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还躺着六个受伤的少年,血肉模糊,奄奄一息。
林医的手臂挨了三刀,衣服下的一些伤口看不见。
很快来了救护车,几个少年被抬着上去。
言沁和林医坐在同一个车子中,护士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他的眼神盯着言沁,眸低翻滚着浓重的戾气,仿佛要将人吞噬。
“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好好读书,天天在外面惹是生非,扰乱治安,害人害己。”护士语气凉凉的,目光不耐的看着他们两个。
她对言沁道:“别整天和男生到处乱逛,女孩家家的,要懂得自尊自爱。”
“哦……”言沁低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了脸颊。
“我家那闺女和你差不多大,学习很好,总是拿班级第一,交的朋友都是正经人,从没有让我担心过。”
那护士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她:“你在哪个学校,读几年级了?”
“青滕,高二。”言沁回了她一句,手机就响了,是保姆的电话,“沁沁,和朋友逛街怎么那么久,这都快天黑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现在没空,今晚就别煮饭了,我在外面吃,十点之前就会回去。”
护士也提醒她:“有人担心是好的,听你家人的话,还能及时止损。”
“阿姨你不要把人想的太坏了,每个人的本性都是好的。”
“你们这些小姑娘!”
林医沉沉的盯着言沁。
很快到了医院,魏隼他们直接安排住院,那一群混混稍后处置。
他们的家人纷纷赶到医院,一边哭一边斥责着这几个少年,又不舍得骂。
林医被几个人围在一起,斥责声不断。
“自己找死还把我家儿子拖进去!他要是死了你拿什么还!”
“就你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孤独终老!”
“害死了自己爸妈!现在还来祸害我儿子!!!”
“你就应该去死!”
“杂种!”
“畜牲!”
骂声无疑都是指责这一切都是他酿成的!
林医的眉眼被帽子遮住,一片阴影下,看不清里面的情绪,苍白的薄唇紧紧抿着,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因为过于压抑自己,包扎伤口的绷带蔓延着红色血迹。
言沁远远看着,没有靠近。
“死瘪三!以后离我家孩子远点!”
“赶紧把医药费拿出来!我家孩子住院都是因为你!真是晦气!”
“……”
林医也不回嘴,任他们骂了一个小时。
魏隼醒过来,先是看他,然后再看向言沁。
还没开口,他爸妈就挡住他的视线,十分急切的问:“儿子!疼吗?”
“我煮了猪肝粥……”
林医看他们脱离生命危险,多停留了一会儿,他们的床前都有人围着,和谐的氛围刺痛他的眼睛。
他和言沁被带回了警察局,问了事情的经过,等问完出来时,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半。
她拿起手机看,二十多个未接电话都是来自保姆。
回拨一个电话回去,扯了几个谎糊弄了保姆后,才把电话挂掉。
这五六分钟的时间,已经落后前面的少年一大截。
昏暗的路灯下,少年挺拔的身躯陷入孤独的黑暗中,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系统,你能在今天出事的地方装个监控吗?将今天发生的事全录上。”
“我早就装上了,现在警察已经调回局里查看,林医他们不会有事的。”
“嗯,那就好,你比我想的要周到。”
“那是当然!”
言沁小跑着追上去,软糯的声音颤抖着,小心翼翼的问:“你家在哪啊?要不要一起回去?”
林医没有理她,浑身沉浸着暗沉的气息,冷漠又孤独,拒人千里。
“那些人为什么会和你们打起来?”女孩没有害怕,继续问。
她的话,就像一颗小石子投进诺大的湖水中,激不起一点水花。
对方就像一块石头,沉默着。
言沁缓缓走到他旁边,“你能陪我去吃宵夜吗?我一个人害怕……”
“我跟我家阿姨撒谎,说今晚在同学家过夜,”她咬了咬下唇,为难的说:“现在距离早上还要等几个小时。”
林医暗沉的眸子微敛,垂眸扫过女孩娇小的身躯,头上凌乱的发丝犹如在地上翻滚的猫咪,蓬松中又透出一点狼狈。
身上本来干净的蓝色裙子多了些血迹和泥土,白色的袜子染上污水,没有一开始的精致,和他一样狼狈不堪,像阴沟里肮脏的老鼠。
林医抿了抿唇,紧绷着下颚线,恍惚的想,她又怎么能和他一样……
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言沁抬头望了他一眼,清澈的眸子期待的看着他,“你不出声是同意了吗?”
“我送你回去。”林医许久未喝水,嗓子很干,声音喑哑低沉,带着几分烦倦。
“如果我就这样回家,会被打断腿的!”女孩一言不合就掉眼泪,委屈的低下头。
“今天我帮了你,你不能忘恩负义,能不能帮我隐瞒今天发生的事,别告诉其他人!?特别是我的家人。”
女孩的声音像猫叫一样,可怜兮兮的。
“去哪吃宵夜。”
“中街那家徐记菜馆。”
两人打车去到那家菜馆中,她点了一碗芥菜皮蛋瘦肉粥,还有一份饺子。
对面的林医坐着不动,眼睛盯着地板。
菜馆的灯光明亮,干净的桌子,面前的少女认真吃着粥,很温馨的一副画面。
老板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鳗鱼饭在他面前,言沁笑得很拘谨,眼神躲闪,“我请你的,吃不饱的话我再帮你点一碗。”
林医脊背僵硬,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如浓墨般的眸子深深盯着她。
“快吃吧,不吃就凉了,我们也算有过过命的交情,以后就是朋友了!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
言沁被他看的脸一红,吞吞吐吐的说着话,眼睛时不时瞄他一眼。
林医眸底好像闪过什么东西,只见过了两分钟,他才缓缓拿起筷子吃起面前的鳗鱼饭。
两人吃完宵夜,言沁找好酒店,在包里翻了一会儿,然后苍白着脸看他,“你,你有带身份证吗?”
“求求你了!帮我开个房!”
林医上边脸被帽子的阴影遮住,眼神晦暗不明,从钱包拿出身份证帮她拿了房卡。
一晚上两百二十。
言沁给了钱就要去电梯那边,似乎记起件事,又走回去找他,少年已经到了酒店门口。
“我们加个微信!哦,对了!还有,我能不能拜托你件事。”
言沁和他加了微信,扭扭捏捏的道:“现在哪里有衣店还开门?”
“你能不能帮我买条裙子回来,要蓝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