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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学者邵修齐,穿越弘治十年,开局居然意外娶了一个娇俏小冤家。这一时期,小冰河期即将来到,北方鞑靼小王子扣关,南方宁王磨刀霍霍,内部积弊已久。邵修齐凭借脑中记忆,成为人人敬仰的半仙!‘唐伯虎,徐经,你们明年要有牢狱之灾,信我!’‘这次科举考官是刘大夏,题目我也知道,嘻嘻!’‘关中地区要地震了,屯粮,信我!’‘鞑靼必是佯攻,他们的目标是大同,埋伏他,信我!’‘……’
主角:邵修齐,林溪 更新:2022-12-30 23: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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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邵修齐,林溪的其他类型小说《穿越大明,开局误娶娇俏小冤家》,由网络作家“道是无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明史学者邵修齐,穿越弘治十年,开局居然意外娶了一个娇俏小冤家。这一时期,小冰河期即将来到,北方鞑靼小王子扣关,南方宁王磨刀霍霍,内部积弊已久。邵修齐凭借脑中记忆,成为人人敬仰的半仙!‘唐伯虎,徐经,你们明年要有牢狱之灾,信我!’‘这次科举考官是刘大夏,题目我也知道,嘻嘻!’‘关中地区要地震了,屯粮,信我!’‘鞑靼必是佯攻,他们的目标是大同,埋伏他,信我!’‘……’
烟雨迷蒙的青石街道两边,商铺鳞次栉比,货郎叫卖声不绝于耳,时而有马车飞驰而过,将雨后水洼中的雨水溅起。
春寒料峭,这里是大明的河间府,青县。
然而,这热闹的街道上,却有一个巷口被两位彪形体状的汉子所把守,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打手!
“看啥呢看,滚特么一边去!”
被汉子一呲牙,想要围观的百姓赶紧作鸟兽散!
与此同时,巷内,传来了压低的喝骂声!
嘭——
“让你信口开河,你特么要是会算命,老子死后还能烧出舍利子呢!”
“打!”
“给本少往死里打!”
痛!
全身各处传来了一阵阵钻心的疼痛,邵修齐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身若浮萍一般的颠簸!
视线被一个麻袋遮掩,看不真切。
隐隐约约,他透过麻袋的缝隙看见了面前说话那人身穿月白色锦服,腰间悬着一枚水绿色圆环团花玉佩。
正奇怪打自己的这人怎么是这幅古装打扮,邵修齐便双眼一黑,晕死了过去!
“……”
“少爷,他……他不动了!”
“不会是死了吧?”
“放屁,这才打了几下,怎么会死?”
锦服少爷脸色有点白。
“……”
几息之后。
“呃,那个……我们先走吧,今日的教训差不多够了,本少觉得他能长记性了!”
“草!”
“慢着,等会!”
“跑特么那么快做什么,扶……扶一下本少,本少腿有点软……”
……
黑暗,混沌,冰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邵修齐的身体终于感觉到了一些暖意,他的意识开始复苏。
接着,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窗外,绿柳如烟,老数抽新芽。
显然已经是冬去春来的时节,只是……邵修齐皱起了眉,院子里的落叶却是积了厚厚一层,像是去年秋冬落的!
邵修齐皱了皱眉,这是谁家里,这也太懒了!
自家院子都不知道拾掇拾掇。
接着,邵修齐看向了自己四周,朱帐红幔,远处是鸡翅木做的桌椅,桌上,一尊竹节铜香炉正袅袅冒着青烟。
“家里摆设还不错……”
“有人吗,请问这是哪里,还有……多谢你救了我!”
“……”
“小伯爷,您醒了?”
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邵修齐循声望去。
背后的帐前正站着一个绿衣姑娘,容貌清秀,不过身上却打着几个补丁,而且看起来年纪不大,还没完全长开。
整个人瘦瘦小小的,有些营养不良。
“醒了……”
邵修齐回答道,眼中却已然满是呆滞。
从看到屋子里的陈设开始,邵修齐心中便有了一个怀疑,如今再加上这小侍女……终于确定了!
自己……穿越了?!
鸡翅木做桌椅,造型以线为主,洗炼大方,香炉乃铜制,还是风格独特的竹节状,这……这显然是明朝时候的风格!
只不过,不知道这是明朝什么时候。
咽了口唾沫。
“现在是什么时候?”
“一月十日!”
青竹看着邵修齐,低声回答道。
“……年号呢?”
青竹皱着眉思考了一瞬。
“弘治。”
“弘治?!”
“弘治几年?”
“十……十年。”
青竹看着状若疯狂的邵修齐,有些惧怕的退了半步。
邵修齐心中已是翻江倒海,明朝沉沉浮浮,几经衰落复起,到了后期弘治中兴才有机会扳回劣势,只不过弘治虽仁慈,手腕和格局却是差了一些,且英年早逝!
最关键的是他的儿子,正德皇帝虽有武功,但却不擅长文治,并且任由宦官当权。
才让明朝刚有起色,便又衰落了下去!
自己作为一个明史专家,自然研究过无数种拯救大明的办法,尤其研究最多的便是弘治朝时期,这……
大有可为啊!
“好,好啊!”
“无数次梦回,无数次喟叹,终于能有机会一展拳脚了!”
邵修齐面色涨红。
“天赐良机啊!”
“老子这一身本事,终于有施展的地方了!”
“哈哈哈哈哈,老天爷开眼……”
看着邵修齐如此模样,青竹咬了咬嘴唇,低着头劝说道。
“小伯爷,您又说怪话了!”
“您以后……”
“能不能别说怪话了!”
“怪话?”
邵修齐一怔,猛地反应了过来,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了。
也是……
古人都很含蓄的,即便胸中有丘壑,那也是藏锋芒于心,哪有他这种大喊大叫的?
确实奇怪!
“嗯,那以后不说了,本少踏踏实实的!”
“您是伯爷,什么本少本少的……”
青竹的脸上这才露出了微笑,转身从桌案上端来了一碗乌漆麻黑的汤药。
一边抱怨道。
“都怪您前几日说怪话,出言不逊的,得罪了知县家的女儿,人家姑娘可是河间有名的才女,人长得也俊俏,一定是您的怪话传到了她追求者耳朵里。”
“这才招来横祸……”
邵修齐愣住了。
先不谈怪话和出言不逊的事,自己可是小伯爷,伯爷啊……一个知县女儿的追求者也敢对自己动手?
这还不反了天了?
“是谁动的手?”
邵修齐脸色沉了下来。
“查出来了吗?”
“……”
青竹低下了头,只是两只手捧着汤药,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我问你是何……”
忽然,邵修齐张着嘴,没了声音。
他看见了青竹衣裙上的补丁,一个伯府小伯爷的贴身丫鬟身上穿的衣服居然打着补丁?
恐怕府中,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啊!
“啊……”
邵修齐的脑袋忽然疼了起来,里外都疼,巨量的记忆涌入脑海,让他转瞬便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捂着脑袋,邵修齐转头再看青竹的时候,眼中多了一些怜爱。
原来三年前,他爹景平伯邵战便失踪在了正处于战乱的大同,邵战失踪前刚正不阿,得罪了前内阁首辅刘吉。
刘吉虽不在了,但余党仍存,在邵战失踪后,这些人便污蔑邵战看似失踪,实乃通敌。
这些年,内外打压之下,这景平伯府过的很是凄惨。
整个府上只有两个丫鬟,一个下人。
别说追查殴打邵修齐那人是谁了,就连给邵修齐治病的汤药钱……那都是两个丫鬟省吃俭用存下来的!
当伯爷当到这个地步,邵修齐也是头一份!
一念至此,邵修齐苦笑一声,看来……实现雄心壮志之前,还得先赚钱养家啊!
伸手接过青竹手中的碗,邵修齐将其中的药汤一饮而尽,一滴都没敢浪费!
“……”
“对了!”
撂下碗,邵修齐忽然反应了过来,朝着青竹问道。
“你刚才说少爷我平日里喜欢说胡话,我……都说了什么胡话?”
“还有前几日得罪了那什么……知县家的千金,咋得罪的?”
“你给本少说说!”
“这……”
青竹犹豫了几息,还是开口道。
“是小伯爷您无恶不……不是,您有一些异于常人的爱好,喜欢上街看姑娘,也喜欢给人算命,结果前几日您看见知县家的千金长得貌美,便上前搭话。”
“却被知县之女嘲笑没文化,还……”
青竹偷偷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邵修齐。
“还说您天天给人算命,有没有算算,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您气不过,便……便给知县千金算了一卦,说……”
“说她假清高,还说三日之内,她必会嫁给一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人渣!”
“……”
邵修齐倒抽一口凉气!
得不到就毁灭?
这前身,还真特么是个正经八百的混账东西!
不对!
是之前那个邵修齐不是个东西!
不过……邵修齐忽的浑身又泄了气,自己就是邵修齐,不管如何,‘他’造的孽,还是应在了自己头上!
有什么区别呢?
青竹这小姑娘说的含蓄,但邵修齐结合脑中零碎记忆和她的话,也对自己的德行有了充分的认识!
那是异于常人的爱好吗,那是喜欢给人算命的喜好吗?
那就是无恶不作,恶贯满盈!
自己的亲爹下落不明,家道中落,堂堂伯府下人,居然身上还有补丁!
就这,还尚且不思进取,当街调戏良家女子,逮谁给谁算命,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人活到了这个地步,也难怪会被人打死!
不过……
该!
邵修齐心中暗骂一句!
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你若不死,我怎么来?
所以这名声,我帮你找回来!
不过,目前第一步,还是得知道殴打自己的那人是谁!
邵修齐奉行的原则就是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这事,没完!
冷笑一声,邵修齐眯着眼睛朝着青竹招了招手。
“来,青竹,你过来!”
“你帮本少捋捋,这青县或者说河间府,都有哪些人是那个知县之女的追求者?”
“又有哪些人敢对本少动手!”
邵修齐拽过青竹坐在了紧贴自己身边的榻上,拍了拍青竹的肩膀,顺手揽了上去。
姿态随意道。
“一个一个说,不说完今晚不准走!”
听着邵修齐的话,再感受到身边邵修齐身上的温度,青竹忽的俏脸一红,身躯一颤,轻声道。
“小伯爷……”
邵修齐一愣,伸手摸上了青竹的额头。
接着骤然倒抽一口凉气!
“嘶……”
“咋,你发烧了?”
青竹:……
……
对于邵修齐的不解风情,青竹是最有发言权的,但今日邵修齐的不解风情和往日的还是有些差别!
往日的邵修齐只是喜欢那些丰满一些的姑娘和妇人,所以对于小巧玲珑的青竹没什么兴趣。
但如今的小伯爷却是有些傻傻的不解风情,人家都坐到了小伯爷身边,任君采颉了……
小伯爷居然关心她额头和脸蛋有些烫,是不是发烧了?
虽然青竹一开始是觉得小伯爷自从今日醒来之后,性格温和了许多,这是好事!
但在不解风情这方面,小伯爷怎么退步了呢?
青竹幽怨地看了一眼邵修齐,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一马平川,轻轻叹了口气!
这要是搁在以前,自己总能长大,兴许以后也还有机会!
可小伯爷若是傻了,自己便没有机会了呀!
青竹暗暗一咬虎牙!
都怪那个打了小伯爷的坏人,若不是他,小伯爷的脑子怎么会坏,又怎么让自己失去机会?
青竹暗暗下定决心,别让她知道凶手是谁,不然……
她拼了命去,也要让那人不好过!
……
“所以,这整个河间府,知县千金的众多追求者中,最有权势的便是那个知府之子,孙茂?”
“他便是最有可能对本少动手的那个人?”
邵修齐听完了青竹的分析,喃喃自语道。
“是了!”
青竹咬牙切齿,脸上显出了一对酒窝。
“很有可能便是他!”
“只不过奴婢昨日打听了一天,也没找到谁看见了!”
邵修齐摸了摸青竹的头,“傻丫头,他爹是河间知府,就算看见了,他敢出来指认吗?”
“不过,这仇得报啊……”
邵修齐捂着腿上的纱布,咬牙切齿!
“不行,小伯爷你可不要冲动,你现在浑身都是伤,身子骨又弱,你去报仇这不是送死吗?”
青竹慌忙拉住了邵修齐的手,表情严肃道。
邵修齐:……
这小姑娘,话挺糙啊!
“小伯爷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养好伤,等伤养好了,再说报仇的事,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小伯爷放心!”
说着,青竹的神情严肃地握了握粉拳!
“等你伤养好了,青竹跟你一块去报仇!”
“青竹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小伯爷你吃亏的!”
“哦,对了!”
青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吐舌头,梨涡隐现。
“还有绿梅姐姐,绿梅姐姐虽然嘴上不说,但比我还心疼你呢!”
“绿梅……”
邵修齐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
终于想起了这名字主人的模样,是一个有着温和笑容的娴静姑娘。
青竹和绿梅便是他这伯府中仅剩的两个丫鬟。
青竹心思单纯,简单,绿梅沉稳大方,知道疼人,这整个府上,现在都是绿梅在操持着。
虽然,这府上也没啥可操持的了。
想到这里,邵修齐奇怪道。
“对了,你绿梅姐姐呢?”
“做饭去啦!”
青竹低着头不好意思一笑。
“奴婢不会做饭,所以……每日都是绿梅姐姐做饭,小伯爷,奴婢会好好学的,奴婢以后也要给小伯爷做饭!”
邵修齐呵呵一笑,看着青竹脸上的两个小梨涡,有些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好好好!”
“你想学就学……”
吱呀——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一位朱眸皓齿,身材饱满的姑娘快步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副托盘。
“小伯爷……”
看着坐在床边的邵修齐,绿梅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便涌起了激动的神色。
接着,这激动便被绿梅给压了下来,转而却暗暗擦了眼角的几滴眼泪,颇有距离感的低着头轻声道。
“小伯爷,既然醒了,就来吃些粥吧!”
“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绿梅这么一提醒,邵修齐才觉得自己真是饿了。
赶紧坐到桌边,端起碗来便是一阵狼吞虎咽。
绿梅看着狼吞虎咽的邵修齐,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忍住,低声温柔劝道。
“小伯爷,老伯爷不在了,您要挑起府上的担子,不能再这样混日子了!”
“奥,好!”
“……”
“你也别老是上街调戏良家女子,影响不好。”
“行,我一定改!”
“……”
“还有,你不要动不动就要给人算命,因为这事你都挨了多少打了,啥时候是个够啊!”
“够了够了,以后我就不给人算命了!”
“哎,说了你老不听,小伯爷,你能不能醒……”
“你……你说什么?!”
忽然,绿梅猛地绷直了身体,看着邵修齐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啊?”
这动静给邵修齐吓了一跳,手里的碗都差点扔了。
他刚一抬起头,便看见了绿梅那张梨花带雨,还带着浓浓不可置信的娇美面容!
轻轻叹了口气。
伸手擦掉了绿梅眼角的泪水,温生劝慰道。
“别哭了,我以后都改还不行吗?”
“改不改的……”
“全凭你自己,绿梅只是一个丫鬟,管束不了你,更逼迫不了你!”
绿梅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沉。
邵修齐面色复杂地看了绿梅一眼,无奈的点了点头,埋头接着吃饭了。
他知道,绿梅和青竹不一样,青竹性格简单,哄两句也就过去了,但绿梅显然是对自己积怨已久,想要转变绿梅对自己的看法,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不过,邵修齐时间还多,来日方长!
“吃吧!”
“你们也吃!”
“……”
“查到消息了吗,邵修齐那小子怎么样?死没死?”
河间知府府上后院,神情阴鸷的青年背着手,盯着身旁的下人沉声问道。
“倒是没死!”
下人连忙摇了摇头。
“昨日放出消息之后,他府上那个青竹和绿梅便将他救了回去,昏迷了一日一夜之后,今日快到午时才醒!”
“除了腿脚有点不利索之外,没有什么大碍!”
“……”
“哼!”
孙茂松了口气,阴着脸冷哼一声。
“这次就算是给他个教训!”
“好好当个落魄伯爷有什么不好,非要管不住嘴!”
“如今腿脚不方便了,想来也出不了府,也就能安分一点!”
“不提他了!”
“倒是林溪那个小蹄子,本少这两日约了她三次都不愿意出来,真是给他脸了!”
“竟敢厌恶本少?”
提到林溪,孙茂脸色难看!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少以势压人了!”
“本少这就去求我爹,让爹现在就向林汝南提亲,明日就写下婚书,定下婚约!”
“这……”
“这不好吧?”
下人欲言又止!
嘭!
孙茂一脚踹了上去!
“狗一样的东西,你懂个屁,有什么不好的?”
“本少就特么喜欢吃强扭的瓜,管它甜不甜呢,解渴就行!”
“不是……”
下人低眉顺眼,小心翼翼道。
“小的是说,那邵修齐昨日给林溪小姐算了一卦,说她三日之内必会嫁给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人渣,少爷您若是明日便和林溪小姐定下婚约,少爷您不就成了那个人渣了吗?”
孙茂脸色一变!
啪!
一道鲜红的巴掌印出现在了下人脸上。
孙茂怒不可遏。
“这特么用你说?”
“人渣怎么了,人渣……”
孙茂脸色有些不自然。
“人渣那也是所有青年俊彦过滤好几遍之后才剩下的!那证明本少乃是人杰!”
“用得着你提醒吗?”
“滚!”
“是……是……”
下人捂着脸,灰溜溜地滚出了院子。
孙茂沉着脸,暗骂了一句,转身便朝前堂走去!
他等不了了,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厌恶便厌恶吧,只要将那林溪娶进了门,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到时候……
有她受的!
……
晚些时候,青县知县府上。
知县林汝南和他的妻子江玉正坐在书房中,两人脸上皆是一片愁云密布。
“……”
“今日那孙继才又来找我提亲了!”
“这次……怕是躲不过去了!”
林汝南叹了口气,颓然道。
作为一个父亲,一县父母,保一方百姓平安,居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住,林汝南心中满是无奈和苦涩。
“真的没办法了吗?”
江玉抹着眼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我们不愿意,他孙继才难道还能用强不成?”
“你也是个知县,何必那么怕他?”
“这官场的事,你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看不起妇道人家?”
林汝南慌了!
女儿的事还没解决呢,又得罪了老婆,赶紧慌忙道歉。
“不是……”
“我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意思是哪个意思?”
“我不管,反正我女儿,嫁给谁都行,就是不能嫁给那个孙茂,他的名声都在河间府臭了!”
“溪儿若是嫁给了他,这下半辈子可就毁了!”
江玉哭成了泪人,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
林汝南颓然叹了口气,愁的头发都快白了!
“……”
林溪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出门和几个闺中密友参加诗会也兴致不高,这才匆匆回府。
其实主要也就是因为两件事!
但这两件事还都跟那个小伯爷邵修齐有关!
想起邵修齐,林溪就一阵咬牙切齿!
这登徒子昨日出言不逊,竟然说她三日之内必然会嫁给一个人渣!
这怎么可能?
林溪想嫁的,虽不必须得是才高八斗的大才子,至少也得允文允武,为人正直,这河间府还没她看得上的人呢!
怎么会嫁人?
另一件事,就是邵修齐被人殴打昏迷的事了!
据说昨日邵修齐当街对自己出言不逊之后,便被人套了麻袋拖进了巷子里暴打一顿,人都给打昏迷了!
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
虽然对于邵修齐的口出狂言林溪恨的牙痒痒,但对于他的遭遇,林溪还是有些不忍的。
尤其是想到殴打邵修齐的人可能是自己的那些所谓的追求者,林溪心中便不是滋味。
思虑良久,她还是想求他爹,帮邵修齐破了这案子!
“……”
走到书房门口,还未等她敲门,林溪却听见了书房中两人的叹息声。
再接着,她便听见了两人的谈话……
此时此刻!
林溪只觉得浑身冰冷,连血液都要被冻结住了,他的眼中,闪过了无数种情绪,彷徨、无助和惊恐……
她双拳紧握,指甲几乎扣进了肉里!
林溪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呼……”
良久之后,她的拳头忽然又松开了,止住了颤抖,她深深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了坚定!
吱呀——
忽然,林溪推开了门,就这么盯着林汝南夫妇,语气坚定道!
“爹,娘,女儿不要嫁给孙茂!”
说完,林溪朝着二老鞠了一躬。
“请爹娘成全……女儿要抛绣球招亲!”
林汝南呆住了!
江玉和丈夫对视了一眼,吸了吸鼻子,忽然止住了哭声。
……
半个时辰之后,拗不过林溪的林汝南夫妇无奈地依着林溪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月十一日,也就是明日,为林溪抛绣球招亲!
当天晚饭过后,这一消息便像是插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青县,甚至还有往河间府其他几个县辐射的趋势。
听到这个消息后,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又行了!
“……”
地中海中年油腻富商撩了撩仅有的几根头发,笑得莫名。
“呵呵,看来林溪小姐是中意我啊,明日我一定去,林溪小姐,等着我呐!”
“好啊,家里都有十三房了,你还惦记着外头的?”
“给老娘死……”
惨叫声中,第八房小妾将富商的脸挠成了萝卜丝!
“……”
当啷——
无名暗巷中,一名年轻的乞丐目光炯炯,将手中的精致饭碗摔烂在了地上!
“早就听说那知县千金天姿国色,才情无双!”
“娇妻美眷,就在明天!”
“是,是在明天,就算是在明天,你尼玛摔我饭碗干嘛?”
大哥模样的乞丐一呆,操着一口天津口音腾地站了起来!
年轻乞丐挠了挠头。
“我寻思有气势……”
“有尼玛气势,给我打,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
今夜的青县,因为这则突如其来的消息,多了许多受伤的灵魂……和身体!
“查到消息了吗,邵修齐那小子怎么样?死没死?”
河间知府府上后院,神情阴鸷的青年背着手,盯着身旁的下人沉声问道。
“倒是没死!”
下人连忙摇了摇头。
“昨日放出消息之后,他府上那个青竹和绿梅便将他救了回去,昏迷了一日一夜之后,今日快到午时才醒!”
“除了腿脚有点不利索之外,没有什么大碍!”
“……”
“哼!”
孙茂松了口气,阴着脸冷哼一声。
“这次就算是给他个教训!”
“好好当个落魄伯爷有什么不好,非要管不住嘴!”
“如今腿脚不方便了,想来也出不了府,也就能安分一点!”
“不提他了!”
“倒是林溪那个小蹄子,本少这两日约了她三次都不愿意出来,真是给他脸了!”
“竟敢厌恶本少?”
提到林溪,孙茂脸色难看!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少以势压人了!”
“本少这就去求我爹,让爹现在就向林汝南提亲,明日就写下婚书,定下婚约!”
“这……”
“这不好吧?”
下人欲言又止!
嘭!
孙茂一脚踹了上去!
“狗一样的东西,你懂个屁,有什么不好的?”
“本少就特么喜欢吃强扭的瓜,管它甜不甜呢,解渴就行!”
“不是……”
下人低眉顺眼,小心翼翼道。
“小的是说,那邵修齐昨日给林溪小姐算了一卦,说她三日之内必会嫁给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人渣,少爷您若是明日便和林溪小姐定下婚约,少爷您不就成了那个人渣了吗?”
孙茂脸色一变!
啪!
一道鲜红的巴掌印出现在了下人脸上。
孙茂怒不可遏。
“这特么用你说?”
“人渣怎么了,人渣……”
孙茂脸色有些不自然。
“人渣那也是所有青年俊彦过滤好几遍之后才剩下的!那证明本少乃是人杰!”
“用得着你提醒吗?”
“滚!”
“是……是……”
下人捂着脸,灰溜溜地滚出了院子。
孙茂沉着脸,暗骂了一句,转身便朝前堂走去!
他等不了了,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厌恶便厌恶吧,只要将那林溪娶进了门,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到时候……
有她受的!
……
晚些时候,青县知县府上。
知县林汝南和他的妻子江玉正坐在书房中,两人脸上皆是一片愁云密布。
“……”
“今日那孙继才又来找我提亲了!”
“这次……怕是躲不过去了!”
林汝南叹了口气,颓然道。
作为一个父亲,一县父母,保一方百姓平安,居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住,林汝南心中满是无奈和苦涩。
“真的没办法了吗?”
江玉抹着眼泪。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我们不愿意,他孙继才难道还能用强不成?”
“你也是个知县,何必那么怕他?”
“这官场的事,你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看不起妇道人家?”
林汝南慌了!
女儿的事还没解决呢,又得罪了老婆,赶紧慌忙道歉。
“不是……”
“我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意思是哪个意思?”
“我不管,反正我女儿,嫁给谁都行,就是不能嫁给那个孙茂,他的名声都在河间府臭了!”
“溪儿若是嫁给了他,这下半辈子可就毁了!”
江玉哭成了泪人,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办……”
林汝南颓然叹了口气,愁的头发都快白了!
“……”
林溪这两天心情不太好,出门和几个闺中密友参加诗会也兴致不高,这才匆匆回府。
其实主要也就是因为两件事!
但这两件事还都跟那个小伯爷邵修齐有关!
想起邵修齐,林溪就一阵咬牙切齿!
这登徒子昨日出言不逊,竟然说她三日之内必然会嫁给一个人渣!
这怎么可能?
林溪想嫁的,虽不必须得是才高八斗的大才子,至少也得允文允武,为人正直,这河间府还没她看得上的人呢!
怎么会嫁人?
另一件事,就是邵修齐被人殴打昏迷的事了!
据说昨日邵修齐当街对自己出言不逊之后,便被人套了麻袋拖进了巷子里暴打一顿,人都给打昏迷了!
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
虽然对于邵修齐的口出狂言林溪恨的牙痒痒,但对于他的遭遇,林溪还是有些不忍的。
尤其是想到殴打邵修齐的人可能是自己的那些所谓的追求者,林溪心中便不是滋味。
思虑良久,她还是想求他爹,帮邵修齐破了这案子!
“……”
走到书房门口,还未等她敲门,林溪却听见了书房中两人的叹息声。
再接着,她便听见了两人的谈话……
此时此刻!
林溪只觉得浑身冰冷,连血液都要被冻结住了,他的眼中,闪过了无数种情绪,彷徨、无助和惊恐……
她双拳紧握,指甲几乎扣进了肉里!
林溪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呼……”
良久之后,她的拳头忽然又松开了,止住了颤抖,她深深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了坚定!
吱呀——
忽然,林溪推开了门,就这么盯着林汝南夫妇,语气坚定道!
“爹,娘,女儿不要嫁给孙茂!”
说完,林溪朝着二老鞠了一躬。
“请爹娘成全……女儿要抛绣球招亲!”
林汝南呆住了!
江玉和丈夫对视了一眼,吸了吸鼻子,忽然止住了哭声。
……
半个时辰之后,拗不过林溪的林汝南夫妇无奈地依着林溪做出了一个决定!
一月十一日,也就是明日,为林溪抛绣球招亲!
当天晚饭过后,这一消息便像是插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青县,甚至还有往河间府其他几个县辐射的趋势。
听到这个消息后,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又行了!
“……”
地中海中年油腻富商撩了撩仅有的几根头发,笑得莫名。
“呵呵,看来林溪小姐是中意我啊,明日我一定去,林溪小姐,等着我呐!”
“好啊,家里都有十三房了,你还惦记着外头的?”
“给老娘死……”
惨叫声中,第八房小妾将富商的脸挠成了萝卜丝!
“……”
当啷——
无名暗巷中,一名年轻的乞丐目光炯炯,将手中的精致饭碗摔烂在了地上!
“早就听说那知县千金天姿国色,才情无双!”
“娇妻美眷,就在明天!”
“是,是在明天,就算是在明天,你尼玛摔我饭碗干嘛?”
大哥模样的乞丐一呆,操着一口天津口音腾地站了起来!
年轻乞丐挠了挠头。
“我寻思有气势……”
“有尼玛气势,给我打,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
今夜的青县,因为这则突如其来的消息,多了许多受伤的灵魂……和身体!
消息传到孙茂耳中的时候,孙茂还正在外头跟一群狐朋狗友喝酒,听到这消息后,孙茂直气红了脸!
“放肆!”
“可恶!”
“林溪这个贱人,居然敢如此辱我?”
“宁愿抛绣球赌运气都会不愿意嫁给本少,可恶,可恨!!”
嘭!
酒桌被掀飞,酒水和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洒落在了包间里。
孙茂身边,七八个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
沉默了几息,一人率先开口了。
“咳……”
“孙少,这林溪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你针对不了她,你可以让知府大人针对他爹!”
“让她知道她那样做的后果!”
“有个屁用!”
孙茂红着脸,瞪了那人一眼。
“本少要的是林溪的人,他爹死不死跟本少有何干系?”
“滚滚滚,少说废话!”
“……”
另一人沉思几息,忽然双眼一亮!
“孙少,即便那林溪明日抛绣球招亲,但你想娶她……倒也是不难!”
“你有办法?”
孙茂看向了那人。
“简单!”
这人阴笑一声。
“孙少你令堂乃是这河间知府,在这河间府内,谁人敢得罪令尊,只要孙少放出风声去,明日抛绣球,看谁敢去?”
“若是还觉得不保险,那便再雇上一群人,兄弟们明日也都去,全都帮孙少你抢绣球!”
“这绣球只要一到兄弟们手中,立刻就扔给孙少你!”
说话那人呵呵一笑。
“如此一来,任她林溪不管怎么扔,这新郎官……”
“可都是孙少你的!”
“哦?”
孙茂闻言双眼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心中不快一扫而空!
哈哈一笑,拍了拍刚才说话那人的肩膀!
“好!”
“好小子!”
“就这么办!”
“本少这就放出风声去,看看明日……这河间府,谁敢跟本少争!”
“你,你们,明日也多带点人跟本少前去!”孙茂指点着身边的几个人,“本少要让她楼下全是本少的人,不管她怎么扔,都逃不出本少的手掌心!”
“哈哈哈……”
“小二,收拾收拾,换个包房,好酒好菜上来!”
孙茂哈哈大笑,揽着几位朋友去了下一个包厢。
……
头一天下午喝了一碗粥,晚上青竹又给自己端了一碗粥,配上几个小菜,两个馒头,邵修齐吃得很饱。
第二天一觉起来,邵修齐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上的伤似乎都好了一些。
便让青竹给自己找了个树杈子当拐杖,出了房间在院子里转转。
这具身子骨本来就弱,要想早日康复,还是得多做做复健练习。
索性,邵修齐也就没叫下人,自己杵着拐,一点点将落叶扫到了一起,堆成了一堆,一把火烧掉。
站在院中,看着整洁许多的院中,邵修齐很满意。
没了满地几乎已经窝的漆黑的树叶,院子里顿时明亮了许多,墙边一排柳树也愈发的翠绿,如烟如雾,终于有了春天的感觉。
“……”
“小伯爷,您把这满院子落叶都烧了干啥?”
月亮门外,经过的胡学、胡礼两个下人停住了脚步,瞪大了眼珠子。
对于两人的惊讶,邵修齐感觉很满意。
一手杵着树杈,一手撩了撩头发,颇有些骚包的缓慢说道。
“从今天开始,本少便不再是那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纨绔了,本少要自律,要雄起,要出人头地!”
“第一步,便是清理这肮脏的庭院!”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说完,邵修齐四十五度望天,静候膜拜。
“……”
然而,场面却沉默了下来。
良久之后,胡礼才小心翼翼问道。
“小伯爷说的有道理,但小伯爷……您扫屋子,为何也把外面的树叶都扫完扫净了?”
胡礼有些心疼地看着土地中刚刚冒头的绿芽。
“这下面,可都是小人种的绿菜,县上绿菜不便宜,种的这些可能吃好久呢……这一层树叶都是保暖的,这几日倒春寒,没了这层树叶,这幼苗怕是要冻死了!”
“小伯爷,您……”
“……”
邵修齐嘴角抽抽了起来,赶紧背过了身去。
“咳咳!”
“你们懂什么?”
“本少这是不给自己留后路,待本少腿脚好利索点了,自然会出去赚银子,些许绿菜……?”
“有失身份!”
“对,便是如此!”
“本少是帮你们长志气,别老是看着眼前之利,没用知道吗?”
“走吧走吧,别打扰本少康复训练?”
“……”
“什么……什么训练?”
胡学挠了挠头,似乎是很感兴趣。
胡礼则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邵修齐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拽着胡学转身就走。
“谢谢您,小伯爷。”
“因为有您,温暖了四季!”
说完,两人便离开了!
等两人离开之后,邵修齐老脸一红,面对着墙角捂住了脸!
丢人啊!
刚说了以后绝不做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纨绔,转手就给自家绿菜苗上的‘被子’给揭了!
还特么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估计到了明天,整个青县都该知道景平伯府的小伯爷大喊一声‘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反手给自己家的菜地来了一手‘大义灭亲’!
这不就是混账吗?
这不就是笑话吗?
“……”
“咦,小伯爷,您在这墙角干啥呢?”
忽然,邵修齐身边传来了一道灵动的声音,邵修齐身体一颤,然后迅速站直溜了!
杵着拐,对着墙胡乱运动了几下。
“咳……”
“没啥!”
“少爷我活动身体呢!”
“嗯。”
“你这个拐不错,好用!”
这事可千万不能让青竹给知道了,青竹是唯一一个愿意崇拜自己的姑娘,自己可不能再霍霍没了!
“又说怪话了……”
青竹看着邵修齐摇了摇头,接着眉头一挑,笑着说起了另一件事!
“不过小伯爷,你给人算命终于准了一回呢!”
“啊?”
邵修齐愣住了。
“你说那知县千金三日之内必嫁给一个人渣,那千金这两日正被知府之子逼婚,被逼无奈今日打算抛绣球招亲!”
青竹越说越兴奋,倒豆子一般接着道。
“那知府之子也的确是个地道的人渣,一听那知县千金居然要抛绣球选夫,登时就怒了,放出消息谁今日敢跟他抢绣球,这河间府就别混了,又带了许多的狐朋狗友在楼下等着,只待那绣球抛出,他们便一拥而上!”
青竹笑着拍了拍手!
“这用小伯爷您的话讲,那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嘻嘻——”
“哈哈哈,话可不能这么说的,哈哈……”
邵修齐笑得合不拢嘴,但嘴里还是在劝着青竹!
“虽然那孙茂的确不是什么东西,但人家林溪姑娘倒也不算坏,就是嘴毒了一点,眼光差了一点而已!”
“怎么能说是狗咬狗一嘴毛呢?”
“嘿嘿……”
青竹捏着小手,脸色通红满是扭捏。
“那……那应该怎么说啊。”
“你应该说,双喜临门,普天同庆,大快人心,奔走相告!”
“哈哈……”
“不行!”
笑了几声之后,邵修齐笑声戛然而止,眼珠子一转,看向了青竹。
“这事我得插插手!”
“那孙茂不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吗,咱们就去给他制造一场意外!”
“不能给他得到知县千金,得让那狗贼痛哭流涕,痛不欲生!”
“复仇,就先从这里开始!”
“走走走,快走!”
想到这,邵修齐便催促起了青竹。
“那什么林溪在哪儿抛绣球招亲呢,赶紧带我去,我要去搞事,迟了可就没机会了!”
邵修齐杵着一只拐,健步如飞,奔出了月亮门,直朝府门而去!
身后,青竹神色惊慌,一脸担心地追在后面!
生怕邵修齐再摔着哪儿了!
“小伯爷,你慢点,慢点啊……”
“你找不到地方的,得我给你带路啊,你等等我!”
“……”
后院另一个不大的房间里,绿梅正一针一线地做着女工活,这是府上唯二的赚钱的营生。
小伯爷不争气,无法养活这伯府。
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早已将这里当成了家,不忍心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伯府败了!
只好尽力扶持着。
想到这里,绿梅又想起了后院胡礼种的那些绿菜这两天应该也已经抽芽了,可要叮嘱叮嘱他,千万要小心照料!
那些绿菜不仅能自己吃,还能卖出去赚不少钱。
比她这做女工活,赚的多太多了!
虽然这些很苦……
不过,一想到小伯爷昨日从昏迷中居然破天荒的听了自己的话,绿梅心中又升起了一些希望。
希望这一次,小伯爷是真的要痛改前非吧!
噔噔噔——
正思绪间,一阵奇怪的声音便在屋外响起,接着,窗前一道影子便‘刷’地一下闪了过去!
绿梅猛地抬头,刚好看见了后面追上来的青竹!
“青竹?!”
“你在追谁?”
“……”
“呀,绿梅姐姐!”
青竹扭头看了一眼,随后惊喜的喊了一声,接着只是纠结了一瞬,便又朝着前方追去!
“小伯爷……小伯爷要去看知县千金抛绣球,顺便破坏知府之子的好事,小伯爷要报仇!”
“不说了,我追小伯爷去了,他还杵着拐呢!”
“我怕他又摔了!”
“……”
“知县千金,知府之子……”
绿梅皱着眉念叨了两声,接着摇了摇头。
“不行!”
“我得去看看,小伯爷重伤初愈,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绿梅推开房门跟在青竹身后追了出去!
“……”
十几个呼吸后,冲出去的绿梅忽然去而复返,站在屋外的小院子里弯着腰在地上寻摸了半天,最终拎起了一匹青砖。
在手中掂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塞进了袖子里。
转身又撵了上去!
……
弘治十年一月十一日,天气晴,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宜:招亲、嫁娶,忌:诸事不宜。
城外柳树抽新芽,城内小雨刚歇。
街道上,青石板上还有宿雨未干的水渍,便被一道道急促的脚步踩得飞溅、晕开。
城内,无数街道在某一时刻出现了大量人群,接着人群汇入一股,朝着某个地方匆匆而去!
“……”
“诶,昨日知县大人不是说今日巳正时分才抛绣球吗,这还有快一个时辰呢,兄台你此时就出发了?”
“看热闹呗,反正抛绣球也与你我无关,能一睹芳容也是好的。”
“哎,也是!”
“那河间知府之子孙茂可放出消息了,他对林溪势在必得,谁敢抢就是跟他做对!”
“这谁敢啊?”
“对了,前两天那邵半仙被人打了,会不会就是孙茂干的?”
“毕竟,邵半仙对林溪可算是出言不逊了!”
“谁知道呢,就算是他,那邵半仙能咋,落魄伯爷,啥也不是!”
“……”
那声音顿了一顿,接着道。
“哎,不过这回那邵半仙居然破天荒的算准了,你说是不是因为林溪得罪了他的缘故啊?”
“害,谁知道呢,那废物给人算命,好的不灵坏的灵!
“嘘……你小声点,这墙后边可就是景平伯府,你想死啊?”
“咳咳……小伯爷千秋万代!”
“……”
看着前方两人加快脚步消失在人海中,其中一名乞丐脸色衰败,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伯虎,我们流落至今,连饭都没得吃了,昨日你在那发神经还害得我也跟你一起挨了打!”
“咱们就不能脚踏实地一些吗?”
“去看什么貌美才女作甚,当吃还是当喝?”
“最要紧的,咱们得先办法弄点路费回南直隶啊!”
“……”
“你懂个屁!”
被唤作伯虎的男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泥,依稀能看清,这小子居然还是个美男子!
“万一若是接到了那个林溪小姐的绣球,不管吃喝、路费,要什么有什么!”
“还能抱得美人归!”
“要饭能要几个铜板,有这事重要吗?衡父……你格局要打开!”
“我……”
衡父正要说话。
“少啰嗦,麻溜的跟我走!”
说完,他扯着身边年轻乞丐便一头扎进了人群中!
……
青石板街旁,一处二层临街矮楼上,正站着一位手捧绣球、身穿缎面蓝袄的姑娘,她身材俊俏,容貌俊美,一双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
只是,此时的她的眼神却带着几分清冷,浑身透着一股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
楼下,人群分为了三圈!
第一圈是以知府之子孙茂为首的一群公子哥们,正在叫嚣着赶紧让林溪将绣球扔下来。
他们身后,是一排拱卫的护卫。
再之后,才是一群来看热闹的人!
“林溪,你不要再挣扎了,将绣球扔下来吧!”
“天意如此,你我都不可违背啊!”
“哈哈哈……”
最里层人群最后方,孙茂笑得得意。
然而……
他,连同他身边背对着外面的护卫都没注意到的是,一个杵着拐的鬼祟人影,已然正在一步步接近!
消息传到孙茂耳中的时候,孙茂还正在外头跟一群狐朋狗友喝酒,听到这消息后,孙茂直气红了脸!
“放肆!”
“可恶!”
“林溪这个贱人,居然敢如此辱我?”
“宁愿抛绣球赌运气都会不愿意嫁给本少,可恶,可恨!!”
嘭!
酒桌被掀飞,酒水和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洒落在了包间里。
孙茂身边,七八个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
沉默了几息,一人率先开口了。
“咳……”
“孙少,这林溪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你针对不了她,你可以让知府大人针对他爹!”
“让她知道她那样做的后果!”
“有个屁用!”
孙茂红着脸,瞪了那人一眼。
“本少要的是林溪的人,他爹死不死跟本少有何干系?”
“滚滚滚,少说废话!”
“……”
另一人沉思几息,忽然双眼一亮!
“孙少,即便那林溪明日抛绣球招亲,但你想娶她……倒也是不难!”
“你有办法?”
孙茂看向了那人。
“简单!”
这人阴笑一声。
“孙少你令堂乃是这河间知府,在这河间府内,谁人敢得罪令尊,只要孙少放出风声去,明日抛绣球,看谁敢去?”
“若是还觉得不保险,那便再雇上一群人,兄弟们明日也都去,全都帮孙少你抢绣球!”
“这绣球只要一到兄弟们手中,立刻就扔给孙少你!”
说话那人呵呵一笑。
“如此一来,任她林溪不管怎么扔,这新郎官……”
“可都是孙少你的!”
“哦?”
孙茂闻言双眼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心中不快一扫而空!
哈哈一笑,拍了拍刚才说话那人的肩膀!
“好!”
“好小子!”
“就这么办!”
“本少这就放出风声去,看看明日……这河间府,谁敢跟本少争!”
“你,你们,明日也多带点人跟本少前去!”孙茂指点着身边的几个人,“本少要让她楼下全是本少的人,不管她怎么扔,都逃不出本少的手掌心!”
“哈哈哈……”
“小二,收拾收拾,换个包房,好酒好菜上来!”
孙茂哈哈大笑,揽着几位朋友去了下一个包厢。
……
头一天下午喝了一碗粥,晚上青竹又给自己端了一碗粥,配上几个小菜,两个馒头,邵修齐吃得很饱。
第二天一觉起来,邵修齐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上的伤似乎都好了一些。
便让青竹给自己找了个树杈子当拐杖,出了房间在院子里转转。
这具身子骨本来就弱,要想早日康复,还是得多做做复健练习。
索性,邵修齐也就没叫下人,自己杵着拐,一点点将落叶扫到了一起,堆成了一堆,一把火烧掉。
站在院中,看着整洁许多的院中,邵修齐很满意。
没了满地几乎已经窝的漆黑的树叶,院子里顿时明亮了许多,墙边一排柳树也愈发的翠绿,如烟如雾,终于有了春天的感觉。
“……”
“小伯爷,您把这满院子落叶都烧了干啥?”
月亮门外,经过的胡学、胡礼两个下人停住了脚步,瞪大了眼珠子。
对于两人的惊讶,邵修齐感觉很满意。
一手杵着树杈,一手撩了撩头发,颇有些骚包的缓慢说道。
“从今天开始,本少便不再是那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纨绔了,本少要自律,要雄起,要出人头地!”
“第一步,便是清理这肮脏的庭院!”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说完,邵修齐四十五度望天,静候膜拜。
“……”
然而,场面却沉默了下来。
良久之后,胡礼才小心翼翼问道。
“小伯爷说的有道理,但小伯爷……您扫屋子,为何也把外面的树叶都扫完扫净了?”
胡礼有些心疼地看着土地中刚刚冒头的绿芽。
“这下面,可都是小人种的绿菜,县上绿菜不便宜,种的这些可能吃好久呢……这一层树叶都是保暖的,这几日倒春寒,没了这层树叶,这幼苗怕是要冻死了!”
“小伯爷,您……”
“……”
邵修齐嘴角抽抽了起来,赶紧背过了身去。
“咳咳!”
“你们懂什么?”
“本少这是不给自己留后路,待本少腿脚好利索点了,自然会出去赚银子,些许绿菜……?”
“有失身份!”
“对,便是如此!”
“本少是帮你们长志气,别老是看着眼前之利,没用知道吗?”
“走吧走吧,别打扰本少康复训练?”
“……”
“什么……什么训练?”
胡学挠了挠头,似乎是很感兴趣。
胡礼则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邵修齐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拽着胡学转身就走。
“谢谢您,小伯爷。”
“因为有您,温暖了四季!”
说完,两人便离开了!
等两人离开之后,邵修齐老脸一红,面对着墙角捂住了脸!
丢人啊!
刚说了以后绝不做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纨绔,转手就给自家绿菜苗上的‘被子’给揭了!
还特么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估计到了明天,整个青县都该知道景平伯府的小伯爷大喊一声‘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反手给自己家的菜地来了一手‘大义灭亲’!
这不就是混账吗?
这不就是笑话吗?
“……”
“咦,小伯爷,您在这墙角干啥呢?”
忽然,邵修齐身边传来了一道灵动的声音,邵修齐身体一颤,然后迅速站直溜了!
杵着拐,对着墙胡乱运动了几下。
“咳……”
“没啥!”
“少爷我活动身体呢!”
“嗯。”
“你这个拐不错,好用!”
这事可千万不能让青竹给知道了,青竹是唯一一个愿意崇拜自己的姑娘,自己可不能再霍霍没了!
“又说怪话了……”
青竹看着邵修齐摇了摇头,接着眉头一挑,笑着说起了另一件事!
“不过小伯爷,你给人算命终于准了一回呢!”
“啊?”
邵修齐愣住了。
“你说那知县千金三日之内必嫁给一个人渣,那千金这两日正被知府之子逼婚,被逼无奈今日打算抛绣球招亲!”
青竹越说越兴奋,倒豆子一般接着道。
“那知府之子也的确是个地道的人渣,一听那知县千金居然要抛绣球选夫,登时就怒了,放出消息谁今日敢跟他抢绣球,这河间府就别混了,又带了许多的狐朋狗友在楼下等着,只待那绣球抛出,他们便一拥而上!”
青竹笑着拍了拍手!
“这用小伯爷您的话讲,那就是狗咬狗,一嘴毛!”
“嘻嘻——”
“小姐……”
二层小楼上,丫鬟晴儿望着街道上黑压压的一片全都是孙茂的人,六神无主,满脸焦急。
“这下面都是孙茂的人,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林溪没说话,俏脸发白地摇了摇头。
他当然知道晴儿说的,但消息已经放出去,今日抛不抛绣球孙茂和他爹都不会善罢甘休!
抛了,至少还有一丝机会!
林溪叹了口气,双眼在街道上巡视了起来。
某一刻,林溪忽然双眼一亮!
她看见东边孙茂的人似乎要少一些,也许抛向那边,被孙茂的到的概率会低一些!
心念一动,一咬牙,一闭眼,林溪用力一抛!
绣球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朝着人群中极速落下!
嘭——
绣球落下,众目睽睽中被一位长得清秀的白衣书生给恰好接到了!
“我,这……”
书生瞪圆了眼珠子,惊的连手里的扇子都掉落在了地上。
还不等白衣书生再有下一步行动,孙茂的狐朋狗友和手下们就将这书生团团围在了中间!
“……”
“居然没被孙茂的人接到,这林溪的运气还真不错,啧……林溪这可好白菜,那孙茂是祸害不到咯!”
围观人群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该!”
旁边一人立刻接话道。
“那孙茂是个什么东西,专横跋扈,仗着他有个好爹,平时鱼肉乡里,多少姑娘都被他糟蹋了?”
“要我说,只要不是孙茂,林溪姑娘嫁了谁那都是好事!”
“……”
“真是笑话,这势在必得的,却没来由被别人接了绣球,这孙茂也真是流年不利!”
街边台阶上,两个乞丐排坐在一起,一人手里捧着一个皮薄馅大肉包子狼吞虎咽的吃着。
说话的,正是被叫做衡父的那一个。
“谁说的?”
一旁,唐伯虎似乎洞穿一切,不屑一摇头。
“我看那白衣男子也不是什么良人,这绣球现下是在他手里,可待会……就不一定了!”
衡父一怔,随即默默停下了吃包子的动作,双眼炯炯看向人群!
“……”
“等等,各位好汉,先莫动手……”
看着围上来的孙茂的人,这白衣书生苦笑一声,当即将绣球拿了出来。
“这绣球不是在下想接的,这就是个巧合!”
“呵呵。”
“在下自知配不上林溪姑娘的天资绝色,在下愿意将绣球献出来,交给孙茂公子!”
白衣书生脸色通红,说完便将绣球往孙茂一个朋友怀里一塞,转身就在百姓们不屑的眼神中夺路而逃!
能不逃吗,面子里子都没了,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忽然,“我知道他,他是城北张家公子,啧……没想到平时硬模硬样的,关键时刻却是软了,真丢人……”,人群中出现了一道炸雷般的声音!
扑通!
远处的人影一个踉跄,接着爬起来飞快的消失在了巷尾。
众人尽管一脸鄙夷,但不可否认的是,如今绣球到了孙茂手上,岂不是说,孙茂今日还真就抱得美人归了?
二楼上,看见楼下动静的林溪脸色苍白如纸,双腿一软便要滑倒在地,一旁的晴儿赶紧扶住了她。
“小姐,您先别急,兴许还有转机呢?”
但谁都知道……事已至此,转机何来?
“……”
林溪摇了摇头,绣球已经到了孙茂手中,如何还有转机?
她浑身颤抖,看着面前的栏杆,居然已经萌生了死意!
“完咯!”
人群中,传来一道道叹息声。
“没想到这张家公子居然是个银枪蜡头,这下绣球到了孙公子手里,恐怕今日已经没有悬念了!”
“可惜了!”
“真是可惜了林溪姑娘!”
“哎,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身上!”
“……”
“哎,伯虎兄果然说的不错,那张公子也绝非良人,这林溪姑娘……注定是要可惜了!”
“不过……”
衡父看了一眼身边吃完包子在自己身上悠然擦手的唐伯虎,脸色一黑!
“喂,你自己没衣服是吧?”
“嘿嘿,你的干净一些!”
衡父:……
“算了!”
“不过你之前不是说也想要争取一番吗?怎么不见你行动?”
“这可不符合伯虎兄你的性格啊!”
“行动个屁!”
唐伯虎瞥了衡父一眼。
“衡父你是不是脑子缺根弦?你没看见那孙茂背景雄厚,我若是强行抢了绣球,小姐没娶到,人恐怕就要被先打死了!”
“可赶紧拉倒吧!”
唐伯虎摇了摇头,斜眼看向了衡父手里的肉包子。
“你那包子还吃不,不吃给我,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衡父一怔,随即警惕地转过了身。
“你都吃了一个了,少打我的主意……”
……
“孙兄,幸不辱命!”
孙茂的狐朋狗友满脸笑意,捧着手中的绣球来到了孙茂面前,伸手将之递了过去。
孙茂呵呵一笑,伸手接过绣球。
“多谢了,胡兄,日后必有重谢!”
被称作胡兄的男子眼底一亮,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笑便站到了孙茂一边。
今日不是说事的时候,乃是孙茂的人生大事,作为一个醒目的狐朋狗友,胡某人深谙做人之道!
捧着手中的绣球,孙茂清了清嗓子,抬起头朝着林溪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
“林溪姑娘,在下不才,这绣球最终到了敝人手中,既然是天意,敝人觉得你还是……”
二楼上,林溪神情恍惚,像是丢了魂。
孙茂说的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
而这时,人群之后,鲜有人注意的孙茂背后,邵修齐杵着拐,一瘸一拐已经悄悄摸到了孙茂的身后。
当他看见这小子腰间悬挂的那熟悉的水绿玉佩时,邵修齐眼中怒焰喷薄!
好啊,果然是你小子!
这哪还能忍!
咧着嘴,呲着牙,邵修齐心中怒喝一声!
当即单拐杵地,双脚并拢飞起一脚,直接踹中了孙茂的后心!
“还是嫁……哎哟~”
孙茂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而销魂一呼,整个人朝前便是一个狗吃屎扑了出去!
手中绣球也因为惯性,脱手朝后抛去!
邵修齐踹完这一脚,只觉得浑身舒泰,神清气爽,一扭头,杵着拐便要深藏身与名!
可邵修齐刚一转头,便感觉到什么东西飞到了自己面前,下意识伸手一接!
定睛一看。
“卧槽!!”
邵修齐怪叫一声,吓得差点将拐给扔了!
咕噜——
远处台阶上,衡父眼中精芒四射,下意识手中猛地攥紧,一颗冒着热气的肉馅被挤了出来,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了唐伯虎脚下。
唐伯虎:……
“哈哈哈,话可不能这么说的,哈哈……”
邵修齐笑得合不拢嘴,但嘴里还是在劝着青竹!
“虽然那孙茂的确不是什么东西,但人家林溪姑娘倒也不算坏,就是嘴毒了一点,眼光差了一点而已!”
“怎么能说是狗咬狗一嘴毛呢?”
“嘿嘿……”
青竹捏着小手,脸色通红满是扭捏。
“那……那应该怎么说啊。”
“你应该说,双喜临门,普天同庆,大快人心,奔走相告!”
“哈哈……”
“不行!”
笑了几声之后,邵修齐笑声戛然而止,眼珠子一转,看向了青竹。
“这事我得插插手!”
“那孙茂不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吗,咱们就去给他制造一场意外!”
“不能给他得到知县千金,得让那狗贼痛哭流涕,痛不欲生!”
“复仇,就先从这里开始!”
“走走走,快走!”
想到这,邵修齐便催促起了青竹。
“那什么林溪在哪儿抛绣球招亲呢,赶紧带我去,我要去搞事,迟了可就没机会了!”
邵修齐杵着一只拐,健步如飞,奔出了月亮门,直朝府门而去!
身后,青竹神色惊慌,一脸担心地追在后面!
生怕邵修齐再摔着哪儿了!
“小伯爷,你慢点,慢点啊……”
“你找不到地方的,得我给你带路啊,你等等我!”
“……”
后院另一个不大的房间里,绿梅正一针一线地做着女工活,这是府上唯二的赚钱的营生。
小伯爷不争气,无法养活这伯府。
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早已将这里当成了家,不忍心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伯府败了!
只好尽力扶持着。
想到这里,绿梅又想起了后院胡礼种的那些绿菜这两天应该也已经抽芽了,可要叮嘱叮嘱他,千万要小心照料!
那些绿菜不仅能自己吃,还能卖出去赚不少钱。
比她这做女工活,赚的多太多了!
虽然这些很苦……
不过,一想到小伯爷昨日从昏迷中居然破天荒的听了自己的话,绿梅心中又升起了一些希望。
希望这一次,小伯爷是真的要痛改前非吧!
噔噔噔——
正思绪间,一阵奇怪的声音便在屋外响起,接着,窗前一道影子便‘刷’地一下闪了过去!
绿梅猛地抬头,刚好看见了后面追上来的青竹!
“青竹?!”
“你在追谁?”
“……”
“呀,绿梅姐姐!”
青竹扭头看了一眼,随后惊喜的喊了一声,接着只是纠结了一瞬,便又朝着前方追去!
“小伯爷……小伯爷要去看知县千金抛绣球,顺便破坏知府之子的好事,小伯爷要报仇!”
“不说了,我追小伯爷去了,他还杵着拐呢!”
“我怕他又摔了!”
“……”
“知县千金,知府之子……”
绿梅皱着眉念叨了两声,接着摇了摇头。
“不行!”
“我得去看看,小伯爷重伤初愈,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绿梅推开房门跟在青竹身后追了出去!
“……”
十几个呼吸后,冲出去的绿梅忽然去而复返,站在屋外的小院子里弯着腰在地上寻摸了半天,最终拎起了一匹青砖。
在手中掂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手塞进了袖子里。
转身又撵了上去!
……
弘治十年一月十一日,天气晴,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宜:招亲、嫁娶,忌:诸事不宜。
城外柳树抽新芽,城内小雨刚歇。
街道上,青石板上还有宿雨未干的水渍,便被一道道急促的脚步踩得飞溅、晕开。
城内,无数街道在某一时刻出现了大量人群,接着人群汇入一股,朝着某个地方匆匆而去!
“……”
“诶,昨日知县大人不是说今日巳正时分才抛绣球吗,这还有快一个时辰呢,兄台你此时就出发了?”
“看热闹呗,反正抛绣球也与你我无关,能一睹芳容也是好的。”
“哎,也是!”
“那河间知府之子孙茂可放出消息了,他对林溪势在必得,谁敢抢就是跟他做对!”
“这谁敢啊?”
“对了,前两天那邵半仙被人打了,会不会就是孙茂干的?”
“毕竟,邵半仙对林溪可算是出言不逊了!”
“谁知道呢,就算是他,那邵半仙能咋,落魄伯爷,啥也不是!”
“……”
那声音顿了一顿,接着道。
“哎,不过这回那邵半仙居然破天荒的算准了,你说是不是因为林溪得罪了他的缘故啊?”
“害,谁知道呢,那废物给人算命,好的不灵坏的灵!
“嘘……你小声点,这墙后边可就是景平伯府,你想死啊?”
“咳咳……小伯爷千秋万代!”
“……”
看着前方两人加快脚步消失在人海中,其中一名乞丐脸色衰败,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伯虎,我们流落至今,连饭都没得吃了,昨日你在那发神经还害得我也跟你一起挨了打!”
“咱们就不能脚踏实地一些吗?”
“去看什么貌美才女作甚,当吃还是当喝?”
“最要紧的,咱们得先办法弄点路费回南直隶啊!”
“……”
“你懂个屁!”
被唤作伯虎的男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泥,依稀能看清,这小子居然还是个美男子!
“万一若是接到了那个林溪小姐的绣球,不管吃喝、路费,要什么有什么!”
“还能抱得美人归!”
“要饭能要几个铜板,有这事重要吗?衡父……你格局要打开!”
“我……”
衡父正要说话。
“少啰嗦,麻溜的跟我走!”
说完,他扯着身边年轻乞丐便一头扎进了人群中!
……
青石板街旁,一处二层临街矮楼上,正站着一位手捧绣球、身穿缎面蓝袄的姑娘,她身材俊俏,容貌俊美,一双星眸闪烁着点点星光。
只是,此时的她的眼神却带着几分清冷,浑身透着一股拒人与千里之外的冷漠。
楼下,人群分为了三圈!
第一圈是以知府之子孙茂为首的一群公子哥们,正在叫嚣着赶紧让林溪将绣球扔下来。
他们身后,是一排拱卫的护卫。
再之后,才是一群来看热闹的人!
“林溪,你不要再挣扎了,将绣球扔下来吧!”
“天意如此,你我都不可违背啊!”
“哈哈哈……”
最里层人群最后方,孙茂笑得得意。
然而……
他,连同他身边背对着外面的护卫都没注意到的是,一个杵着拐的鬼祟人影,已然正在一步步接近!
“我说你是不是多少有点太过分了,这包子你不吃别浪费啊,你浪费也就算了……”
“你还扔我脚底下,你啥意思?”
唐伯虎看着脚下的肉馅暗暗咽了口口水,想要伸手捡起来又过不了心里那关,犹豫了许久终于是放弃了。
恼怒地瞪了一眼衡父。
“你特么就是个败家子!”
“滚滚滚,滚一边吃去!”
衡父看着地上的肉馅也是一脸肉疼,捂住心口直叹息。
“啊呀,可惜了,可惜了啊……”
说完,衡父更加珍视地看了手中的包子皮一眼,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
……
邵修齐抱着怀里的绣球呆立当场,二楼上,晴儿和林溪檀口微张,说不出一句话来,人群中更是静默一片,看着邵修齐杵着拐的身影,敬若神明!
“……”
“哎哟!”
“老子的腰!”
“谁啊,谁敢对本少动手,活腻了吧?”
揉着腰,孙茂在几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迫不及待抬头一看,猛的怔住了!
随即又惊又怒,指着邵修齐道:“是你?”
随即,他又看见了邵修齐怀里的绣球,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好啊!
这臭小子嘴里说着不要不要,行动却很诚实,合着邵修齐这小子就是来和自己抢女人的?
狗日的,看来上次教训得还不够!
“刚才是你在后面踹的我?”
孙茂声色俱厉。
邵修齐一看左右,再低头看看手里的绣球,顿时心一横脖子一伸,既然都暴露了,那老子就摊牌了,不装了!
“对!”
邵修齐十分光棍地杵着拐,仰着脖子道:“这一脚就是本伯爷踹的,本伯爷还是故意的!”
“就算如此,你能拿本伯爷何?”
朗朗乾坤之下,邵修齐笃定了这孙茂即便心中再痛恨自己,也不敢轻易对自己动手。
“……”
孙茂愣住了!
他还真就没想到,邵修齐这只会给人算命的小废物能这么硬气,一时张了张嘴,有些语塞。
“你……”
“算了,这一脚本少就先不和你计较!”
孙茂咬着牙一伸手!
“但你得将绣球还给我!”
“只要你将绣球还给我,咱们之间的恩怨,两清!”
邵修齐眯起了眼睛。
“两清?”
“你说两清就两清?”
说着话,邵修齐凑近了孙茂耳边,低声道。
“前两天将本伯爷拖进巷子里打的人就是你吧……”,孙茂闻言面色一变,就要开口。
“不用否认,你身上那玉佩老子化成灰都忘不了!”
邵修齐阴森一笑,拍了拍孙茂的肩膀。
“别急,放轻松……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说罢,邵修齐直起了身子,将视线从愣神的孙茂脸上收了回来。
拎着手中的绣球,转身朝着人群晃悠了起来。
“诸位!”
“这绣球,谁想要?”
“只要不是和孙茂有关的,本伯爷无偿,双手奉上!”
邵修齐呵呵一笑,朝着左边人群一晃,“你要吗?”
“哎哎哎……”
左边人群低眉顺眼,赶紧躲开!
邵修齐嘴角一抽,将绣球又朝着右边一晃,“你们要吗?”
“不要不要!”
“快拿走!”
右边人群如同躲避瘟神一般,一群人同时连忙后退了三大步!
邵修齐:……
都没人要,这绣球特么烂在老子手里了?
“……”
“哼……”
“谅你们也没人敢要!”
孙茂此时也反应了过来,阴冷地看了邵修齐一眼,摆了摆手。
“去几个人,将绣球给我抢回来!”
“注意!”
“千万别伤到了小伯爷!”
‘伤到’这两个字,孙茂咬的特别重,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甭管你什么身份,这争抢之下难免拳脚无眼,伤到了谁那就只能怪谁运气不好了!
换句话说,你若是不想受伤,你大可以不抢啊!
若是真因为参与抢夺受了伤,这……恐怕即便你是小伯爷,也无法借机发难!
孙茂身后的人明显也明白了关窍,揉着拳头满脸狞笑朝着邵修齐走了过去。
“小伯爷,这可是抢绣球,人人皆可抢,您可不要玩不起啊!”
“是啊,小伯爷。”
“我看您还杵着拐呢,您要实在害怕大可以将绣球交出来,不参与抢夺嘛!”
“……”
望着一步步逼近的孙茂的狗腿子,邵修齐面色沉了下来。
左右看了看,正在邵修齐准备将绣球抛向远处没有孙茂狗腿子在的围观人群中的时候。
嗖——
斜的身后,忽然冲出了一道娇小的身影!
张开双手,便死死拦在了邵修齐和这群狗腿子之间,娇叱道:“我看谁敢动我家小伯爷?”
“……”
“青竹?”
邵修齐眨了眨眼睛,望着喘着粗气,虽然身子发着颤,脸色发白却依然坚定挡在自己面前的娇小身影,邵修齐眼底闪过了感动之色。
随即,邵修齐脸上又涌起了浓浓的愧疚,本来前身就是个败家子,没护着青竹过上好日子,如今这丫鬟反倒护起自己来了?
邵修齐岂能答应?
伸手将青竹拨到身后,他挺起了胸膛面对前方,“男人哪能躲在女人身后,青竹,你快先离开!”
“小伯爷,我……”
青竹都快急哭了,挣扎着想要重新站到邵修齐前面去。
人群后,孙茂已经失去了所有耐心!
“抢啊,动手啊!”
“都特么愣着干什么呢?”
“一个跛子,一个女人,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孙茂的暴喝让狗腿子们陡然惊醒,对视一眼后,便朝着邵修齐主仆二人冲了上去!
电光火石间,忽的又是一道红色身影从邵修齐和青竹的斜后方冲了出来,穿过了几个狗腿子直接出现在了一脸懵比的孙茂面前。
扬起手中青砖,重重拍了下去!
啪!
孙茂只觉得眼前一暗,接着……视线便完全黑了下去!
“……”
“唔……咳咳……”
街边台阶上,衡父瞪大了眼睛,涨红了脸颊,伸手不停锤着胸口!
几息之后,他的喉头一动,神色才轻松了起来。
“嗬……差点噎死我!”
“啧,话说这小伯爷路子挺野啊,府上丫鬟全员莽夫,冲冠一怒为蓝颜?”
……
“我看谁敢动我家小伯爷!”
人群中央,拎着青砖的绿梅着一袭红衣,目光冷冽,小雌虎一般睥睨着周围!
横砖立马,气势逼人!
咕噜——
看着眼前的貌美丫鬟,邵修齐咽了口口水。
他忽然感觉自己腿肚子好像有有点转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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