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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才走到半路,便看到了站在巷口的谢尧。
风从他身上拂过,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便飘了过来,我忍不住皱眉:“你杀了那几个戏子?”
谢尧扯出一丝尴尬的笑:“夫人放心,我只是小小惩戒了他们一番,毕竟夫人说过,嫁娶的日子,可不宜见血。”
我愣住,这话刚离开庆国时我的确曾对陆峥说过,看来迎亲队伍里也早就混入了谢尧的眼线。
我自嘲一笑,索性摊牌:“殿下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假冒的?”
见我如此直白,谢尧也不再装傻充楞:“抄家前。”
“什么?”
“孤很欣赏你父亲,也曾多次示好于他,可都被他拒绝了。不过每次交锋过后,孤都愈加佩服他,但很可惜……你父亲是个愚忠的,相府抄家前孤曾派人提醒过他,可他仍觉得你们的皇帝只是被奸臣蒙蔽了双眼,还是决心以死自证。临死前,他求孤的人出手救你一命,于是孤便策划了和亲这个事儿。”
说到着,谢尧脸上忽然露出一丝怪异的笑:“真不知道这老头子是怎么想,临到头了,他居然把女儿托付给孤这个敌国太子。”
听到父亲相关的事情,我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父亲确实愚忠,一个打了胜仗还要派公主来和亲的国家,还有什么值得守护的呢?”
“道理你父亲未必不懂,只是……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毕竟唤了他十几年的先生,他是不忍心丢下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罢了。”
“父亲一心为他筹谋,劳心劳力为他处理国事,可他不仅贪图享乐,还听信奸臣挑拨,处处算计我父亲,这样的人,不配坐在那个位置上。”我冷哼一声,忽地跪在谢尧面前:“殿下既欣赏我父亲,可否给臣女一次机会?”
谢尧皱眉:“此话何意?”
我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件,呈给他:“承蒙殿下一路照顾,臣女想送殿下一份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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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回礼,是庆国的城防图和军事布阵图。
谢尧轻笑:“你这怕不是回礼,而是想借助孤的手,为你父亲报仇吧?”
“……那算投名状如何?”
谢尧摇了摇头。
我心下一慌,正不知道怎么说服他时,他忽然又道:“算……嫁妆如何?”
我愣住,本以为挑明一切后,我们之间的“和亲”关系也就作废了,没想到他却还这般问我。
“孤的意思是,孤原本没有成婚的打算,可那些大臣一直催着孤立太子妃,孤甚是厌烦,你可否愿意帮孤这个忙?”
只要能为父亲报仇,这点牺牲算什么?
我当即应下,“臣女愿意。”
谢尧嘴角一勾,俯身将我扶起:“我收下你的嫁妆,那……你想要什么聘礼?”
我愣住,随后笑道:“希望殿下届时进城,不要屠杀庆国的无辜百姓,也让他们过上和苍国百姓一样的幸福日子。”
“好,孤答应你。”
谢尧没有食言,三年后他在一次次攻破庆国的城邦时,下的第一条命令就是不许兵士屠杀无辜百姓。
不过令我意外的是,他如此势如破竹,竟然还有陆峥的一份功劳。
陆峥自回庆国后,不仅没有点破皇帝在他身边安排细作的事,反而利用方茹的痴情不断地给皇帝传播假消息,在谢尧攻破都城时,他直接打开城门迎接敌军。
说起陆峥,谢尧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就算没有他,孤照样能破了庆国都城。”
我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波澜,只是随口问:“如今庆国灭了,那陆峥他人呢?”
谢尧神色一冷。
我慌忙解释:“妾只是有点好奇。”
谢尧犹豫片刻,最后还是道:“他说他此生无颜再见挚爱之人,凡心已死,不如找个寺庙落发为僧,顺便超度一下被他害死的人。所以……太子妃今后可否不再提这个人了?”
我当即愣住,随后笑着抚上谢尧的脸:“都是要当爹的人了,怎么还乱吃醋?”
“你说什么?我要当爹了?”
谢尧高兴地不知所措,他伸手想摸我的肚子,中途又缩了回去。
我笑着拉过他的手按在我肚子上:“殿下无需如此小心,摸一摸不会伤到孩子。”
谢尧听罢,这才小心翼翼地轻抚我的肚子。
“你如今有孕在身,可不能累着了。”谢尧把我抱上软榻,让我倚在他的肩上休息。
“孤没想到,你竟然会愿意给孤生孩子……”
谢尧絮絮叨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但我没听几句便又开始犯困,睡过去的那一刻,我似乎感觉到他在吻我的额头,轻喃:“孤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孤在第一眼见到你时,就觉得你该是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