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爷爷在柴房外的空地上，搭起了一座古老的法台，人家施法是点香焚纸，献上三牲六畜的头颅，可爷爷却砍下了自己的三根手指，当作香烛。
我通过门缝，清晰的见证了爷爷施法的整个过程。
场面无比惊骇。
堪比灵异大片，九叔上身。
哪怕是十七年后的今天，我想起那晚的事，还是头皮发麻。
不知爷爷念了什么咒语，院中气息一抖，凭空出现两个黑影。
爷爷叫他们黑白无常。
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是两个大个子，可我看到的却是一男一女。
不知道是世人的无知，还是我当时看错的原因。
黑白无常面无表情，他们盯着爷爷，冷漠冰镇般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爷爷开了口，“吴家的债，我吴三才一人来还，跟我孙子吴邪无关。两位大人，请转告朱家人。此三指算是微薄敬意，还请笑纳。”
黑白无常同时看向插在香炉里的三根断指，原本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是这笑容实在是太恐怖，把当时的我吓的差点尿出来。
就在我憋着大气，惊恐的透过门缝眺望外面时，黑无常开了口。
“早闻吴先生修为通天，十七岁便炼成天地人三才正气，几十年来叱诧江湖无人能及，以一身刚猛真气衍推五行，看透生死，只差一步入籍道统，最多十年，便能位列仙班，你如此做当真值得？”
“让两位见笑了！吴某虽有些悟性，可离那三昧之功，尚有万里之遥。算不得真功夫。更不敢奢望于籍道。今日之事，吴家后人必然重谢。”爷爷说完，右臂一挥，香炉凭空而起，落在了白无常手上。
白无常看向黑无常，两人相视点头。
越过爷爷的视线，看向了柴房。
我当时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正想缩回脑袋，回到那具楠木棺材前趴下，却不料黑无常再度开了口。
他说道：“历史轨迹滔滔向前，无人可以左右。想必朱家也该明白其中之道理，我二人回去后，定会面见朱家掌权者，让他看淡过往。不管怎么说，吴三桂犯下的错，不能让吴邪承担。”
说了一半，黑无常抬了抬头，似乎想到了某些事。
沉思三息，继续说道：“若是朱家执意来犯，你孙子可有自保之法？”
这话已经表明了黑白无常的态度。
爷爷并不隐瞒，直言道：“有，但时机未到，待我死后，方能起效。”
一直不说话的白无常，呵呵一笑，“莫非，吴先生还眷念着阳世亲人？”
爷爷苦笑，“那倒不是，我现在若死，孙子便无人照顾。再给我三年时间，待我孙子六岁渡劫过后，随你们前往阴府，到得那时吴邪也有了自保之力。”
黑白无常缓缓点头，又说了一句。“小心朱家便是，告辞。”
话落，消失了身影。
在他们走后，爷爷转过身，朝柴房的门看过来。
隔着一扇门，爷爷居然能精准的与我对上了眼。
他什么也没说，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直到第二天天亮，我才敢从柴房里出来。
守着炎苓看了一宿，我没有生出恐惧，现在想来可能是因为炎苓的美，抹平了当时内心的害怕。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的天气很不好，天空灰蒙蒙的。
一丝光线都没有。
明明是白天，却跟晚上差不多。
爷爷牵着我的手，去了东屋的书房。
书房里点着一盏油灯。
在十里八乡，我家算是特困户，是唯一一个没有通电的家庭。
加之我爷爷脾气古怪，别人想帮也帮不了。
为了通电这事，县里的领导都来了几趟，可我爷爷就是不让人家架线。
现在想来，我都不能理解。
在油灯的光影下，爷爷从书架后面的一个暗格子里拿出一个灰黑色的皮箱子。
爷爷说，箱子外面的那层皮，是千年蛇皮，是吴家祖上传下来的，让我长大以后，拆了皮箱子，用千年蛇皮做个裤衩，穿上后能保阳护体，驱邪避祟。
箱子有点沉，打开后我看到的全是老物件。
其中有一件东西有些眼熟，像是我小时候玩过的玩具。
是个铃铛。
只是，铃铛的材质是铜的，铃铛的沿口镶嵌着八种叫不上名字的异兽。
其中一只异兽有点像白狐。
我问爷爷，这上面的是不是白狐？
爷爷笑着说，它是白狐的祖宗，名为赤风。
我又问，为什么白狐的祖宗在这个铃铛上？
爷爷用右手掐了个指诀，“记住了没有？”
我点了点头，“记住了！”
可我随后就疑惑道：“爷爷，这个指诀是用来干嘛的？”
爷爷一脸和蔼的摸着我的小脑袋，我这才发现他的左手少了三根指头。
刚想问他疼不疼，爷爷为我解释道：“赤风乃巽木之灵，代表的是先天八卦里的巽卦，先天之数为五，在后天八卦中，巽卦的序列为四。”
他说着，拿出了一卷古老书籍。
我指着封面上的大字，念了出来，“母猪配种大全？”
一脸疑惑的我，望着爷爷，很是不解，“这是什么书？”
爷爷干咳一声，“往后面翻，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书的内容。”
在他的指点下，我又翻开了一页。
便看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字。
从小到大，没人教过我读书写字，可我居然全会。
我也曾问过爷爷，爷爷只说我有无师自通的天赋。
一句话就把我打发了。
可我自己却清楚，这绝对不是天赋。
爷爷告诉我，书上内容全部记住后，就知道铃铛如何使用了。
随后，爷爷拿出一个罗盘，他告诉我，这是三元罗盘，与三合派的罗盘有些不同，但区别不大。
我当时才三岁，并不懂罗盘的具体作用。
爷爷还说我爸是三元派第十八代传人，而我是第十九代。
每一代传人都有他的使命，我的使命就是洗白吴家几百年的耻辱，找到老朱的后人，助他登基为阴帝。
我问爷爷为什么这么做。
爷爷说，因为吴家出了个吴三桂。
这是我又一次听到吴三桂这个名字。
在我的疑惑下，爷爷一脸严肃道：“历史无法改变，但气数可以弥补曾经的过失。小邪，等你长大了，会经历许多的磨难。吴家祖上当年做的一些事，你也会知晓。以后碰到了朱家人，你要记住，不要与他们交恶。”
我十分不解，便问了一句。“爷爷，为什么吴家人要让着朱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