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渊眼角含泪，瞳孔却逐渐放大。
目光呆滞，哪里还有半点悲伤样子。
美女顺着视线低头一看，玉靥飞过一抹红晕，飞速站直身体，并狠狠剐去一眼。
“可惜了！”
许文渊心底哀叹一声，边抹泪水边起身，尴尬道：“小……小陈，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是不是我刚才说话声音太大，吵醒你了？”
她叫陈幽然，是这两居室小单元的合租室友，毕业于海都国际声乐学院，主修舞蹈，现在在海都多家高档夜场串台领舞，收入不菲。
“果果昨晚又病情复发了，折腾到天亮才稳定下来。”
陈幽然低声回答，连声音也带着一股疲惫。
果果是她妹妹，身患白血病。
她虽然才刚搬来一个月，彼此一个早出晚归，一个夜出早归，交集极少，但从有限几次的交谈中，许文渊旁敲侧击下倒了解一些。
“你……”
许文渊嘴皮子笨，本想安慰几句，一时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结巴着岔开道：“你还没吃早饭吧，我也没吃，我现在就做，一起吃点。”
没等陈幽然拒绝，他急匆匆的错身而过，走进厨房，忙活起来。
这是个三十几平方的小单元，两房一厅一厨一卫。
厨房里冰箱、灶具齐全。
面粉调糊，打入鸡蛋，白糖增甜，小盐码味，撒上小葱花。
五分钟过后，面饼在平底锅里滋滋飘出香味。
中途，许文渊又从卧室拿来两支纸盒装牛奶，放进另一个水锅里加热。
等陈幽然涮牙洗脸出来，两盘鸡蛋面饼已经摆放在桌上。
“谢谢大叔。”
陈幽然甜声一笑，轻轻坐下，抿过半盒牛奶，低头抓筷吃了起来。
闻言，许文渊不禁苦笑。
换做往常，他多少有点破防的。
但思及自己年长一轮多，连眼角都生出老年斑，顿感坦然。
“就这，也亏楼下大爷大妈还能喊我小伙子，真是好人呐！”
自嘲过后，他借着举喝牛奶，借机偷瞄。
素面朝天的她，脸颊圆润，五官丰神如玉，灵气满满，美得不似人间。
“就这颜值，看一眼都该收费。”
“刚才那个，哪是不充个超级VIP能看的，罪过罪过！”
“大叔，你刚才的通话，我听到了。”
陈幽然抬头，轻声道：“我倒是认识一些精英人士，要不帮你问问吧。”
“不……不用不用！你周围全是虎豹豺狼，跟他们开口，我怕还不起人情。”
“好吧，那你有什么具体打算？”
“我……下午去物流中心看看吧。”
职场中，35岁后就人厌狗嫌。
再加无一技之长，只能出卖体力。
但是，在大环境逐日恶化的情况下，恐怕最廉价的就是体力从业者。
同时，许文渊有自知之明。
作为日常焦虑患者，身体被长期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的作息拖跨。
平日里，爬几层楼都脚跟发软，气喘吁吁。
想找份吃得消的体力活，恐怕也极度困难。
“那终归是下下策。”
陈幽然迟疑着，试探道：“你听说过[希望]吗，今晚6点全球同步开放的那个网游？”
“……搬砖？”
[希望]号称划时代网游，突破技术瓶颈，拟真度达到100%。
它由华夏和M国主导，全世界200多个国家共同参与研发。
早在几个月，广告已经铺天盖地，至今热度依旧稳居所有媒体热议榜首。
“还老掉牙的搬砖，现在早叫职业玩家了，大叔，你是有多少年没接解过大型网游了，好LOW。”
“十……十来年吧，呵呵，我最近送外卖，倒是常听人说这游戏里有无限机遇，要去当职业玩家发家致富，你也觉得靠谱？据我所知，只有少数高端玩家才能赚到钱吧。”
“那是老黄历了，你也玩过游戏，应该知道[希望]意味着什么。我敢说，只要耐得住寂寞，至少前期，赚点日常生活开销，应该问题不大。”
“……”
许文渊沉默了。
100%拟真度，意味着[希望]是另一个真实世界。
东方人，受历史文化薰陶，谁还没个仗剑闯天涯、恣意人生的自由幻想。
而这无比真实的游戏世界，恰恰可以跳脱现实与法律之外。
让人去肆意纵横。
完美圆梦！
受此诱惑，[希望]必然会辗压以往拟真度只有70%左右的网游。
吸引来所有玩家，造成万人空巷的游戏盛世。
这种盛世，若不去参与，必将成为人生一大憾事。
近几个月，许文渊耳濡目染，说不动心是假的。
但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卡上常年的两三位数余额叫他根本不敢去想。
更不敢去放肆！
“前几天我们加过好友的，我给你发个链接，你自己进官网论坛看后再做决定吧。”
陈幽然说着，带着一股香风起身，回卧室拿来手机，边走边发送链接。
许文渊顺着链接，进入官网论坛，没看一会，整个人都傻了。
“……本人长期收游戏铜币，暂定1：0.1华夏币，100铜币起收，具体视游戏暴率浮动，可上调至5倍，可提前私信加好友。
（注：根据官网公布的有限数据，铜币是游戏基础货币，具休1金币=10银币=100铜币）。”
“全民游戏，暴率必然感人，楼上格局小了，我们游商联盟加价一半收购，视具体暴率浮动，上不封顶，有多少收多少。游商联盟，童叟无欺，信誉保障！”
“小小游商联盟也敢出来刷存在感，我华夏第一公会傲世不设上限，永远高出市场价两成收游戏币，另永久收购全职业极品装备！”
“我腾龙就默默看你装逼，小小傲世，可笑可笑！”
“腾龙兄弟说得好，我墨家军也表示骂他嫌嘴脏，娃娃不听话就该打屁屁，游戏里见！”
……
区区一个游戏币分区版块，光置顶精华帖就上千，回帖百万，经商的，调侃的，骂战的，热闹无比！
公会版块：
“腾龙立志于提高华夏竞技游戏世界排名，诚邀各界有识之士加入，开创辉煌。另，公会招收百名生活辅助类玩家，入会享底薪2500/月，视贡献加薪，上不封顶！”
“墨家军同上，收战友收生活辅助类玩家，月薪上万等着你，年薪百万不是梦！”
“上尚盟同上，同时关注此号者，每日抽取10名幸运儿，每人奖金1000华夏币！”
“傲世同上，关注此号者，每日抽取20名幸运儿，每人奖金2000！”
“新华集团同上，关注此号者，每日抽取30名幸运儿，每人奖金3000！”
“东都集团同上……”
……
“诸神降临！”
“抢滩登陆啊！
“马上就要公测了，好期待好期待！”
“愿主保佑，我是那个幸运儿，多的不敢想，1000就好！”
“抽我抽我，越变态越好！”
……
“疯……疯……他们都疯了不成？”
许文渊目瞪口呆。
“你知道华夏截止今早，游戏头盔销售出去多少个吗？”
陈幽然微笑着，补充道：“8000万，刚好占华夏总人口1/10。现在的情况是，我工作的几个高档夜场，以往有钱都预订不到座位，而晚上，订台率不到两成，没准过几天，我就要彻底失业啦。”
“大叔，只要[希望]100%拟真度不是全世界的共同谎言，那就意味着人类的第二世界真正降临了。”
许文渊彻底惊住，过了老半天才惊讶道：“失业？你是平时出场戴面具，还是喷着呛人的香水，画着烟薰装，故意扮丑？”
陈幽然愣了愣，轻轻点头，转而又嫣然一笑，就当接受他的变相赞美。
至此，许文渊终于不再迟疑，坚定道：“我这就下单订A型头盔，不过……”
刚才匆匆浏览中，他知道游戏头盔共分三种。
2万的B型头盔，拟真度90%。
10万的A型头盔，拟真度100%。
土豪版游戏仓，88万，彰显尊贵，你值得拥有！
AB型头盔可全额购买，可按月分期，更可日租。
官方承诺，包括游戏仓在内，如果玩家想永久退出游戏，官方将无条件回收游戏设备，全额返还余额。
[希望]官方，就是如此自信！
“不过什么？”陈幽然疑惑。
“没……没什么。”许文渊老脸微红，埋头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