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了一封信,一封古怪的信。
里面说一切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只要我坐上那辆赎罪之车,我就可以挽回过错,我不得不去相信,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我只能靠自己去赌一次。
那天晚上,我收拾好了行头,刮去了胡子,把头发理的一丝不苟,捯饬好了自己。
看着镜子里还算英俊的自己,我却陷入了一阵恍惚,我已经三十岁了,我该以怎样的身份去挽回呢?
想起白天的刘警官,不经意间瞥见他的名字,我突然有了一阵恍惚。
深夜,那辆车果然出现了,真不敢相信真的会有这种东西,我赶紧上了车,和一个低头睡觉的年轻人坐在了一起。
“呼~哈~呼~哈~呼~哈~”
突然,那个年轻人抬起了头,大声喘着粗气,我看他隐隐觉得熟悉。
“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看着这个年轻人怪异的模样,眼中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神色。
犹豫了一下,我从手里的公文包中拿出来一个小巧的本子,用嘴咬住笔帽,动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很快,我就将手里的本子递给了这个眼熟的年轻人。
“你好,我叫刘希隍!
你是谁?”
“我是谁?我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了。”
我没有再询问这个怪人,没一会,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走了下去,再上来的时候胸口上染上了血。
我看着她胸口的血迹,突然一阵恍惚,回过神后我才发现,原来这是个女孩子,只是长相和头发容易让人误会,随后也不再去管她。
暗自沉了沉神,信上说,在最后一站杀死【妒忌】就可以回到过去了。
(6)
昝月明径直走着,看着周围的残瓦败砾,内心出现了一抹愤恨。
“我已经成年了,我已经逃离了那个讨厌的家,那个该死的小同再也不会出现,我马上就会逃走,得到新的生活。”
她对着一片寂静嘶吼着。
“阿月,你要去哪里?弟弟呢?”
昝月明一愣,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爸爸?”
昝岩岗看着一脸呆愣的昝月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我让你看好弟弟,你又乱跑什么?”
听到父亲的话,昝月明突然一愣。
“弟弟?不,我没有弟弟。”
“混账,你在说什么鬼话。
昝岩岗就要发怒,但屋子里传来一声温柔的女声。
“你别吵吵嚷嚷的,孩子在里屋睡着呢。”
昝岩岗闻言也是收起了怒气,走进了里屋。
顺便关上了屋门。
昝月明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趴在门外听起了屋子里的对话。
“你刚才那么大声做什么,阿月估计就是出去喝口水。”
“小同这么个情况,哪怕喝水也要看着。”
“那你也不能对孩子大吵大嚷的。”
“哼,就是因为你惯着,她现在抽烟喝酒,把头发弄那么短,我要是再不管,她迟早出事。”
“如果不是因为她,小同的父母就不会出事,如果有可能,我宁愿没她这个女儿。”
女人叹了口气,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
门外,听到父亲的话,昝月明脸色扭曲。
她一直都知道,父亲就是喜欢儿子,她即便装的再像男孩,父亲也不会喜欢她。
昝岩岗宁愿把一个死了爹妈没人要的残废给捡回来当儿子,也不愿意把爱分给自己一些。
这样想着,昝月明更加愤怒。
她走进自己的房间,里面是一幅温馨的布置,各种各样的小熊玩偶摆放在地上,只是细心看去,会发现有的小熊身上,被烫出了各种各样的烟疤。
她拿出抽屉里的一包烟,随意取出一根点上。
辛辣的味道直入肺部,微微抚平了她的愤怒。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阿月,妈妈可以进来吗?”
昝月明皱了皱眉头,将烟熄灭,打开了屋门
方文君一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烟味,但她没有说什么。
“阿月,爸爸和妈妈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要好好看着小同,好吗?”
昝月明不耐烦的点了点头:“你们是觉得我会伤害他吗?你们是有毛病吗,这样去想自己的女儿。”
方文君皱了皱眉,昝月明顶撞的话让她有些噎住,但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太不相信女儿了。
点了点头,她转身就走了。
门外,昝岩岗看着方文君出来,开口道:“她怎么说?”
方文君没有说话,这时昝岩岗上前一步搂住了她的肩膀。
“阿月变成现在这样,也怪我们,经常忙,没好好陪着她,我已经申请调回本地了,今后我们好好陪着她,也好好照顾小同,毕竟姜哥他们是为了阿月才……”
方文君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就走出了家门。
昝月明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走出了屋子,也没有去屋子里照看小同。
过了一会,她突然听到隔壁房间的门被打开。
“爸爸?你在哪里?”
是小同醒了,但昝月明并没有立刻出去,反而轻轻脱下鞋子,缓慢靠近房门,借助缝隙,可以看到一个差不多六岁大的孩子正扶着墙在客厅里摩挲。
他看不到东西,是个瞎子,但皮肤白皙,声音稚嫩,显得极其可爱,是爸爸朋友的儿子,昝月明一直很讨厌他。
现在他的爹妈出了车祸,爸妈就名正言顺的得到了喜欢的儿子,哪怕这个儿子是个残废,他们也不愿意爱自己。
想到这里,一股愤怒的情绪在昝月明心里发酵。
门外的小同看不到东西,周围也一片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恐惧弥漫在他的心底。
“妈妈,爸爸,你们在哪里,不要吓小同好吗?”
年幼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三天前就永远离开了他。
看着小同委屈的模样,昝月明突然涌出想要狠狠的掐他,拧他的冲动,就是他,就是因为他,爸爸妈妈才会更不喜欢自己。
明明是他的父母蠢才会出车祸,凭什么怪到自己身上?
这样想着,昝月明放缓呼吸和脚步声,轻轻走出了屋子。
看着幼小的小同,她猛然间捏住他的脖子。
“你真的是够了,你这个祸害,你怎么不和你的废物爹妈一起去死啊。”
小同被捏住脖子,只能挣扎的发声,但他实在太小了。
等昝月明冷静下来的时候,小同已经不再挣扎了。
她瞬间慌了神,她开始扇小同巴掌。
“你醒醒啊?你TM别装了!”
见不起作用,她立马将双手放在小同的胸口处,用力按压,小同原本的伤口处也渗出了血。
随着时间的推移,昝月明开始恐惧。
“我杀人了?不,我没有。”
这样说着,她把小同抬起,放到父母的卧室的床上,还给他盖好被子。
她没有注意,在抱着小同的时候,小同身上的血也浸染在了她的胸口,异常刺目,就仿佛是从她的胸口渗出来的一样。
犹豫挣扎过后,昝月明赶紧收拾好东西,找出家里的所有钱,背着包向楼下走去。
“如果他们知道我杀了人,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我只是个女孩而已!”
昝月明慌乱间坐上了一辆公交车,公交车上差不多坐满了人,她只能往最后面去。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色眯眯的盯着她的胸部,如果是以往昝月明肯定立马就炸了,但现在她只有麻木和慌乱,完全封闭了自己。
她不知道公交车在往哪里走,只是一直没有停下。
很久之后,一个女人下车了,但不久后她又回来了。
再然后是一个老人,昝月明逐渐感觉到了诡异。
随着下一站到达,所有人都下车了,但那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却突然倒在了地上,所有人都没理睬,她也选择视而不见。
她现在只想逃离这个地方。
她走啊走,直到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妒忌】会让人的心底渗出血来,血迹是别人的,也是自己的,清醒的堕落就是【妒忌】的开始。”
听到这句话,昝月明仿佛想起了什么,她胸口开始渗出血迹。
“我已经成年了,我已经逃离了那个讨厌的家,那个该死的小同再也不会出现,我马上就会逃走,得到新的生活。”
回答她的只有寂静。
最终她躺倒在了地上,刘希隍没有动作,眼神看向了远处,一个穿着青色棉装的年轻人也在看着他。
“你叫什么?”
很久之后,刘希隍开口了。
“李觉望!”
“呵,绝望?”
这是无数个时间线里,他们第一次真真意义上相遇。
李觉望把自己的一切猜测都讲给了刘希隍听。
良久以后,刘希隍点燃了一支烟
“时间罪徒,呵,真他娘的形象。”
“其实仔细想想,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因为那个女孩,不是吗?”
听着刘希隍的话,李觉望陷入了沉默。
一切的一切都是借口,归根究底,让他抑郁,让他自闭下来的只是自己的无能和懦弱。
当初下车后,第二天,新闻上出现了那个女孩被强*而死的消息,后来警方捕获了两名嫌疑人,一个人就是那个猥琐的中年男人,一个人是那个“见义勇为”,最后把女孩拉下车的大哥。
自此以后,李觉望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他当初本来是想见义勇为的,可从那古怪的轮回中逃出来后,他哪里还有心情……
一切都是借口,都是他懦弱无能的象征。
“你说有没有可能……”
李觉望不敢深想,他怕自己真的会绝望的。
轻笑了一声,刘希隍自顾自的向远处处于昏暗中的城市走去。
“时间罪徒也好,一场梦也好,你自己去看看,反正都会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