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青市某处的办公楼中依旧倔强的亮着一抹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陈小江不知道自己工作了多久。
自从他来到这家公司就夜以继日的加班。
曾经的热血，早已在永无天日的忙碌中冷却。
他有时也问过自己，人为什么要活着？
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他不知道，
除了漫长的痛楚，疲惫，人生的意义又是什么？
或许，自己努力点。
老板在明年的时候又能换上一辆豪车吧。
他作为一名标准的社畜，不是没有想法，不是没有目标。
可他，要吃饭！
他迷茫过，他绝望过，最后还是臣服于现实。
人，有时也是这般无奈。
“做完这最后一份文件就可以下班了！”
陈小江喃喃。
他摸索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根香烟，来到窗边。
在烟雾缭绕中，他遥望着外边的灯红酒绿，外边的熙熙攘攘。
与之相比，此时他所在的地方静悄悄的，除了他自己外，早已人去楼空。
终于，那倔强的光熄灭。
他伸了懒腰，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缓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
地铁，公交早已关闭，
他舍不得花钱打车，尽管他的家离公司很远。
青市，最繁华的地方依旧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陈小江每次路过，内心都不由生出艳羡，
艳羡着左拥右抱的大哥，珠光宝气的小姐姐。
他虽然羡慕，却不嫉妒，
起码，他凭借自己的能力生活在这座城市里。
他就这样一步步的走着，显得与周围的环境是那么格格不入。
“小伙子！”
一道苍老而尖锐的声音响起，就像是直接出现在陈小江的耳中。
他左右看了看，
随即摇摇头，以为是自己加班多了，出现幻觉。
“小伙子！！！”
声音陡然大了不少分贝，
“谁！”
陈小江被吓了一跳，他疑惑的望向四周。
“咳咳，向下看！”
陈小江闻言，向下望去。
此时，一名身形矮小的如八九岁孩童的老头，正站在他的面前。
老头穿着一身破烂，看上去邋里邋遢，不修边幅。
乞丐？
陈小江虽然不解这老头为什么要喊住自己，但还是在自己身上掏了掏，准备给他一些钱财，
毕竟大晚上的，一个老头也不容易。
老头看见陈小江的动作，眉头紧皱。
又看见陈小江递钱给自己，更是老脸一黑，一巴掌打飞那皱巴巴的五块纸币后，道：“小伙子，你想不想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老头看上去不怎么样，力气还挺大！
陈小江捂着被老头打红的鸡爪，有些委屈。
但听着老头说的话，内心不由生出：“这老头莫不是精神病？”的想法。
他再次仔细打量了老头，道：“虽然我也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但嘴巴上面说说谁不会呀！”
说完，他不等老头反应，转身就要离去。
因为，他很累，
加那么久的班，等回家只能睡五个小时，谁不累？
“慢着！”
老头更快一步挡在他面前，道：“那我送你个女朋友，好不好？”
女朋友？
陈小江更加确定，眼前的老头是个精神病。
但，眼前的老头不依不饶的模样，很让人心烦。
“抱歉，我不打算找女朋友！”陈小江表情烦躁，不愿继续纠缠下去，又严厉道：“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
陈小江大步向前走去，决定不再理会这老头。
在二人擦肩而过时。
老头眸中忽然闪过一抹幽光，猛地蹦起两米多高，一下落在陈小江的背上，又抓又挠。
“你要做什么？！”
陈小江郁闷了，他没想到在法治社会中还有这种人，
他拼命抖动身体，但无济于事，老头仿佛沾在他身上一样。
“老头，你快下来啊！”
陈小江欲哭无泪。
可老头理不都理，依旧我行我素，嘴里呐呐自语：“身体强度还行，灵魂强度果然异于常人啊！”
不知过了多久，
陈小江喘着粗气，他已经放弃了挣扎，生无可恋的望着天穹。
打小他就比较自卑，如今背着个老头在大街上打闹，怎么看都像个疯子，
应该说是两个。
老头似乎玩累了，
他跳下来后，猛拍了几下陈小江的胳膊，道：“小子，就决定是你了！”
说完不等陈小江反应，掏出一张贴纸，
“啪！”
就这样拍在陈小江的手臂上。
贴纸看上去很是小巧，像是路边摊上随便买的泡泡糖里附赠的。
并且，贴的也是歪歪扭扭。
弄完后，他并没有给陈小江反应的时间，一溜烟就跑了。
等陈小江回过神，人已经没影了！
陈小江本就疲惫的身躯此时更累了。
他望着老头离开的方向，努力搓着上面的印记，暗道：“老头，别让我再见到你！”
随即，他发现周围人诧异的目光，
面红耳赤的跑回了家。
陈小江居住的地方是一片老城区，这地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老，破，旧。
他居住的楼也不例外，外边的墙皮早已发黄，发黑，
楼梯里的灯也是灰暗，好在能够提供微弱的光线，走路时小心些，也不是那么容易跌跟头。
哐当！
陈小江推开了铁门，里面散发着淡淡的霉味，他早已见怪不怪。
这里并不只是他一个人居住，还有其他两户人合租，
他虽然提醒过其他租户注意卫生，但无济于事，他也不能强迫别人，
也没有好心到每天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免费打扫。
打开自己的卧室门，白炽灯亮起。
整洁的卧室映入眼眶，
他轻轻的关上门，赶紧跑到窗户旁，打开窗户，贪婪的呼吸了几口。
“快睡吧，明天还要工作！”
陈小江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忘却一切，
他的休息时间很宝贵，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想浪费。
灯光熄灭，房间重新回归寂静。
在他入睡后不久，
老头留在他手上的印记诡异亮起。
在黑暗中一闪，一闪.....
十分有节奏，仿佛是记录着什么。
这时，窗外吹来一阵凉风，风很轻。
吹在陈小江的身上，就像是吹在一片沙土上，带起颗颗细小的沙砾。
他的身体，就这样随着风，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