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类型连载
“杀人啦!放火啦!!有人要逼亲闺女嫁人啦!!!”徐昭然作为爹不亲娘不爱的徐家二姑娘要被送去给镇远侯世子当替身。作为新时代过来的新女性徐昭然表示这怎么可以?“逃婚,安排上!”连夜收拾行囊跑路。没成想,唐家世子唐(秋)凤栖,竟然也没看上她!上虞县,“还有天理王法吗?”一再遭到拒绝的徐昭然发誓不要男人只搞事业,偏偏那狗男人又不要命的凑上来。每天晚上,秋凤栖总要问一问徐昭然,“昭然,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徐昭然淡淡撇他一眼,翻身将被子扯到自己身上,“哎呀你扫不扫兴?都说了这事不急不急!”背对着他睡觉去了。…………多年后,徐昭然和秋凤栖大婚婚礼上,众人等待新人入场,突然门外小厮来传新人不见了!城门口,一身红衣徐昭然牵着一匹红色大马现在路...
主角:徐昭然,秋凤栖 更新:2022-12-28 09:30:00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徐昭然,秋凤栖的其他类型小说《逃婚吗一起》,由网络作家“寒风吹三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杀人啦!放火啦!!有人要逼亲闺女嫁人啦!!!”徐昭然作为爹不亲娘不爱的徐家二姑娘要被送去给镇远侯世子当替身。作为新时代过来的新女性徐昭然表示这怎么可以?“逃婚,安排上!”连夜收拾行囊跑路。没成想,唐家世子唐(秋)凤栖,竟然也没看上她!上虞县,“还有天理王法吗?”一再遭到拒绝的徐昭然发誓不要男人只搞事业,偏偏那狗男人又不要命的凑上来。每天晚上,秋凤栖总要问一问徐昭然,“昭然,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徐昭然淡淡撇他一眼,翻身将被子扯到自己身上,“哎呀你扫不扫兴?都说了这事不急不急!”背对着他睡觉去了。…………多年后,徐昭然和秋凤栖大婚婚礼上,众人等待新人入场,突然门外小厮来传新人不见了!城门口,一身红衣徐昭然牵着一匹红色大马现在路...
晌午过后,礼部尚书徐进府上二姑娘的抱泉馆内突现一阵大吼,馆内树上鸟儿吓得惊惶逃窜。
“什么?母亲打算让我嫁给唐凤栖!小翠你没听错吧?”
房内,徐昭然的贴身丫鬟小翠道:“没听错,我来的时候大娘子的姐姐镇远侯唐大娘子带着一堆儿的礼品坐在正堂和咱们大娘子商量呢,伺候的人说看见礼品上全都贴了红艳艳的喜字,这不是提亲是什么?年前大姑娘进宫做了太子妃,姑娘你下面除了耀哥儿可再没姐妹了,这提亲的对象不是你还能是谁?”
徐昭然简直不能相信,她母亲就这样把自己卖了。这怎么可以?先不说她喜不喜欢唐凤栖唐凤栖又喜不喜欢她了,就是两家之间带着血缘的关系徐昭然就不能接受这门婚事。“有没有听到我母亲说什么时候成亲?”
小翠摇摇头,她一听到消息就赶紧回来禀告徐昭然,没来得及继续细听。
“不行,我不能答应这门婚事!"徐昭然说着收拾起金银首饰来。她与唐凤栖还只是在七岁那年她躲在后院假山后远远瞧了一眼。那时唐凤栖时常和唐大娘子来府上串门,唐凤栖和她大姐徐昭愿很要好,常常一起玩耍。她那时很是羡慕姐姐弟弟身边都有玩伴儿,自己除了丫鬟小翠就只能在孤零零的待在抱泉馆里。
小翠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徐昭然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现在听闻大娘子要把姑娘许给唐家,她就为徐昭然着急。
小翠也不是看不上唐凤栖,准确来说唐家是世袭的侯爵,地位高出徐家许多,唐凤栖的人品样貌也是备受京都世家赞誉的,怎么看这桩婚事徐家都算是高攀了,但前提是唐凤栖也喜欢她家姑娘。
因为两家大娘子的关系,唐凤栖和徐昭愿从小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两家也顺势订了娃娃亲,只等两人年纪一到就成亲。可惜还没等到两人成亲徐昭愿就被皇上赐给了太子殿下做太子妃,这对一直想家族事业再上一个台阶的徐尚书来说无疑是天上掉下的馅饼,不接住都没有天理。故而徐尚书迅速的和唐家退了这门亲事,攀上皇家一跃成为国戚。唐家徐家也为此断了往来。现在唐大娘子再次上门提亲,小翠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徐昭然和徐昭愿是亲姐妹,两人样貌上有五六成相似,唐凤栖是想让她家姑娘做大姑娘的替身,得不到姐姐得到妹妹也是好的。
“小姐,”小翠把住徐昭然的行李,“小姐想要离家出走吗?你从来没出过门,外面世界太危险了,要不你还是和大娘子老爷商量商量行吗?”
“怎么商量?”徐昭然问小翠,“你和我一起长大,知道我在家中除了每月发月例银子时有点存在感之外其他时候就是个透明人。这么多年了我对她们的用途除了能攀门好亲家还有什么作用?”就连从小受爹娘宠爱的大姐都不得不为家族的利益牺牲自己的幸福,她不能拿自己的一辈子去打赌。
说什么小翠就是不放开她。沉默半晌,徐昭然道:“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再好好想想。”
小翠出去,徐昭然颓然的坐回椅子上,看着周围熟悉的布置,仔细想想,自己来到这个时空已然十六载了,原以为自己会在京都终老,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徐昭然,一个来自现代的二十五岁音乐演奏家,音乐天赋极高,精通各种民族乐器,闲时喜欢去野外丛林探险。在一次非洲旅行的途中为了救一只几个月大的小花豹被一条剧毒蛇给咬了。等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个名叫大夏的朝代,自己则变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出生后花了个几月的时间徐昭然才搞清楚这个大夏不存在于她知道的任何一个历史朝代,她猜测应该是掉进平行宇宙了。
她爹原是礼部一个三品小官,年前姐姐成为太子妃,因此升迁成了礼部尚书。母亲唐诗是御史大夫唐家的幺女,生了两个女孩一个大姐徐昭愿,一个她徐昭然。她还有一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徐继耀,是她爹爱妾烟柳所出,也是他爹唯一的儿子。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主母,常年吃斋念佛,一年也看不见几回。
据家中老嬷嬷所说,唐娘子怀她时大夫告诉唐娘子这一胎怀的是个男孩。因为第一胎是女儿所以唐夫人一直很期望第二胎能生一个男孩。谁知到了生产那天,蹦出来个徐昭然,这可让她母亲从此就对她失去了所有盼头。她爹在唐娘子坐月子的时间里当即就收了房中的丫鬟烟柳做妾室。等她母亲能下床了,才发现丈夫琵琶别抱了。唐娘子不依,大吵大闹要把烟柳发卖了。祖母除了喜欢念佛之外就爱护着自己的儿子徐进,当即一顿发作让她母亲偃旗息鼓。事情虽然解决,只是唐娘子对徐昭然也就没有对徐昭愿那样好了,仿佛就没有生过徐昭然,把她丢给喂养嬷嬷任其自生自灭。爹爹徐进则是以振兴家族为己任,孩子和内宅都是妇人的事,所以对徐昭然的遭遇选择视而不见。
要是换做真正的小孩可能都等不到长不大就在父母的忽略中被粗心的下人养死了,好在徐昭然是个拥有二十好几年岁的现代人,父母不给她就自己去争、去抢,时间一长家中的奴仆也就知道她的厉害不敢再捧高踩低了。
她母亲有个姐姐叫唐渺的,嫁给当朝镇远侯唐启天,生了两个儿子,老大唐凤栖、老二唐凤梧。
夜里,小翠伺候徐昭然歇息。徐昭然从自己的百宝盒子里拿出一张籍契交给小翠,“这是你的卖身契你收好了,你找个时间把它交给你家人,我走后会给爹娘留下书信让她们不要为难你。你已经不是我家仆人了想来他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等我走后你就出府回家,或者找个喜欢的男人嫁了。如若我母亲为难你,你就让你亲人去衙门报官,我爹这人要脸,为了他的官声也会让母亲放你离开。”
小翠将籍契扔在地上,哭着喊着要和她一起走,“姑娘你当真要走吗?实在要走,你带上我吧!你一个人出门在外受伤了怎么办?生病了怎么办?孤单了怎么办?没钱了又怎么办......”
徐昭然坚决拒绝,她是去逃婚,带着个丫鬟目标那么大开什么玩笑!
无论小翠怎么闹,徐昭然就是不答应,最终小翠只能答应帮她做逃跑的掩护。
镇远侯侯府唐家这边也因为提亲一事炸了锅了。唐凤栖今年十九岁、唐凤梧十八岁。唐凤梧从出生开始就体弱多病,唐启天让人给其算过命,为了唐凤梧能长命十八岁前不能暴露唐凤梧的真正身份。
唐启天也知道自己这些年来在朝堂上树敌颇多,皇帝生性多疑一直想收回他镇远侯府的权利,正巧那时好友秋俞部下前来托孤,唐启天干脆让秋俞的儿子替换刚刚出生的唐凤梧,并对外宣布秋俞的儿子是镇远侯府的世子唐凤栖,等第二年才让唐凤梧出来见人声称是自己的次子。唐凤栖五年前从九层书院毕业后就去了北疆参军。
年前听到徐昭愿成为太子妃的消息急冲冲从北疆回来了,发现事情已成定局整个人浑浑噩噩过了半年。本以为已经很惨了,谁知弟弟十八岁的生辰时唐启天突然告诉他他并不是唐家的儿子,他的亲身父亲一家在他刚出生没多久时就被陛下以谋反罪诛灭了。
唐凤栖失落之余也明白这是唐启天想让他把世子之位还给唐凤梧了。唐凤栖只说了句“给我点时间”后便出了侯府,一连好几天也没出现。
虽说对唐凤栖是有利用的意思,但毕竟在膝下叫了爹娘十几年,唐夫人觉得亏欠了唐凤栖,便想着有什么办法补偿唐凤栖,所以即使之前徐家退亲得罪了唐家她也不在追究只想让徐昭然嫁给唐凤栖,毕竟徐昭然和徐昭愿是两姐妹,与徐昭愿长得也有五六分相似。
唐凤栖被人从烟花之地抗出来回到侯府后醒来就听说唐夫人为他定了门亲事,对象是徐家的二姑娘徐昭然。
唐凤栖真是头都要炸了,他不想要什么补偿,也不想娶什么徐家二姑娘,有的东西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可惜唐家人并不这么认为,一心要给他娶媳妇儿。
就在他想要再次离开前往北疆时徐家送来信函,里面还附带一张徐昭然的画像。信上说‘徐家二姑娘逃婚了!’徐父母还请唐家帮忙找找。
唐启天是个武人,唐大娘子嫁给他这么多年脾气已经从闺中娇滴滴的性子变成现在的炮仗脾气,一把将信件拍在桌子上,怒道:“放他娘的屁!这徐进真是越来越混账了!自家女儿都看不住还想让我们帮忙找女儿,什么道理?!等着,我这就亲自上门去,为我儿讨个说法!”
说着就唤身边的丫鬟准备轿子。
唐家二子闻言且要拦住母亲不让母亲去徐家闹腾,无奈唐大娘子这些年也学了他们父亲几招功夫,怕伤到母亲的唐凤栖唐凤梧一时竟拦不住唐大娘子。
好在唐启天及时赶回来,将唐大娘子困在胸口。唐凤栖和唐凤梧齐齐喊道:“父亲。”
唐启天点点头,问唐凤栖,“你娘这怒气冲冲的又是你们俩谁惹她生气了?”
唐凤栖和唐凤梧感觉身上皮子一紧,他爹对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宠爱,从他俩记事起只要唐夫人一生气或者怎么了他爹第一个责问的就是他兄弟俩,一旦坐实是他二人,惹他娘生气的那个非得掉层皮不可,即使身子虚弱的唐凤梧也难以免责。
唐凤梧赶紧将他娘为大哥订的徐家姑娘的亲事又黄了的事情详详细细告诉唐启天,并将徐家姨父想让他们家帮忙去找徐二姑娘的事儿也告诉了唐启天。
唐启天问唐凤栖,“你真的不想娶徐家二姑娘?”
唐凤栖坚定道:“不娶,我想像爹一样找一个娘一样真心喜欢的人,一辈子对她好。”
他们全家都知道唐凤栖对徐昭愿的感情,唐启天:“凤栖,昭愿已经成了太子妃,是你这辈子想都不能在想的人。”
“那我这辈子就不再娶任何人。”唐凤栖想也未想脱口而出。
“你这个混小子......”唐大娘子气得想跳起来锤死这个气人的逆子!被唐启天死死扣住不能动弹。
“好,你不想娶就不娶,但你得帮徐家把徐昭然找回来,亲自和人家姑娘说清楚,毕竟人家也是因为你才离家出走的。”唐启天最后说到。
唐大娘子闻言转而对丈夫怒目相向,“你老糊涂了是吧,让凤栖去找徐昭然,怎么不叫我去徐家磕头认错啊!”
唐启天:“夫人暂不要生怒,我一会儿向你解释。”随后又看向唐凤栖。
唐凤栖想了想,随后拿走桌子上徐昭然的画像,“我会去把徐昭然找回来,亲自给她解释。”
唐启天点点头,“这样吧,你这就回去收拾行李,尽早启程也好尽快找到徐昭然。”
“是!”唐凤栖告了退。
唐凤梧没反应过来,直到感受到他爹的杀人目光,这才赶紧闪人不敢做爹娘的电灯泡。
待儿子都走了唐大娘子才狠狠掐了一把唐启天胳膊让他把她放下来,转身回屋,坐下道:“说吧,你让凤栖去找徐昭然打的什么算盘?”
唐启天忍住没敢喊疼,咧嘴坐到夫人旁边,一边小心替她锤肩一边解释:“我这不是看凤栖一直不肯点头娶徐家二闺女嘛,凤栖为何不愿呀,不就是没和徐家二闺女接触过,于是就想着不如让凤栖亲自去找人。你想想,凤栖去找人并带回来,那肯定二人之间得有接触的机会啊,加上徐家二闺女确实与他家大闺女长得相像,这一来二去说不定二人就熟识起来了呢?凤栖自然也就不会再那般抗拒成亲的事了,也不会一直陷在对徐家大闺女的感情之中了。”
瞧着丈夫那早已想定的样子,唐大娘子再次忍不住伸出手去拧丈夫那没多少肉的脸。这死老头心眼子多的和莲蓬一样,不知道的人说他是武将人家都不相信,武人哪有那么多的心眼。
“疼疼疼!”唐启天赶紧护住自己脸皮。他这脸上本就肉少,虽然才四十几但看着已经五十多的样子,再看看夫人依旧年轻的模样,真怕有一天夫人抛弃他,毕竟现在都开始嫌弃他老糊涂了。
唐大娘子可不知道他心里这些弯弯绕,只觉得这老家伙的皮子又紧了。
“你这脸上怎么感觉肉又少了?都不好捏了跟老树皮一样。”
唐大娘子的话像是一道重雷将唐启天本就‘纤细’的心劈成了渣渣,心里暗暗想着等晚些去找找儿子有没有什么护肤的好法子
还没等唐启天去找儿子要护肤的方子,唐凤梧就拿着唐凤栖留下的信件咋咋呼呼跑来找唐启天和唐夫人。
“爹、娘,你们快出来!......”唐启天和唐夫人门外,唐凤梧的声音响亮得简直能震翻屋顶了。
正在和夫人腻歪的唐侯爷被唐大娘子一脚踹在小腿上,“快出去看看,你生的好儿子,整天咋咋呼呼的没有一点凤栖的稳重,我真怀疑是不是生他的时候和凤栖调换了。”
唐启天想说‘那不也是你生的吗?’,可惜面对夫人,唐启天有话不敢说。
唐夫人见他还不动,推他,“还不赶紧出去=。”
唐启天心不甘ing不愿的站在门口,没给唐凤梧好脸色。唐凤梧后知后觉自己又打扰了爹娘了有点胆怯,随即又想到手中大哥留下的信,将信递给爹,“爹,大哥离家出走了!”
唐启天怀疑自己耳朵坏了,“你说什么?!”
他只是让凤栖早点准备,可也没让他今天就走啊。
唐凤梧又说了一遍,“大哥离家出走了!爹,是不是你撵大哥走的?!之前我听到你和大哥说话来着!”
话音落,屋内一个枕头飞出来,正砸在唐启天脸上,“唐启天你个王八蛋,弄得我儿子离家出走!”
说着唐大娘子提着裙子走出来,抢过唐凤梧手中的信。细览一遍后气得说不出话来。
唐凤栖在信中提到自己去找徐昭然了,但不单单是为了找人,也是想出去散散心,徐昭愿的事情、亲身父亲的事情以及徐昭然的逃婚都让让他颓丧,他觉得自己需要换一个环境改善改善心情,让唐启天和唐大娘子不要担心。同时信中还提到让唐启天趁他没在家的这段时间上书陛下撤回他的世子之位另立唐凤梧为世子。
一说起这件事唐大娘子就倍感愧疚,让凤栖为凤梧当了这么多年的挡箭牌这件事她当初也是赞同的,若是将此事的过错全都推到丈夫身上她也做不出来。
造成今天的局面唐大娘子不知道该怨怼谁,迷茫的对唐启天说了句‘照看好我儿子’后回房。
唐启天心疼的要叫住夫人,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旁边,唐凤梧还在等唐启天的回答,“爹,哥信中提到的撤回他的世子之位立我为世子是什么意思?难道哥离家出走的原因是因为我?”
唐凤梧脑子一片混乱,都开始说胡话了。这么多年什么事他都是依赖大哥的,唐凤栖突然走了,他就没有了头绪,没有了主心骨。
对夫人唐启天用尽毕生的温柔和耐心,轮到了孩子这里,不好意思温柔和耐心都耗尽了。
“爹,你倒是说话啊!”
唐启天吼,“你着什么急?没看到老子在组织语言吗?”
唐凤梧眼睁着大眼睛满是委屈看着老父亲,这事儿又不是他的错,干嘛吼他。
唐启天不耐烦的蹬了蹬脚下的地,一把抓住唐凤梧耳朵将人提溜到书房,随后将唐凤梧出生之前的事儿告诉他,明确的告诉唐凤梧,‘你哥的事儿全都是因为你,因此你要怪就怪你自己,若不是因为你的存在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儿。’随后没有半点思想负担的回去找夫人。
唐凤梧就这样被他老爹说的自责不已,完全不知道他老爹为了甩锅忽悠他的‘险恶’用心。
回到院子看到卧房房门紧闭,唐启天悄悄问院子里的丫鬟情况,知道夫人连晚饭也没用,赶紧命人去厨房给唐夫人做了碗吃的端回房间。
才刚推开门,一个枕头再次飞出来,这次他机灵了,枕头被他挡了回去。
随后屋内传来唐大娘子的怒吼,“从今儿起到凤栖回来之前你都不准回房睡觉!”
唐启天怔愣,长叹一口气后将吃的放在门口灰溜溜的去书房睡,满腹的委屈。明明这事儿不是他一个人的错为什么到头来大儿子走了,媳妇儿不理他,完全没想起来小儿子被自己甩锅行为弄得差点致郁。
出了京都的徐昭然像打脱了缰绳的野马一路直奔临安府,听说临安府是出了京都最繁荣的地方,既然都出来了她想要去看看。她素来喜欢江南的风光,如果可以,她想在南方定居下来。临走前她带走了全部家当五千两银子,都是这些年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其中大头是写曲谱偷偷让下人拿出去卖赚的。身上除了防身的匕首和蒙汗药、防蚊虫的药还有用自己做的木剑、陀螺等小玩具和小弟徐继耀偷换的她爹的印信,出门在外,她得有点保命的东西,这印信就算是她爹欠她这么多年的父爱吧。
路过一个山岗,山岗上树荫葱葱,知了声一声接着一声。烈日当空,徐昭然一身男子打扮,背着自己的小包袱吭哧吭哧的走着,想着等翻过了山岗就找地方歇息歇息脚。
之前刚出京都没多久,在一家野外客店借宿。客店又小又不安全,住的客人形形色色什么样儿的都有。其中有几人看徐昭然长得还不错,打扮得富家小姐的模样便起了歹心,意图欺负她。徐昭然当然不肯,就在她假意答应准备放蒙汗药的时候跳出一模样俊朗的侠士,侠士功夫很高,三下五除二就将欺负她的人放倒了。之后徐昭然也长了个心眼儿,将钱财都分开了藏在身体各处,脸上画的黑些,再画一大块胎记。衣裳也换成了穿旧了的男装,她就不信还有人看到她这副模样还想打劫。
可惜,还真有人要打劫她这样的。这不,刚到上岗上,突然横空蹦出个十一二年纪的小土匪,身上穿的比她还破破烂烂,脸上涂的花里胡哨手中还拿着一把砍得坑坑洼洼的菜刀。
小土匪刀指徐昭然,像模像样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山岗树荫遮蔽的地方,唐凤栖靠在一根树杈上乘凉。自上次在客店中救了徐昭然,他就一直悄悄跟在她身后保护她。此刻树下小孩和徐昭然的声音打扰了他。扒开眼前的叶子从缝隙中窥探。 这一看差点笑出了声,只见树下站着一大一小俩乞丐正各自打量对方,唐凤栖怀疑这两人是在比谁比谁落魄。
徐昭然眉心微蹙,看了看四周,不像藏有其他人的样子,又瞧着眼前的小孩眼中的微微紧张,眉头伸展,看来是单人行动,而且还是个新手。如果是别的女孩子肯定是会被吓到,可惜今天这小孩不走运,遇上了她徐昭然。
“要小的留下买路财也可以,不过小的的银子藏在身上有点紧难得拿出来,不如大爷你稍等会儿小的慢慢找给你?”说着徐昭然就要在身上摸。
小孩还挺机灵,怕她藏了武器,谨慎道:“少他娘的废话,快将包袱扔过来!”
徐昭然毫不犹豫的将包袱甩过去,那包袱里面就是几套男装和几张饼子,没什么值钱的。
小土匪一边不忘将菜刀对准她,一边单手将包袱扯开,果然只有几套衣裳和几张饼子,别的什么都没有。小土匪是这山中猎户家的孩子,几年前猎户外出打猎时死了,留下小土匪和他娘。一个月前小土匪他娘也死了,小土匪在山中吃了家中的剩余粮食,又不敢一个人上山打猎,平日里只有吃家附近的野果充饥,今日实在饿得受不了了,又瞧见徐昭然一人在山中赶路,便拿了家中唯一的菜刀跟在徐昭然身后打算抢些吃的和钱。他想,自己打不过那些畜生,可徐昭然是人,还是个身材瘦小的人,他拼拼劲儿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看吧,小的就说了小的的钱藏在身上。”
小土匪扔下包袱,看向她,“过来,我亲自搜!”
这正中徐昭然的想法,她拿的是匕首,得靠近了才起作用。缓缓向小土匪靠近。
就在唐凤栖以为她放弃抵抗被小土匪搜身的时候,徐昭然突然出力将小孩手中菜刀打飞,快速拔出鞋子里的匕首抵在小孩腰间,局势瞬间逆转。
“别动,把身上除了衣物之外的东西都交出来!”她是个左撇子,但徐家规矩大,她也不想显得特意,从小开始训练右手,所以现在她左手右手都能用。
小孩一僵,没想到徐昭然还有这一手,看到自己腰间的匕首亮晃晃的,遍体生寒,说话的声音霎时都结巴了。
“大侠,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大侠,还请大侠别和小的计较!”反应还挺快,小孩说着就要往地上一跪。
见徐昭然没事,唐凤栖按耐住跳下去的冲动带算继续观察观察。
徐昭然伸出右手在小土匪额头狠狠一戳,“你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就敢出来打劫,论打劫我才是土匪界的祖宗,向来都是我打劫别人,岂有你一个小孩子就轻易让我翻了船的!”
小土匪本就好久没吃东西,被戳得往后仰,眼冒金星眼中含泪。爹娘没了他过得猪狗不如,没想到还被一个瘦弱得像猴子的人欺负,一时间竟大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道:“小甲错了,还请土匪爷爷饶了我这条小命,以后我绝不在爷爷面前出现。”
看到这一幕,秋凤栖满脸黑线,这两人真是让他看了眼界了。原本应该是凶神恶煞的歹徒竟然被一根手指戳哭了,原本应该娇小柔弱的女子狂妄的称自己是土匪界的祖宗将打劫的人反过来打劫了,真是比土匪还要土匪上三分。他这次出来真是没白出来啊。
这小孩别看年纪小,人倒是机灵,认错又快。徐昭然也没想真怎么着他,等小土匪哭了一会儿,她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休息,?你若是将我伺候好了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小甲赶紧点头,“知道,我可以带你去我家,我家就在这附近不远处。”
“带我去,可别耍什么花样知道吗?要不然我...”徐昭然看了看周围,从腰间摸出一颗糖果塞进小土匪口中,“我给你吃的是三日断肠丹,服下三日后没有解药必然肠穿肚烂而死,而且只有我有解药,你要是不老实,我就不给你解药!知道吗?!”
小甲只觉得舌尖一甜,刚要问是什么东西就听到徐昭然吓唬他,他一直生活在山中,也不知道什么糖果,只道徐昭然说的都是真的。赶紧点头,“知道了。”嘴巴一弯,又要哭。
“憋住!我不喜欢看到小孩哭,土匪也不行,不然不给解药!”
可怜的小甲没办法,只得吸吸鼻子将眼泪硬憋回去,凄凄惨惨的带着徐昭然回家。
小甲说的“很近”让徐昭然走了整整一个小时,真想给这小崽子讲讲什么是真正的“近”。
小甲家的房子建在一处陡峭的石岩上,要走一段较长的石梯,据小孩儿说为了防猛兽。走近一看,徐昭然才知道什么叫现实中的一览无遗。就是一间大约二十平的木头建的屋子,只有独独的一扇门。进屋,屋子靠墙边放了一张缺了一只脚的床,床上铺了稀拉的干草,一床棉絮已经翻出来的被子。当然床也不能称之为床,叫木板更恰当。然后屋子中央是三块大石头围着一柴火堆,火堆上架着一口黑漆漆的锅,也不知道里面煮的什么,反正已经和锅底一个色了。另一边的墙角堆放着些许生柴,旁边就是锅碗瓢盆什么的,也都有了大大小小的缺损。
巡视完屋子环境,徐昭然一屁股坐在大石块上,看小孩在收拾床铺,喊:“你叫小甲是吧?过来!”
小孩站到她面前,乖乖的点头。
“家人呢?”徐昭然又问。
小甲:“没有家人,都死光了。”
“为什么要打劫我?”
小甲:“没吃的,饿!”
徐昭然沉默,她从和平的世界里来,又重生在官宦之家,即使再难的时候也没到这种吃不上饭的境地,一时间心房被各种酸涩填满。
徐昭然从包袱里拿出一张饼子递给小甲,“生火烤一烤再吃。”
小甲看着她,似乎在确定她说的话的真伪。
“没毒的。”徐昭然再次道。
小甲一把抢过饼子就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也不管冷不冷硬不硬的。
“你这孩子...”徐昭然想给他抢过来生了火烤一下再吃的,“你放手啊!这东西冷了吃了对肚子不好,得用火烤一下!”
小甲太饿了,拽着饼子就是不松手,在地上缩成一团小狼崽子似的发出“嗬嗬...”的威胁声。
“你松手啊...松手...啊!!!”徐昭然的手被小崽子狠狠咬在虎口上。徐昭然赶紧抽回手,眼看都渗血了。“你小子属白眼狼的吧,我是想要让你吃的好一点,你竟然咬我!”
小甲几下子将饼子咽下,然后才怯怯的抬头看徐昭然。
“看看看!你看你给我咬的!”徐昭然将伤口摆在小甲面前没好气道。
小甲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先是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然后才小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衙役做什么?”看那瘦的跟芦柴棒一样的身板,徐昭然又不忍心出手打他一顿,只能暗叹自己自找苦吃。
小甲眼中的徐昭然是瘦弱的猴子,徐昭然眼中的小甲是芦柴棒,很好,都不像人!
徐昭然坐回柴火堆前,一边从身上掏出一瓶药撒在伤口上一边吩咐小甲,“我被你咬伤了,手不能动,你要负责我今天一天的吃食。”
小甲喃喃,“我家没有吃的。”
徐昭然翻了个白眼,“我带了饼子,但我不吃冷的,你找些可以烧的柴把火生了,然后帮我把饼烤好。”
小甲在堆柴里扒拉出几根干柴,很快将火生起来,从徐昭然手上拿了张饼给她烤上。
此地树林丛丛,徐昭然又从小甲口中打听到要遇到下一户人家估计还得走一天的路程,眼看已经未时左右了若今天赶路肯定要睡在野外了,徐昭然打算在小甲家住一个晚上,明天一早出发,晚上就可以在人户家住下了。
虎口的伤处理好了,小甲也将饼子烤好了,递给徐昭然,“吃。”
徐昭然不客气的接过,慢慢吃起来。
小甲坐在旁边的另一块石块上,眼睛一直盯着徐昭然手中的饼子上。虽然刚吃了徐昭然给他的一张饼子,可对于饿了很久的小甲,实在顶不上什么大用。
“我要在你家借宿一晚,你去把床打扫一下。”徐昭然指了指床。转头就瞧见小甲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不是,是她手中的大饼,徐昭然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小崽子不断吞咽的喉结。
......
沉默了一会儿,徐昭然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人真是个热心肠(白眼)的好人,就看不得别人可怜巴巴的样子。撕下手中一半丢给小甲,“吃吧,吃了快去给我打扫床铺。”
小甲接过饼子,第一次面对徐昭然露出怯生生又羞答答的笑容。
徐昭然被他的笑容瞬间击倒,发现这小崽子若是洗干净了应该是个还算可爱的小孩。
晚上,徐昭然躺在床上,小甲抱着从床上顺下来的干草和棉被放在床边地上,然后就地躺在上面。
徐昭然睡不着,侧身望着躺在床边的小甲。小崽子身上没一片好的布料,人也瘦的厉害。徐昭然就想,要是没遇上她这小崽子活在这山里到了冬天要怎么才能活下去啊?
感叹归感叹,她自己都还没找到家又能帮别人什么呢?
就这样想着想着,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声响,还有喘气声。
徐昭然猛的坐起来,屋子没有窗户,她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只能竖起耳朵贴在墙上听外面的声音。
动静越来越大,而且有东西在刨房门。
徐昭然轻手轻脚下床推醒小甲。小甲睡眼惺忪醒来,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问,“发生什么事了?”
徐昭然捂住小甲嘴巴,低声道:“外面不知道来了什么东西,可能是野兽,咱们尽量别发出声音,那东西听不到声音应该就会离开的。”
小甲瞪圆眼睛点着头,睡意全被外面的动静吓跑了,整个人僵硬的只能徐昭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那东西冲进来怎么办?她们必须想办法自保。徐昭然打量周围有什么可用的武器,在柴堆中看到一把弓箭。
徐昭然朝小甲眼神示意,自己蹑手蹑脚悄悄的往柴堆靠近。一不小心脚下踩中木柴,发出“咔嚓”的声响。外面的东西听见了,更加拼命的挠门,还发出“呜呜”的叫声。小甲抬手捂住想要尖叫的嘴,眼泪汪汪的盯着徐昭然。
是狼,徐昭然听清楚了,那是狼的叫声,而且还是两只狼。对小甲挥手示意他别怕,自己继续去捡弓箭。
这里不是说防野兽的吗?怎么会有狼出现呢?逼死她得了!但手中还是赶紧捡起弓箭,将小甲拢到自己身前,开弓搭箭对着门的方向。
可是...可是她不会射箭啊,只是平日里看着她小弟徐继耀练过。
小甲将头埋在徐昭然肚子上,手紧紧抓住徐昭然的衣袍不停的颤抖,眼泪线崩子似的往下掉,他不敢哭出声,怕哭声将狼引进来。
徐昭然感受到他的害怕,自己也很害怕啊。她还有大好的青春没有虚度,这算什么?难道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两次!两次死在动物的手上!!
“不怕...不怕不怕,”徐昭然安慰小甲,也在安慰自己,“这门板很厚,它们应该刨不开的,我们手上有弓箭,还可以杀死它们!”拿弓的手却是在颤抖。
“嗷呜...嗷呜...”门外的狼叫声突然激烈起来,徐昭然更是吓得将手中的弓箭都扔了和小甲紧紧抱在一起哭的稀里哗啦,也不在管会不会将其他东西招来,就算要死也要哭个痛快。徐昭然哭泣中还不忘念着,“不怕不怕...我们不怕...”
不一会儿,狼叫声渐渐消失,房门被更大的力度敲打,“喂,里面的人还好吗?外面的狼已经被我杀了,现在很安全。”一道男人的声音传来。
徐昭然和小甲一愣,有人救了自己。徐昭然抹抹眼泪赶紧推开小甲跑到门口将门打开。
开门,门口站着一手中提着长枪的男子,手上长枪上还残留狼的血。轮廓分明的脸型、深邃的眼睛、英气的眉型、挺直的鼻梁,还有性感的薄唇,这就是徐昭然心中的完美恋人啊。
“是你?”徐昭然认识他,上次在野外客店就是他帮她把那帮想欺负自己的坏人打得屁滚尿流。
“恩人你怎么会在这里?上次你匆匆离开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姓名上哪儿可以找你呢。”徐昭然赶紧将人领进屋。
唐凤栖看她和小甲都没事,走进屋子,“路过,听到狼叫过来看看,就看到你们了。”
“哦,没想到能再次在这里想见,真没想到我们真是有缘。”徐昭然笑着跟在唐凤栖身后。一边指着地上乱七八糟的木柴和弓箭吩咐小甲,“快把屋子收拾收拾,这乱的恩人都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小甲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收拾。
徐昭然请唐凤栖坐在‘椅子’石块上,自己坐在旁边的石块上,“我叫徐宴唐,不知恩人高姓大名?恩人救了我两次,实乃大恩,无以为报我想等我找到家在家中为恩人建一个长生牌位(其实只是想知道人家的名字而已)。”
徐宴唐,取自讨厌唐凤栖的意思,都怪那滚蛋没事娶什么亲!要不然也不会害她为了逃婚离家出走了。
唐凤栖想了一下,报出名字,“秋,秋凤栖,至于报恩、长生牌位,姑娘不必介意,在下只是路见不平顺手而已。”
从京都出来,唐凤栖就对外称自己为秋凤栖。这是他亲生爹的姓,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的生世,就不能再厚脸皮的占着唐家长子的位置了。
“要的要的,这么大的恩德怎么可以不报!古人还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以以身相许呢,我倒想对你以身...”相许呢。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秋凤赶紧打断她的话,“不必,我乃江湖草莽,实在配不上姑娘,报恩一事以后还是不要再提。”
虽然只是一时兴起的试探,但被人当面拒绝,徐昭然还是尴尬不已,还好小甲忙着收拾地上的动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否则她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秋凤栖丝毫不在意氛围的尴尬,只是从身上取出一张锦帕慢慢将手中的长枪上留下的血擦拭干净。
“不提不提,你不说我就不提,还请秋大哥别在意我刚刚的胡说八道。”徐昭然换上微笑的面容,她打算循序渐进,虽然被秋凤栖拒绝,可只要人跟在她身边她就不信天长日久还不能拿下秋凤栖。
这时小甲的地也打扫完了,跑过来摇了摇徐昭然的袖子,表示已经弄好,可以休息了。经历刚刚的一劫,小甲没那么害怕她了,反而有那么点亲近的意思。
徐昭然让他先去休息,自己待会儿再去。
转头对秋凤栖道:“夜已经很深了,不如秋大哥去床上休息?明早再启程?”
秋凤栖看了眼唯一的床,小甲已经在床边的棉被上躺下了,谢绝徐昭然好意,“今夜我在这里守着就好,那些死狼的血恐怕引来其他猛兽,床还是让给姑娘吧。”说完将擦拭干净的枪立在一边,坐在石块上打算就这么坐一晚上。
徐昭然见他说的有点道理,也不再劝说,自己爬上床去,今夜闹腾了一夜,她也累了,得好好休息。
徐昭然一夜好眠,醒来秋凤栖和小甲都已经起来了,秋凤栖和小甲正在合作煮早餐,小甲家的锅已经被扔到半边,火堆上此刻正架着一只半熟的兔子,是秋凤栖天亮后去外面打来的。
秋凤栖往兔子上洒辅料,小甲在一旁负责控制火候。本就涂的脏兮兮的小脸此刻被烟熏得更脏了。
“醒了,把脸洗洗兔子一会儿就熟了。”秋凤栖道。
徐昭然穿着鞋出门,小甲家啥都没有,唯一的优点就是水多,是小甲爹用竹子从山上水源处接下来的。
将自己洗干净后回到屋里,徐昭然从自己包袱里拿出自己的一套衣服丢给小甲,然后蹲在小甲的位置,“我来吧,去把自己洗干净!”
小甲看看手里的衣服又看看徐昭然,有些惊讶,然后跑了出去。
接手小甲的活儿,徐昭然特勤快的往火中扔好几节干柴,加上兔子已经烤出的油脂滴在火中,发出‘嗞嗞’的声音。
一不小心火势就偏大了,还差点烧到她的衣袖,秋凤栖眼疾手快将她推开,脸上有些不高兴的道:“还是我来吧。”
徐昭然只能悻悻坐到旁边的石块上干看着,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多好的表现机会怎么就没把握住呢?
不一会儿小甲就进来了,身上脸上都干净了,只是徐昭然的衣衫对他一个小孩子来说还是太大,小甲又不怎么会穿这种宽袖的衣裳,松垮垮的挂在小甲身上,胸口露出一大片,显得有些滑稽。
小孩太害羞,扭扭捏捏不敢走到她们面前。徐昭然笑了笑,对他招手,“小甲过来!”
小甲慢慢走过去,徐昭然特看不上他这磨叽的模样,一把将他拉到面前,将外衣解开,把里衣一点一点给屡平了整顺了,一步一步教他怎么系衣带,整理衣冠。
“‘礼仪之始,在于正衣冠。’对一个人的了解,第一步就看他的衣冠正不正,干净不干净。小甲你记住,无论你要做成什么,首先你都要端正衣冠,如果一个人连简单的端正衣冠都做不到,那么你不能保证他还能做成其它事。”
小甲听不太懂,但还是乖巧的点头。一直在烤兔子的秋凤栖突然抬头看她一眼,似乎对于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感到惊讶。
虽然秋凤栖的动作做得很隐蔽,但还是被徐昭然的余光瞥见了,心里有些小激动,甚至好心情的抬手摸了摸小甲有些干枯的头发。
三人像一家三口似的吃完一只兔子,期间徐昭然问了秋凤栖接下来打算去哪儿,秋凤栖看了她一会儿,暂时没把真实目的告诉她。徐昭然能从京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其间吃了多少苦,却依然没有半途而废打道回府,说明这小丫头内心很倔强,也很要强,若是他强行要带她回京都,可能结果会得不偿失。
“没地方想去吗?”徐昭然见他半天没有回答,道,“如果你没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给你一个提议,和我们一起去上虞。你看,我们俩都没有功夫傍身,一路上还会遇上很多危险,我想干脆花钱雇你当保镖,你护送我们去上虞,你看成吗?”滴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期盼。
秋凤栖听她那意思是想要带上小甲了,这一弱一小的上路,也真亏得徐昭然想的出来。秋凤栖想了想,算了,反正也是要看着她的,不如就遂徐昭然的愿,也光明正大的保护她了。
“嗯!”
“呀呼!”徐昭然高兴得想跳起来,拐带第一步成功!
徐昭然欢乐的去收拾行礼,让小甲也收拾自己的行礼,告诉他要带着他一起上路。
小甲先是一愣,然后是难以置信,最后跑到门口去双手合拾朝天空拜三拜。
“这小崽子,还挺迷信!”徐昭然对秋凤栖道。
秋凤栖回以微笑。
虽然说让小甲收拾自己的行礼,可转了屋子一圈,徐昭然和小甲发现竟然没有什么要带走的,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最终小甲待走了一张弓,那曾是小甲爹打猎用的,平时就乱扔在柴堆旁,也不顾惜,只有等到离开的时候小甲才觉得这东西对他还有点念想。
三人启程,走了一天的路程,真的遇到了小甲说的人家。但并不是什么普通农家,而是一户富户家的庄子,主人家是上虞县城中的首富,姓王。因为有点偏远,平时这庄子就是管事和仆人打理,主人家很少来。
也是他们赶上了,遇上庄子主人在。
前几天主家小姐在成亲的婚礼上大吵大闹丢了主家和岳家面子,主家一气之下将人捆到这庄子上反省反省,说是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回去成亲。
小姐名叫王冰娘,听下人说有人投宿,正巧一个人在庄子上苦闷,高兴的就答应让三人住下了。
碍于男女之别,三人也没敢和王家小姐接触,晚上和王冰娘吃了一顿简单的饭后各自回房休息。
晚上,徐昭然让人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大桶热水,又问庄子的人要了三份去疲解乏的药材,放了其中一份进去,整个人泡进去。
“啊~!”瘫在桶壁上,整个人都升华了。这些日子在外风餐露宿的,又没有好的护肤产品,整个人都糙了好几层,等进了上虞城,她一定要好好保养,不然到时候她怎么面对秋凤栖?
一想到秋凤栖,徐昭然这心又开始活跃了。草草从桶中起来穿好衣服,拿着剩下的两副药材出门。先是去了小甲的屋子,把药材给小甲后迅速跑到秋凤栖门口。
先是理了理衣冠,清了清嗓子,确认完美无缺,然后抬手敲门。
不一会儿秋凤栖开门。
徐昭然露出大大的微笑,拿出药材,“我去问庄子的下人要了些去疲解乏的药材,给你拿了一份,你可以放到浴桶中泡一泡,晚上也可以睡得舒服点。”
秋凤栖也正打算沐浴,身上只余下里衣,小麦色的胸膛若隐若现出现在徐昭然眼前,身后就是冒着热气的浴桶。徐昭然往里瞄了一眼,“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秋凤栖接过药材,面无表情的说了声“谢谢!”后就要关门。
徐昭然赶紧伸手抵住门,着急道,“哎,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秋凤栖拿出回避王冰娘的话来堵她,“男女有别,夜深了徐姑娘你还是回房去吧。”
徐昭然不高兴,这人怎么这样啊,她都已经这样主动了怎么还像根木头似的?
秋凤栖权当没看见,直接关上房门。他看得出徐昭然喜欢他,可他心里已经有昭愿了,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徐昭然心里那个气啊,对着门凌空踹了两脚,‘哼,你现在就高冷吧,等我拿下你的一天看我怎么折腾你!’,心不甘情不愿的回房。
第二日早晨,三人向王冰娘告辞后准备启程,秋凤栖特地向庄子的人买了一辆马车,方便徐昭然和小甲两人,就这两人的脚程实在太慢了。
徐昭然和小甲兴奋的爬上马车,之前她一个人不会驾马车所以要么搭乘别人的马车,要不就步行走路。徐昭然暗自得意自己看人的眼光,秋凤栖果然是个细心的男人,值得她喜欢。完全没有往秋凤栖纯粹是因为嫌弃她俩的这方面想。
从庄子到上虞县城大约还要走两天的路程。秋凤栖赶车,小甲觉得好玩儿和他并排坐在一起,车内只有徐昭然一人。三人走了半天,徐昭然总觉得马车上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是哪里的问题。秋凤栖和小甲正赶着车,突然马车里传来徐昭然的尖叫,“啊~!”
“吁~!”秋凤栖赶忙勒紧缰绳,掀开帘子问徐昭然,“发生什么事了?”
只瞧见马车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人,徐昭然倒靠在小甲身上,手指着座位里突然冒出来的人,惊恐的对秋凤栖道。
“他...他...?!”
只见秋凤栖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动作将车内冒出来的人提拎出来丢下马车。
那人“啊~!”一声惨叫,摔在地上,是个女子。
三人赶紧下车,秋凤栖提枪指着那人咽喉处,冷冷说,“说!你是谁?!怎么出现在我们马车上?!”
“就是,还吓唬我老大!秋大哥杀了他!”小甲跟着道,完全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多冷酷。自从跟着徐昭然离开后徐昭然就让他叫她老大,还把解药给了他(~~~真是天真的小孩!!!)。
除此之外徐昭然还把自己的衣服送给他,教他穿衣、让他有饱饭吃,现在的小甲谁敢跟徐昭然过不去他就和那人过不去!让那人受到严酷的惩罚!
王冰娘先是在马车后座里被憋了个半死,好不容易出来透了口气就又被人拎出马车砸在地上砸了个七荤八素,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人用一把长枪抵在了致命的地方,真是谁都没有她倒霉啊~~~。
面对亮晃晃一看就锋利无比杀过很多人都长枪王冰娘也不敢迟疑,当即将自己的身份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别别别!别杀我!我是王冰娘!昨日你们到我庄子上我还盛情招待过你们呢。你们不能恩将仇报啊!”
王冰娘将帽子摘下,露出真实面容。
徐昭然上前蹲下去,捏着王冰娘的下颚仔细观察观察。只见其长得柳叶眉樱桃嘴,虽然脏了点但皮肤白皙,别说长得还真好看,确实是昨日见过的王冰娘。
“你为什么要躲在我们的马车里?”
王冰娘一副梨花带雨的架势细细说道:“我就是想要逃出庄子而已,我被我爹送到庄子上,虽然没有天天捆着我,但庄子上的所有人都听我爹的话不准我出庄子一步。我在庄子里待得实在是无趣,又遇上你们昨天来庄子投宿,我就想着第二天能借着你们的方便偷偷逃出来。”
徐昭然瞧她说话不像是假的,让秋凤栖收回长枪。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向你家买马车?若是我们不买,那你的算盘不是都落空了?”徐昭然又问。
“我事先已经给你们备了一辆马车,若是你们没有提出买马车我也会以赠送的名义让下人把马车交给你们。”说完王冰娘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略侧了侧头。
徐昭然冷哼一声,站起身,“没想到啊,细细弱弱的一个姑娘,心思还挺多!”
转身对小甲和秋凤栖道:“我们回去一趟,将她将还她家下人吧。”
秋凤栖和小甲对其提议并无不赞同。
王冰娘一听要送她回庄子,便当即什么也不顾了,一下子扑过去抱住徐昭然的小腿,声泪俱下哭求,“求三位好心人千万不要把我送回去啊,若是北宋回去的话我肯定会被我爹逼着嫁给我表哥的!可表哥他不是良配,我不能嫁给表哥!我会死的啊!~~~”
徐昭然面皮抽搐,想要把腿拔出来,可惜王冰娘像狗皮膏药似的怎么也不肯松手,徐昭然拖着一大块‘肉’走路一瘸一瘸的,赶紧吩咐小甲和秋凤栖,“快点帮我把她拉开!”
秋凤栖和小甲刚作势要来扯开她,王冰娘慌乱间竟拔出徐昭然靴子中的匕首,死死抵在自己喉咙上。
“不要!你们谁敢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秋凤栖和小甲立即停止动作,徐昭然满脸黑线。想把匕首抢回来,却又不敢轻易妄动,只得耐心劝导,“你别乱动,匕首很锋利的,不小心就会划破你的大动脉的!”
“你们不答应我我就自杀给你们看!”王冰娘似乎下定决心,说着就要用力。
吓得三人连连挥手,“别别别!我们不逼你了好吧,不送你回去了,你把匕首放下,好吗?”
王冰娘吼,“我才不相信你们!等到了下一个城市我在把匕首还你们!”
徐昭然赶紧答应,“好好好,都听你的,只要你不伤害自己,我们什么都答应你!”
王冰娘半信半疑,但还是将匕首放下,毕竟这东西是真的锋利,她只是想逼他们带她离开,可不是真的想要了自己的性命。
三人的旅途变成了四人,徐昭然在心中暗叹,王冰娘还是太单纯,都不知道她们接下来的目的地是哪儿呢,就跟着她们上车。
王冰娘上车的后徐昭然说她折腾了这许久想来口也渴了就递给她一袋水,王冰娘想也没想就喝了一大口。没一会儿徐昭然就掀开车帘子,让小甲和她换个位置去车内看着王冰娘了。
挨着秋凤栖坐下,“怎么样?”秋凤栖问。
徐昭然:“我在水里加了点蒙汗药,她喝了后没多久就睡着了。”
秋凤栖惊讶,“你怎么还带了蒙汗药?”心中暗叹徐昭然还真是越来越有做土匪山贼的潜质了。
徐昭然微微一下,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居家旅行,出门必备的保命小妙招嘛。”
虽然对于徐昭然的想法有些震惊,但仔细想想也觉得这小丫头的做法也算合理,不至于一出门就被骗。随即没过多久,秋凤栖又想到一件事,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这丫头好像正在往那群贼人的酒里倒什么东西,只是他那是没细想,以为是那些贼人逼迫的,莫非当时她放的就是蒙汗药?!一想到自己可能多管闲事了秋凤栖心情就~~~。
徐昭然哪里知道他此刻的郁闷哟,只是看他时不时瞅自己一眼,回以甜甜一笑。
本来秋凤栖已经够郁闷了,再看到小丫头纯然无害的笑脸,明明长得那样可爱乖巧,怎么做起事来如此离经叛道?秋凤栖更加郁闷了。
许久,秋凤栖又问,“你打算拿她怎么办?真的不送回庄子了?”
徐昭然摇头,“他们家不是说就是上虞县城的吗?反正我们就是要去上虞的,就直接把她送回家就好了呀。”说着想起来她的匕首还在王冰娘身上,喊小甲帮她把匕首拿出来。
趁着王冰娘的事,秋凤栖一路上都在试探她,问如果她爹娘让她嫁给不喜欢的表哥她会怎么办?
徐昭然有些奇怪,为什么秋凤栖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随后又问他家是哪里的,家中都有些什么人。
秋凤栖回答她他之前一直在北疆生活,家中早已没了亲人,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在世间。
秋凤栖也没说谎,他说的家人指的是被人诬陷造反的秋家,秋家的人确实在十九年前就已经死光了。
“如果我爹娘硬逼我成亲我就逃得远远的让他们这一辈子都找不到我!若这样还不行,我就嫁给他,不给他生孩子,不给他管家务,我还要出去找面首,给他戴绿帽子,让他成为个大笑话!”徐昭然一边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一边说着凶狠的话,心里也恶毒的想如果秋凤栖跟她的婚事有关系的话,她就把他拐到无人的地方杀人灭口!~~~
秋凤栖听着她说的话仿佛自己头上真有顶绿帽子,明明是八月的天,为什么他总觉得后背发凉?好在他表情控制的很好,没被徐昭然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或许是徐昭然的蒙汗药加得有点重,马车赶了一天的路也没见王冰娘醒来。晚上,秋凤栖找了一处还算安全的山洞给大家过夜,王冰娘手脚被帮着扔在离她们不远处。
小甲和秋凤栖坐在洞口处守着,徐昭然从秋凤栖那里接过从马车上拿下来的披风铺在地上然后躺上去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徐昭然是被小甲和王冰娘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吵醒的。
“大清早的吵什么啊?!还要不要人睡觉了?烦死了!”徐昭然迷迷糊糊中坐起来裹紧身上的披风,野外的清晨还是有点微凉。
原来昨晚上大家都睡着了,一条蛇循着热源爬到了王冰娘的身上。小甲醒来就看见蛇伏在王冰娘小腿上,当即叫了起来。王冰娘很快醒来,也看到腿上的蛇,差点没被吓死,手脚被绑着又动弹不得,只能发出尖锐的叫喊。那蛇也是被惊着了,慌张之下张开蛇口一口咬在王冰娘腿上。
“啊!~~~”这下子声音更是撕心裂肺了。
秋凤栖反应很快,抬手的一瞬就捉住蛇的七寸将其扔飞出去,可惜王冰娘还是被咬了。
徐昭然刚醒来头脑有些供血不足,呆呆的很好欺负的样子。不过此时没人有时间想欺负她。
“怎么办?秋大哥、小甲,我会不会要死了?...呜呜呜...”王冰娘看着被咬的腿也不敢挪动,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小甲也被吓着了,赶紧躲在徐昭然身后,双手不自觉的摸了把背后背的弓,深怕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冒出一条蛇来。
“没事的,你别紧张,我帮你把毒吸出来就没事了。”秋凤栖动作迅速的割开王冰娘被咬的地方,看到伤口处冒出两点微微发黑的血。
王冰娘轻咬粉唇,芊足被捏在秋凤栖的手中,看着秋凤栖俊朗的脸,一想到秋凤栖给自己吸毒那场景王冰娘既害怕又羞涩,顿时血脉膨胀感觉自己已经头晕了。
秋凤栖看她脸上充血的发红,以为是蛇毒太霸道,低头就要给王冰娘吸毒。徐昭然瞬间清醒,一看这个仗势不得了,一个大踏步上去就将秋凤栖扯到一边去,自己蹲在王冰娘面前。
“干啥呢?当我是死的啊!”在她心里已经把秋凤栖当成是自己的人了,怎么可能允许别的女人碰秋凤栖?!
秋凤栖被扯了个趔趄,当即就怒了,“徐昭然你在干什么?”
徐昭然给了他一个白眼,她才应该生气呢,吼道:“给我闭嘴!没有半点野外求生的技能,张口就要帮人吸毒,你知道是什么蛇毒吗?就敢给人吸毒,要是剧毒你就死定了!”
秋凤栖被吼得一愣,王冰娘也被她吓到,哭泣也变成了垂着头无声措泣。
徐昭然一边从秋凤栖的身上撕下一条布给王冰娘伤口上方10公分处绑上。一边解释,“遇到被蛇咬了不要着急忙慌的去给人吸毒,尤其是嘴里有伤口的,若强行吸毒可能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然后一边拿出靴子中的匕首一边吩咐秋凤栖,“给我把咬人那蛇抓过来,我看看是什么蛇。”
然后让小甲把火折子递给她。
徐昭然将匕首在火上烤烫后对王冰娘说了句“忍住了!”接着王冰娘一声高昂的叫喊,徐昭然拿匕首将伤口扩大,然后双手捏住王冰娘小腿挤压毒血,直到其血液从开始的乌黑变成鲜红,这才让小甲递水给她清洗伤口。
“蛇毒是跟着你的血液循环游走全身的,所以在进城找到大夫之前千万别做剧烈运动或者情绪激动,这些都能加快你的血液循环。”
随后又吩咐小甲照看她,同时每隔两刻钟给王冰娘松开一次捆绑的地方。
秋凤栖把很快蛇拿回来,扔在地上。徐昭然走过去,用匕首戳了戳已经被秋凤栖弄得死的不能再死的蛇。大概一米长,颈背有一块明显颈槽,枕两侧有一对粗大的褐色斑块,背面翠绿色,是虎斑颈槽蛇,毒性不大,正确处理不会致人死亡。
“怎么样?”秋凤栖见王冰娘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问道。
徐昭然回答,“这种蛇毒性不大,我已经做了基础的处理,等进城后送去医馆就行。”
秋凤栖点点头,看到徐昭然熟练的处理蛇毒的身手,心中有千百个问题想问徐昭然。为什么一个女子会对这种野外救治的事情这么了解?之前在徐家过徐昭然过的是什么日子?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让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成长成这样?......
来了来了,徐昭然看向他,“你这是什么眼神?同情吗?怪瘆人的。”
秋凤栖摇头,收敛些眼神。因为王冰娘被蛇咬伤,需要及时就医,没过一会儿,四人再次启程赶路。
因为被蛇咬了,王冰娘只能待在马车里,当看到上虞县城城门上大大的三个‘上虞县’三个字时不禁泪流满面。幽怨的看着徐昭然秋凤栖小甲三人,仿佛她们三人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徐昭然和王冰娘四目相对,徐昭然道:“别这样看着我,是你自己没问我们要去哪儿的。”
小甲从来没来过县城,对所有的东西既惊奇又害怕,一进城就和徐昭然王冰娘她们待在马车上,只通过车窗遥望外面的景致。可怜的秋凤栖,曾经的镇远侯府世子爷,沦落为车夫替她们赶车。
四人在一家名为锦绣医馆的地方待了一夜后才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
王冰娘一直不愿意回王家,就怕她爹又逼她嫁给表哥吴天杰。徐昭然倒是不着急送她回家,反正王冰娘和她们住在一起是要付钱的,每天二两银子不接受讨价还价。如果王冰娘不给,她就直接到王家去要。
当她把条子给到王冰娘面前让王冰娘签字时,王冰娘被她的霸王条款气得当场拍桌子,“哪有你这样的人的?欺负老实人!商人都没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徐昭然无所谓道:“你也可以不给,那就直接回家,反正我不缺你那点银子。还有,就你还老实人?要不要我把老实人三个字刻你脸上?”
“你~~~!”王冰娘指着徐昭然,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就是个土匪、流氓无赖!”
徐昭然也不生气,双脚搭在桌子上,确实像流氓。问身后小甲,“甲,你跟王姑娘说我是什么人?”
小甲昂首挺胸道,“我老大是土匪界的祖宗!”
“噗~~~!”正在喝茶的秋凤栖喷了一地。
徐昭然嫌弃的,“啧啧,你能不能卫生点儿?!”小甲赶紧递上白色的锦帕给徐昭然擦手。这是他看到锦绣医馆的小学徒给老大夫递帕子的时候学的。
“抱歉抱歉!”秋凤栖赶紧换个方位继续喝茶。
王冰娘离秋凤栖最近都还没说什么,徐昭然接过帕子在脸上手上都擦了擦。
气成猪肝色的王冰娘心里把徐昭然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但该妥协的时候还是得妥协,几经挣扎后还是签下了徐昭然的霸王条款。
“我已经答应你每天给你二两银子,但你要保证不把我的行踪透露出去!”
徐昭然将条子上的墨迹吹了又吹,笑嘻嘻道:“当然,虽然我是做土匪的,但你放心我们做土匪的也是有职业操守的,只要给了钱,样样都好说。”
“哼!”王冰娘再也不想看到她,气呼呼的上楼回自己房间。
王冰娘走了,徐昭然看着外面的景色坐不住了,招来店小二,“小二哥,给你打听个事儿。”
店小二颠颠儿走过来,“客官想听什么?”这四位客人可是店里的大客户,怠慢不得。
自从上虞县县令张兆来到上虞,十多年了上虞县一天比一天破落,赋税一年比一年重,百姓过得苦不堪言,一个月下来飞过上虞县的鸟儿都没见几只。客栈的规模不大,半个月下来难得见到几个大客户,秋凤栖她们一来,就订下了客栈最好的四间房间,而且住的时间也长,掌柜店小二能不把她们当财神爷吗?
徐昭然问,“你们这里什么地方最好玩儿啊?”
小二看三人都是男客官(误!!!),一听问什么地方好玩儿,这心思一下子就不知道歪到哪儿去了,笑得有些荡漾,拉了旁边的椅子就坐下,给徐昭然她们介绍,“要说这里最好玩的地方啊,莫过于云客来了。这云客来是上虞县最大最繁华的酒楼,里面不只是酒楼,什么歌舞啊、诗会啊、美食啊......数不胜数,最妙的还要数云客来的花魁娘子,琴技那叫一个精彩绝伦,脸蛋那叫一个漂亮,身材那叫一个妖娆......”
秋凤栖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徐昭然一个女孩子看什么花魁娘子,小甲还那么小,也看不得,这不是误人子弟吗?看店小二眼神瞬间没那么温和了,“停停停,你去云客来看过了?怎么那么清楚里面的花魁娘子长得如何琴技如何?”
店小二笑了笑,“客官有所不知,那云客来的花魁娘子是整个上虞县男人都肖想的尤物,纵使小的没有去过云客来,可也听去过的客人谈起过啊。”
秋凤栖眉心微蹙,抬手赶人,“去去去,去招呼别的客人,这里没人要去云客来。”
小二抿抿嘴,这才刚说道兴头,那位客人怎没有一点兴趣?悻悻离开。
徐昭然有些不满,刚要张口把人叫回来,秋凤栖犀利的目光盯住她,“你不准去云客来!也不准带着小甲去!”
徐昭然不语,心底腹诽,凭什么啊,我自己花银子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不准我去我还就偏要去!
秋凤栖不知道她的打算,以为自己喝止住了徐昭然想去的心思,随后叫了一桶水回房间。
徐昭然见看不到他身影了,招手小甲耳朵凑过来,让小甲一会儿去问问店小二云客来的位置,傍晚她带着他去见识见识这上虞县最大最繁华的酒楼。
小甲虽然听了她的安排傍晚时分和徐昭然前往了云客来,可心底还是有些担心。虽然和秋凤栖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但秋凤栖击杀野狼的英姿还是让小甲折服的,路上还在问徐昭然,“老大,我们当真要去云客来吗?秋大哥说过不允许你我去的。”
徐昭然瞪了他一眼,“都到这儿了还费什么话?你小子什么时候和他那般要好了?从小到大做什么事你老大我都是自己拿主意,我说去云客来那就是要去云客来!”
“嗯,听老大的,去云客来!”
两人很快便来到云客来的门前。只见门上牌匾上写着“云客来”三个烫金大字,徐昭然猜应该是取自客似云来的意思。云客来有三层,门前用长木杆搭起与楼齐高的“彩楼欢门”,每一层搭出山形花架,装点上花鸟饰物,再在檐下垂挂丝绸流苏,精巧又华丽。
一路上徐昭然注意到这城中街道老旧,街边铺子的小二老板无精打采,客人稀疏;街上行人精气神也大多萎靡不振,完全没有身为大夏第二繁华城市的感觉嘛。
虽然上虞城整体不怎么样,但这云客来,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喧嚣声徐昭然就能感受到里面是何等的奢靡。
小甲不确定的问徐昭然,“老大,你确定我们真的要进这里面去?”在他心中,可没有哪个土匪能进入这样的地方,这云客来一看就是销金窟,他们这有钱吗?
徐昭然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背着手淡定的走进去。
小甲见老大进去了,自然也不能落后,紧跟上去,如果到时候老大被人扣押下至少他还可以回客栈找秋凤栖搬救兵。
~~~
两人一进门就有个长相秀气的小厮过来招呼,“二位是找人还是有预定位置?”
徐昭然抛出一定金子,“给我一处视野好的位置。”
来人看徐昭然出手阔错,接过金子兴高采烈的领着人上二楼去云客来的贵客包间。
云客来有三层,第一层大厅由八颗朱红色柱子支撑,一进大厅正对面是个半圆形半丈高的舞台,舞台下边是客人的席位,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身在其中你能感受到整个上虞的人文市井;从左边楼梯上到二楼,第二层是专为喜好雅静的客人准备的阁儿,不受旁人打扰;第三层则是供客人和歌舞伎休息的房间。
徐昭然他们的阁儿在二楼正对舞台对面,低头就能将下面的景色尽收眼底。
落座,两人听报菜的报了一遍菜目,口水差点落到桌子上,徐昭然大手一挥干脆让人都上一遍。除此之外徐昭然还特地点了一壶真珠泉,以前也只是在游记上看到过这酒,虽然皇上偶尔也会赏赐一些,可都落不到她的口中,如今有机会了,她肯定不会错过!
吃着没见过的精致糕点,喝着没有喝过的小酒,徐昭然心里那叫一个美啊,如果人有尾巴,徐昭然的尾巴肯行都翘起来了。小甲从踏进云客来后就一直如进入云里雾里,头重脚轻的,脑海里只回荡着一个想法,如果这是个梦,他宁愿一辈子都沉浸在这个梦里。
第一次喝这真珠泉,不小心徐昭然喝的有些高,往窗户护栏一站,慵懒的望着楼下,心里想,若是此刻来首空灵的小调,那得有多美啊!随即,楼下舞台上舞姬们缓缓褪去,一个蒙着面纱身穿白衣的女子抱着一把古琴上台演奏起来,其声如天籁,清冷入仙,同时又给人旷远悠长之感,与台下的喧嚣热闹仿佛身处两个世间。
“来人!来人来人来人!~~~”徐昭然突然大声嚷着,小甲赶紧上去捂她嘴,没捂住。
不一会儿,小厮过来,“不知客官有何吩咐?”
徐昭然脚步不稳,差点扑到小厮身上,好在小甲拼命拦住,“老大哟,你可别闹了啊!”
“呵呵,给我~~~给我去~~~拿一只笛子来,我要和楼下那位姑娘合奏!合奏!!”徐昭然脚步微浮,双颊挂上淡淡红晕,摇摇晃晃指着楼下弹奏之人。
小厮有些为难,楼下弹奏曲子的是他们云客来的花魁娘子——云河,每日只负责弹奏曲子,从不与客人有任何纠缠,这客人一看就是喝醉了,如果在此期间想轻薄云河,一边是出手阔绰的客人,一边是楼里的花魁,这可不好办。
正在为难之际,一名英俊男子站出来,对小厮道:“去拿笛子吧,我保证她不会冒犯花魁娘子。”
小厮瞧说话的客人气度不凡,想来也是说话算话之人,转头出门给徐昭然拿笛子。
见小甲艰难的控制着已经醉了的徐昭然,来人把门一关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徐昭然一把控制在怀里。被解救的小甲被来人一个淡淡的眼神吓得赶紧避到门背后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不准徐昭然小甲来云客来的秋凤栖。
本来他一直在客栈待着的,结果晚上叫几人下楼吃饭的时候没见这二人人影,一问掌柜才知道这二人偷偷打听了云客来的位置来了这云客来。这酒楼来往之人复杂,没有人看着说不定会出什么事,秋凤栖连饭都顾不上吃就跟了过来。
一上二楼就听到徐昭然嚷着要笛子的声音,赶紧过来看看。结果就看到徐昭然这醉模样,若不是因着涵养,他都想对着徐昭然屁股一顿胖揍了。
怀里的人相当不安分,秋凤栖没办法只能将其双手反剪在背后像抱小孩似的把人抱在怀里,见小甲一直站在门背后,冷冷道:“坐过来!”
小甲一步一挪的挪到座位上,哭丧着小脸,“秋大哥,我有劝过老大,可我劝不住!”
秋凤栖不语,他知道。
趋利避害,小甲无师自通的立马给秋凤栖新到上一杯酒,“秋大哥请喝,老大出钱。”
秋凤栖:~~~
“笛子,我的笛子呢?我的笛子怎么还没到?!”徐昭然刚消停一会儿,又开始了。
秋凤栖直接给她屁股一巴掌,“听话点!”
“我的笛子~~~!”像个没有得到糖果还被打的小孩,徐昭然嘴唇弯弯,瞪着秋凤栖,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好在门外小厮及时拿来笛子,止住她即将掉落的眼泪。
拿到笛子,楼下的曲子却已完结,徐昭然从秋凤栖怀里跳出来,看了楼下一眼,又看向秋凤栖,委屈道:“没了!~”
秋凤栖又是一阵头痛,他还没二十岁,怎么就感觉有了一个女儿的错觉?转头吩咐小厮,“去和你们花魁娘子商量一下,再弹奏一次刚才的曲子,多少钱一会儿结账的时候算在里面。”
“哎,好!”小厮脆生应下,‘蹬蹬蹬’下楼,要知道云河一首曲子的价钱事一千两,这下可赚钱了。
小甲在一旁~~~,也不知道老大明天酒醒发现自己花了这么多钱会不会疯掉。
云河没有弹奏刚刚的曲子,重新换了一首。楼下的看客们知道今夜云河要再弹奏,瞬间都狼嚎了,热血在血管里沸腾。
这次云河弹奏的曲子不再像上一曲的清冷,反而多了份伤感。徐昭然一听到声音就安静了下来,坐在地上,久久晃神,脑海中不禁回放起来到大夏后的点点滴滴,吃饭是一个人,看书是一个人,睡觉是一个人,谱曲一个人,练琴一个人,......
笛子放在嘴边,楼下的客人只听见一只笛声突然出现,和着云河的曲子,声音时而怨怼,时而倾慕,时而哭泣,时而诉说,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曲罢,在座的无不倍感悲切,有的人甚至落下眼泪,就连小甲这不懂音律的孩子,都鼻子酸楚。
离徐昭然最近的秋凤栖无声的望着她,久久不能言语。昭愿的突然嫁人、亲身父母的冤情、母亲的逼婚,像冰雹一般全部向他打来,虽然他在外人面前一直试图表现得潇洒自如,可在心底他仍是觉得自己最委屈的,不想再看见身边的人,故而唐爹在提议他来找徐昭然的时候他很快就答应了,在此刻之前他都是怨怼徐昭然的,这样一个声明不显的女子如何配他?如何能插进他和徐昭愿的感情之中?
然此刻听到徐昭然的笛声,他好像一下子知道这场好笑的婚事中她也是受害者,甚至她本可以过的很好,却因为他娘的强求不得不背离亲人,远走他乡。
这场喧嚣直到半夜人们才渐渐散去,徐昭然花了两千两的重金,走的时候吵着闹着把没吃完的饭菜全部打包带走。
第二天晌午,客栈一如往常冷冷清清稀稀拉拉两三桌客人,秋凤栖小甲王冰娘照常下楼用饭,正吃着,楼上徐昭然房间突然传出一阵凄厉哀嚎。电光火石、银瓶乍裂,客人纷纷朝声音的来源探头,王冰娘望了望小甲,“你老大怎么了?”
小甲面露羞意,不好意思说徐昭然都干了什么。还是秋凤栖面容淡定的站起来,对其他人道:“没事,楼上是我朋友正在练嗓子,大家继续吃饭!”
那些人也听过有些唱戏的每日早晨必备练功就有一项开嗓,因此回过头继续吃自己的。
小甲询问秋凤栖,“老大真的不会有事吗?昨晚...”
秋凤栖一个眼神止住他要继续说的话,“嗷呜~!”小甲只得把头埋在碗里。
王冰娘左瞧瞧右看看,只见二人各种眼神交汇,偏偏她什么都不知道,心底抓耳挠腮,好奇心真是怎么都压不下去。昨日她被徐昭然给气到了,早早就睡下了,不行!一会儿她非得上去看看不可!
正在‘练嗓’的某人,宿醉刚醒,浑身各种混杂的胭脂味,又脏又臭。
徐昭然醒来就见自己的钱袋子口松散着躺在地上,桌上一大堆残羹剩菜。徐昭然立刻爬起来将钱袋子检查一番,发现银票少了两千两,两千两!整整两千两啊!!够她存两年的了!!!一时难掩心中悲戚徐昭然发出刚刚楼下人们听到的哀叫。捏着剩下的两千多两银票,徐昭然心里在滴血,生怕这剩下的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消失了!
就在她靠着床沿哭的肝肠寸断的时候,小甲秋凤栖王冰娘上楼,推门进来。
看着不苟言笑的秋凤栖和看好戏的王冰娘,徐昭然扑过去两只手死死掐住小甲肩膀,急切的问,“甲,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指着桌上的残羹剩菜,“这些东西怎么会在我房间里?最重要的是我的银票,为什么会少了两千两!!!”
“什么?你的银票不见了,还是两千两!”王冰娘惊愕,随后是幸灾乐祸的大笑,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徐昭然白了她一眼,心里道‘笑吧,你就笑吧,到时候我的钱就从你爹娘那里要回来!’
小甲往后看了眼秋凤栖,然后才慢慢对徐昭然道:“老大你不记得了吗?昨夜傍晚我们去了云客来,后来你喝醉了,花了一千两买了云客来花魁娘子云河一首曲子,你还和人家合奏来着。”
“什么曲子能值一千两?!镶了金子不成?!”徐昭然随口就回。
刚说完,徐昭然脑海中就出现些模糊零碎的片段,有她吵闹着问小厮要笛子的,有秋凤栖抱着她不准她胡闹的,还有她坐在地上吹笛子的。徐昭然大惊,渐渐松开小甲,莫非真的是她喝醉了死皮赖脸硬要和人花魁娘子合奏来着?
小甲看她表情惊恐,似乎想起来什么,小心翼翼试探的问,“老大,你都想起来了?”
徐昭然点点头,“想起一些片段,但不是很完整。”随即看向小甲,发现他脸上有些不对,立即质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快说!还有桌子上那堆!”
小甲被她的气势逼得身子往后仰,额头不知不觉冒出冷汗。昨晚徐昭然喝醉了,秋凤栖把她抱回来,等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徐昭然也不知道怎么了发起酒疯,抱着秋凤栖的脸又亲又啃就是不撒手,还说写奇奇怪怪的话。当时秋凤栖的脸黑得可以滴墨,要不是因为他在旁边不停的劝阻可能秋凤栖早就将徐昭然打一顿好的了。
“哪有什么敢瞒你的?不就是老大昨晚秋大哥送你回来的时候你死活不走非要人家给你把昨天吃剩下的菜都打包带走嘛?”小甲可不敢将全部事情都说出来,否则面对他的就是老大和秋凤栖两个人的狂风暴雨,非得把他虐成渣渣不可。
一抹无比惨烈无法形容的黑历史,徐昭然深觉自己无法在见人了,捂着半张脸不想说话。偏偏旁边还有个不会看形势的人,王冰娘从小甲的话中得到了昨晚徐昭然大致发生的事,笑得肚子都痛了。
徐昭然不畅快,就看不得别人畅快。脸一黑,站起来看着王冰娘,道:“走,今天就送你回王家!”
王冰娘立马不笑了,回击徐昭然,“你敢!我们可是签了契约的!”
徐昭然嘴角一翘,道:“签了契约又怎样?大不了我不要你的钱了。”
王冰娘不干了,“徐昭然,你怎么这样?我不就是笑了一下你吗?你至于这样小肚鸡肠吗?”
徐昭然走近她,“你说对了,我就是小肚鸡肠!我今天宁愿不要你那点钱也不允许你笑我!”说完转身打算换身衣裳。
王冰娘转向秋凤栖,“秋大哥,你管管徐昭然呐!”
秋凤栖眨了下眼,看向王冰娘,道:“王姑娘,你确实应该回去看看了。”
昨日在云客来,他不仅逮住了偷偷跑出去的徐昭然和小甲,还在云客来听到了一些关于王家的消息,“昨晚在云客来听人提起你未婚夫母亲前几天在你家门口闹了老大一场,你母亲被气得当场晕厥过去,最后还是你未婚夫来把他母亲拉走。”
“什么?!”王冰娘一听娘亲昏过去立马就急了,“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允许他母亲欺负我娘?!”
“不行,我现在就回去看看我娘!”王冰娘说着就冲出去。
这王姑娘和老大是同一个人吧?做事都风风火火的,说干就干。
小甲问秋凤栖,“我们要跟着去王家吗?”
徐昭然衣服也换好了,在小甲眼前打了个响指,道:“去!为什么不去?我收留他家的闺女这么多天,是白干的吗?!”
小甲~~~
说一套做一套他老大真是贼溜。
三人出了门,小甲跑在前面。徐昭然特地放慢脚步同秋凤栖一起走,磨磨唧唧好一会儿,徐昭然才腼腼腆腆开口,“昨晚的事儿谢谢你把我带回来啊!”
秋凤栖不语,倒是好奇她怎么态度一下子变成这样?都不像她了。
过了一会儿,徐昭然又开口,“我昨天除了在云客来打包饭菜之外没做其它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秋凤栖摇摇头,昨日的事儿既然徐昭然忘了,他当然不会傻到去提醒。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从来没有喝过那么多的酒,也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会发酒疯,没有在你面前丢丑就好!”徐昭然确定自己没有再做出什么丢人的事后‘嘿嘿’笑起来。
秋凤栖认为她实在太过在乎自己的感受,这样不好,徐昭然应该拥有更广阔的选择,而不是把心思都花在他身上。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你其实不用在乎我的看法,喜欢什么,照着自己的想法做法去做就好。”
徐昭然看着他,在确定他说的话的真诚程度。见秋凤栖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徐昭然似乎明白他想要的表达了,但她不会答应他,“我想你误会了,我从来都只照自己的喜好办事,没有人能左右我的思想!”
说完,徐昭然走到前面去追小甲和王冰娘。
一行人来到王家门前,很奇怪,大白天的王家大门竟然紧紧闭着。王冰娘上前敲门,刚靠近,一直沉默的秋凤栖敏锐的闻到空气中有什么不一样的味道,随即抬手将徐昭然和小甲挡下来,刚要喊王冰娘,就见王冰娘伸手推开了大门。
门内的景象一下子震惊了四人。随着大门‘吱呀’被推开,王家人的死状出现在他们眼中。
从大门口一直到堂屋里,地板上、假山上、走廊上,门扉上、灯笼上、柱子上到处都有飞溅的或拖拽的血迹;王家整整二十几口人各个死状惨烈,有的躺在地上、有的挂在树枝上、有的靠在石头上......;已经干涸乌黑的血招惹了大量的苍蝇蚊虫扎堆。这天气太热,尸体散发着骇人的恶臭。
“爹、娘!”王冰娘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冲进堂屋。小甲和秋凤栖也急忙跟着追上去。
徐昭然措不及防看到这样的景象,心里浮出一阵恶心、整个人头晕目眩的。她有晕血症,只是治好了,这样的画面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还是会有些不适。
她小时候父母忙着世界各地做生意,把她放在小姨家。小姨夫是威武的人民英雄警察,要找他寻仇的人也很多。八岁那年小姨夫曾经抓过的犯人和同伙找小姨夫报仇,不知道怎么的查到小姨家的信息,夜里便趁小姨夫出公差入室杀人。小姨的头被当着她的面砍下来。从那以后徐昭然便有了晕血的病,她父母把她接回去后一直送她去看心理医生,直到其十八岁才痊愈,只是在不设防的情况下还是会犯病。
堂屋里,王冰娘跪在父母的面前失声痛哭,秋凤栖将王家转了个遍,半天没见徐昭然进来有些担忧,让小甲出门看看怎么回事。
小甲出来,看见徐昭然扶着门,脸色惨白得厉害,上前询问,“老大,你怎么了?”
徐昭然虚弱道:“我有些头晕,屋里怎么样了?还有没有活人?”
小甲摇头,道:“太惨了,一个活口也没留下!秋大哥看了一遍,有的都开始生蛆了!”
徐昭然一听生蛆差点吐了,“以这个天气和情形来看,死了好几天了。”
小甲问,“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王家一夜之间全部被杀,王姑娘要怎么办?”
徐昭然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王家在上虞不是可有可无的人家,为何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人报官?又是谁这般目无王法在城中大肆杀人?
徐昭然突然转身回望王家附近的这些人户,有大多关闭门户,偶有人从墙头探出头来偷偷观望,一碰上徐昭然的视线就急速躲回墙内。
小甲不明所以,问,“老大你在看什么?”
徐昭然回头,又看了看王府里头,道:“你去县衙报案,王姑娘现在需要人陪着,秋凤栖这个时候肯定抽不来时间想其他的。”
小甲点点头,刚要走,“那老大你呢?刚刚秋大哥还让我出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徐昭然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这脸色,你确定我进去不会让王家屋里再添一具尸体?”
小甲一言难尽,想着王家那一片血惨,确实有点为难她了。
“那好吧,老大你实在难受就先回去客栈。”小甲说完就要走,又被徐昭然叫住。
“跟着衙门的衙役,将他们对王家的案子的推论记下来回来说给我听,记住了!”
秋凤栖等了好一会儿还没等到徐昭然进来倒是等来了小甲唤来的衙门差役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是不是想毁坏尸首?!”一群衙役见着秋凤栖和王冰娘站在院里上来就是一顿凶神恶煞的呵斥。
“我是王家的女儿王冰娘,这位是我的朋友,差大哥我王家二十几口人全部死于非命,还请差大哥你们一定要帮我家抓住杀我全家的凶手,还我王家人一个公道!!!”王冰娘站了出来哭求。
一听是王家的人,衙役们倒是收敛了些嚣张,但对于王冰娘的哭求多了道不耐烦。对王冰娘挥手“行了行了,我们会处理的,现在带我们去看看现场!”
王冰娘带一帮衙役在前后院查看,小甲也跟在后头,被秋凤栖一把拎住后脖子,“怎么回事?你怎么和衙役在一起?”
小甲反手拉住秋凤栖的手,着急道:“是老大让我去衙门报案的,吩咐我跟着衙役大哥们,让我回去的时候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秋大哥你轻点,这衣裳可是老大送我的,弄坏了可不行!”
看小甲心疼衣裳那没出息的模样,秋凤栖松开他,又问,“你家老大呢?”
小甲解释:“老大看不得这样血淋淋的场景,我让她先回客栈了。”
说完,小心观察秋凤栖的脸色,怕秋凤栖误会,补充道:“秋大哥你不知道,老大回去的时候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那她有没有事?”秋凤栖一听说她脸色都白了有些担心。
小甲摇摇头,“那倒没有啥大事,而且我老大说了,王姑娘刚遭遇灭家之痛正是需要人在身边照顾的时候让秋大哥你不用担心,她在客栈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秋凤栖看着小甲传话传得如此流利,不禁心中暗想这才过了多久啊,小甲从一进城的畏畏缩缩都变成现在敢自己去衙门了,这徐昭然是怎么做到的?
说完小甲又要跟上去,秋凤栖拽住小甲,往他手里塞两锭银子,道:“跟着衙役做事机灵点儿,不该说的话别说。”
小甲收下银子点点头,“放心吧,我懂!这些人大都贪财好色,没有好处是不会允许我跟着的。”
秋凤栖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臭小子,又是你家老大教给你的是吧?”
小甲滑溜的像一尾鱼,瞬间跑出去好远,“哈哈......”的笑声飘去好远。
之后的几天时间,秋凤栖一直陪着王冰娘处理王家人的身后事。衙役们去王家将王家人的尸首全都拖回义庄后又和王冰娘核实了些王家的情况后就没再派人上过门。
王冰娘去问过,得到的答案是上虞整天都有很多案子要解决,衙门人手不够,这事情它急不得得慢慢来,让两人回去等着。
吃了几次闭门羹后即使再笨王冰娘也明白衙门的人对她家的事并不上心。想想以前,她爹是上虞首富,别说上虞县的普通人,就是县令张兆都对她爹礼遇三分,如今她爹死了,家中贵重物品也全都不翼而飞,人人看到她都躲着、藏着,生怕沾上什么瘟疫一样。
王家的案子没有查清,尸首放在义庄,王冰娘只能在家中给他们暂时立衣冠冢,下葬的事还得等衙门的人把王家的尸体送回来才行。
正堂里,王冰娘一身白色孝衣面容憔悴的守在灵前,秋凤栖在一旁看着她。
“冰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王冰娘看了眼秋凤栖,这几天一直都是他陪着自己跑前跑后跑上跑下。她心里很感激,同时也明白,秋凤栖、徐昭然、小甲不过是自己在庄子上时对他们有收留之恩,能帮她到这儿已经很不容易了,再麻烦他们就有点不知进退了。
想了想,王冰娘道:“我打算去临安府找我表哥吴天杰,我表姨夫是临安府下面梅竹县县令,相信会帮我查我家的案子。”
秋凤栖想了想并不认同她的话,首先她表姨夫是梅竹县的县令,不可以跨县调查案子,再者这事一看就很麻烦还会得罪张兆,张兆是太后的侄子,谁敢得罪太后?不过也没当场说出这话,王家才被灭门,若他此时将这种话说出来他不保证王冰娘会不会垮掉,王冰娘能撑这么久就是因为家中的大仇要报。
秋凤栖接着问:“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王冰娘:“我想尽快动手,明天吧,今晚我收拾一下明天走。”
秋凤栖:“那祝你一路顺风!”
王冰娘笑着点头。
********
客栈
“老大你这是怎么了?不是都吃了药了怎么还反而越吃越严重了呢?”小甲在徐昭然床前看着都开始说胡话了的徐昭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床边来回的踱步,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从王家回来当天路上,徐昭然就感觉胸口闷得厉害。路过之前给王冰娘看病的锦绣医馆,徐昭然停顿片刻抬脚走进去,让大夫把了脉又开了两副药,因为之前花了两千两银子,现在徐昭然掏钱买两幅药都觉得是在剜她的肉,回来后就让客店小二哥帮忙熬好端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的吃了总不见好,反而还严重了,有好几次在梦中徐昭然都能看到她小姨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向她招手,可是她小姨不是被人砍了头颅还摆在饭桌上吗?她以前一直希望那是场梦,但她心里明白,那是残酷的现实,不是梦!
不过也说不一定,或许小姨想她了呢?瞧着她一个人在这个大夏朝孤孤零零的好可怜所以来找她了呢。
嘴里不停的念着“小姨,小姨......”
小甲也听不清楚她到底在喊什么,掌柜的上来一看,一拍大腿直喊不行,一个半大的小子在这儿能抵什么用!赶紧叫小甲去王家把秋凤栖喊回来。
秋凤栖这边刚问了王冰娘后面的打算,小甲就急冲冲的来找他,说徐昭然得了重病快不行了。
一听,秋凤栖王冰娘都不太相信,之前徐昭然还活泼乱跳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小甲的样子也不像是假的,秋凤栖还是要回去看她,王冰娘也说让他赶紧回客栈看看。
客栈里,“客人你们总算来了。”掌柜的见小甲和秋凤栖终于回来了,赶紧把位置让给秋凤栖就怕徐昭然一个不小心死了他被连累了怎么办?
掌柜对秋凤栖道:“客人你好好给那位客人请个大夫看看吧,你看这情况,我们也是小本生意,要是那位客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们这生意可就做不下去了。”
秋凤栖表示明白了让掌柜的先忙自己的,徐昭然的事绝对不会给客栈添麻烦。
小甲很快出门去给徐昭然请大夫,秋凤栖去床边看着徐昭然。
只见徐昭然一身白色的里衣躺在床上,还好被子被小甲盖的严实,整个人昏迷不醒,脸上脖子上所有看得到的地方都烧得红彤彤的,伸手摸了下徐昭然的额头,“嘶!~~~”烫得都可以煎鸡蛋了。下楼让店小二端来冷水拿来锦帕,随后自己先给徐昭然用锦帕敷额头降温。
不一会儿大夫就来了,秋凤栖给大夫让出位置。也不知道小甲从哪儿找来的老大夫,都已经是花甲之龄的人了,说话脾气还是这么火爆。
老大夫一边替徐昭然把脉,先是皱眉,然后是不可思议,最后是发怒。
秋凤栖和小甲以为是徐昭然有什么问题,上前问老大夫,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不客气道:“死不了,但也活不了。”
小甲一听不行,这不是咒他老大吗,拎着老大夫的衣领,“老头你怎么说话呢?你能治就治,不能治早点我们就请其他大夫,别咒我老大!”
“小甲放手!”秋凤栖赶紧将小甲和老大夫拉开,替小甲道歉,“大夫别生气,小孩不懂事。只不过他也是因为自己亲人生病才会关心则乱,还请大夫见谅。”
老大夫摇摇头,哪能真会对一个小孩子生气?毕竟小甲是因为担心徐昭然。
“大夫,我朋友她到底生了什么病?为何会这样?“
老大夫叹口气,沉默片刻把秋凤栖拉到一旁问:“你这个朋友是不是有什么心病?”
秋凤栖眉头一簇,大夫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一边回答大夫,“应该没有吧,我没听她说过。”
老大夫:“不管有没有,等人醒了你还是要好好问问,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再有轻生的想法,你这朋友看着很年轻,好好活着才是正经的。”
秋凤栖眉头蹙得更厉害了,不是很理解,问道:“大夫能不能直接告诉我我朋友这病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大夫缓了缓,轻声在秋凤栖耳边道:“你朋友之前服用过禁药。”
“禁药!”秋凤栖大惊,为什么?这小土匪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心里面能藏事儿的,基本有什么事当场就说有什么仇当场就报。惊讶之余还是没有声张,小甲才十岁出头,少让他接触这些东西。
“那要怎么办?”秋凤栖问。
老大夫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道:“她服的量不是很多,我先给她施针,然后开两张药方,一张你们给她熬了泡药浴,一天泡一次泡个三四次,一张口服,同泡的一同进行就可以了。对了,今晚可能体温会再次上升,这都是正常现象,用冷水给她擦擦降下来就没事了。”
“那有劳大夫了”
“小事!”说完老大夫就拿出一包针,然后就要揭开徐昭然的被子。
“大夫!”秋凤栖忽然拦住他,老大夫疑惑的看着他。
秋凤栖将小甲喊出去关上门才松开老大夫的手,道:“大夫,还请你将一会儿看到的别说去!”
老大夫定定看了会儿他,“我懂,每个病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作为大夫,我会保护病人的隐私。”
随后开始给徐昭然扎针,怕徐昭然在昏迷中乱动,秋凤栖帮大夫控制住她的手脚。
施完针,替徐昭然从新把被子盖上。
大夫也看出来秋凤栖对徐昭然的关心,写了一张方子交给秋凤栖就被小甲送回去了。
将人送出门,秋凤栖回到徐昭然旁边,刚刚听大夫说她吃了禁药那一刻心里竟有一丝不知所措、害怕、紧张。
秋凤栖将这种情绪归咎于哥哥对妹妹的紧张,再怎么说这丫头也是昭愿的妹妹,再不济自己也是她的表哥。
老大夫给她施过针后徐昭然就没之前难受了,现下也已经不再说胡话了,也能能好好睡一下了。睡着的徐昭然看起来好乖,她的长相和昭愿只有五六层相似,是那种乖巧型的,之前为了躲避徐家的人将自己扮成男子模样脸上还特意涂黑了些,加上一张臭嘴真是一张口就能让人忽略掉她真实的模样,她一说话就想打她一顿。
试了试徐昭然的额头,体温降了很多,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反弹,还要继续守着她。
“你说你要是嘴上没那样欠该多可爱?偏偏多长了一张嘴,让人恨得牙痒痒。”秋凤栖对着她念,说实话徐昭然真的长得人畜无害,如果性格再好一点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争着上门求娶。
傍晚,小甲将药煎好端到徐昭然屋里,药浴只能等她醒来自己泡,口服的秋凤栖可以喂她。徐昭然还在睡,秋凤栖让他把药放下一会儿徐昭然醒来再喝。
“小甲,你照顾昭然也好几天了,先去休息会儿,晚上我照顾昭然。”
小甲担心徐昭然,但这些天很累,加上他又还小,确实熬不住了,对秋凤栖道:“好,我去房间眯一会儿但一会儿老大醒了秋大哥你一定要叫醒我!”
秋凤栖答应下来,小甲去房间休息。夜里,徐昭然体温有些上升,加上徐昭然在施针后出了很多汗,好几日没有洗澡身上又痒又热,一直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一次又一次,秋凤栖怕她再次受凉将被子盖回去一次又一次。
最后看她实在受不了,秋凤栖不得已只好打来热水给她擦拭手臂、脖颈等地方。
为了徐昭然能睡得舒服,秋凤栖将她的头发散开来。
徐昭然病得昏昏沉沉,耳边一直是小甲‘嗡嗡嗡’的声音,之间有过一段安静下来,但很快又来了更多人。她听得见,就是睁不开眼睛,觉眼皮有千斤重。
睁不开眼睛也就算了,还被人用针扎了好久,好痛,想哭。她以为自己忍住了,然不一会儿就感觉有人在自己眼角处用什么东西擦拭,冰凉凉的。
不知不觉中她又睡了一段时间,醒来身上毛焦火辣的,徐昭然忍不住手脚并用的想挣扎出来,不知道是谁这么多管闲事一遍又一遍的给她把被子盖回来。她岂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自然是更加使劲儿的挣扎了。或许是那人受不了了才给她用沾了水的锦帕擦拭。
觉察到那冰凉的感觉要离开,徐昭然睡梦中都着急的伸手抱住要离开的锦帕,不小心将秋凤栖的手拽住。徐昭然只要抓到凉丝丝的巾帕就心满意足的往自己脸上脖子上蹭,秋凤栖没料到需昭然会突然拽他,就这么连手带人整个扑到徐昭然身上去,嘴唇狠狠嗑在徐昭然嘴上。
“痛!”徐昭然发出一声闷哼,这一下磕得太狠,把她给磕醒了。
睁眼就瞧见眼前放大了几倍的俊脸,嘴还粘在一起,眼睛瞪得老大,徐昭然来不及反应就扬起手软绵绵的给他脸上来一巴掌。打完的瞬间就后悔了,生怕秋凤栖因此对远离她。
秋凤栖被人扇了一巴掌有些懵,从小到大没人打过来他耳光,徐昭然还是第一次。没等他做出反应,徐昭然有些尴尬的开口,“我不是真想打你的,只是你刚刚的行为任哪个女孩子都会出手。 而且,这可是我的初吻,被你占了便宜你不亏!”
哪有这样的女子,这般不讲理!明明是他照顾了生病的她一宿。并且秋凤栖还嘀咕,“什么初吻,早就不是初吻了。”徐昭然的初吻上次喝醉后早就丢了。
“你说什么?”徐昭然见他嘀咕,不知道在念些什么,问。
秋凤栖有些尴尬,解释,“没,我在怪我自己太不谨慎而已。”
尴尬归尴尬,被人先占的便宜还是要讨回来的,最好能因此将秋凤栖的归属权敲定了,那就更好了。想到这事可能就要成了,徐昭然还是有些害羞的,羞涩说道:“我娘说了,不能随便让男人亲了,亲了就得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徐大娘子可不背这锅~~~)
秋凤栖赶紧表示,“刚刚那个是意外,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结拜兄妹,这样也能保住你的清誉!”
徐昭然那脸一下子拉下来,一句话不说,就幽幽看着秋凤栖,她是这个意思吗?她要清誉做什么?她要的是人!这混账,都已经上嘴了还这样躲着避着,假清高?还是什么意思?
秋凤栖被她的眼神看的有点虚,不敢直视。
“躲吧!你就回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看你能躲到几时!”徐昭然心道,她想让秋凤栖自己说喜欢她,故而屡次给秋凤栖机会。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过了会儿,徐昭然问起秋凤栖王家的事儿,“我这些天也没来得及关注王家的事,进展到哪一步了?”
秋凤栖答,“衙门并不重视王家的凶案,我和冰娘去了好几次,但都被人随便敷衍几句给挡回来了。冰娘打算明天一早就去临安找她表哥吴天杰,看看能不能帮她查王家的事。”
徐昭然想了想,意料之中,王家的事情不简单,现在县衙的人压着王家的案子除了王家得罪了连县令都怕的人之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县衙的人也事涉其中。
秋凤栖见徐昭然似乎早有预料,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徐昭然莞尔一笑,道:“我怎么会知道?我第一次来上虞,还是和你们一起来的,你想太多了。”
秋凤栖觉得不像,可徐昭然就是个小姑娘,会那么聪明吗?
刚好点儿,徐昭然的精神头还是不好,刚醒来没说几句话就又累了,临睡前嘱咐秋凤栖,“明天让小甲和冰娘一起去吧,她如今一个孤女,之前亲事的事又让吴家丢了大脸,一个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欺负呢,好歹相识一场,就算报答她之前庄子上的收留之恩了。”
秋凤栖答“好!你先睡,我一会儿过去给小甲说一声。”,然后给她盖上被子,他再守她今晚,等她明天精神头好了还得问问药的事。
第二天一早,徐昭然醒来的时候秋凤栖靠着她床边睡得正熟,徐昭然翻个身趴在床头一瞬都不眨眼的看着秋凤栖,目光流转于秋凤栖眉峰、鼻梁,薄唇~~~,暗自感叹上天怎么会造出这样好看的人,她这次真是实实在在栽在秋凤栖手里了。
突然,秋凤栖眼皮微动,徐昭然赶紧装作还没醒的样子闭着眼睛。
秋凤栖睁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发现这小土匪眼睛是闭着,可姿势却是与之前大不相同,仔细一看,那眼珠子还在眼皮底下‘骨碌碌’转呢,笑道:“别装了,醒了就睁眼吧,我有正事要对你说。”
徐昭然见装不下去了,睁开眼,道,“真无趣,这么早就发现了,都不知道装一装,说吧,你要说什么事?”
秋凤栖犹豫片刻才开口,毕竟这有打听人隐私的嫌疑,“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或者是解不开的心结?”
徐昭然摇头,“没有,为什么这么问?还是说你从哪儿听说我有事的?”
她一下子心就提到嗓子眼,她只有一件事瞒着秋凤栖,那就是逃婚一事,可是她也没给人说过她是逃婚的啊。
对于她的矢口否认,秋凤栖以为她是羞于开口自己的心事,“昭然,我一直认为你是个随性而活的人,切不可因为一点点小事就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昨夜他辗转想了一夜想徐昭然为什么会轻生,又该怎么劝阻让她不再轻易轻生,可惜想来想去只有她和自己的婚事让她为难,也没找到合适的方式去劝说徐昭然,今日出口的话依旧是那样的苍白,毫无说服力。秋凤栖不由得暗恨自己的口拙。
反观徐昭然也是一脸迷惑,不明白秋凤栖为什么说这样的话,她不过是逃了一场两人都不情愿的婚姻,生了一场病,也没轻生怎么病好就听不懂秋凤栖说的话了。
随后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说什么直接说就是,不要跟我绕七绕八的,我懒得猜。”
他还在想方设法的劝说她,一听徐昭然先闹了,秋凤栖的好脾气也没了,索性全都摊开了,道:“我想问你你为什么会想不开去碰禁药?你知不知道昨天要不是小甲及时来找我你就没命了!”
徐昭然抠抠头,不解,“什么禁药?为什么我会没命?我不就是受了场风寒吗?至于吗?”
“你还至于吗?你说呢?!还至于吗!!差点丢了小命你还至于吗!!!”秋凤栖想给她倒水,被她的语气气得差点捏碎手中茶杯,索性水也不到了。
“什么禁药?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徐昭然懵。
秋凤栖这才反应过来,徐昭然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服用了禁药的事儿,“你真不知道你吃的是什么药?”
徐昭然摇头,“我不就是从王家回来有点头晕就去医馆抓了两幅药回来煎了喝下去吗?哪儿来的禁药?”
“那这禁药是哪儿来的?难道还能使医馆的抓错了?”说着,秋凤栖突然愣住,“~~~,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秋凤栖问徐昭然“你吃的药还有剩余吗?”他的第一反应是医馆开错了药,而不是徐昭然真的会吃禁药、骗他。
“我让厨房的厨子帮我熬的,药渣应该还在!”听懂秋凤栖的意思,徐昭然也急了,说着就要下床跑出去。
被秋凤栖拦下来,指了指她身上。徐昭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着急给忘了,我马上梳洗。”
两人到厨房,逮住上次帮她煎药的厨子问,“上次我让你煎药的药渣在哪儿?”
厨子被她急冲冲的样子吓住了,结结巴巴好半天才说出自己看那药才煎过两水,丢了怪可惜的便将其收起来拿回家晾晒,打算等晒干后再拿出去卖个好价钱拿回家给自己婆娘贴补贴补家用。
秋凤栖又让他赶紧带他们去他家拿药渣。
厨子家,他们在厨子母亲的簸箕里找到药渣。簸箕里全是厨子母亲上山踩来的药草,而老人家已经六十二的高龄了。厨子家婆娘虽然不舍秋凤栖和徐昭然拿走药渣,但这毕竟是徐昭然出钱买的药,她们是贪小便宜,但也不愿意就此将这药渣占为己有。
两人都不知晓药理,这即便拿到药渣也需要找到大夫来给他们辨认辨认。临出厨子家门时徐昭然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的在老太太的簸箕里藏了两锭银子。
回来的路上徐昭然一直很高兴,秋凤栖见了,问道:“从厨子家出来就看你嘴角一直没落下过,刚刚你在老太太的簸箕里放了什么?”
徐昭然歪头看他,“你看到了?”
秋凤栖点头。
“也没放什么,就是在那老太太簸箕里放了点银子。”徐昭然说着话,心里像吃了蜂蜜一样。一会儿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一会儿看秋凤栖手中提着的药渣,和现代社会男朋友帮女朋友拎包包的动作一样的。
秋凤栖看她如此高兴也跟着笑。这小土匪怎么会这样可爱?给人家一点银子也能高兴成这样吗?
接着徐昭然又跑到秋凤栖跟前道:“其实也不只是因为能帮到他们吧,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你,因为你在听到我说我没有要吃禁药的时候第一时间选择了相信我,而不是怀疑我又对你说谎话!”
秋凤栖解释,“事实是你确实没有说谎,而且我对你还是比较了解的,你不是会因为一件事想不开而轻生的人。”
“你就这么了解我吗?”徐昭然意味深长的问。
又来了!又来了!秋凤栖赶紧抬手敲她额头,“你就是一比小甲大不了多少的小屁孩儿,少给我装大人!”
徐昭然朝他努努嘴,心里暗道:“说我小屁孩儿,我真实年龄说出来吓死你!再说如果我没逃婚,明年这个时候都抱上孩子了好吗?”
两人说说闹闹来到昨日给她看病的老大夫家。这老大夫姓韩,是世传的医馆,家中还有一老妻,孩子早年夭折了。别说,这大夫的医馆挺难找,躲在名不见经传的小巷子里,这医馆也不是酒馆啊,那酒香能飘千里,一个医馆藏这么严实做什么?也不知道小甲是怎么找到的人。
两人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是个小子,短衣短裤,腰间绑了一条黑色布条,看起来像是个学徒。
“我们是来找韩大夫的,这里是他家吧?”韩大夫,昨日帮她看病的大夫,秋凤栖问开门的人。
小子道:“是韩大夫家,两位是看病还是...”
徐昭然:“昨天韩大夫来给我看病,今天我好多了想来拜访一下他,不知可否方便?”
小子让出门缝,“方便,如今都没什么人看病,清闲得很!”请二人进去。
韩大夫坐在院子里晒草药,闻声抬头看过来。
“是你们?找我有何事?”
秋凤栖拿出手里的药包,“我们想请大夫帮忙看看这都是些什么药?”
秋凤栖和徐昭然蹲在韩大夫面前,韩大夫看了她一眼,点头,“嗯,看来你的身体底子确实不错,才一个晚上就这样活泼乱跳的了。”
徐昭然笑,“我也觉得我的身体最棒了,一年四季下来病都不轻易生一个。”
昨日徐昭然病得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韩大夫还以为她是个不知道疾苦只知深闺愁怨为点子小事情就轻生的大小姐,今日一看竟是个性格爽朗的小姑娘,两腮还有婴儿肥,笑起来小酒窝若隐若现,看起来还挺可爱!
韩大夫放下手中的药材在身上擦了擦手,对秋凤栖伸手道:“给我看看!”
秋凤栖将药材递给韩大夫。
老头在药渣中扒了扒,又放在鼻子底下细闻,过一会儿一脸惊恐道:“这是哪儿来的?这里面放了十足的五石散!”
“五石散?”徐昭然大惊,“这五石散不是会让人上瘾吗?是毒品啊!”
韩大夫:“少量的五石散确实让人放松心绪的功效,但服用过多就是大患,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一味曼陀罗,也是致人迷幻的东西,都属大夏禁药,你们是从哪儿得来这东西的?”
徐昭然面色极为难看,道:“锦绣医馆!”
“老朽早该想到。”老大夫听到医馆的名字之后叹息一声。
徐昭然问,“大夫,这锦绣医馆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秋凤栖跟着点头,这锦绣医馆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为何会出现这种庸医误人的事情?
老大夫唤徒弟过来,将手中药渣交给他让其丢到火中烧掉,然后缓缓将锦绣医馆的事情告诉二人。
这锦绣医馆可算得上是上虞城一害。其背后的老板是县令的小舅子,在医术上算不上了得,只能说勉强看得了一些简单的小毛病。但因为姐夫是县老爷,背后势力大,许多人都要给三分薄面。后来在县老爷的庇护下锦绣医馆发展壮大,很快成为上虞城最大的医馆,将其它的医馆打压得差点倒闭。
不仅如此,这些年锦绣医馆抓错药、治死人的事件那是一件接着一件。有人告到衙门去,却被县太爷打了几十板子扔出来,还不准家人抬回家,非得让人在衙门门口躺一天,让城里的人都看到敢告锦绣医馆的代价。
说完,韩大夫不由得叹息,“就连我这个医馆都不得不避其锋芒躲到这无人问津的小巷子里。”
徐昭然听得火气,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一个小小的县令也敢这样徇私枉法包庇亲人!
秋凤栖:“怪不得,我和昭然还议论怎么您的医馆会在这种不好找的地方。”
“不行!我要去告他!说什么也不能忍!”徐昭然突然站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秋凤栖赶紧拉住她,“你怎么听风就是雨的!没听韩大夫说吗?这锦绣医馆的后台是县令,你一个小老百姓怎么和县令斗?”
徐昭然:“难道就要这样忍下不成?堂堂一个县令,一县的父母官,这样无法无天,若是谁都忍下了那这一县的老百姓都要遭殃!有什么事、有什么委屈都不知道找谁说理,那他们得多绝望?这还是大夏的天下吗?!难道这天下是他上虞县令的了?!”
秋凤栖沉默,他承认徐昭然说的都对,只是现实就是这样残酷,片刻又道:“你知道这上虞县的县令是谁吗?”
徐昭然问,“是谁?”
秋凤栖:“叫张兆,当朝太后的侄子!”
徐昭然沉默,韩大夫见状,也只能劝说徐昭然,总不能让一个小姑娘去和当朝太后的侄子斗吧,明知是死路,身为医者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
“小姑娘,老朽也劝你一句,此事就这样算了吧,咱们斗不过当官的。”
徐昭然不服气,小嘴撅得老高。
“好了好了,药我也帮你们认完了,就赶紧走吧,我瞧你们也不是上虞本地人,想来是来办事的,事情办完能早走就早点离开上虞县。”韩大夫开始赶人。
两人离开医馆,回客栈的路上徐昭然还是不肯说话,虽然锦绣医馆这事儿他也愤怒,但转念一想也不愿意为此得罪张兆,虽然处置一个张兆很容易,麻烦的是他身后的太后,甚至是皇上。如今的皇帝昏庸无能,国不像国家不像家,朝廷的大臣们多年来忙着拉帮结派,丝毫不管下面的官员贪污还是杀人、贪钱还是卖命。这上虞张兆在这里经营了十多年之久,背后盘根错节势力也不可小怯,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和她虽说身份显贵,可惜一个自我‘流放’,一个逃婚离家出走,力量弱小想撬动县令的位置无疑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徐昭然不知道他的这些打算,就算知道了也只会嘲笑他胆小怕事。一路上虽然她没说话,但是心里头一直在盘算怎么收拾这锦绣医馆和张兆。 倘若是个普通的地痞流氓她直接找人套了麻袋扔在巷子里劈头盖脸打一顿就好,偏偏这人是一县的县令,不好弄。
回到客栈,两人无话可说只好各自回房。秋凤栖刚要回房,小二过来给他说小甲留下话已经去王家找王冰娘去了,让他和徐昭然放心。
秋凤栖不担心小甲,那小子机灵,昨夜去找他的时候还给了他一只信鸽,若是发生什么事就给他飞鸽传书。到是徐昭然这边,他见她回房时那阴晴不定的神情,心里一直打鼓总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
秋凤栖知道徐昭然胆子大,可再胆大也想不到她竟然会胆大到不和他知会一声就那样跑去敲县衙大门前的鼓,连张兆面都没见到就被衙役打了二十个板子扔出来。秋凤栖是店小二跑来告知才知道这件事,慌慌忙忙就跑去县衙大门前。
徐昭然也是倒霉,这几日王家的事弄的张兆焦头烂额,听到有人敲鼓,心里烦躁,人都不见直接让衙役打个二十板子扔出去。
人到的时候就看见徐昭然周边围了一大堆人,而她趴在地上费劲儿的想挣扎着起来可惜都不成。一个女孩子,被人打烂了屁股扔在地上,还被这么多人看着,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徐昭然羞愤得想死,最后索性将自己埋在手臂下面,眼不见为净。
秋凤栖走到她面前,蹲下,深深叹了口气,“不是给你说了别来衙门闹吗?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被打成这样,这病才刚好一点,又被打。”
徐昭然缓缓抬起头,终于见到认识的人,睁着大眼睛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就往下掉,也不说话。
秋凤栖心疼的将人抱起,怒瞪围观的人一眼,“看什么看!都回去做自己的事!”走出人群。
徐昭然将头埋在秋凤栖怀里,像鸵鸟一样,随秋凤栖把她抱去医馆。
“怎么了这是?”打开门,韩大夫就看到秋凤栖抱着徐昭然直奔里屋。
秋凤栖将人放在榻上,对韩大夫道:“她今天去衙门敲鼓,被人打了几十板子,大夫你快帮忙看看!”
韩大夫见她趴在榻上,紧紧咬着牙关,冷汗打湿了鬓角,不禁心疼得跺脚,吩咐徒弟赶紧烧水拿金疮药,“你说你这闺女这是干什么啊?都说不不要招惹锦绣医馆不要招惹锦绣医馆,偏不听,这下被打了吧!”
药拿来,水端来,这次徐昭然受伤的部位特殊,韩大夫只好去后院叫老妻过来帮徐昭然上药,其他人都在门外等着。
秋凤栖在门外听着徐昭然时不时受不了才哼一声,手指节都被掐的泛白,又是好气又是心疼!
韩大夫看到,问,“小伙子,你喜欢这丫头吧?”
秋凤栖赶紧解释,“她是我妹妹。”
韩大夫不信,活了大辈子,看人的功夫还是有的。虽然秋凤栖一直显得镇定自若,可听到那丫头痛苦的哼声秋凤栖的小动作是骗不了人的。
“是妹妹也好,是心上人也罢,以后好好看住她,可别再出事了。”
秋凤栖点头。
许久,韩大夫老妻把他们叫进去。
徐昭然已经趴着睡过去了,韩大夫老妻感叹,“这小姑娘可真坚强,上药的时候那样疼都没叫一声,是个值得珍惜的人。”明显是对秋凤栖说的。
“张兆...你大爷的你敢打我.....,我爹是礼部尚书,姐夫是当朝太子,你敢打我!你等着...,我一定会报这板子的仇!......”
秋凤栖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徐昭然,期间徐昭然说了这样一段梦话,说的秋凤栖哭笑不得。
在韩大夫的医馆住了两天,秋凤栖才带着徐昭然回客栈,秋凤栖怕她又惹事儿,一直守在她身边。
县衙,知道王冰娘一心要追究王家的惨案,张兆愁得睡不着觉,毕竟王家的事事关重大,一旦这事被查出来捅上去就算他姑母是太后也救不了他。张兆连夜叫来师爷江奇前来商量。
江奇半夜被人从温柔乡里镐起来,气得在床上大骂。但还是颠颠儿的前往县衙。
“大人,半夜三更不知叫卑职前来所为何事?”本来人就胖再加上一路急赶累得他满头大汗,到了张兆面前好久都没有平息下来。
张兆挥手让下人给他上了一杯茶,着急道:“什么事?还不就是王家的那起案子!你知不知道王冰娘还没死啊?!若是被她查出来这件事与我们有关,一旦被人捅出来咱们都得完完儿!”
江奇好不容易平缓呼吸,淡定道:“老爷实在太杞人忧天了,王冰娘只不过是个小女孩,别说她爹会不会提前将家里发生的事告诉女儿,就算告诉了在这上虞县不是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她还能翻了天不成?再说王家的惨案是白凰山的山贼做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张兆:“虽说动手的是白凰山土匪,可王家的财产可是有一半在我们手上。”
张兆的担心全都写在脸上,他是个胆小的人,偏偏又很贪心,这十多年来江奇就是靠着他胆小且贪的性子为自己谋了很多利益。
江奇故作沉思了一会儿,道:“这问题想解决也不难,就看老爷你愿不愿意。”
张兆兴喜,问“怎么解决?”
江奇笑,“很简单,杀人灭口!”
张兆一听有些退缩,“又要杀人啊?”
江奇白胖的胖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明明是一张和蔼无害的脸,莫名让人感觉害怕。
“贱民而已,杀了也就杀了!老爷放心,我会找专业人士,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不过有件事还需要老爷去做,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张兆:“何事?”
江奇:“大人上书临安府知府韩青派兵剿灭白凰山山贼。”
张兆大惊,“白凰山的土匪可是咱们这些年好不容易扶持下来的,若是断了这条臂膀,那以后我们还如赚钱?”
江奇:“老爷,咱们这是弃俥保帅,而且,白凰山那群山贼胃口越来越大。剿灭他们有三个目的,一来王家的事儿一旦王冰娘和那群山贼都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了,二来也可以防止我们养虎为患,三来嘛,如果真的剿灭了他们,咱们还可以拿到王家剩下那半财产。”
张兆想了想,觉得江奇说得很有道理,道:“好,王冰娘的事交给你去办,切记不要出问题。”
江奇点头,不一会儿就起身离去。这件事一解决,张兆终于松了口气,晚上可算能睡个好觉了。
江奇回去也没有兴致回温柔乡了,找来手下询问王家的情况,得知王冰娘去了梅竹县,但和她在一起的三个年轻人中有两个还在城内。江奇问,“那三人都是什么人?”
手下回复,“都是外乡来的,师爷都认识。一个男的叫秋凤栖陪着王冰娘来过几次衙门询问王家案子的调查情况,小孩小甲是第一次来衙门报案的,一个女的叫徐昭然,几天前来衙门告你弟弟,被老爷下令打了二十大板。”
江奇道:“派人监视着,一旦王冰娘回上虞,连同那三人,一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是!”手下领命后便迅速下去了。
*********
客栈里,秋凤栖明显把她当成了易碎的瓷器,什么都要亲力亲为,就差出恭也要帮她了。
虽然她是很喜欢秋凤栖,也很高兴看着秋凤栖为她忙前忙后,可他这番做派并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为了监视她怕她又惹事!加上屁股上伤一直不好,每天只能趴在榻上,都不能见见外面的鸟语花香,徐昭然实在是恼火。
正恼着,秋凤栖推门进来,手里端了一锅鸡汤,“这是厨房的厨子给你做的人参炖鸡,你最近又是生病又是被打板子的需要多喝,补充营养!”
徐昭然听着都怕了,这些天吃各种补品,再补下去她都得流鼻血了。人参炖鸡,一听菜名徐昭然吓得赶紧装睡没听到。
秋凤栖也没理她的小脾气,见徐昭然没动就给她倒了一大海碗端到徐昭然面前,拍拍她肩膀,“别耍小孩子脾气!快起来!”徐昭然耸耸肩,猛的一下爬起来,不小心带动伤口,疼的“嘶~嘶~”的吹冷气。
秋凤栖忙放下碗扶她,“小心点儿!做事毛手毛脚的,有没有碰到伤口?!”眼睛还向徐昭然屁股后面瞄。
徐昭然耳赤,推了他一下,“哎呀你这人...!”徐昭然捂住屁股,然后道:“我没事,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所以不用吃药,更不用吃补品,如果能出去就好得更快了!”
秋凤栖反应过来自己这一行为越踞了,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避开徐昭然,但对于徐昭然的请求半点不允许。
“在你的伤好之前别想出大门!”秋凤栖‘冷酷’的将大碗再次递到徐昭然面前。
“哼!”徐昭然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扭过头就是不接。
秋凤栖无奈,僵持片刻,秋凤栖才再次道:“喝了它,一会儿我陪你出去。”
徐昭然赶紧道:“我可以自己出去,你去忙自己的事情。”
秋凤栖立马拒绝,“不行!我的事情就是保护你,你忘了,之前你可是提出花钱雇我做你的保镖!”
比起不能出去的难受徐昭然选择了喝汤后让秋凤栖陪自己出去。
气呼呼的喝完鸡汤,然后就急吼吼的催促秋凤栖赶紧出门。
徐昭然因伤走得很慢,秋凤栖也慢下步子,两人一黑一白出现在大街上。
“看到没?书上记载临安是除京都外最繁华的地方,上虞隶属临安,我没有瞧着一点繁华该有的样子!”徐昭然一手拿着一根糖葫芦一手指着街边对秋凤栖道。
秋凤栖面无表情答她,“我也没瞧见,但我瞧见你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更知道这一切都与你没有关系,你最应该做的事就是乖乖的回家!”
这些天他也在思考,徐昭然这丫头太能惹事,在外面太容易受伤,还是应该早早回家比较好。
“你还有没有点人性?!做人可不能这样冷血!”徐昭然怒怼他。
“徐~昭~然!”秋凤栖眯着眼看她,他若是真冷血就不会管她的死活!就不会管王冰娘家的事!
徐昭然突然感觉有点冷,秋凤栖看她的眼神有些可怕,她好像说错话了。
避开秋凤栖的视线,既然压不过秋凤栖的气势她不看他还不成?徐昭然赶紧转身往前走。
秋凤栖在后面跟着她,两人不知不觉来到王家门口。王家门口还挂着白帆,徐昭然想起王冰娘和小甲已经走了好几天的时间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秋凤栖看出她的担心,道:“不用担心小甲他们,小甲临走时我给了他一只信鸽,若是有事小甲会给我发信息。”
“嗯。”徐昭然乖巧的应声,两颊因为咀嚼糖葫芦一鼓一鼓的,好像一只松鼠。刚刚秋凤栖的眼神让人莫名害怕,到现在她都不太敢和秋凤栖对视。
看着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秋凤栖眼神一暗,好想伸手掐她的腮帮子。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炽热,徐昭然莫名腮帮子一疼。
抬头望了望天空,出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秋凤栖道:“好了,散步的时间也到了,咱们该回客栈了。”
徐昭然嘴巴一嘟,瞧着他,“就不能多逛会儿吗?”
秋凤栖:“不行!否则明天你就不要出来了。”
徐昭然一乐,没想到明天也能出来呢,怕秋凤栖反悔,赶紧拖着秋凤栖回客栈。
两人回到客栈,徐昭然趴回自家床榻。突然窗子前面落下一只白色鸽子。秋凤栖上前将鸽子抓在手里,检查鸽子腿上的足环。
徐昭然刚趴下,见他从鸽子腿上取出一张字条,撑起身子问秋凤栖,“是小甲他们给你的消息是吗?上面写的什么?”
秋凤栖看了看将字条递给徐昭然,上面写着王冰娘和小甲到了梅竹县后原本是去吴天杰家的,结果吴天杰没在家,遇上了吴天杰的母亲,把二人大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大门一关就把人拦在了府衙门前。
一连几次去拜访都被人各种借口挡回来,他二人再在梅竹县待着也没意思了,明天下午就能回来了。
“这一看就是被欺负了才回来,不行我要亲自去一趟梅竹县,现在就去!”徐昭然这火爆脾气真是说来就来。
秋凤栖拉住她手臂,“你要去哪儿!说风就是雨的性子能不能改改!”
徐昭然嘀咕,“我就是看不惯那些牛鬼蛇神欺负人罢了!”
秋凤栖把她拉回来,“看不惯也得看,这世道哪有你想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的道理?什么你都管,你管得过来?!”
徐昭然无话可说,低着个头。秋凤栖现在有些害怕她这个样子了,啥话也不说,啥表情也不露,就会偷偷惹事请。
“别打什么歪主意,我会时刻看着你!”
徐昭然恼,想打他,“你烦不烦啊!我要出门你不准,我不说话了你又说我打歪主意,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秋凤栖握住她的手,“我要你现在就回家去,别再胡闹了!”
徐昭然气鼓鼓的看着,接着狠狠踩他一脚,“你是我谁啊?让我回家,我回不回家关你什么事?”最烦的就是别人让她回家,那个没有半点感情的家回去做什么?
徐昭然不想见到秋凤栖,转身背对着他,“我不回家,我决定了,我以后就在上虞生活了,在这里买房子、嫁人、生活直到老死都不回去!而且我告诉你,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最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是徐家的人!还是唐家的人!”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在骗自己了,这人一次次点名要自己回家去!回家去!而且她第一次告诉他自己叫徐晏唐,后面又称自己徐昭然,他也不惊讶,就说明他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份,而知道自己身份的要么是徐家的人,要么是唐家的人,她不想承认自己喜欢上这两家中的任何一家的人,若果真是事实,那只能放下这个人了。
“她猜到他的身份了!”秋凤栖脑海里只剩下了这句话,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他就只能将徐昭然捆着绑上京都了。
第二日下午小甲和王冰娘到了,徐昭然和秋凤栖到城门口接他们。
一下马车小甲就扑到徐昭然怀里,哭唧唧的诉苦。王冰娘下了马车,面容也确实比之前更凄苦了,走到徐昭然面前,道:“对不起,这次连累小甲也跟着被骂。”
徐昭然摆手,“行了,让小甲去本身就是为了防吴家欺负你,只是这小子没本事,不仅没保护好你还让自己也跟着被骂,以后多练练就好!这一路风尘仆仆,就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见徐昭然没有怪她的意思,王冰娘心怀感激,向徐昭然和秋凤栖屈膝一礼后上马车回王家。
章节在线阅读
相关小说
网友评论
为您推荐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