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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浔小说叫什么名字

开局长生万古苟到天荒地老 著

武侠仙侠连载

【轻松诙谐+无女主+无刀子+苟王】入坑谨慎。陈浔穿越到浩瀚无垠的修仙界,觉醒长生系统,竟然还送了一头长生灵兽为伴。我陈浔对打打杀杀没有兴趣,也不想招惹任何人,只想带着老牛看遍世间繁华。一个不经意,他露出了腰间的三把开山斧,又一个不经意,露出了那十六块腹肌。他缓缓戴上了悍匪头套,露出阴沉微笑:“我陈浔和老牛最讲道理。”整个诸天万界颤抖了,他套……套上了。一个炼气期的火球术突然被激发,像是被加成了数千上万倍,无尽业火燃尽天穹,万灵寂灭……“阁下虽然很强,但还不足以让我用出第三把开山斧。”—尼古拉斯悍匪,陈浔。

主角:陈浔   更新:2023-01-09 17: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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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浔的武侠仙侠小说《陈浔小说叫什么名字》,由网络作家“开局长生万古苟到天荒地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轻松诙谐+无女主+无刀子+苟王】入坑谨慎。陈浔穿越到浩瀚无垠的修仙界,觉醒长生系统,竟然还送了一头长生灵兽为伴。我陈浔对打打杀杀没有兴趣,也不想招惹任何人,只想带着老牛看遍世间繁华。一个不经意,他露出了腰间的三把开山斧,又一个不经意,露出了那十六块腹肌。他缓缓戴上了悍匪头套,露出阴沉微笑:“我陈浔和老牛最讲道理。”整个诸天万界颤抖了,他套……套上了。一个炼气期的火球术突然被激发,像是被加成了数千上万倍,无尽业火燃尽天穹,万灵寂灭……“阁下虽然很强,但还不足以让我用出第三把开山斧。”—尼古拉斯悍匪,陈浔。

《陈浔小说叫什么名字》精彩片段

“长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一位少年正躺坐在小山坡上,嘴中叼着狗尾草,目视远方,微风吹过,万木倾伏。

不过从他的语气来看,似乎并不是感叹,而是浓浓的窃喜之意。

哞~哞~

他身旁正坐着一头断角黑牛,没错,它并不是站着,而是两脚坐了起来,黑背挺得笔直。

少年叫陈浔,一年前穿越至此,这个世界浩瀚无垠,无边无际,更有无数修仙者移山倒海,高坐云端,俯瞰人世间。

不过他穿越来时,竟然自带系统,当时陈浔真的很栓Q,无数小说主角的故事从他脑海中划过。

然而。

陈浔的系统却不是什么自带无敌体质,无敌功法之类的爽统。

他长生了……天地法则再也无法限制他的寿元,但每一年只可提升一点属性。

力量,速度,防御,法力,万物精元。

这力量,速度,防御,法力他能理解,不过这万物精元陈浔却迟迟不能顿悟,随即被他抛在脑后,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这系统也是相当贴心,长生路漫漫,还送了一头长生灵兽与他为伴。

虽口不能语,但也能听懂他的话,每年还能给它加点,并不消耗自己的长生点数。

“咱们呀,虽然长生,但却能被杀死,以后还是苟着点吧。”

陈浔长叹道,半年前他和黑牛在小山村里种植了一片水稻,还养了不少鸡仔,哪知在一月黑风高之夜,隔壁村老王带着一群人给尽数偷走了。

当时陈浔知道后,怒火攻心,这个世界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磨刀霍霍,他提着一把斧子带着大黑牛就去隔壁村讨要说法。

哪知对面人多势众,陈浔被暴打一顿,黑牛的牛角也被扳掉一只,他们落荒而逃,养伤数日。

哞!

黑牛重重的喷了一口鼻息,眼中带着怨恨之色,那群人着实可恶。

这件事也给陈浔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影响深远。

【叮!宿主已可加点。】

陈浔歪嘴一笑,一年之期已到,给我加!

他毫不犹豫的点到了力量之上,当初被暴打时,就是因为力量太小,硬是推不开那几个架着自己的人。

“卧槽……”

陈浔脸庞变成了猪肝色,浑身突然涌起一股力量,手臂青筋暴起,一拳轰向地面,吓得黑牛大惊,两脚起跳。

“我命由我不由天!”

嘭—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陈浔手骨折了,带着大黑牛养伤数日。

顺便给它也加了一点力量,不过外表没什么变化,黑牛看见陈浔的下场后,他只是随意的试了试身体力量,相当不错。

他们住在一个小山村的茅草屋里,与世无争,不过这个世界的法则就像刻在人的骨子里了一般。

凡人遇到修仙者要行礼,尊重,万万不可得罪,连这种犄角旮旯的小山村里的人都知道。

“浔哥儿。”

茅屋外响起一个男娃声音,是村里的小黑子,因为生下来时,皮肤黝黑,就取了个贱名。

“咋了,小黑子。”陈浔的伤势已经恢复,慢慢悠悠的开门。

“村长让我给你送些米来。”小黑子抱着一袋大米憨笑道,眼神中天真无邪。

“替我谢谢村长。”

陈浔手中接过,内心深受感动,他和大黑牛已经饿得吃了几天野菜。

堂堂长生者竟然快要被活活饿死,荒天下之大谬!

陈浔想到此处内心不禁怨恨,君子报仇,百年不晚,你家祖坟等着被我们刨吧。

“浔哥儿,那我先走啦,我娘亲叫我回家吃饭。”

“好,快回去吧。”

陈浔含笑道,看着手里的大米,他感动的泪水不禁从嘴角流了下来,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哞!

大黑牛在茅屋内急躁的叫了一声,他不喜欢吃草,它也喜欢吃米。

一阵烟雾缭绕,香喷喷的米饭已经出锅,一人一牛席地而坐,开始狼吞虎咽,眼中带有对未来的畅想。

“老牛,咱们得好好活下去,莫要再冲动行事。”

陈浔嘴中嚼着米饭,狠狠咽了一口,“这世界大着呢,等我们发达了,我给你找几个老母牛。”

哞!咕咕。

老牛眼中带着嫌弃之色,好像在说当初不是你拿着斧子就冲到隔壁村里去了。

“对面人多势众,对付他们那种人得用计策。”陈浔神秘兮兮的说道。

大黑牛眼中一喜,瞬间往陈浔身边靠了靠。

“等他们垂垂老矣后,打烂他们牙齿,刨他们祖坟!大爷的,敢惹长生者?”

陈浔说的振振有词,眼中带有凌厉,神气无比。

哞!哞!

大黑牛铜铃般的大眼露出精光,不断点头,这个好,这个好。

“咋有股烧焦的味道?”

陈浔鼻子闻了闻,突然看向厨房,眼中大惊,“我们的茅草屋!!”

哞~~黑牛也响起惊声鼻息。

“着火了!”

“陈浔家着火了!快去救火!”

……

一个时辰之后,火势渐缓,整座茅屋已快要被烧得干净,一人一牛眼中无光,跪在茅屋外,已是生无可恋。

这陈浔本是村中孤儿,接连遭受横祸,太过可怜,村民们也是各自安慰了几句,散了。

“完了,家没了。”

陈浔失魂落魄的说道,他可不会盖房子,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人生本就是惨淡的。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黑牛利用反刍将大米给保留了下来,还够他们坚持几天。

“老牛,我观东边山坡下有几处山洞,哎,咱们住那去吧。”

陈浔沮丧的摇了摇头,倒是要在村里学几门手艺,来时光种田去了,现在啥也不会。

哞!大黑牛倒是无所谓,陈浔到哪,哪就是它的家。

小山村外,黑牛背上捆着不少干草,陈浔也捡了些干柴拿到山洞中,暂时住这。

后面一年里,陈浔跟着村里木匠当学徒,黑牛也帮着搬运东西,村里人都说它有灵性,让陈浔别杀来吃了。

陈浔听后嗤之一笑,他陈浔就是饿死,从小山坡跳下去,也不可能做出出卖朋友的事。

“真香。”

陈浔笑着大口吃着牛肉,年末为了喜庆,村里人杀了几头牛,大宴村子所有人。

这种好事他自然不会缺席,只是大黑牛看得瞳孔紧缩,连对陈浔给的几块牛肉也迟迟下不去口。

下宴后,粮食自然不能浪费,别人不吃的,他和大黑牛打包了,过日子还是要精打细算。

山洞内,大黑牛吃得津津有味,陈浔也将它不吃的牛肉全给解决。


【叮!宿主已可加点。】

脑海中传来一道声音,他依旧是在力量上加了一点,给黑牛也加了一点力量。

陈浔发现加力量有大大的好处,干活儿腿脚也有劲儿了,眼神也利索了,一个顶俩嘎嘎猛。

村里那年满四十的黄花大闺女翠花,可是时常对陈浔暗送秋波。

“可能这就是男人吧。”

陈浔看着自己的肌肉,深深一叹,那无处散发的魅力,不知迷倒多少村里少女。

“哎,老牛!吃慢点啊。”

陈浔大惊,这黑牛竟然趁自己感怀之时,将他的那一份宵夜给吃了。

哞!

大黑牛反应迅速,直接一口吞入腹中,陈浔瞠目结舌,久久无语……

第二年,陈浔与大黑牛找了个铁匠当学徒,那一手力气,让铁匠大为赞叹,不断夸赞陈浔有铁匠之姿。

而他也不要工钱,包他和黑牛的饭即可,铁匠爽快答应。

次月,那天因为陈浔左脚先踏入铁匠铺,犯了大忌,他们直接被轰了出来。

陈浔无奈,可能这就是强者的痛苦。

他们继续找了块良田,种起水稻来,大黑牛则是犁田,一人一牛配合无间,勤劳致富。

“这就是我们的江山。”

“哞!”

陈浔看着眼前那片绿油油的田地,眼中充满了欣喜,手中握紧了开山斧,腰上还插了两个。

大黑牛也是高兴不已,不过它四脚挂满了刀片,牛角上也绑着一个斧头。

“若是那些歹人还敢来偷!”

陈浔眼中挂满冷冽的气息,看向大黑牛,后者也是看向陈浔,重重点头。

“直接跑,咱们绝不硬碰,我们这身装备,我看谁敢追!”

“哞!哞!”

不过今年还算顺遂,听说隔壁村里发生了什么大事,都被集中到了一起,没有人关心陈浔的田地。

他又是将一点力量加在了自己和黑牛身上,开心的收获起水稻来。

大黑牛在山洞里刨了个坑,陈浔自然明白他意思,将无数袋白花花的大米放了进去。

不过他还留了一些,准备还给村长,量是当时的几倍。

叮当!叮当!

村里响起敲锣的声音,传遍四方,连山洞内都能隐隐约约听见,这是村子里发生大事的集合令。

陈浔微微眯眼,连忙跑出山洞,别是打村架了,他如今的力量,撂倒一个大汉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们猥琐的趴在小山坡上观察情况,而事实却恰好相反,村子里相当喜庆,围在村长屋外。

“走,老牛,去看看。”

“哞!”

村子里,上千人眼含希冀和激动,手里还拿着鸡鸭鱼肉,朝中心的两人低头拱手。

“云天宗收徒,有灵根者皆有踏上仙路之机。”

其中一人身穿道袍,站在村长家中屋顶,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仙人,如何才能得知是否有灵根啊。”

“是啊,我家小黑子从小力大如牛,算命的说他是仙人转世哩。”

……

村里人激动不已,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似的,听得两位修仙者皱眉不已。

“安静。”

修仙者似乎发怒了,手中一张符箓激发,半空中突然燃起大火,恐怖无比,空气中都传来燥热之感。

村里人瞬间安静无比,落针可闻,眼中大骇,暗道这就是仙人啊!

“真是大黑牛遛狗,从头遛到尾。”

陈浔带着黑牛来到人群边缘处,眼中闪过赞叹,这个世界果然有修仙者。

大黑牛听后,眼中闪过疑惑,它啥时候在村里遛狗了。

“灵根分为五系杂灵根,四系下灵根,三系中灵根,二系上灵根,一系天灵根。”

修仙者负手解释道,手中一道令牌激发,“不用紧张,年龄二十以下者,开始测试灵根。”

地面上传来一阵光柱,五光十色,耀眼无比,村里人又传来喧哗之声,连老人都想上前试试。

村里小孩年轻人跃跃欲试,一个个上前站立,光柱皆无反应。

“这不可能啊,我那日做梦梦见过我是仙人的啊!”

一位村民神神叨叨的低语着,眼中满是不信,突然转身跪倒大叫,“仙人,求您收我为徒吧。”

“离开,三息时间。”一道冷漠的声音传来。

“仙人求求您了。”

村民哭喊道,迟迟没有离开光柱,“我梦到过的呀!”

嗤!

一道剑光闪过,鲜血绽出,村民眼中依然带着不敢置信,缓缓倒地。

无数跪地声传来,村民们体如筛糠,眼中都是畏惧之色。

陈浔瞳孔一缩,连忙蹲坐在地,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这些修仙者无法无天了啊。

大黑牛也是默默的匍匐在地,他们低着头眼神对视,心中的一些美好幻想在悄然打破。

“继续。”修仙者冷然道,目光如同看牲口一般。

这下再也没有骚乱,村民们井然有序的通过光柱之中,眼神中依然还是带着希冀。

陈浔也畏畏缩缩的去试了试,不过是五系杂灵根,根本没引起修仙者的关注。

“还不错,竟然有一位三系灵根者。”

修仙者嘴角露出了一丝淡笑,看向那个小女娃,“跟家中之人道别吧。”

“是,仙人。”

小女娃又是不舍,又是窃喜,跟家中之人道别后,那修仙者还给了她家人几十两银子。

“五系杂灵根者,可入宗打杂,同样有踏上仙路之机。”

修仙者看向几人,随口说道。

“仙人,我去!”

那几位五系灵根者听后,眼中大喜过望,直接跪了下去。

修仙者瞟向陈浔,后者已是口吐白沫,全身发汗,连旁边的黑牛也是奄奄一息,他们显然是被刚才一幕吓到了。

“心智不坚,仙路无望,走吧。”

修仙者摇头,一柄仙剑从储物袋中祭出,带着几人御剑而去,缥缈绝尘。

村民们怅然若失,目光还停留在仙人的背影之上,心生羡慕。

“你娘的……老牛,叫你随便来一脚装死糊弄过去,你想把我杀了是吧。”

陈浔躺在地上身受重伤,胸口不断起伏,那一蹄子的风情,差点就让他见到了死去多年的爹娘。

哞~

黑牛拱了拱陈浔,它也没想到自己力量如此之大。

它驮起陈浔回洞,后者在山洞中养伤数日,气色终于好转起来。

“咱们可不能去那些宗门。”

陈浔看着黑牛疑惑的眼神解释道,“宗门太过凶险,杀人不犯法,吃牛肉还外带牛鞭。”

大黑牛瞳孔一颤,疯狂摆头,杀人不犯法它没听懂,吃牛肉他听懂了。

那日修仙者一事,并未让陈浔产生向往感,而是给了他一种极度不安全感。

他们跟隔壁村老王家有仇,那也只是打打架,这修仙者一言不合便是杀人啊……

陈浔深深记住了那道眼神,犹如自己杀鸡的时候一般。


“咱们啊,好好过日子,别去参与那些打打杀杀。”

陈浔拍了拍大黑牛,认真说道,后者也是点头,他们现在过得惬意无比。

“老牛,走,去村里找找活儿,这世道不会十八般武艺,如何行走世间?”

陈浔起身一笑,把开山斧别在腰上,现在他们有米了,也不需要包吃,再让别人给轰出来。

哞~

一人一牛开始在村里不断拜师学艺,什么殡葬一条龙,唢呐满天吹,他们学的红红火火。

大黑牛抬棺的技术比陈浔还行,村里人见了谁不给竖个大拇指。

如今要是有红白喜事,乡里乡亲都有人亲自去请陈浔出洞,两个字,专业!

陈浔本就是一乐观之人,技多不压身,因为长生,他反而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每日充实无比。

十年时间一晃而过,陈浔眼中也多了一丝岁月的痕迹,村里也多了不少新生儿。

“无敌是多么寂寞。”

陈浔站在山洞里咧嘴一笑,做出打拳之势,而他面前摆放了一块巨石。

轰!

他一拳轰出,刚一接触巨石四分五裂,瞬间化为无数碎石,手骨完好无损。

大黑牛坐在地上,一脸牛逼的看着陈浔,竟然没有骨折,恐怖如斯。

“老牛,咋样。”

“哞!”

“哈哈哈……”

陈浔负手大笑,眼中露出睥睨天下之色,“这只不过是本座十分之一二力量。”

大黑牛还真的信了,眼中的牛逼劲更甚,看得陈浔过瘾不已。

这十年间陈浔把长生点数全加在了力量上,力抗九鼎已不在话下,已经超越凡人的力量。

就连村中那小黑子跟自己扳手腕,三根手指也轻松拿捏他。

“陈浔!”

“陈浔!”

……

山洞外传来着急的大喊声,大黑牛一个激灵,来活儿了!它迅速用角拱起装备,微微扬起头颅。

它如今可是村中的神牛,连村里的大黄狗见了自己也得叫声牛哥,不过这是它自己心里面想的。

“乡亲们,咋了。”

陈浔走出洞外,看到竟然来了几十人,“红事,还是白事,我好准备衣着。”

“老村长……走了。”几位村民黯然说道。

“啊?”

陈浔一惊,这老村长一直对自己和老牛都很照顾,他心中突然空了一下,“走!”

村里的灵堂外全是村民,陈浔吹起了唢呐,秋风萧瑟,落叶飘飘。

他眼中带着叹息,凡人终究抵不过生离死别,短短百年,一晃而逝。

大黑牛背着几个铃铛,哐啷作响,与陈浔的唢呐相辅相成,如同一首秋日的葬歌,将老村长带向远方。

村外乡间小道上,陈浔面无表情,亲自抬棺,一条长龙跟随身后,漫天都是黄纸飞扬。

“入葬~~”

陈浔和几人小心翼翼将棺材放入土里,他站在一旁,看着所有村民们的拜别。

有求保佑的,有求发财的,有求成仙的……

待到所有人走后,陈浔默默鞠了三个躬,低喃微笑:“老村长,承蒙照顾,一路走好。”

哞~大黑牛情绪低落,也在一旁学着陈浔低了三个头。

回到村中,小黑子如今已长大成人,他看见陈浔笑道:“浔哥儿,你还是那么年轻,一点也不显老。”

“主要还是心态好。”

陈浔打了个哈哈,拍了拍小黑子,“小伙子不错啊,体壮如牛,有我当年三分功力。”

“嘿嘿。”

小黑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爹从前去山里挖过一些东西,给我大补了一下。”

“去山里打猎也多注意安全,你爹娘也老了。”

“我知道的,浔哥儿,要不去我家吃饭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

陈浔连忙摇头,他如今的饭量,他怕把小黑子家吃垮。

“行,那浔哥我先走了。”小黑子手中还提着一只野鸡,给陈浔道别一声。

“好勒。”

陈浔笑道,各家各户已是炊烟袅袅,准备开席。

一人一牛从这万家灯火穿过,向村外山洞走去,只留下孤独的背影与那腰上开山斧的寒光。

春来秋去,又是十年匆匆过去,小黑子也有了两个孩子,一个男娃被陈浔取名大黑子,经常在村里逗哭他,看得一旁的黑牛哞哞的大笑。

如今陈浔在村里也是相当有威望的一号人物,不过他身上依然没有老去的痕迹。

村中已经不少人传来异样的眼光,甚至因为他的光棍,还有一些闲言碎语传出,说他是不举之人。

陈浔听说后,火冒三丈,他堂堂七尺男儿,三腿壮硕强健,竟然被说不举!

他找到村中王大婶,舌战群儒,唾沫四飞,吵得面红耳赤,差点亮出大宝贝证明自己,最后因为大黑牛不善言辞,败下阵来。

山洞中,陈浔气急败坏,还在唠大黑牛,这黑牛当时站在他身后一个怂啊,硬是憋不出一个字。

“算了,她们人多势众。”

陈浔深深一叹,竟遭受如此奇耻大辱,蒙上不白之冤,“老牛,也不怪你,只怪我们活得久。”

哞!

大黑牛狠狠点头,它当时可是亮出了大宝贝,竟被那群大婶评头论足,嘲笑不已。

“就是这力量咋加到20点到头了呢?”

陈浔纳闷道,像是卡在了瓶颈一般,连大黑牛也相当认同。

21点和20点完全没有任何不同,他无奈将长生点加在了速度上,也给黑牛加了一点。

他们如今的长生点:力量,21。速度,1。

他们明显感觉走路的速度提高了一倍,脚下生风,跑路的不二法门,陈浔加点后,顿悟了。

“老牛,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陈浔一叹道,眼中还带着不舍,“这个村子已容不下你我。”

这个村子除了小黑子一家,越来越多熟悉的人在慢慢消失,容颜不老在凡人看来太过恐怖了一些,毕竟这个世界可没什么护肤品,打激素之类的。

而大黑牛也看起来太过神异,村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打它主意,想把它逮住杀了,给自家小孩补补。


各种野外生存技能也被陈浔学得七七八八,虽然不精,但全都会。

哞~~

大黑牛焦急的看向农田方向,这可是它费尽千辛万苦犁的。

“没事,咱们以后再找块良田,比这个大几倍的!”

“哞!哞!”

大黑牛疯狂点头,陈浔开始画大饼,把大黑牛忽悠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咱们还有大仇未报,绝非君子所为。”

陈浔轰然起身,手中开山斧旋转了几圈,“想必那些人已垂垂老矣,老牛,趁他病要他命,还我们米来!”

哞!!

地面一震,碎石翻飞,大黑牛怒了,他如今的牛角只长出一点,不知何年才能恢复,连村中的小母牛都不怎么搭理自己。

山洞内,他们一阵收拾,唢呐这些家伙行走世间必不可少,全带在黑牛身上。

他们如今的力量,拿起锅碗瓢盆就跟玩一样,实在带不走的就留给小黑子他们一家了,包括那片良田。

次日,村中小黑子家外,铁匠家外,木匠家外等等帮助过陈浔的人,门口都多了不少大米,他们眼中皆是大喜过望,感叹苍天有眼。

小黑子的发妻还在清点那些东西,嘴已经笑开了花,还有这种好事。

屋中,小黑子人已到中年,多了一些成熟,他手中拿起一封书信,他曾经被陈浔教过识字,自然能看懂。

“小黑子,山洞外那片良田就交给你们家了,可要将大黑子给照顾好了。”

“就此一去,可能此生无法再见,世界灿烂盛大,总要出去看看,记住心态永远乐观,你永远潇洒的浔哥儿留。”

小黑子一字一句的看完,眼中微微泛起水雾,自己从小就跟在浔哥儿身后跑,心里早已将他当成大哥。

往事一一从脑海中流过,那被偷的稻米,那被烧的茅草屋,在村里干活儿总被轰出来等等一些事,虽然惨淡,不过浔哥好像总是对生活抱有热忱。

“浔哥儿,一路顺风。”

小黑子温暖笑道,他看向窗外,今日晴空万里无云,是个启程的好日子。

三月之后,隔壁村外,一处土坑之中。

一人一牛满面风霜,衣袍全是尘土,陈浔手中拿着一块大饼,他狠狠咬了一口,又递给黑牛咬一口。

“果然不出所料,这隔壁村已经被我们摸清,先从老王家开刀。”

陈浔眼带凌厉,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与时间,王家祖坟,王家田地,王家打过他们的那些人,全被他一一查清。

“老牛,动手!”

陈浔蒙上悍匪头布,只露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还给大黑牛也准备了一套行头。

月黑风高,一人一牛站在土坡之上,大风刮过,佁然不动,尽显悍匪风范。

他们走上山间,月光洒下,阴风缭绕,一处处墓地森然无比,但比起他们受过的委屈,这又算得上什么。

“王德发之墓。”

陈浔眼中精光一闪,就是它了,低吼道,“老牛,刨!”

哞!

大黑牛浑身激动,一声咆哮,四脚生风,疯狂刨动,陈浔一脚将墓碑踢碎,大呼过瘾,无数黄土被刨出,棺材出现。

直接给它掀了,露出一个骨架,一人一牛瞬间跑路,一溜烟就没了。

王家田地里,大黑牛疯狂犁地,泥土翻飞,它在不断发泄愤怒,陈浔看得眼皮直跳,这老牛比自己还记仇啊。

整片田地一片狼藉,已不成样子,陈浔与大黑牛满意得看着自己的杰作,心中相当舒坦。

第二日,陈浔带着黑牛冲入老王家中。

“什么人!”

一位年过五十的老人杵着拐棍大惊喊道,这人竟然蒙着头巾,相当骇人。

“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爹!”

陈浔怒吼一声,一下认出了此人,王天明,当时就他打自己打得最厉害,陈浔一脚而出,瞬间将他拐棍踢断。

他脚下一迈,身子向前,控制好力量,一巴掌打在他脸上,那仅存的几颗牙直接被打掉。

“好汉,饶命啊!好汉。”

王天明吐出一口血水,这是遭匪了啊。

“二十多年前,你带人偷我们稻米之仇,今日来讨还了!”

“啊?!”

王天明大惊,二十年前,他都快要忘记此事了,看向门外那头黑牛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哞!

一条大黄狗从王家旁路过,黑牛冲撞!大黄狗直接被拱飞,撞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连忙跑路。

陈浔可不会放过王家,他们家中的鸡蛋蛋黄都被他给摇匀了,地上的蚯蚓都被开山斧给切成了八段。

王天明坐在地上痛哭惨叫,连忙喊人。

“爹!哪来的歹人!”

“好胆,敢跑来王家行凶!”

……

外面此时传来大呼小叫的呵斥声,无数青壮男子拿着镐头菜刀从外面冲来。

“老牛,撤!”

陈浔大喊道,一人一牛直接翻墙而走,陈浔还在牛屁股上推了一把。

“小贼别跑!”

“有种停下来单挑!”

“别被我们追上,无胆鼠辈,可恶至极!”

……

村子里不少人都被惊动,数百人浩浩荡荡追杀他们,烟尘滚滚,手中皆是拿着武器。

“哈哈哈,哎,追不上。”

陈浔回头大笑道,带着黑牛疯狂奔逃,看着后面的烟尘,眼中不屑,“就这啊?!!”

吼!

吼!

欺人太甚!无数男子发出低吼,脚步加快,疯狂追杀,但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越跑越远。

最离谱的是,连头黑牛都比他们跑得快!

哞!哞!

一道轰天屁,大黑牛像是积攒了数日,臭气熏天,一股窒息感传来,陈浔面色如同吃了屎一样难受。

“啊!好臭!”

“可恶啊!!”

呕!

身后追杀的村民浑身一软,双手撑地,不断干呕,眼中不敢置信,这世上还有如此难闻的屁。

王天明从身后赶来,气急败坏,若是再年轻二十岁,他必将此人千刀万剐!

“老王,你们家祖坟被刨了!棺材板都被掀了!”

“啊?!”

“老王,快回去看看你们家田地,像是被猪拱了!”

“啊?!”

王天明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一阵天旋地转,直接昏死过去。

而一人一牛已经远去,再也看不见身影,在这个村子留下了一段恶匪传说。


半月之后,一处山林中,群山起伏,林海莽莽,甚至深处还有野兽的嘶吼声。

嗤!

开山斧一劈,数道鲜血绽出,一只棕熊横尸当场,火星升起,大锅一架,水一烧开,直接开席。

“老牛,我这无双斧法如何。”陈浔手中斧头一抖,看向大黑牛。

哞!

大黑牛敷衍的叫了声,它此时在用脚蹄刨土,掩埋血迹,出门在外,安全第一条。

“真是非人般的力量啊。”

陈浔握紧了拳头,嘴中不断感叹道,和棕熊单挑,竟然一拳就把它打休克,肋骨都断了几根。

一人一牛围在锅旁,大快朵颐,这野生的就是香,吃起来带劲。

“老牛,虽然我们有非人的力量,但是你也看见了,他娘的,有修仙的啊。”

陈浔吃着熊掌,啧啧说道,“遇事莫冲动,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人,说不得就是什么老妖怪。”

哞。

大黑牛回应道,听懂了,吃得津津有味。

“咱们就是在野外杀只鸡,也一定要毁尸灭迹,不要给别人留下痕迹。”

“哞?”

“因为他身后可能有一群鸡,到时候凭着气味就找到我们了。”

“哞?”

大黑牛还是没听懂,一块肉从嘴中掉了出来,它连忙用嘴从地上捡起。

“你觉得一群鸡来了又算什么?杀了便是?”陈浔嗤笑一声,满嘴是油。

“哞。”大黑牛点头。

“如果这群鸡是修仙者养的呢?”

陈浔高深莫测的说道,“是不是又会来找我们麻烦。”

“哞!”

“如果咱们又把那群修仙者打过了,他们师傅是不是又会来找我们麻烦?”

“哞!哞!”大黑牛愣住了,太有道理了。

“最后可能会因为一只鸡,引发宗门大战,咱们能打多少人?”

陈浔眉头一挑,撕扯着熊肉,“要是咱们一个不小心被打死了,得亏多少小母牛?”

“哞!~~”

大黑牛悟了,铜铃般的大眼炯炯有神的看着陈浔,眼中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孺子可教。”

陈浔称赞的笑道,他就喜欢大黑牛这副表情,“所以以后做事,小心为上,一点马虎都不能有。”

“哞!”大黑牛点头。

“那么问题来了。”

陈浔神情一肃,说道,“若是一头小母牛与修仙者对峙,争夺一株灵药,大战一触即发,如何处之?”

“答案一,英雄救美义不容辞,舍我其谁。”

“答案二,站在更加强大一方,欺负弱小,为求自保。”

“答案三,当做无事发生,悄然路过,不沾因果。”

“答案四,有我无敌,都得死,灵药是我的。”

“请作答。”

陈浔深邃的瞳孔看着大黑牛,后者浑身冒出微汗,好难的题。

黑牛眼中做着挣扎,怎可眼睁睁看着小母牛身陷敌手,心中做出了决定:“哞!”

“答案一吗,错!”

陈浔冷笑一声,“一头小母牛如何与修仙者争夺,若你冲上前去,只能多一具尸体。”

“哞,哞。”

“竟然选二,大错。”

陈浔微微眯眼,解释道,“你已知是在争夺灵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修仙者将敌人做掉后,可不会留你。”

黑牛瞳孔一缩,冷汗越来越多,它已经死了两次:“哞,哞,哞!”

“哈哈哈,竟然选三,更是大错特错。”

陈浔猖狂一笑,眼中带着冷意,“这世界可没有律法,没有实力时,你永远无法确定是否会被发现,他们只会同时击杀你,以为你是捡便宜之牛。”

黑牛浑身一软,被陈浔吓的发抖,一声鼻息重重喷在地上:“哞,哞,哞,哞!”

“没想到啊,你竟然会选答案四。”

陈浔缓缓起身,一团阴影笼罩面孔,大黑牛突然觉得自己渺小无比,它被吓得瘫软,难道自己又死了……

“恭喜你……”

“哞?!”

大黑牛听后突然浑身在恢复力量,四脚渐渐抬起,眼中燃起希望,难道自己终于对了,要被复活了吗!

陈浔瞳孔缓缓睁大,俯视大黑牛,低沉大笑,“你选择了最惨烈的死法,老牛,死!”

哞~~!!

大黑牛瞳孔涣散,嘭,一阵烟尘,瘫倒在地上,自己竟然全错……

过了一会儿,黑牛心想不对啊,怎么答案是全错,它越想越不对劲,看着还在吃熊掌的陈浔,中计了!

哞!!!

“卧槽……”

陈浔瞬间被拱飞到天上,手中还紧紧握着熊掌,他感受到了风的气息,还……看见了一群人在远处打斗。

他双目一凝,两腿稳稳落地,砸出两个大坑,大黑牛大口大口吃着熊肉,喝着汤,这架势是一点不想给陈浔留了。

“老牛,快收拾,远处有人打斗。”陈浔认真说道,拍了拍它。

哞!

大黑牛应道,陈浔出现这番表情时,可从来不会开玩笑,他们将肉打包,刨坑挖土,速度掩埋痕迹,手法娴熟。

陈浔牵着大黑牛,如同一个农家少年一般,默默向相反方向而行,一言不发。

从天穹俯瞰而下,三道身影穿越从树上穿过,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树下陈浔与黑牛漫步而行,眼中无神,毫不起眼。

一道身影突然停下,他黑发飘散在身后,微微眯眼的看着这位少年郎。

“慢着。”

一道声音从树上传来,陈浔浑身紧绷,大黑牛喘气的声音也在慢慢变小,牛蹄已蓄势待发。

男子从树上跳下,上下打量了下陈浔道:“可看见前方发生了何事?”

陈浔一惊,满脸冒出冷汗,拱手道:“前辈好,啥事啊……”

他看不出此人是修仙者还是武林高手,也更不知道附近到底有多少人,怂为上策。

男子看了一眼陈浔之手,没有老茧,绝非习武之人,随即说道:“知道了,将牛留下吧。”

这大黑牛膀大圆粗,血肉对习武之人来说大有好处。

“前辈……我家只有一头牛啊,您一看就是武林高手,没必要专门来抢牛吧。”

陈浔面色难看,手指微颤,表情动作绝对到位。

噌。

男子拔出了剑,目光凌厉,冷笑一声:“我堂堂百玄门还不至于沦落至此,我不想再废话。”

“哎,好吧。”陈浔将牛绳放下,失魂落魄看着大黑牛,心中暗道果然不是修仙者。

男子接过绳子,突然笑道:“其实你看见了吧,这里可不是放牛之地。”

“形迹可疑,那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

男子背对黑牛,朝陈浔说道,一切都已被他看透,此人极有可能是探子。


他眼中闪过杀光,手中正欲抬手。

嘭!

大黑牛此时竟然站了起来,两蹄子猛然踢在他背后,如同巨石撞击,骨头断裂的声音咔咔响起。

男子大惊失色,哇的一声,嘴中大口鲜血喷出,脑子都被踢得昏昏沉沉,身体正向前倾。

陈浔胸口起伏,肾上腺素飙升,反而变得极致冷静,他从腰上拔出开山斧,一斧狠狠劈在他的脖子上。

虽然控制了力量,但依旧深可见骨,开山斧卡在了骨头里,陈浔满脸都是血迹,他不断喘着粗气。

“老牛,干活儿。”

陈浔瞳孔微颤,拿出火星,周围四处都是干柴,大黑牛不敢磨蹭,在也一旁刨坑。

地面熊熊大火燃烧,焚尸灭迹,骨灰都被直接扬了,一人一牛快速销毁所有痕迹,还布置了一下现场,那人身上的东西一样都不敢拿。

他们直接跑了起来,越跑越快……

他陈浔发誓,活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跑这么快,这大黑牛甚至比自己跑得还快。

两个时辰后,几人来到犯罪现场,皆是皱眉:“门主,当时柳田就是在此处停下。”

“为何。”

“有个少年牵着一头大黑牛,想来柳师兄是想买下他的黑牛给新入门的弟子补补身体。”

“呵。”

门主站在树枝上负手而立,观察地面情况,“有灼烧的痕迹,脚印杂乱,分不清方向。”

“门主,难道柳田遇害了……”

那人心中一惊,柳田可是百玄门的高手,若真是出事,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动手的人心思缜密,没有留下太多痕迹,那个少年才是关键。”

门主皱眉道,“可有记清长相?”

“回禀门主……没有。”

男子低头拱手道,谁会去记一个放牛娃的长相,何况还是在做任务中。

“废物。”

“门主息怒。”

旁边几人皆是低头拱手,柳田死得确实太过于蹊跷。

“走吧,这里已经查不到什么,好好安顿他的家人,还未见到尸体,他不一定就是死了。”

门主轻轻一叹,地面虽然有灼烧痕迹,但他不信如此短的时间内,还真有人做出杀人焚尸之事。

“是,门主。”

他们脚步一踏,身轻如燕,穿梭在树上,晃眼不见。

……

一处河边,陈浔平躺在河里,洗去一身血迹,他看向天空,有些微微失神。

大黑牛也在一旁玩水,突然将水泼在陈浔脸上,后者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老牛,这次干的漂亮,记住阴人时,不要有任何废话。”

陈浔冷然说道,杀人者人恒杀人,他可不是圣人,“咱们不去招惹谁,但谁对我们动杀心,挫骨扬灰!”

哞!哞!

大黑牛狠狠喷出一口鼻息,谁敢动陈浔,它就敢踢谁,踢死都敢。

他们在河边将衣物全部焚烧,陈浔换了件新衣服,在河边过了一夜。

一夜无事,继续启程,他们要去一座大城,听说那里还有不少修仙者入驻,比野外安全得多。

……

大半年后,已是年末,夕阳西下,残阳如血,一位少年牵着一头黑牛出现在天际。

遥远处是一座巨城匍匐,犹如凶兽一般虎视眈眈的看着来往的人。

磐宁城,经历无数岁月,历史悠久,城门口人来人往,热闹无比。

城中更是禁止打斗,是一座相当有秩序的大城,经济繁荣,背靠宁云山脉,城中百姓还时常上山采集灵药,卖与修仙者。

宁云山脉庞大无比,不知尽头,听说山脉中还有仙宗坐落,隐于云雾深处,不显露人间。

“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雄伟的城墙。”

陈浔发出赞叹,远远看着那有些斑驳的巨城,嘴中流露微笑,“老牛,咱们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哞!

大黑牛欢呼雀跃,它也是被这座巨城惊到了,比村子里那几个栅栏可大多了。

“如此宏大的世界,看遍千山万水,体验世间繁华,这才是长生的意义啊。”

陈浔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期待之色,“老牛,冲!”

哞!

一人一牛小跑了起来,掀起阵阵烟尘,陈浔牵着牛绳不断发出大笑,大黑牛也是不断发出哞哞声。

路边的百姓看到此都是摇头一笑,不过也心生羡慕,年轻就是好啊。

磐宁城门巨大,无数马车,还有带着牛羊的百姓从这进进出出,一点不显拥挤。

陈浔满眼惊奇,四下观看,有谁看他都是回应一笑,不禁让人心生好感。

他看着城门那守卫的士兵,也是啧啧称奇,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的士兵,当真是威武不凡,一看就是血气方刚之人。

城卫兵眉头一皱,一个少年好像一直在打量他们,正欲上前开口。

哪知少年竟然竖起了大拇指,给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城卫兵止步,微笑点头,我懂你意思。

走入城中,豁然开朗,一人一牛愣在了原地,一副盛世画卷缓缓展开。

街道相当之广阔,无数街边小贩不断叫卖,还有杂耍艺人街头卖艺,周围不断围着人大声叫好,扔出铜钱。

街道上无数行人走过,他们身穿丝绸,举手抬足间都带着一股古之韵味,尽显大气。

抬头望去,处处都是楼台阁宇,灯笼高挂,还有才子佳人在楼阁上吟诗作对,乱花渐欲迷人眼,陈浔和大黑牛怔住了。

“好!”

哞!

陈浔与大黑牛站在外围看着杂耍,充当起了气氛组,突然陈浔眼中出现挣扎,白嫖还是不好。

他在腰间摸了半天,一枚铜钱扔在了铜锣里,那杂耍者听到响声,立马朝向陈浔,口吐火焰,精彩无比。

“好!”

陈浔开心大笑,鼓起了掌,大黑牛倒是一惊,以为此人是修仙者,竟然在给他们表演,不愧是大城。

看了一会儿他们退出了人群,买了两串糖葫芦,陈浔一口,黑牛一口,看得路过的小娘子娇笑连连。

“真是精美啊,这些做工。”

陈浔大开眼界,看着路边的摊贩,全是手工做出来的,这些人一辈子就靠这一行吃饭了,丝毫做不得假。

“小哥,看看有喜欢的吗?”摊贩和善招呼道。

“我就看看,以后有钱了肯定来买。”

陈浔不好意思的笑道,此话倒是真心的。

“没事,我这还有一个雕坏了的木雕,你要是喜欢就拿去。”

摊贩从旁边拿出个老虎的雕像,栩栩如生,就是尾巴好像刻坏了。

“老板,我们拿些米给你换吧,这个雕像我很喜欢。”

“成!”

摊贩直接拿给了陈浔,后者也给了些米递给他。

回到街道上,陈浔双手拿着雕像,爱不释手,将大黑牛给羡慕坏了,咋这摊贩老板不送它一个呢。


“没事,老牛,以后咱们有钱了,我给你买一个小母牛的木雕。”

“哞~哞~”

大黑牛念头一下就通达了,高兴的叫了两声。

今天是年末,河边一处处类似孔明灯的东西缓缓升空,带着百姓对明年的美好祝愿,整座磐宁城被照得通亮。

这是磐宁城的习俗,被当地人取名为祈愿灯。

陈浔抬头看天,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老牛,放不放,咱们大出血一次!”

“哞!哞!”

大黑牛眼露精光,傻子才不放,它心中的愿望可多了。

河边满是百姓,可能里面还有修仙者,一处河边的角落,陈浔买了两个祈愿灯,他们一人一牛就不去那些地方挤了。

“老牛,啥愿望啊,咱们写下来,听说更灵验。”

陈浔拿着一块黑炭,看向大黑牛,“你叼着写就成,我不是教了你写字吗?”

哞!

大黑牛一下用嘴抢过黑炭,眼中带有思索之色,开始在祈愿灯上动了起来。

“嘿嘿,不是小母牛啥的吧。”

陈浔猥琐一笑,看着大黑牛的祈愿灯,那到时候真是小母牛坐祈愿灯,牛逼上天了。

“永远啥。”

陈浔皱眉,这大黑牛的字歪七扭八的,“跟着……陈。”

他心中一震,深深的看了一眼大黑牛,两盏祈愿灯缓缓放飞,融入万千祈愿灯中渐渐消失不见。

“哞?”大黑牛拱了拱陈浔。

“愿望说出来那就不灵验了,懂吗。”

陈浔神秘说道,大黑牛眼中一惊,它又信了,不再拱陈浔。

一人一牛又开始夜游磐宁城,陈浔倒是顺便看看这城中有什么活儿做,他现在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

吃到过速度的红利后,陈浔继续将今年的长生点加在速度上,同样给大黑牛加了一点。

次日,陈浔去到城中一家铁匠铺,进去就是一副牛逼轰轰的样子,唬的老板一愣一愣的,还以为是来闹事的。

“小哥,我们这不收牛。”

“我天神大力,我觉得你这铁匠铺少了我可能差了点东西。”

“啥意思?”

“老板,铁匠铺还收人吗?”

陈浔突然满脸堆笑,将手臂露了出来,“一个顶俩,还有我家祖传大黑牛帮忙,保证你生意红红火火啊。”

嘭!

陈浔被轰了出来,铁匠铺老板啐道:“你以为我这啥来历不明的人都收吗?”

哞!

大黑牛大怒,这老板咋还侮辱人呢,它也啐了一口唾沫回去。

陈浔连忙止住大黑牛,冷声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老板双手环抱手臂,身后出来了几个铁匠,那架势,陈浔再多逼逼一句那就要动手了。

陈浔默默牵住牛绳,一句话不多说,拉着大黑牛抬腿就跑。

“切!”几人唏嘘道摆手,又开始回去打铁。

路上,大黑牛拱了拱陈浔,让他别再生气了。

“没事,我打听过,隔壁街还有一个铁匠铺,听说生意不景气,咱们去那试试。”

“哞!”大黑牛点头。

来到这处铁匠铺时,陈浔眼中大惊,怎么感觉已经面临倒闭状态了呢,一个小老头还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

“老伯。”陈浔牵着黑牛走了进来,连一个客人都没有。

“哎。”

小老头一个弹射起步,眼中浑浊不堪,“小哥买啥。”

“呵呵,我天神大力,铁匠铺还招人吗?”陈浔笑道。

“哈哈……招啊。”

小老头猛然点头,“就是这铁匠铺的铁匠都跑光了,没啥工钱可发。”

“没事,老板你给我们个住的地方就行。”

“那成啊。”

小老头高兴道,“这铁匠铺的后院,你们随意住。”

两人一拍即合,陈浔带着大黑牛将他们的锅碗瓢盆整理好,大黑牛四处找藏米的地方。

“这个世界就是地大啊。”

陈浔感慨了一句,这么大个店面,连大黑牛都畅行无阻。

一个时辰后,他和大黑牛就开始配合打铁,铁匠铺里哐哐作响,看得小老头眼皮直跳,真是好大的力气。

“小哥,看这手法,以前打过铁?”

小老头眼露精光,双手负背,“不过手法粗糙了一点。”

“当然,老伯,不瞒你说,我有五年工作经验,谁招到我那绝对是赚了。”

陈浔吹嘘道,他很喜欢打铁,这是一种对力量的掌控,但现在还无法做到细致入微的境界。

“你这样打铁,不行。”

小老头摇了摇头,浪费了太多力气,“我来给你露一手。”

嚯,高人啊,陈浔看着小老头的打铁方式,和村中的铁匠完全不一样,但是不到一会儿小老头就气喘吁吁了。

“老了,老了,小哥你来。”

小老头摆手,看向大黑牛,这头牛还真是有灵性。

“好勒。”

陈浔也学着老伯的手法,还别说,真的有用,他好像对身体力量的掌控在慢慢变强。

后面一年里,陈浔带着大黑牛每日打铁,小老头则是在一旁指点,还顺带指点了下大黑牛。

不管是修仙者还是凡人,总会有各自的闪光点与智慧,陈浔在这家铁匠铺受益匪浅。

“孙老,咱们铁匠铺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啊。”

陈浔光着膀子笑道,现在店铺开始赚钱,他和大黑牛身上都有点积蓄了,被后者藏在后院的土里。

小老头名叫孙恺乐,曾经有个儿子,只不过去宁云山脉寻仙时,死于非命,这些年一个人就这么过来了。

“呵呵,甚好。”

孙恺乐微笑道,自从陈浔来了铁匠铺后,他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陈浔打铁的速度与质量比其他几家铁匠铺高了不少,一传十,十传百,经常有人过来定制铁器,走时眼中都是带着满意。

“陈浔呐!”

街道上传来一声大吼,一个粗汉子带着两人走来,手中还提着长刀。

“张哥来了。”

陈浔笑着招呼道,“要打造啥,给张哥安排明白。”

张哥名叫张江,是一个江湖门派的大师兄,为人豪气,经常来铁匠铺光顾,还让门人师兄弟都来这。

张江走上前来,大呼道:“一百柄大刀,接不。”

大单啊,陈浔双眼一亮,手中还在打铁:“接啊,张哥什么时候要。”

“两月之内,如果一个月打造完成,我加钱。”张江咧嘴一笑。

“还加啥钱啊,张哥见外了,我一个月之内给你安排妥当。”

陈浔责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张江,咱们兄弟谁跟谁啊,“下个月这时候直接来拿。”

“爽快!你们看,这陈浔兄弟就是会做生意。”

张江大喝一声,看向身后两人,后面两人也是啧啧点头,他们江湖中人就是喜欢陈浔这款的。

“陈浔兄弟,你后面那大黑牛可别弄来吃了,现在如此有灵性的老牛可不多见。”

“这可是我家里祖传的,吃不了。”陈浔连忙摆手。

“行,那我先走了,如果有人敢在铁匠铺闹事,知会张哥一声。”

张江哈哈一笑,目光看向后面大黑牛,“黑牛,走了,送送你张哥。”

“哞!”大黑牛转过头来,还真叫了一声。

“哈哈哈……”

张江带着两人离去,身后传来陈浔的送别声,他一手抬起摆了摆手,身影消失在街道上。


“陈浔,打铁的时间不宜过长。”

孙恺乐微微皱眉,这陈浔不仅力气大,连持久力也强,“这样会伤了身体,老了就会像我这样了。”

“孙老,没事,我天生大力,嘎嘎猛。”

陈浔毫不在意,这活儿他根本没用全力,都不怎么累。

他现在不断控制力量加大,以前一用力或许会打废,但是现在对于力量与方法的掌控,一锤下去相当于以前的几锤,还不会打废。

外人看似他是在打铁,其实陈浔是在不断修炼,技多不压身,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呵呵,好吧。”

孙恺乐摇头一笑,似乎这一年是被陈浔乐观的心态影响,他感觉自己也年轻了不少。

夜晚,陈浔与大黑牛回到院子中。

他将这一年的长生点依旧加在了速度中,一人一牛鬼鬼祟祟的围在一起。

“老牛,刨!”

哞!

土块翻飞,渐渐露出了一个土罐,里面全是铜钱,还有一块银子,陈浔那个感慨啊,不断长嘘短叹,有钱了。

“哞!哞!”大黑牛拱了拱陈浔,眼神露出了希冀。

“咱们把张哥的单子做完,就去买木雕,放心,记着呢。”

“哞~~”大黑牛高兴的蹦了蹦,它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陈浔又换了个地方,将土罐埋进土里,出门在外,丝毫不能放下警惕。

下一月,张江并未前来,陈浔纳闷,以前张哥从来不失约啊,咋今天没来呢。

“或许是有事耽误了。”

陈浔没有多想,继续打铁,对力量掌控入微的境界还差得远,勤能补拙。

下一月,终于有人前来取刀,不过并不是张江。

“哎,姑娘,张哥呢,他说上个月来取刀的。”陈浔随口问道,大黑牛在后面搬运长刀。

“张师兄……在与百玄门打斗中,死了。”女子低声说道,情绪低落。

“啊?”

陈浔眼中一惊,话锋一转,“是我多嘴了,我这就去给你们拿刀。”

“好。”女子点头。

没过一会儿,女子带着门人付钱将百柄长刀全部取走,陈浔坐在后面轻轻一叹,对着大黑牛说道:“张哥,死了。”

“哞?”

大黑牛惊疑的拱了拱陈浔,张哥还这么年轻啊。

“听说是在打斗中死的,江湖中人,打打杀杀死人很正常。”

陈浔摇头感叹,“就是修仙者,只要参与争斗,那也会死。”

大黑牛重重点头,还是他们这安全。

“咱们长生本是无敌路,不得罪,不参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帮身边朋友即可。”

陈浔平静说道,目光幽幽,“这世间已再无任何事能惊起你我波澜,放平心态。”

哞!

大黑牛眼神牛逼的看着陈浔,真有文化,它就说不出来。

“陈浔呐,那卖铁矿的听说咱们生意好,涨价了。”

孙恺乐着急的从外面走来,店铺的铁矿一直是他负责采购。

“啊?!啥!”

陈浔轰然起身,怒火中烧,他们才刚赚到点钱,“这不欺负老实人吗?!”

“老牛,抄家伙,他娘的。”

陈浔腰间两柄开山斧瞬间抽出,光着膀子,十六块腹肌露出,“去跟他们讲讲道理!”

哞!哞!!

大黑牛一怒,牛角一顶,量身打造的悍匪装备瞬间铺满全身,谁来也不好使,专门给人讲道理。

卖铁矿的地方隔了这几条街,陈浔带着大黑牛风风火火的过去,气势逼人,脚下生风。

铁矿老板看见后大惊失色,喊道:“好汉,这是意欲何为?”

“没啥意思,我们就是来讲讲道理,这铁矿怎么卖给我们就涨价了?”

陈浔握着双斧,大声吼道,“这不公平,知道吗?”

哞!哞!

大黑牛也跟在后面叫了两声,中气十足。

我尼玛。

铁矿老板头露微汗,此人面带凶悍,十六块腹肌,身后还跟了头大黑牛,浑身挂满刀片,你跟我说是来讲道理的。

“呵呵,这位好汉莫急,可是孙恺乐家的?”

“没错,老板给个说法吧,那铁匠铺也是张江,张哥罩着的。”

陈浔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些人要是不拿出点架势,只能人善被人欺,不管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好,稍等片刻,还请就坐。”铁矿老板拱手,微笑道。

“行,咱们也是讲道理的人,不是来闹事的。”

陈浔语气一缓,坐了下来,将开山斧拍在桌上,心中也不急。

没过多久,铁矿老板踏出门,满脸笑意拱手道:“就是这一人一牛,来官家的地方闹事。”

“抓了!”

一群官兵涌来,瞬间将陈浔给拘了,连大黑牛也没放过。

“我们是来讲道理的啊,冤枉啊!”

陈浔大喊道,身躯微微挣扎,“我真是来讲道理的啊!”

“别废话!你们在这里寻衅滋事,扰乱磐宁城治安,吓唬谁呢!”

官兵一声冷喝,将两个犯罪分子带走,陈浔口中还不断大喊着冤枉啊。

五日后,陈浔与大黑牛从大牢中走出,重见天日。

但是他们的开山斧与刀片被缴了,只能回去重新打造。

回到铁匠铺中,孙恺乐准备了火盆,一人一牛反复横跳,嘴中嘻嘻哈哈,跟没事人一样。

不过这卖铁矿的老板经过陈浔一闹后,还真没涨价了,也算小有收获。

……

时间一晃,又是五年。

铁匠铺生意大火,还抢了隔壁铁匠铺不少生意,那老板看见竟然是陈浔后,痛心疾首,大呼可惜,竟然慧眼没识到英雄。

他还请陈浔去酒楼吃了顿饭,两人的恩怨烟消云散,不过陈浔的饭量可是把他吓到了,吃完还打包,铁匠铺老板狠狠大出血了一次。

两人如今也是以兄弟相称,人情世故陈浔绝对到位。

但是今日,陈浔疾驰在街道上,速度之快,掀起一阵大风,他眼中满是焦急。

这五年来,他对力量的掌控已炉火纯青,将五点长生点加到了速度上。

如今陈浔和大黑牛的长生点:力量,21。速度,8。

陈浔手中拿着几袋草药,孙恺乐身体已经快不行,这一年以来全靠草药吊着命,已花光了他们全部积蓄。

但那又如何,钱财在陈浔看来如过眼云烟,身边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永远珍惜当下,活得精彩。

况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已到达所有修仙者的终点—长生,根本无需去掉情欲去追求那所谓的无上大道,这是他作为长生者的最后底线。

陈浔永远信奉一条守则,力所能及内,帮助身边的朋友,力所能及外,绝不逞强。


“请让一让。”

陈浔皱眉大喊道,飞驰而过,路过的人都传来讶异声,这位少年,好快的速度!

大黑牛在铁匠铺的后院里烧火熬药,它也不想让孙老死,嘴中发着哞哞低叫声,耸拉着牛头。

床榻旁,孙恺乐已是天人五衰之状,时而清醒,时而健忘,不过今日他脸色相当红润。

他将陈浔与大黑牛叫进了房间,缓缓起身靠在墙上,一个黑牛头伸了进来,关心的看着他。

“呵呵……”

孙恺乐拍了拍大黑牛,慈祥笑道,“我没事,人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孙老,没事的,我向城中大夫打听了,每天坚持吃药,至少能活十年!”

陈浔无所谓的笑道,“我很大力的,每天生意这么好,咱们不缺银子。”

“我还记得你第一天来铁匠铺的时候。”

孙恺乐满脸褶皱笑道,看向陈浔,“像个乡下小子,咋咋呼呼的。”

陈浔勉强一笑,没有接话。

“我也没什么好教你的,你都学会了,今后这店铺就交给你了。”

孙恺乐微微笑道,拉着陈浔的手,“多存些银子,找个媳妇儿,别去买药了。”

“孙老,你太小看我了,这草药能花多少钱啊。”

陈浔摆手,说道,“孙老,你没听我说吗,我向……”

“不用安慰我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孙恺乐咳了一声,打断了陈浔,“我这有个东西,交给你。”

他说完从枕头背后拿出一本秘籍,虚弱笑道:“我儿子曾经就是看了这个,才去寻仙。”

“孙老,我对修仙没有兴趣。”

陈浔并不关心这本秘籍,“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我那儿子有你这样心性,就好了。”

孙恺乐双目微微失神,轻轻叹了一句,“我也没有东西留给你,就收下吧。”

“好。”陈浔点头。

“大黑牛,呵呵,好好跟着陈浔小子。”

孙恺乐看向大黑牛,眼中满是喜爱,“我见过如此多的兽类,就你最有灵性,上天有好生之德,它会保佑你们的。”

哞!哞!大黑牛的头动了动。

“孙老,别说丧气话,大夫说心态越好,活得越久。”

陈浔反手握紧了孙恺乐的手,好冰,一股刺骨的寒缓缓流淌进陈浔心里。

“陈浔小子。”

“我在,孙老。”

“谢谢你们。”

孙恺乐温暖一笑,深深的看着陈浔与大黑牛,似乎要将这两张脸印在脑海深处,永世不忘。

“走吧,我休息一会儿。”

“好,老牛,我们去熬药。”

“哞!”

陈浔与大黑牛连忙跑出,在院子外按着配方熬药,有些手忙脚乱。

第二日,寒风飘飘,院外那棵李子树掉落无数黄叶,孙恺乐在房中与世长辞,走得安详无比。

街道上,大黑牛拉着一个推车,上面放着棺材,陈浔走在后面推动,面无表情。

路上的行人皆是皱眉不已,大感晦气,离得远远的。

一人一牛没有在意外人的眼光,缓缓拉着推车朝城外而去,他们动作小心,生怕有一点颠簸。

陈浔找了一处风水宝地,将孙老下葬,墓碑上面刻着恩师—孙恺乐之墓。

寒风吹过,漫天黄纸,一股凄凉的氛围萦绕天地间,陈浔上香鞠躬,一人一牛缓步向城中走去,背影渐渐消失。

他们回到铁匠铺发呆良久,那个座椅空空荡荡,好像再也没有一个小老头在那里打瞌睡了。

“没事,老牛,咱们应该高兴。”

“哞?”

“如果没有我们,孙老咋办,连个处理后事的人都没有。”

“哞?”

“咱们这几年至少把铁匠铺给经营好了,孙老也过得很快乐,不是吗。”

“哞!”

“这不就对了,咱们是做了大好事啊,来高兴点,哈,哈,哈。”

“哞!哞!哞~~”

一人一牛笑得比哭还难看,店铺内又渐渐陷入了安静,陈浔这番话不知道是在安慰大黑牛,还是在安慰自己。

“哎!”

陈浔猛的一拍脑袋,越想越不对劲。

“哞?”大黑牛眼中传来疑惑的眼神,这是咋了。

“老牛,我们被坑了。”

陈浔重重说道,眼中笃定,“那大夫铁定是看我们着急,给我们乱说药材价格。”

他痛心疾首,这十八般武艺咋没好好学医呢,小山村没有大夫,都是些土方子,治疗外伤,他倒是没想到有这么一天。

失算了。

大黑牛一惊,拱了拱陈浔:你咋没学医术呢。

“咱们先好好打铁赚钱,这一年还欠了街坊邻居不少钱呢。”

陈浔眼中燃起熊熊烈火,大夫这个行业可就暴利了,况且行走世间,难免磕磕碰碰,学一手医术必不可少,他心中又有了新的目标。

哞!

大黑牛眼中露出精光,心中想道,是不是陈浔以后学了医术,就可以自己治病,那些人就不用再病死了。

陈浔看着大黑牛赞同的眼神,他也是微微一笑,刚才阴郁一扫而空,人生总是充满未知与挑战,这才精彩啊。

“老牛,干活儿!”

“哞!”

铁匠铺又开始传来叮铃哐啷的捶打声,如今陈浔对力量的控制已可一指下去,分毫不伤到蚂蚁身体,而直取它项上头颅。

铁匠铺里的蚂蚁窝因此遭了大灾,已开始举族迁徙,只是留下了不少无头尸体。

如今陈浔铁匠铺的名声誉满周围几个街道,价格公道,质量上乘,人缘也好。

还有不少媒婆上门说媒,那十六块腹肌,连她们都快要顶不住,眼中秋波流转。

陈浔听后只是冷冷一笑,向媒婆说道:“在这里打了几年铁,我的心早已如手中铁锤一样冰冷,女人只会影响我打铁的速度。”

此话一出,不知多少深闺女子为此黯然伤神,心中暗道不愧是自己心仪的男子,连说话的样子都是那样英武不凡。

一年之后,陈浔终于将外债还完,还有了一些积蓄,也继续将长生点加在速度上。

天色刚蒙蒙亮,街道行人稀疏,只有寥寥几人经过。

他们将铁匠铺打扫了一番,带上各种东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全挂在黑牛两边。

“老牛,准备走了。”

“哞!”

他们小心翼翼的将店铺封存,只不过地契还是自己的,只要不卖,以后还可以回来看看。

“走吧。”陈浔最后看了周围街道一眼,洒脱一笑。

“哞!哞!”

大黑牛高兴的叫着,陈浔说了今天要带它去买木雕,还要去放祈愿灯,生活中的仪式感必不可少,不然那也太过无趣。

叮铃,叮铃,大黑牛身上传来脆耳的碰撞声,两道身影渐渐远去。

太阳初升,有人路过陈浔的铁匠铺,发现竟然关门了,人也不知所踪,皆是暗中一叹,早知道多在这打几把铁具备在家里了。

陈浔铁匠铺一关门,可是把附近几个街道的铁匠铺高兴坏了,普天同庆,涨价,必须涨价!我看谁不涨!


今天又是一年年末,夜晚的磐宁城依旧热闹无比,犹如他们初到这里时。

陈浔眼中带着新奇,牵着大黑牛缓步走在街道上,到处停停看看,手中拿着各种食物,他们现在有钱了,自然要消费一番。

依旧是你一口,我一口,看得周围的人哈哈大笑,说这少年有点意思。

只不过这次出了点意外,看杂耍时陈浔怎么都拉不动大黑牛,等它看尽兴后他们才继续前行。

大黑牛心中总是认为是修仙者在给他们表演,看得如痴如醉,嘴中哞哞声不断。

“老板,还记得我们吗?”

陈浔走到一处摊贩旁,微微一笑,“我们来买木雕了。”

不同的是,老板旁边坐了个小孩,在拿着木雕玩乐,摊贩也换了位置,不过离当初那个地方不远。

“咦,小哥,是你啊。”

摊贩愣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用米换自己木雕的那个少年,“还真是一点没变。”

“有牛的木雕吗,我们买两个。”

“好勒!”

摊贩一笑,找了找,两头栩栩如生的牛木雕被找出,没有任何瑕疵,他递给了陈浔,“来小哥。”

陈浔给过钱后,拿着木雕在大黑牛面前晃了晃,逗得大黑牛大急,陈浔哈哈大笑。

他们又去河边放了一次祈愿灯,大黑牛说什么都不让陈浔看它愿望了,整个身子挡住了陈浔视线。

陈浔带着大黑牛往磐宁南城而去,那里医馆众多,铁匠铺在北城,只是太过遥远,用脚力得走几天。

两天后,他们走到一家店铺前,牌匾上写着平泰医馆,两边还写着对联。

上联:但愿世间人无恙,下联:何愁架上药生尘。横批:天下平安。

医馆人来人往,脸上皆带着忧愁,这平泰医馆的大夫口碑在这里相当之好,被附近百姓称为济世悬壶。

里面的伙计非常忙碌,不断抓药给来往的人,还有几位大夫在救死扶伤,时常传来痛苦的哀嚎。

“老牛,我进去看看情况,就把你栓在门外了,你这么大了,要学会保护自己。”

陈浔认真说道,“要是有陌生人想牵走你,你就大叫,然后踹他一脚,但不可太过用力。”

“哞!”

大黑牛点头,给了个你放心的眼神,我有分寸。

“小哥需要买什么。”一位伙计随口招呼了一句。

“我找宁思,宁大夫。”

陈浔拱手说道,他打听过,宁思是这里的老板,性格宽和,医者仁心,广受百姓好评。

“小兄弟,你找我?”

宁思从另一处大堂中走来,他一头乌黑茂密的长发被束在头上,蓄着八字胡,眼中带着忧郁,人已到中年。

不过在陈浔看来,此人很会养生,可能实际年龄比看起来的大。

“宁大夫,我是来学医的。”

陈浔拱手,不经意间衣袖滑落,露出紧实的肌肉,看得宁思眼皮一跳,好壮硕的身体。

“呵呵,我暂时不收徒了,小兄弟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宁思平和说道,他暂时还没有收徒之意。

“宁大夫,我是真心来学医术的,特能吃苦。”

陈浔眼带希冀,苦苦哀求,“让我在这打杂也行,只要可以学到东西。”

“哎。”

宁思眼中闪过挣扎,突然外面发出哞,哞的大叫声,所有人都被惊动,一阵狂风吹过,陈浔一下冲了出去。

好敏捷的身手,宁思眼中闪过赞叹,连忙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哎,我家这头黑牛,脾气就是倔,怎么都拉不走。”

一个地痞嘿嘿笑道,向围观的百姓解释道,他脸色难看,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力大如牛。

哞!哞!

大黑牛愤怒的叫道,正欲抬脚,看见陈浔出来了,它连忙大叫。

“干什么?!这是我家的牛!”

陈浔双目圆瞪,怒声喝道,“放开!”

“你说是你家的,它就是你家的了?”

地痞不屑一笑,上下打量了陈浔两眼,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郎罢了。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想讲道理了?”

“呵,荒谬,这就是我家的大黑牛,你还想动手不成。”

地痞啐了一口唾沫,把牵绳的手放下,缓缓撸起袖子,还专门拿出一把匕首晃了晃。

他纵横这片街道多年,拿捏个黄毛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大家听到了啊,这人不讲道理。”

陈浔微微皱眉,向周围百姓大喊道,不经意间露出了腰间的三把开山斧。

地痞脚步一顿,瞳孔一缩,大家伙啊,什么情况。

陈浔脚步一踏,缓缓解开衣扣,十六块腹肌也在不经意间露出,身体犹如被千锤百炼过般,强健无比。

周围百姓响起哗然之声,这少年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想到竟然是个练家子。

“慢!小兄弟,我突然发现是我看错了,这不是我家的牛,呵……呵。”

地痞瞳孔颤动,太生猛了这少年,他脚步慢慢往后缩,这是撞到铁板了啊,“先走,我先……走了。”

“走你娘的,找打!”

陈浔突然一声怒吼,愤然冲出,速度之快,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沙包大的拳头倒映在地痞的眼眶中。

“啊!!爷爷别打了!!”

街道上响起地痞的惨叫声,满地打滚,口中不断求饶,大黑牛在旁不断啐唾沫,最后被它拱飞到另一处。

地痞眼中生无可恋,身体像是散架了,嘴角,鼻子满是鲜血,浑身都是一股唾沫的恶臭味。

这少年十六块腹肌,铁壁之躯,他就是叫来几个兄弟也不好使啊,只能白白挨打,以后看见此人绕着点走。

“打的好!”

“这地痞,就该打!”

“一天不学无术,整日游荡,早看他不顺眼了。”

……

周围百姓传来叫好声,真是英雄出少年,做了他们不敢做的事。

陈浔冷哼一声,连老牛都敢动,若是敢报复,他可就要大开杀戒了。

哞!哞!大黑牛拱了拱陈浔,还在他在身边自己才会安心。

“没事,老牛,有我在。”

陈浔一手抱着大黑牛的头,目光冷冽的还在看着地痞逃跑的方向。

他突然看向宁思,把后者看得浑身发毛,这少年随身携带三把开山斧,十六块腹肌,真是来学医术的吗……

“还请宁大夫收下我,让我们在平泰医馆打杂即可,我家祖传大黑牛还可以帮忙。”

陈浔低头拱手,话语中带着浓烈的诚意。

哞!哞!大黑牛也是向宁思请求。

“宁大夫收下他吧,如此有正义感的少年郎可不多见了。”

“是啊,宁大夫,这小兄弟也是可怜,带着家里的牛就来城中讨生活了。”

……

周围的百姓也是帮着陈浔说话,后者一看就是身世凄苦之人。

“好,我就收下你。”

宁思顺势点头,这少年看来也确实可怜,要是流落在外,被那群地痞报复可不好,至少在医馆内没人敢动他。

“谢宁大夫。”陈浔大喜过望,还朝周围百姓拱手,答谢帮腔之情。

“走吧。”

宁思微笑,负手在背,带着他们进入医馆后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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