我说,我大脑恢复的很好,不会留下后遗症的,当时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并不是脑震荡。其它都是软组织挫伤,幸运的是全身骨骼都很正常,没有损伤。另外小腿肚下侧有一树枝插伤,不到一厘米深,三五天就可以结疤,我就可以出院啦。
下午吃过他们给我带来的午饭,二哥和大飞又过来和我聊了一会。老凯留下来陪我,然后我又睡着啦。
我知道很多事,我没有决定权的,只有从动权。现在我已经完全理解了胳膊拗不过大腿的道理。唉!我就一草根,我得罪谁啦啊,我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怎么这么难啊?
晚上,大飞和二哥联袂而来。看着他倆的表情,我就知道事态的发展不轻松啊。
二哥先开口说:“一行,现在这事对你一点也不利啊。“
“怎么啦,现在什么情况?“我淡淡的问道。
“联合调查组给出了初步处理意见,因为造假制假数额最大,赃物销毁,罚没所有非法所得,就是查扣你个人所有资产,并追究当事人刑事责任。“
“现在厂子账面上资金全部被冻结,已经被勒令停产整顿,400号工人全部放假回家。“
“说要变卖你的企业,来缴付罚款。“
“还有材料供应商,代理商的预付款,都在追讨。“
“那我妈和孩子呢?现在没事吧“我插了一句
“你妈和林林,你不要担心,老太太不知道你这个事,他们也不会找她们娘俩的麻烦,我已经安排人在家附近看着呢。”
“是这样啊,尤春呢?”
“他现在很积极,刚才还给我来电话,说一定想办法保住厂子。让你放心。”
我不由得嗤笑了几下。二哥看我这个样子,疑惑的看着我,满脸纳闷的表情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的,随他去吧。“我本来想和二哥说那晚上我听到的对话的事情,后来想想,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说了也没有什么意义。算了吧,先生存下来吧。
大飞认真的盯着我说:”一行,我相信你不会去捣鼓假烟,但是还是要你亲口告诉我一下。你厂子那些假烟真的不是你的吗?“
我看他一脸认真,大义凛然的表情。我说:“我对,对。。。。”我一抬头看见那个圆圆的顶灯“我对灯发誓,我没有参与,也不会参与任何制假造假活动。如有假话天打雷劈。”
他们看我信誓旦旦,又像是胡侃的样子。都哈哈的笑开啦。
“好,一行,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找俺家老爷子,让他看看是否可以帮上忙?”
大飞郑重的说道。
我知道大飞如果找他家老爷子帮忙,肯定可以。老爷子那可是省里三号人物啊。不过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啊,现在所以的事话语权都在他们手里,他们是众口铄金啊,现在时间过去好几天啦,证据找不到,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说:“飞哥,不要太急老爷子,现在没有证据是坂不过来的,不让我坐牢就是最大的好事啦。”我接着说:“他们的目的是整死我啊,你可以想象他们的准备,得有多充分啊。“
“好吧,我找老爷子试试吧,老爷子就担心我骗他啊。幸亏老爷子对你看法还不错,不然我都不敢去提你的事。“
随后大飞就离开啦。
我和二哥他们又聊了一会。晚上我让老凯回泗城,到家里帮我拿几样东西,然后帮我看看老妈。我让二哥也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家里的企业还需要他忙活啊。
送走他们以后,我就下床,在病房里来回走走。
抽了几支烟,在护士过来催促熄灯上床时,我才上床睡觉。
3月6号我起的很早,看看表六点刚过。我忍着酸麻胀痛活动着身体。吃了两个水果,感觉到口里发臭发酸,就找到洗刷用品去洗漱啦。
回来后找到手机,打开,拿起电容笔,就把出事那晚上听到的话全部记下来啦。
临近中午是大飞过来啦,告诉我说,老爷子安排人过问啦,说是下午我们县里和市里会来人专门汇报。让我不要着急。等等看
大飞刚走,老凯领着我妈和儿子就来了。
老妈看我身体没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告诉我,只有人活着,什么都不要都可以,给他们吧。儿子在一边吃着朋友送过来的水果和小食品,萌萌的看着我们,在哪里不说不闹。
我告诉老妈,好的,我不去争啦,不要啦。
后来我说,妈,我想离开泗城,出去闯闯。老妈听了以后很赞同,说,人挪活树挪死,出去吧,我在家把林林照顾好。
刘斌二哥这时也来啦,他听见见我和我妈说我想离开泗城,也很赞成,说,离开一段时间是好事,少了许多麻烦。或许是当着我妈的面不方便说过多的事情,就和我妈聊起了别的。
下午我让老凯把我妈送回去,告诉我妈,有什么事就找二哥,波子和老凯他们。
送走了我妈他们,二哥又告诉我了厂子里现在发生的事情。
尤春出钱把厂子买了过去,具体花了多少钱,没有传出来相关消息,据说都是暗箱操作。厂里现有工人他全部接受安置。相关手续不需要我区办理,因为是罚没的,我的土地使用权证也被收回,相关部门直接就办理啦。和孔青离婚的诉讼9号在法院开庭,因为我现在是在逃,就定为缺席审判,不用我出庭就可以解决。
我现在是一无所有啦。还弄得一个有罪之身啊。我只有无奈的长叹啦。
晚上,大飞来啦,心情很好,告诉我说,现在我造假烟的案子因为证据不足不予立案。我是无罪之人啦。但是你企业相关经营导致的债务纠纷老爷子无法解决。他不能插手。不过你也不要过多的担心,那些人听说有省里领导过问,做事也不敢太张狂啦。
我没有在深究厂子后续处理的事情,只是告诉大飞,我想离开泗城,出去闯一闯。
大飞告诉我,他会留意的,现在就托朋友打听一下,看看是否可以帮我找寻一些机会。
送走大飞,我又和二哥聊了一会。
他从朋友那了解到,去年9月份开始,就有人开始给我挖坑啦,说茂云从去年中秋起卖的我厂子的方便面与饼干近100万的货是尤春安排人送过去的,根本就没有走帐。现在厂里车队的双桥货车,有好几辆早就转到魏东名下啦,其它不为人知的事还有很多啊。
“兄弟你这是怀璧其罪啊“
说完他就黯然的走啦。
接下几天,我就静养身体,期间大飞和省城的几个同学也来看我,谭斌还拿来围棋,陪我手谈几局。
身体恢复的很快,我也慢慢的释然。
9号下午,我刚吃完午饭,在和波子胡侃,二哥和大飞由联袂而来,看到他们进门。
我调侃的说:“不来就一个不来,来吧就群而起之啊。“我故意吧四声度二声,他们听到后哈哈大笑:”看来你这小子是好啦啊,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说罢佯装要打我的样子。
坐下后,二哥先告诉我,离婚诉讼已经宣判啦,孔青离婚净身出户,孩子留给你,今后你俩是了无牵挂啦。接着有告诉我,尤强开始发结婚请帖了啊,说是,这个月底前举办他和孔青的婚礼。
我听了,淡淡的笑了笑,可是却无法抑制住眼泪自主的顺着眼角留下.。
我的爱情结束啦,没啦。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飞走过来抱了抱我的肩膀,无声的拍了我几下。
短暂的寂静后,大飞说,老爷子托人帮忙找的关系,希望锅炉厂西北分公司招人,给我争取了一个名额,十二号出发去新疆。
我静静的点点头,说:“好,就让我从头再来。“
恍惚间,有人拍了我肩头一巴掌,把我从记忆中拉回到现实。
“一行老弟,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赶紧喝点水,活动活动,坐车时间久啦,身体不适应。来,先喝点水。“
接着一个矿泉水瓶递啦过来,我慢慢的接过来,仔细的看去,是张新利,家是陕西,从西安上来的,也是这次希望锅炉厂面向全国招聘的业务精英。
我笑了笑:“张哥,谢谢,快到了吧。“
“快啦,用不了半个小时就到啦。“他边说着边看了一下手表。
“旅客同志们,旅客同志们,大家好,这次列车终点站乌鲁木齐马上就要到啦,请您做好下车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