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你的病情已经发展为四期了,请您联系你的家人尽快办理住院手续。”
“我想知道我目前这个情况......还有多......长时间?”
“像您这个情况积极配合化疗,三个月是没问题的,但如果你还拖下去,指不定会在哪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就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
江夜宴坐在医院的长廊外,满脑子都是林医生刚刚的话。
他定定坐在那里,魂被抽走了般,脑子一片空白。
没想到听到自己日子不多时,竟是这样害怕与恐惧。
虽然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每天来医院打卡也已是常态,可在面临死亡时,不恐惧是假的。
腹部袭来隐隐作痛,渐渐的止痛药也开始耐药了,打完还是有些痛,不过还能忍。
拖成晚期大概也是咎由自取!
本来今天要去公司给之意送资料,谁知道刚出门就痛得要晕过去。
庆幸他还能忍到医院,及时打了止痛针。
三个月,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期限。
这一刻,空气像是静止了般,耳边只剩下被宣判的命期。
不知是坐了多久,手机铃声让他恍然回过神。
他从口袋中缓缓抽出手机,手机屏幕上熟悉的备注映入眼帘。
他强忍着疼痛按下接听,还没等他开口,那头一如既往如履薄冰的嗓音传来:“麻烦你下次不能确定有空的话,就不要跟我承诺你能办好事情,江夜宴,我最后在跟你说一次,你在这样挑战我的底线,那么我不确定我们的婚姻是否还可以继续下去。”
话落,那头便没了声音。
结婚三年,他总是在帮倒忙,这也使得他让她越来越厌烦。
爱了她八年,如若不是因为赎罪,或许她不会嫁给他。
回到家中已是傍晚六点。
打开玄关的瞬间,手机传来日历定制的提示音:“亲爱的,今天是你的生理期,记得喝一杯红糖姜茶会让子宫很舒适喔。”
他才幡然醒悟,今天是之意的生理期,他怎么把这个重要的事忘记了。
于是,他便折回外面。
这是他每个月都为她特地记好的大姨妈期,避免他忘记,只要到日子日历便会提醒他。
没想到病情恶化还是影响到了他的记忆力。
买完东西回到景熙苑已是傍晚八点。
他着急的想要在林之意回到家之前,把一切东西准备好。
可一进到客厅,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林之意。
江夜宴看了眼穿白色女士西装的她,眼神贪婪的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便小心翼翼的问道:“今天.......下班这么早?”
林之意在他进入客厅时就闻出了他手上装在塑料袋甲鱼的腥味,“我不是说过家里不允许购买一些带有腥味的东西吗?”
她讨厌一切带有腥味的东西,他不是不知道。
江夜宴听到她一如既往的冷硬嗓音已经习以为常。
于是,他将手中的东西拿进了厨房,并泡好了一杯红糖姜茶,端到她面前:“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他的声音平静又淡漠,结婚三年,她一直都不喜欢他这幅冷冷淡淡的模样。
她急忙起身,拿起包包就要往楼上走去,江夜宴急忙提醒道:“今天是你的生理期,等下我泡好艾草水拿去房间给你。”
“嗯!”
看着她上楼的背影,江夜宴看出了她眼里的不耐与厌烦。
如果不是因为医生的嘱咐让他这个癌症晚期多食用一些甲鱼来抑制癌细胞的生长,他是不会去买这些东西的,尽管他再怎么馋,他也不会让家里出现这些禁忌。
林之意是景海市有名的商业奇才,担任着全球五百强的一家公司CEO,,也是出了名的冷美人,在她眼里,所有的人和事都不值得一提,她的傲慢与偏见是人人敬而远之的。
所以许多人都觉得只有他这样温柔体贴的性格才是跟她天生一对。
可是不是天生一对,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若不是她要向江家赎罪,她绝不会嫁给他,以至于两人结婚三年都未圆过房。
毕竟爱她,只是他一个人的事。
泡好艾草水已是九点钟了,他端着装好的艾草水缓缓的上楼。
可当跨上第二层阶梯时,腹腔左上方突然袭来持续性的剧烈钝痛,手中的艾草水瞬间掉地,飞溅四起。
他捂着腹腔上方,眉头皱起,脸色煞白。
疼痛让他难以忍受,眼角清莹的泪珠以及额头上的汗珠清晰可见。
由于腹部向腰部折射,此刻他的身体都是呈卷曲状态。
他微颤的手从口袋里掏出用瓶装的止痛药,倒出两粒硬生生的吞下去,苦味在嘴里漫开---
而在楼上听到动静的林之意立马从房内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蜷缩在楼梯扶手那里,以及脸色发白,眼睛通红的江夜宴。
见怪不怪的眼神俯视着他,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她搞不懂,一个大男人,一盆水都端不好,天天都要摔点东西才舒服。
林之意有些倦了:“如果你是想引起我的注意,那么大可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这只会让我更加烦。”
听到声音时他才发现她站在楼梯口上,抬起头,刚好对上她漠然的神情里,犹如冰窖。
为了避免她生气,他忍着疼痛急忙起身,“我刚刚踩空了,不小心将艾草水打翻了,手磕到了台阶上有些疼,不过没关系,已经不疼了,我现在重新再去泡给你。”
话落,随后只听见砰的一声房门关上的声音。
失落的眼神移向湿透的地板上。
腹部还有些疼痛,可他还是默不作声的拿起抹布蹲在地上将地一尘不染的擦干净。
结婚前,只因他说了一句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所以他提出不需要另外请佣人,所以家里便没有在请保姆。
哪怕结婚前他便辞去了工作,甘愿在家里做一个家庭主男,也是他的一厢情愿。
没想到,结婚后的这三年,他们却过得像主仆关系般。
他们的婚姻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上的人永远都不会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