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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谋已久,贺总他明撩暗宠闻阮贺争最新章节

尤知遇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你这就输了?三杯酒喝完,闻阮一刻也待不下去。她捡起地上的包要走,想起什么,脚步又顿住,回身看向蒋青延。“其实你早就醒了对不对?”刚才脑子要炸掉,没心思想别的,如今发泄一通冷静了,后知后觉又想起。他撑着身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朝她投来的那道目光,分明是清醒的,没有一丝慌乱。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早就醒了。姚曼的话他都听见了,但是他一直没打断,他甚至等着姚曼说完。“其实你早就想分手了,但是你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因为你不想背负道德的谴责,所以你想等到我辞职,顺其自然的分手,只是没想到姚曼说漏嘴了,对吗?”蒋青延喉结滚动,偏头避开了她灰暗沉寂的眸。半响,他低着头,慢慢开口。“闻阮,其实你不用在意姚曼的话,我承认,因为她结婚,我才跟你在一起,之前我没...

主角:闻阮贺争   更新:2024-12-13 15: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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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闻阮贺争的其他类型小说《蓄谋已久,贺总他明撩暗宠闻阮贺争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尤知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这就输了?三杯酒喝完,闻阮一刻也待不下去。她捡起地上的包要走,想起什么,脚步又顿住,回身看向蒋青延。“其实你早就醒了对不对?”刚才脑子要炸掉,没心思想别的,如今发泄一通冷静了,后知后觉又想起。他撑着身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朝她投来的那道目光,分明是清醒的,没有一丝慌乱。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早就醒了。姚曼的话他都听见了,但是他一直没打断,他甚至等着姚曼说完。“其实你早就想分手了,但是你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因为你不想背负道德的谴责,所以你想等到我辞职,顺其自然的分手,只是没想到姚曼说漏嘴了,对吗?”蒋青延喉结滚动,偏头避开了她灰暗沉寂的眸。半响,他低着头,慢慢开口。“闻阮,其实你不用在意姚曼的话,我承认,因为她结婚,我才跟你在一起,之前我没...

《蓄谋已久,贺总他明撩暗宠闻阮贺争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你这就输了?

三杯酒喝完,闻阮一刻也待不下去。

她捡起地上的包要走,想起什么,脚步又顿住,回身看向蒋青延。

“其实你早就醒了对不对?”

刚才脑子要炸掉,没心思想别的,如今发泄一通冷静了,后知后觉又想起。

他撑着身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朝她投来的那道目光,分明是清醒的,没有一丝慌乱。

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早就醒了。

姚曼的话他都听见了,但是他一直没打断,他甚至等着姚曼说完。

“其实你早就想分手了,但是你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说,因为你不想背负道德的谴责,所以你想等到我辞职,顺其自然的分手,只是没想到姚曼说漏嘴了,对吗?”

蒋青延喉结滚动,偏头避开了她灰暗沉寂的眸。

半响,他低着头,慢慢开口。

“闻阮,其实你不用在意姚曼的话,我承认,因为她结婚,我才跟你在一起,之前我没想过她会离婚,所以这三年,我是认真的在跟你谈恋爱,你不用把自己当工具人。”

“我是喜欢你的,只是,她在我心里的分量……比你重,她离婚了,现在需要我,所以,我只能对不起你。”

闻阮听明白了这话。

意思就是,他的白月光结婚,他死心了,所以选了她这个送上门的备胎,交往这三年,他付出了感情。

只是白月光回归,这点感情就不值得一提,现在白月光想跟他在一起,他短暂的纠结后,还是决定遵从本心,牵手白月光。

他说这三年他是认真的。

傻子才信。

红酒还剩三分之一,闻阮弯腰拿起瓶子,朝着电视柜狠狠砸去。

啪——

啪——

连着两声刺耳的声响,酒瓶四分五裂,被酒瓶砸中的一个玻璃相框掉在地上,也瞬间粉碎。

蒋青延抬眸看过去,彻底静住。

那是他们在一起后,第一个正式的约会,他带她去故宫赏雪。

那天的雪很大,她穿白色针织长裙,红色长款斗篷,巴掌大的脸精致白皙,眉目如画,身后是红墙白雪,人与景相融,美的惊心动魄。

他举着的相机一直未放下。

她说要合照,喊了旁边的游客帮忙,他把相机递过去,搂住她纤细腰肢,她歪头靠在他肩膀,笑容灿烂,他亦愉悦。

几十张照片,她最喜欢这张,打印出来,照片背后,她落笔一句话。

——今朝与青丈白雪,不负岁月,不负青。

她热烈的爱过他,如今,她最喜欢的照片,被她亲手毁掉,相框碎了,里面的照片正好掉在那滩红酒上。

重重的关门声传来,伴随一句:

“蒋青延,你真让我恶心。”

蒋青延的目光落在那张被毁掉的照片上,就那么看着,久久没回神。

直到手机响,姚曼来电话。

“青延,你们谈的怎么样?分手了吗?”

她声音急迫,带着明显期待,蒋青延依旧盯着那张被红酒浸湿的照片,嗓音缓慢。

“分了。”

姚曼的惊喜和兴奋更不加掩饰,“那闻阮呢?她走了吗?你……”

“姚曼,”蒋青延温声打断她,“很晚了,你早点睡觉,别总熬夜。”

他看一眼如同车祸现场般的客厅,“先挂了,晚安。”

……

第二天早上七点,闻阮是被手机震醒的。

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迷迷糊糊的接起。

章桐桐打来的电话。

“阮阮,我今天不能陪你了,果果的奶奶昨晚晕倒住院了,我和潘瑞得赶紧回老家一趟。”

她们约好了今天一起逛街,章桐桐都准备出门了,突然接到老家的电话,说老太太摔了一跤,昏迷了,已经送医院,情况挺严重。

闻阮困得不行,完全忘了逛街的事,这会儿听她说才想起来。

是有这回事。

昨晚在餐厅的时候,章桐桐给她发消息,问她三周年的烛光晚餐吃的怎么样,听说蒋青延又走了,她要去陪她。

闻阮那会儿买好了电影票,想一个人看,拒绝了,章桐桐就说今天一起逛街散心。

“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闻阮翻个身继续睡,这次没睡多久,才半个小时就睁开眼。

疼醒的,胃疼的受不了。

昨晚暂时没地方去,就来了酒店,睡不着,就去便利店买了酒。

忘记喝了多少,只知道躺床上时快三点。

闻阮按着胃,本来想忍过去,结果揉了半天,胃里的焦灼感也没消减半分,疼的她满头大汗。

最后还是去医院。

她的车还在华棠湾,昨晚没办法开车,也懒得等代驾,直接打车来酒店。

“师傅,去最近的医院。”

闻阮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司机对这块很熟,直接在前面掉头,见她脸色惨白,开的也快,十分钟就到了。

闻阮付了钱,开门下车,脚刚落地又坐进来。

“师傅,换个医院。”

司机回头看她,一脸懵逼,“啊?你说最近的医院,这就是最近的啊,都到这了,换什么啊?”

而且淞立医院是海城最好的三甲医院,最好的都不去,不是脑子有病吗?

见她疼的额头全是汗,眼睛也肿的厉害像哭过,看着可怜兮兮的,司机没好当面吐槽,劝道:

“小姑娘,看病要紧,离这最近的医院,不堵车还得二十分钟呢。”

闻阮确实疼的厉害,听到二十分钟,她放弃挣扎,道了谢,乖乖下车。

今天周末,母亲可能休息了呢,不一定能碰到的。

还是看病要紧,疼死了。

周六,医院到处都是人,挂号要排很长的队。

闻阮排到中间的时候,林悦发来微信,你看姚曼的朋友圈没?

闻阮:没她微信。

之前有,姚曼进荣立资本的前一天,大老板把她叫过去,说姚曼没经验,让她好好带带。

姚曼给她当了一天的助理。

就待了一天,还惹出事。

捅了个大篓子,把锅甩给她二部的一个投资经理,经理有洗刷冤情的证据,但不敢得罪大小姐,有苦难言,找她帮忙。

她本来想私下解决,结果大小姐恶人先告状,在追责会议上,当着很多人的面,直接要开除那经理。

她护了那经理,得罪了大小姐。

也许那时候她就得罪姚曼了。

她当时还想着请姚曼吃个饭,道个歉,补救下关系,结果,姚曼第二天跑去给蒋青延当助理了。

那会她没删姚曼,是后来,姚曼每次把蒋青延叫走都发朋友圈。

要么拍个蒋青延的侧脸,要么发蒋青延帮她买奶茶,要么蒋青延给她拿包,外套给她穿,要么蒋青延在医院帮她挂号陪她打点滴……

后来她才知道,姚曼发蒋青延,都设置只给她看,其他人看不见。

她并不想看,所以直接拉黑删除。

闻阮已经猜到,林悦既然这么问,肯定是姚曼发了什么,她觉得无所谓了,最大的屈辱她昨晚都受了,还能有什么。

结果,看到林悦发来的截图时,心口还是痛了下。

姚曼十分钟前发了朋友圈,“终于吃到蒋先生做的早餐,开心。”

配图是一份精心准备的早餐,蔬菜水果,鸡蛋牛奶,油条咖啡,多种多样,营养均衡。

林悦发了截图后,消息狂炸。

林悦:什么情况???

林悦:这个蒋先生是蒋青延吧?这餐桌这背景,一看就是在家里,蒋青延一大早给姚曼做早餐?他两昨晚住一起?

林悦:闻阮你不是吧,我还等着看戏呢,你这就输了?

林悦:你跟蒋青延不是谈三年了吗?姚曼才来三个月,三年输给三个月,你可真有出息!

三年输给三个月,是挺没出息。

可人家不是三个月,人家从小认识,是快三十年。

闻阮没回林悦消息,她手指往上滑,又把截图放大,气的胃更疼了。

这餐桌这背景,一看就是家里……

确实,餐桌是她挑的,桌布是她换的,餐盘是她买的,姚曼手里那雕花的描金咖啡杯,是她两个月前在意大利跑半条街买的。

她留着送人的!

蒋青延这混蛋,她在医院痛的死去活来,他把白月光领回家,给白月光做爱心早餐就算了,竟然还私自动她东西!

要不是现在胃疼的要死,她肯定跑过去掀桌子。

闻阮直接给蒋青延打电话。

通了,姚曼接的。

“闻阮?”

蒋青延此刻不在餐厅,手机放在餐桌上,姚曼见是闻阮打过来的,直接拿起来接了。

“你还给青延打电话干什么?你们昨晚不是分手了吗?”

知道他们分手,姚曼早上醒来,就迫不及待来华棠湾了。

蒋青延脸色很差,衣服还是昨天的衣服,似乎在沙发上坐了一夜没睡,抽了一夜的烟,烟灰缸里都满了。

她不喜欢他这幅颓废的模样。

“你爱的是我,现在我回来了,你终于能甩掉她了,你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伤心?你对她有感情?”

蒋青延当时看了她一会,笑了。

“是有点感情,毕竟她跟了我三年,就算养只猫狗,也是有感情的。”

他把闻阮比作猫狗,取悦了她。

姚曼把蒋青延的这句话,一字不落的说给闻阮,以为能刺激到闻阮,结果只听她笑一声。

“你高兴什么?你也是狗。”

闻阮怕她听不懂,好心帮她解释。

“你当年扔了蒋青延的情书,结婚又离婚,他还一直等你,他这种人就是典型的舔狗,你跟他在一起,总不能跨物种相爱,除非你也是狗。”

姚曼被她这番歪理惊到,磨牙,“闻阮!”

闻阮胃痛的厉害,没心思跟她废话,“你让蒋青延接电话。”

“他接不了。”

姚曼想到上周末打雷,她给蒋青延打电话让他去陪她,闻阮接的电话,还刺激她。

这会儿,她也故意刺激她。

“青延刚才折腾出一身汗,在洗澡呢。”

蒋青延确实在洗澡。

他一晚没睡,满身的狼狈,先给她叫了早饭,然后才去洗澡换衣服。

闻阮使劲按着翻腾的胃,深呼了口气。

“行,他接不了你就听着,你用的那个咖啡杯,是我的私人物品,不是你舔狗哥哥买的。”

“你用了,跟掉厕所里没两样,我不要了,送你了,这是收藏款,没有一模一样的,杯子两万,你照价赔偿。”

“另外,帮我跟蒋青延带句话,那房子我出了一半的钱,户口本上有我的名字,以后没经过我的允许,他不准带狗进去。”

最后一个字说完,闻阮直接挂了电话。

好不容易挂了号,她转身往电梯走,半路疼的实在受不了,腰弯下去,两腿发软几乎虚脱。

快跪地上时,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胳膊。

“呦,闻总监,你这一大早准备给谁磕头呢?还没过年呢,我可没红包给你。”

欠揍的声音和语气都很熟悉,闻阮抬头看过去。

果然是贺争。




分手

闻阮突然开口,姚曼才发现蒋青延已经醒了。

被扇巴掌的愤怒消减后,她能冷静了。

冷静下来后,很怕蒋青延生气,慌了下,但瞧着脸色惨白快要碎掉的闻阮,又不后悔。

反正是事实,说就说了。

反正蒋青延爱的是她,就算他生气,也不会一直生气,回头她好好哄哄就是了。

而且,闻阮现在的模样,就像落败的鸡,落水的狗,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话已经说到这里,姚曼也不憋着了,见蒋青延沉默,她好心替闻阮解惑。

“你算什么?我结婚,青延太痛苦了,需要找个人排解,你是自己送上门的,有脸有身材,所以他就回头找你了。”

所以,算什么呢?

姚曼的话似刽子手举起的刀。

“说好听点,你是我的替身,可我们两长的一点都不像,所以说难听点,你只是一个排解痛苦的工具,见不得光的情人而已。”

她刻意加重了‘情人’两字。

“你们在一起三年,一直没公开,他为什么不愿意公开,因为他一直在等我。”

闻阮张张嘴,发音都困难。

确实,她和蒋青延在一起三年,在公司没公开,一直是地下恋。

蒋青延先提议的。

他说他喜静,不喜把私生活暴露于人前,享受和珍惜不被打扰的恋爱空间。

她同意了,因为她也偏向不公开,从她进公司到现在,蒋青延一直是她上司,办公室恋情很麻烦。

这三年,他们隐藏的很好,公司里,没人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除了姚曼和林悦。

姚曼先知道的,她进荣立之后,打着她爹的名义天天缠着蒋青延,白天霸占着,晚上也不放过。

知道蒋青延住华棠湾,第二天晚上就把自己灌醉去敲门。

那天,他们正好散完步回家,蒋青延当时牵着她的手,被姚曼看见了。

姚曼要抢蒋青延,自然不会蠢到帮他们公开。

林悦知道,是一个月前。

那天姚曼跟蒋青延出去办事,她穿的少,蒋青延把外套给她了,回公司后,她特意穿着外套来找闻阮,趁机炫耀挑衅。

林悦恰好有事过来,在门口听见了。

林悦想看戏,乐的保密。

所以,蒋青延不想公开的原因,不是他喜静,是因为他身边光明正大的位置,他只想留给姚曼?

呵。

呵呵。

手好痒,好想扇点什么。

闻阮向来最讲道理,给人解释和申辩的机会,她看着蒋青延,声音不轻不重。

“排解痛苦的工具,见不得光的情人……蒋青延,姚大小姐给我贴的标签,你认同吗?”

她等他解释,也是绝望前的垂死挣扎。

只是,蒋青延迟迟没开口。

震耳欲聋的沉默,是无法辩驳的默认。

客厅一时安静的可怕,针落可闻。

直到,闻阮走过去,用了十成力气,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打人的和被打的没什么反应,旁观看戏的先叫出来,“啊!闻阮你个疯子!”

姚曼朝蒋青延跑过去,心疼的俯下身,手刚要摸他脸,蒋青延偏头避开,抓住她的手腕,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你先回去。”

姚曼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闻阮肯定会闹,会提分手,她其实挺想留下来看热闹,但也知道见好就收。

今晚的戏台子是她搭的,如果她再添乱,蒋青延真会生气。

所以她走了,临走经过闻阮身边,狠狠瞪她一眼。

“我会记住这个巴掌的!走着瞧!”

客厅安静下来。

蒋青延说,“对不起。”

闻阮没应,转身去酒柜拿了瓶红酒,回来在蒋青延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开瓶器拧开瓶塞。

一下接收这么多信息,她头昏脑涨,神经针扎似的痛,来不及醒酒,她先倒一杯,仰头灌下去。

空了的杯子,重重放下。

她忽而笑出声。

“你憋这么半天,就一句对不起?这是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所以你很认同姚曼的话,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

蒋青延静住。

半响,还是那句,“对不起。”

闻阮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连灌了两杯。

“所以,你爱她爱十几年,我就是你们真爱局里的一炮灰,一个不配有名分的女配?”

“蒋青延,你牛逼,你了不起,你的爱情真伟大,你这么爱她,你为她守身如玉啊,或者你去给她当情夫,当小三。”

“再不行,你为爱赴死,你去死啊,你那么痛苦你去死啊,你祸害我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死?”

闻阮突然就情绪崩溃,又倒了杯酒,没喝,全泼到蒋青延脸上,不解气,啪的一声,杯子被狠狠摔在地上。

四分五裂。

如同这些年的感情。

蒋青延一动不动,只闭了眼睛,任由酒液从头顶滑落。

闻阮见他狼狈中带着愧疚的模样,只觉更可恨。

“蒋青延,我18岁认识你,20岁喜欢你,你说暂时不想恋爱,行,我不打扰你,你为梦想奋斗,我也努力。”

“你在荣立,我也来荣立,实习生考核第一可以自己选部门,为了进你的部门,我事事争第一。”

“他们都说,我是一台永远高效运转的机器,他们说女人太拼了不好,容易嫁不出去,我就拼了,我向你看齐,你一路破格提升,我也要跟你一样优秀。”

“当然,我这么拼,不全是为了你,有一半是为我自己的前程,所以我也不要求你对我付出所有感情,但是,你既然答应跟我在一起,你就不能这么对我。”

“我就是跟我喜欢的男人,好好谈了场恋爱,你凭什么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我变成供你排解痛苦的工具人?”

“当初为了拿下佰傛这个项目,我拼了半条命,我为什么这么拼?因为我想结婚了,我想跟你结婚,我想要个孩子。”

咳——

蒋青延刚点了烟,就被呛了下,好一会没抽,指尖猩红自燃。

闻阮颓然靠在沙发上,也不看他,眼睛只盯着地上破碎的酒杯出神。

“我都计划好了,如果佰傛成了,我们就结婚,这些年存的钱,加上佰傛的奖金,我能好好休息两年。”

“你单亲家庭,我也是,你跟你母亲关系不好,我也是,我们都渴望有个完整的家,姚曼没出现前,你对我一直很好,我以为,你跟我一样,也想结婚。”

“可是蒋青延,我在为我们的未来规划时,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姚曼什么时候回来,你在想什么时候能等回你的真爱。”

“呵,我还逼你选择,辞职还是留下,我还说,趁着你心里还有我的位置,趁着我的胜算还大,我真是,自不量力啊。”

“这段时间,我以为你会想到我们这些年的感情,好好想想辞职的事,其实你脑子里想的是,你的真爱回来了,你该怎么赶走我这个工具人,对吧。”

“真是难为你了,跟我演这么久的戏,可是蒋青延,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凭什么……”

蜜糖里裹了砒霜,甜味散去,能致命。

闻阮在沙发上坐了会,等手脚不再那么僵硬,又去拿了两个酒杯,两杯都倒上,一杯递给蒋青延。

蒋青延伸手接过来,闻阮跟他碰了下。

“第一杯酒,大情圣,祝你跟你的真爱锁死,千万别再祸害别人了,怪恶心的。”

她语气淡淡的,却能听出讽刺,尤其是‘大情圣’三个字。

闻阮喝了酒,蒋青延看了她一会,也端起来喝完。

第二杯添上,闻阮又跟他碰了下,“第二杯酒,谈谈分手的事。”

喝完,闻阮把杯子放下。

“离过年不到一个月,我会在年前把手里的事情处理好,也交接好,你忍一忍,年后就不用再看到我。”

“阮阮……”

蒋青延听到后面一句,眉头蹙起,想说什么,刚开口,闻阮就打断。

“还是叫闻阮吧,毕竟姚曼才是你真爱,我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工具人,你不用叫的这么亲切。”

蒋青延张张嘴,留一句叹息,“没有不想看到你,你不用这么说。”

闻阮没接他这话。

抛开感情的事不说,她和蒋青延的契合度很高。

工作上默契,兴趣爱好相同,吃饭口味也差不多,又同样热爱运动,一起跑马拉松,一起爬山攀岩骑行,书房里还挂着不少奖杯。

玄关墙上挂着的,电视柜上摆着的照片,是这些年他们走过的山川大海。

以前觉得浪漫温馨,如今只剩恶心。

因为她跟他适配度最高,又是她自己送上门的,所以蒋青延才选了她?

闻阮的视线转向四周。

“这房子,姚曼进来过,我嫌脏就不要了,我住过,姚曼估计也膈应,所以你尽快卖了吧,卖的钱转我一半。”

蒋青延说把房子给她,“我搬走,房子你想卖就卖,钱你都留着。”

闻阮自嘲的扯扯唇。

“别,为了给你们的爱情添砖加彩,你把我当炮灰女配,用钱羞辱我,我要是收了,就等于认了这身份,真抱歉,我没那么贱,我只拿我自己的。”

蒋青延解释,“我没那个意思。”

语气里全是愧疚,顿了几秒他又道:

“这三年,我对你的感情不全是假的,如果姚曼不回来,我会跟你结婚。”

闻阮冷冷微笑,“那我谢谢你,把我从工具人的身份,上升到备胎的位置。”

蒋青延脸上还有被泼的酒,他看着闻阮,眼眸深邃,半响,声音放软了。

“阮阮,别哭了。”

闻阮对上他诱人深陷的温柔眉眼,第一次觉得,温柔也能伤人,甚至比一刀见血更锐利,像钝刀,刀口不深,却致命。

她忽而烦躁,吼了一句,“谁哭了!”

为了证明,她伸手去摸,结果真摸到一脸的泪,什么时候哭的?

哭个屁,真有出息!

闻阮觉得挺可悲的。

真相摊开,都是她在崩溃,她在绝望,她在絮絮叨叨,声嘶力竭的发泄,而他,除了几声对不起,全程都很平静。

细想之下,也不难理解。

他不爱她,所以可以这么平静。

闻阮又给两人的杯子添了酒。

“蒋青延,你还记得吧,一周年的时候我们去芬兰看极光,你说不会负我,否则你就孤独终老,承诺过的,一定要兑现啊。”

闻阮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

“第三杯,蒋青延,祝你前程似锦,孤独终老。”




闻阮在这里

又来!又旧事重提!

闻阮赶紧打断,“行!景弯路10号是吧,我下午就打电话订位子。”

贺争看着她脸上的无语,眼里有笑意,扬起的语调能听出心情不错。

“不用你订,你订得三个月,你这人惯会赖账,三个月后谁知道你还请不请。”

他算了算时间。

“我明天出差,下周五回来,那就下周六吧,医生说你明天还有两瓶,这几天你正好养养胃。”

“下周六?”闻阮怀疑,“你能订到位子?”那餐厅连会员都要提前订位置。

贺争觉得在室内戴帽子挺怪异,又拽下来,“我是大股东,有专属包厢,不用预约。”

闻阮:“……”行吧。

她喝了口粥,“你是大股东,那我请你吃饭,能打折吗?”

贺争冷峻眉梢挂着欠揍的笑,“那必须能啊,九九折。”

闻阮:“……呵呵。”

闻阮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昨天三周年,为了漂亮,穿的单薄些,今天又比昨天温度低。

热粥暖了胃,她还是有些冷,小幅度的拢了拢衣服。

贺争一直看着她,瞧见她这动作,把粥放旁边的凳子上,直接脱了外套给她披上。

“欸?”闻阮惊了下,扭头看他,“不用了。”

她要把衣服脱下来,贺争拿开她的手。

“我是怕你周六赖账,你这胃治好了,回头再冻感冒,再发烧,再折腾一星期……”

闻阮:“……”倒也不用这么咒她。

再拒绝就矫情了,“那谢谢贺总了,回头洗了再还你。”

“嗯。”

粥喝了一半,闻阮喝不下去了,她把勺子放下。

“贺总,我这一个人就行,你是来看病还是看病人?你忙你自己的事去吧,别耽误了你事。”

忙自己的事?

贺争愣了下,对了,他来医院干吗的?

哦,想起来了。

昨晚从电影院离开,他把沈音音送回去,离开的时候沈逸帆那小子非要跟他走。

说跟媳妇吵架心情不好,非要上他的车,喝他的酒,睡他的床。

他们昨晚也喝了不少酒。

沈音音一大早来电话,哭的喘不上气,说出车祸了。

沈逸帆喝到凌晨两点,睡的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所以只能他过去。

沈音音刚拿驾照不久,技术生疏,避让对面来车时太紧张,向右打死了方向盘,车撞树上了。

所幸踩刹车及时,车头就一点点撞痕,沈音音抬着左手喊疼,贺争就打电话让人处理事故,先送她来医院了。

淞立医院离车祸现场最近,就过来了。

人太多,他让沈音音自己去排队,他宿醉头还晕着,准备出去抽根烟,结果就看到闻阮了。

对了。

沈音音这会儿应该挂完号了吧。

正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噔噔噔的高跟鞋声,紧接着,一个穿墨绿色大衣,戴着口罩的女人在他跟前站定。

“贺争哥!你太过分了!”

输液大厅里,沈音音两手叉腰,愤愤的瞪着贺争,眼睛里全是委屈。

她听说他昨晚跟堂哥喝了酒,怕他胃不舒服,六点就起床,辛辛苦苦做了爱心早餐给他送去,结果半路出车祸。

受了惊,方向盘硌着左手腕了,其实疼劲过去,也没多疼了,想着正好让贺争照顾她几天,她还是装着疼。

结果贺争这混蛋,让她自己排队挂号就算了,竟然还抱其他女人!

他说他出去抽根烟,那么长的队,她都挂完号了,他还没回来,打电话也一直没人接。

多亏了他那张帅脸和一八六大高个,走在人群中跟明星似的亮眼,鹤立鸡群。

有人对他有印象,给她指路,说在三楼的输液大厅见到了,说他当时抱着一个女人。

女人!

沈音音朝贺争发过火,就转头去看他旁边的女人,只一眼就把人认出来,惊讶的瞪大眼。

“你是昨晚电影院那个!”

危机感噌的上来,尤其是看见贺争手里还端着半碗粥,沈音音更是气炸了。

丫的!她还没吃早餐呢!

沈音音戴着口罩,闻阮本来没认出她,听她这话也想起来了。

哦,昨晚在电影院偶遇的,贺争的女朋友。

闻阮被她瞪着,想着这姑娘大概是误会什么了,正准备帮忙解释,贺争已经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现在来淞立医院,你妹手受伤了。”

沈音音猛的转头看贺争,“你在这,你让我哥来干什么?”

沈逸帆这会儿还没睡醒,迷迷糊糊接的电话,意识还不太清醒,听到受伤,清醒了一点,听到沈音音的话,又翻个身打算继续睡。

“她嗓门这么大,一听就没事,再说你不是在那吗,你帮忙看着点,我再睡会。”

说完他就要挂电话,临了,又听贺争说了一句,“闻阮在这里。”

“闻阮在……”

闻阮?

闻阮也在医院?

啧,难怪贺争这狗连着三个电话把他叫醒。

沈逸帆这会儿完全醒神了,从床上坐起来,伸手使劲搓了把脸。

“你把手机给音音。”

等手机到了沈音音手里,沈逸帆说:“你贺争哥有事,你别打扰他,你现在去一楼大厅等我,我二十分钟到。”

沈音音不满,顺便告状。

“我没打扰他,他是带我来医院,结果他抱着另一个女人来输液!”

输液?闻阮病了?

沈逸帆下床往洗手间走,“一分钟内滚出贺争的视线,别耽误他事,不然我现在就给你妈打电话,让她来接你。”

沈音音是偷跑出来的,如果被她妈知道,肯定连夜拿着绳子来绑她,她咬牙,气的跺跺脚。

“沈逸帆,算你狠!”

把手机扔给贺争,沈音音指着闻阮下战书,“闻阮是吧,本姑娘记住你了!”

“欸,我——”

闻阮想说什么,刚开口,沈音音已经跑开了,她摸不准两人什么情况,猜着可能是吵架了。

她转头催贺争,“你还坐着?你女朋友跑了,快追吧,去解释一下。”

“女朋友?”

贺争挑着眼皮问她,“你从哪看出来,她是我女朋友?”

闻阮没吭声。

贺争这些年的变化很大。

高中那会,贺争是校霸,这称呼的由来主要是他经常打架,有时候找人单挑,有时候打群架,败绩很少。

学校有传他是海城哪个豪门的私生子,大概率是真的,因为学校对他打架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会他虽然很拽,但属于少年的恶劣,其实挺纯情,逗了容易脸红。

那时候他们关系很好,后来,高考结束,她瞒着所有人报了千里之外的榕城大学,贺争留在海城。

她甩了他,两人友尽,互删。

几年后在海城重逢,他变了。

海城地头蛇企业多,容不下新贵崛起,他自己创业,又是豪门不肯承认的私生子,没背景没靠山,无人看好。

他硬是以横扫千军之势,仅四年时间,就让铭合资本在海城稳稳扎根,无人敢欺,又狂又拽。

公司稳定后,他开始享受生活,也不知是不是她当年愚蠢的行为刺激了他,让他养成了风流邪妄的浪荡性子。

她对贺争的私事关注不多,偶尔饭局上会听人说一嘴。

说他喜新厌旧,游戏人间,交往的女朋友不少,一个月一换,海城投资界出了名的渣男。

高质量渣男。

闻阮之前对这些不予评价。

但就她亲眼所见,这男人昨晚才带小姑娘看电影,今天就否认是女朋友,确实……

挺渣?

贺争盯着闻阮清凌凌的小鹿眼,怀疑她在心里鄙夷他是渣男,气笑了。

“闻阮,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闻阮自然不会承认,“没有啊,我……”

“她叫沈音音,”贺争打断她,“沈逸帆的堂妹,还上大学呢,我可不谈这么小的女朋友。”

沈逸帆?

闻阮认识。

她,贺争,沈逸帆,三人是高中同学。

高中三年,贺争跟沈逸帆的关系最好,两人后来又在一个大学,同专业,同宿舍。

大学毕业,沈逸帆又跟着贺争创业,现在是铭合资本的二把手,两人是铁打的兄弟。

正想着,贺争已经说起昨晚那场电影。

“电影里那女鬼,是沈音音演的,沈逸帆买了一整排的位子,说好了大家都去,结果都有事没来。”

他是被坑了。

沈逸帆那混蛋扛不住堂妹的纠缠,买了票说大家一起给沈音音的电影捧场,结果他到场后,只有沈音音。

为这事,他昨晚还把沈逸帆揍一顿。

那小子还委屈,“我没办法啊,那小妮子跑我妈跟前哭,我妈给我的任务,本来想包场的,怕你弄死我,才买了一排。”

电影里的女鬼?

闻阮恍然大悟,原来那姑娘还是个演员呢,难怪一直戴着口罩。

贺争不动声色的偏头看她。

她皮肤瓷白,没化妆,素颜干净漂亮,脸上几乎看不到毛孔,眼睛明显哭过,还肿着,身体单薄,整个人透着一股羸弱的美。

“跟蒋青延吵架了?”

“嗯,”闻阮这会儿脑子反应慢,跟不上他的思路,下意识嗯一声,又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为什么说我们吵架?”

怎么突然提蒋青延了?

贺争抬头看一眼吊瓶,漫不经心道:

“昨天佰傛过会,又是你和蒋青延的三周年纪念,你却一个人看电影,今天又是一个人来医院,连衣服也是昨天的,没换。”

闻阮惊愕,直接懵逼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和蒋青延……”

她和蒋青延在公司没公开,外人也不知道,贺争怎么知道?连他们的三周年都知道?

贺争:“你们两周年在我朋友餐厅庆祝,我那天在你们隔壁吃饭,出来瞧见了,没想到蒋青延那根无趣的死木头还挺浪漫。”

玫瑰花,红酒,小提琴,带着闻阮画像的蛋糕,挺像回事。

两周年?

闻阮顺着他的话想起去年的纪念日,确实,姚曼没回来前,蒋青延一直挺浪漫,提前订餐厅,选礼物,给她最大的惊喜。

姚曼没回来前,他一直是合格的男朋友。

所以她才被蒙了眼,一直没发现,原来糖果外面是裹了毒的。




蒋总真大方

“所以你们吵架了?”

贺争又回到刚才的话题。

是分手了,闻阮对这事难以启齿,毕竟被人当了三年工具人,太丢人了。

如果贺争知道,得笑死她,估计还要说一句:活该,报应,风水轮流转。

“嗯,吵架了,”闻阮随口道:“工作上的事,意见不合。”

她多嘴问一句,“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没辞职前,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回头蒋青延和姚曼官宣了,她就成笑话了。

“闻阮,你骂我呢。”

贺争眼睛锐利,“别什么锅都往我头上扣,我像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背后乱嚼舌根的人吗?”

贺争能猜到他们为什么不公开。

办公室恋情,上司与下属,能造谣的空间很大。

职场里善妒的狗玩意多,她这么优秀,树敌肯定不少,要真跟蒋青延传出恋情,背后朝她喷唾沫的不能少。

不公开是好事。

突然想起什么,贺争伸手拍下额头。

“沈逸帆也知道,这可不是我嘴快,当时我是跟他一块吃饭,他也看见了,不过你放心,他跟我一样靠谱。”

闻阮:“谢谢。”

一年了都没传开,这两个人确实挺靠谱的。

提到蒋青延,闻阮心里还憋着一股无处宣泄的情绪,堵得要窒息,她后悔昨晚的巴掌打少了,应该再扇几下的。

应该把他打到住院。

这样,姚曼也不会去华棠湾吃早餐,就不会用她的咖啡杯。

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蒋青延的电话。

他这个时间打过来,闻阮大概能猜到原因,应该是姚曼跟他告了状,他来谈咖啡杯的事。

贺争扫一眼她的手机屏幕,目光淡了许多,他端着那半碗已经凉掉的粥起身。

“那你自己待着,我去看看沈音音。”

闻阮:“好。”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闻阮才接起电话,果然是为了咖啡杯道歉的。

“跟姚曼没关系,家里没有干净的杯子,是我拿给她用的,抱歉。”

蒋青延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跟她谈赔偿的问题。

“杯子碎了,不能还你,我记得你说那是收藏款,是老板割爱给你,没有一模一样的,赔钱好不好?”

闻阮心口的情绪塌陷,问他,“你记得我说是收藏款,那你还记不记得,那是我买给我妈的礼物?我找了很久的礼物。”

蒋青延那边安静了一会,“抱歉,我忘了。”

忘了?

什么话都记得,独独忘了那一句?明明他记性那么好。

他知道她的性子,真相刨开,是她的教养和难堪让她暂时休战,她自己追的男人,她自认倒霉。

但如果他们欺人太甚,她不介意鱼死网破。

蒋青延是个聪明人,实在犯不着在这个时候,在她刚受刺激,情绪还没稳定的时候,因为一个咖啡杯再挑衅她,激怒她。

所以,他是在帮姚曼揽责而已。

“赔钱?”

闻阮冷笑,“我不接受,你也别当我傻,就是姚曼拿的,没经我的允许,她就是偷,我要报警,一千就可以立案,我那杯子两万,我有发票,没讹你们。”

蒋青延叹了口气,“一个杯子而已,闻阮,你别闹了。”

闹?

闻阮气狠了,眼睛里有水波流转,声音冷的不行。

“我偏要闹呢?做错事的人是你们,不是我,你没资格指责我。”

蒋青延安静了很久,直到闻阮不耐烦要挂电话时,他才慢慢开口。

“闻阮,你不是小孩子,遇事不要冲动,要想好后果,你跟姚曼硬刚,可以,但是她背后有整个荣立集团,你有什么?”

“我知道你不怕,你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你可以不管不顾,你可以图一时痛快,但是,你的母亲,你的朋友都在海城。”

“姚家在海城什么地位,你很清楚,如果你想让你的母亲朋友都被你连累的事业尽毁,那你尽管闹。”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却一字一句都是威胁。

闻阮想怼回去,却可悲的发现,他说的没错,她连闹都不能闹。

“蒋青延,”闻阮声音破碎,“认识你,真倒霉。”

蒋青延沉默。

闻阮不想跟他多言,“行,赔钱是吧,你打算赔多少?”

蒋青延说把华棠湾的公寓给她。

“房子你如果想卖,钱你全部留着,过户的时候通知我,我配合签字。”

闻阮抬头盯着吊瓶,半响,嗤笑一声。

“蒋总真大方,行啊,给你两天的时间,周一之前搬出去。”



贺争从电梯出来,一抬眼,就看见了在一楼大厅打电话的蒋青延。

蒋青延也看见了他。

正好闻阮那边挂了电话,他收了手机,大步朝贺争走过来,简单客套的打招呼。

“贺总——”

“贺什么贺啊!”

贺争打断他,凉凉的眸光扫他一眼,神情冷淡,声音带着讽刺凶狠的劲。

“别跟我说话,滚边去。”

一个大男人,竟然让自己的妞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喝酒,一个人来医院。

女朋友都疼成那样了,还不赶紧上去,还有时间跟他闲聊。

真行,狗东西。

贺争极为厌恶蒋青延,半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他说,撂下一句抬脚就走。

蒋青延:“……”

贺争出国半年,蒋青延自问这段时间跟他没交集没冲突,也没惹到他,所以实在没明白,他这通火气是因为什么。

简直莫名其妙。

转身看向贺争离开的背影,微微蹙起眉,恰此时,手机响了,姚曼的电话。

“青延,你进来了吗?”

医院的停车位紧张,蒋青延怕耽搁事,把车停在门口让姚曼先进来找医生包扎,他绕了一大圈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过来的路上,顺便给闻阮打了个电话。

然后就碰到贺争了。

贺争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蒋青延也没再管他,对着手机温声道:

“在一楼大厅了,往左走?好。”



贺争没去找沈音音,他在外面寻了个安静的地方抽烟,抽完,拿手机给沈逸帆打电话。

“来了吗?”

“都准备走了。”

“在哪?我跟你一起。”

贺争按着沈逸帆的指示,在医院停车场找到了那辆黑色宾利,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朝后看了一眼。

“你们家小公主呢?”

“走了,她手没事,装的。”

沈逸帆扣上安全带,“不让我送,拦个出租车跑了,要去我妈那告状,说我胳膊肘往外拐。”

沈逸帆提到这个堂妹就头疼。

他爸妈就生了他一个,三个伯伯家也都是男孩,就小叔生了个女儿,沈音音是他们这一代唯一的女孩。

长辈们都宝贝的紧,爷爷奶奶更是当眼珠子疼,宠的能上天,干什么都按着自己的性子来。

高中时迷恋某男星,为了近距离追星,高考一结束,直接参加选秀比赛出道了。

老沈家从商从政从教育,从来没有混娱乐圈的,家里全持反对票。

这丫头猖狂到离家出走,后来家里见劝不住,又怕她一个人在外吃苦,只能妥协。

怕她被欺负,暗中托了人照顾,怕她陷太深,又压着她资源,只让她偶尔拍个广告,演个小配角,想着让她过过瘾,玩够了就回来好好生活。

结果这丫头还挺有恒心。

入圈快三年,虽然还是不愠不火,但也没有放弃的念头,甚至有一直混圈的想法。

为这事,小婶上个月发了火。

小婶想送她出国留学,她打死不愿意,母女两大吵一架,她不敢回家,于是学校没课又没通告的时候就往他这跑。

倒不是他这个堂哥多受她喜欢,主要是他这,有个贺争。

要说沈音音对贺争爱的死去活来,也不至于,那丫头是超级颜控,纯粹是迷恋贺争的那张脸。

有证据。

当初她是为了追星出道,出道后见了那男星镜头外的样子,又嫌人家素颜丑,改追某个精致小鲜肉。

后来见到贺争,又把小鲜肉忘了,去年演了个女四号,迷上大叔款的男主,又觉得贺争少了点味道。

他还替贺争松口气,结果这丫头半年前又跑回来。

“还是贺争哥最好看。”

要是哪天又来个帅哥比贺争好看,她保准又跑了。

沈逸帆跟贺争这么多年兄弟,对他很了解,贺争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好说太重的话。

贺争不喜欢沈音音这种性子的女生。

不对,准确的说,无论什么性子的女人,贺争都不喜欢。

也不对,更准确的说,全世界的女人,贺争就喜欢一个,无论那人什么性子,贺争都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可惜……

郎有情,妾无意。

车子从医院的停车场驶离,沈逸帆偏头看一眼副驾驶的贺争。

“闻阮还得一会儿吧,你不在那儿陪着点?一个人打点滴多可怜啊。”

贺争扣上安全带,“蒋青延来了,要陪也是人家男朋友陪,我在那算什么事。”

蒋青延这时候来,肯定是闻阮告诉他的。

闻阮既然让他来了,两人也差不多和好了吧。

路口红灯,沈逸帆把车停下,短暂的沉默后,幽幽叹口气。

“真要走啊,不再考虑考虑?”

公司要在新加坡设办事处,贺争离开这半年就是忙这事了。

本来那边不用他再过去,但是,他想离开海城了。

他说,没有留在这座城市的意义了。

以后,他会长期在国外待着,偶尔回来。

原计划是过完年再走,但新公司那边有一项目急着敲定,很重要,拿下来算开门红,所以他得提前走。

明晚的飞机,下次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贺争把外套给了闻阮,刚才又在外面吹了风,这会儿觉得冷,伸手把空调开大。

“下周五回来。”

“啊?”

贺争提到跟闻阮的约定,嗓子里溢出笑。

“下周六,人姑娘非要请吃饭,还要在景弯路10号,盛情难却,我得给面子。”

“呵呵呵,”沈逸帆瞥他一眼,“盛情难却?是你死皮赖脸讨来的饭吧。”

贺争得意,“那你管呢,我是凭本事吃饭。”

“行,凭本事,”沈逸帆拉了长腔,“闻阮知道你以后长期在国外待着吗?跟她说了没?”

“没。”

“怎么不说,万一她挽留你呢?”

贺争身子骨懒散的靠在座椅上,眼睛定定看着窗外灰暗暗的天空,眼底是泛不起波澜的迷雾。

许久,他低低笑一声。

“才不会,我走了,她就在海城称霸了,那没良心的小骗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被雨淋透

闻阮打完点滴走出输液大厅,已经快十一点。

等电梯的时候,微信又被林悦轰炸。

她又发了一张姚曼朋友圈的截图。

照片上,纤细的手腕缠着纱布,定位是淞立医院,一小时前发的,配文是:

——小伤口,蒋先生心疼了,非要来医院。

林悦:这都开始秀恩爱了,他两已经在一起了?

林悦:卧槽,这大小姐厉害啊,三个月就把人拿下了?

林悦:蒋青延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啊,真为权势当驸马了?

林悦:闻阮,你就这么认输吗?别啊,撕起来啊!你们两不打起来,我都没戏看了。

闻阮已读不回。

打车回酒店,衣服交给工作人员清洗烘干,闻阮一觉睡到晚上七点,又是被手机吵醒的。

章桐桐的电话。

“阮阮,有个事得求你帮忙。”

窗帘都拉着,屋里漆黑,闻阮伸手去开床头灯,“你说。”

折腾了一天没吃饭,章桐桐说话有气无力,“医生说,我婆婆这次挺严重的,得手术。”

章桐桐本来不想麻烦闻阮,因为闻阮很少提她母亲,母女两关系不太好。

她不想闻阮为难,但实在没办法了。

老太太有冠心病,医生说这次必须得放支架了,但就老太太目前的身体状况,手术风险很大,潘瑞想把老太太带到海城。

闻阮的母亲是海城淞立医院心血管内科的主任。

身边现成的权威专家,他们也没有其他关系人脉,潘瑞催她好几次,让她给闻阮打电话。

“阮阮,你最近跟你妈关系怎么样?吵架了吗?”

“没吵架。”

最近确实没吵架,只是很久没见了。

上次见面还是重阳节,她生日。

那天吵架了。

她说她有跟蒋青延结婚的打算,母亲不支持,说她和蒋青延不是一路人,勉强结婚,早晚会后悔,不如试试她介绍的某位医生。

话不投机,一个比一个固执,最后只能闹得不欢而散。

那天吵了之后,谁也不联系谁,直到元旦那天,母亲发消息,让她回家吃饭。

她恰好出差了,没回去。

章桐桐说的事,闻阮应下了。

人命关天,能帮就帮,最主要的是,章桐桐跟她婆婆关系一直不好,这也是修复婆媳关系的机会。

“你把你婆婆的检查报告发我,我让我妈看看。”

“好,阮阮,谢了,回去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闻阮把检查报告发给母亲闻蕙安。

消息发出去,只隔了半分钟,母亲直接打了电话过来,“李素芬是谁?”

不太有温度的声音传过来,闻阮早已习惯,这辈子,她也不奢望母女关系多亲密,就这样挺好。

“章桐桐的婆婆。”

她说完,又解释了下章桐桐是谁,“我大学同学,关系很好,去年您在医院见过。”

闻阮没带章桐桐去过家里。

从小到大,母亲对她的掌控欲特别强,控制她的学习,干涉她的社交,大学之前她没朋友,因为她的朋友,都因母亲的强势跟她疏远了。

章桐桐是她大学同学。

大学的时候,她脱离了母亲的控制,社交圈也屏蔽了母亲,所以交了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

因为在海城的只有她和章桐桐,所以她跟章桐桐关系最好。

母亲去年见过章桐桐一次。

那时候章桐桐的女儿果果总是头疼,去检查也查不出问题,儿童专家号又总挂不上,她就带着章桐桐去淞立医院找母亲帮忙。

闻蕙安等闻阮说完,默了几秒,声音很冷。

“别人的事你倒是上心,轮到自己就糊弄?”

早上闻阮扎针,贺争去买粥的时候,闻蕙安恰好路过输液大厅。

她看到闻阮了,不过当时她有手术,太赶时间,就没停留。

一天下来,她基本都在手术室,半小时前才出来。

去门诊那边转了下,跟接诊的医生聊了闻阮的情况,正想给她打电话,她就先发了消息过来。

“胃现在还疼吗?”

闻阮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在医院暴露了,她没问怎么暴露了,就顺着话回答。

“不疼了。”

“明天还得来医院,还有两瓶。”

“知道。”

“我明天很忙,没时间照顾你。”

“没事,您忙。”

涉及身体,闻蕙安免不了唠叨几句,“张医生说你的病在脾胃,你的脾胃太虚了,情绪要保持稳定,饮食要规律,酒要少喝……”

“知道了。”

“你下周空出来半天,过来体检。”

“不用,公司每年都有体检。”

“公司的体检跟我安排的不一样。”

“真不用。”

“你不来体检,章桐桐的事就不要找我。”

“……好。”

挂了电话,闻阮给章桐桐发消息,告诉她可以带老太太过来了,章桐桐回了个感谢和抱抱的表情包。

睡了一觉,闻阮精神不少,饮食得清淡,胃口也不好,点餐她只叫了碗小米粥。

等粥的时候,她开始清理手机,把和蒋青延在一起的所有痕迹都永久删除。

留着晦气,恶心。

喝粥的时候,闻阮打开电视,看了个搞笑榜第一的综艺节目,确实挺搞笑,眼泪都笑出来。

十一点上床睡觉,失眠,夜里三点才睡着,一天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



第二天睡到中午才醒,点了餐,吃完又去医院挂了两瓶水。

今天天气不好,下了暴雨。

闻阮从医院出来,直接打车去华棠湾。

蒋青延的东西不知道搬完没,但是她现在必须得回华棠湾一趟。

当时情绪不稳定,拿着包直接走了。

没带洗漱用品,没拿换洗衣物,电脑没带,车也没开,明天周一,不回去不行。

到华棠湾时,车子开不进楼层,闻阮在路边下车,撑着伞转身,一阵刺骨寒风迎面扑来。

闻阮顿住脚,猛地打了个寒颤。

蒋青延的车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隔着雨幕和玻璃,视野其实不是很清晰,但大概是车里的两人她太熟悉,又或者她的眼神太好。

姚曼坐在副驾驶,整个身子朝驾驶座倾斜,双手搂着蒋青延的脖子,仰着头去亲他。

蒋青延坐在驾驶座,身子微微往姚曼的方向靠,双手垂着,没碰她,却也没推开她。

摧枯拉朽的暴雨天,一阵烈风袭来,掀翻了闻阮手里的伞。

她下意识去抓,没抓住,伞被风吹落,在地上滚了几下。

她整个人被雨淋透。

车里的蒋青延似有所感,偏头朝这边看过来,目光一震。

闻阮跟他对视一眼,隔着雨幕,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也不想再去探究。

伞被吹到路边,她快步走过去,捡起来撑着,目不斜视的从他车前离开。

姚曼也看见了闻阮。

她先看见的。

今天蒋青延搬家,东西中午都拉走了,蒋青延又回来打扫卫生,她跟着过来帮忙了,才结束,准备走了。

出租车停那的时候,她余光瞥到了,就是因为看见了闻阮,她才去抱蒋青延。

见闻阮撑着伞离开,蒋青延下意识要开门下车。

姚曼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

“你干什么去?你们已经分手了,青延,我知道你心里可能会有一点愧疚,但是这三年,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她自己犯贱,她从你这也得到了不少好处,你不欠她的。”

姚曼之前问过蒋青延,闻阮在荣立的那些成绩,是怎么来的。

她不信闻阮一个没背景的女人,能靠自己取得那样辉煌的成绩,就算不是身体睡出来的,那些好项目肯定也是蒋青延给她的。

又或许,闻阮当初对蒋青延穷追猛打,就是为了升职。

她几乎笃定,但蒋青延说,“闻阮的项目都是她自己发现的,她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天赋型人才。”

天赋型人才?

姚曼不信这话。

她不止不信,马上,她就会让所有人知道,闻阮就是沽名钓誉之辈!

最终,蒋青延没下车,掌心握了握姚曼的手,温声安抚。

“我只是想跟她说说房子的事,你不高兴,我就不去了。”



闻阮开门进屋,第一时间是往卧室跑,先洗了个热水澡,洗完吹干头发又往厨房跑,煮了碗姜汤灌下去。

一番折腾,才觉得身体完全热乎了。

从厨房出来,她端着茶杯在房子里转了转,一圈走下来,心中感慨。

如果蒋青延以后失业,可以去做保洁。

打扫的干净,搬的干净,处理的也干净。

两人的合照全不见了,准确的说,他在这房子里的生活痕迹完全不见了。

就像,这里从来只有她住过。

挺好,挺好。

闻阮不打算住这里,收拾了东西,拉着行李箱,开车又回了酒店。

已经晚上八点,她让酒店的工作人员把晚餐送到房间,刚拿起筷子,蒋青延的电话打过来。

“我有个朋友想买华棠湾的房子,如果你确定要卖,我帮你联系?”

闻阮夹着一块清炒的山药塞嘴里,慢吞吞嚼完,咽了,才笑着开口。

“房子处理的那么干净,现在又急着帮我卖房,大情圣,你这急于跟白月光表忠心的舔狗模样,真够贱的。”

她话里尽是阴阳怪气,蒋青延听懂了。

房子里那些合照,那些属于两人的痕迹,都是姚曼毁掉的。

她砸碎了照片丢进垃圾桶,橱柜里的情侣筷子都没放过,但凡他的东西,扔的干干净净。

他看见了,默许了,也纵容了。

所以此刻也无法反驳。

“闻阮,我只是想帮忙,你不愿意就算了。”

“别啊。”闻阮声音平静,“就按着现在的市场价,不还价,你问问你朋友,如果他接受,他想什么时候办手续都可以。”

能尽快卖出去,挺好,她不在意买家是谁。

这事聊完,闻阮直接挂电话。

这一晚,她睡的不踏实,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一脚踩空,掉至深海,无穷无尽的黑暗将她吞没,窒息感铺天盖地袭来,最后,是第二天早上七点的闹铃把她拉回现实。

简单吃了早餐,到公司正好八点半,她踩着点进办公室。

今天周一,九点要开例会,十点,她手里有个项目要签协议。

离开会还有半小时,她打开电脑,开始写辞职报告。

不带感情的公式化用语,几分钟就搞定,刚保存好,就有人敲门进来。

“闻总,出事了!”

又要走?

关于辞职的问题,蒋青延说他会好好考虑。

闻阮给了他一个期限,现在离过年就剩一个月,她只等他一个月。

她会在年后离开荣立,到时候,要么她自己走,要么两人一起走。

接下来的一周,闻阮过得还算舒心。

姚曼像是突然变了性,没再作妖,没找她事,只是看向她的目光挑衅和得意更甚。

似乎,胜券在握?

闻阮懒的搭理她,不找事就行。

周五这天,海城又下了雨,雨丝细密连绵,没有停歇的意思。

下午三点,荣立资本。

会议结束,闻阮整理文件的时候,投资一部的总监林悦挪着椅子凑过来,手搭在她肩膀。

“闻阮,你说佰傛不会黄了吧。”

今天是佰傛国际并购重组福启科技过会的日子。

两百亿的大盘子,闻阮今年一直忙这个,如果成了,够整个公司吃几年的,所有人都在等结果。

最近投资管理中心恰好空出一个副总的位置,刚刚的会议,上面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佰傛今天成了,副总的位置就是闻阮的。

作为竞争对手,林悦当然是希望佰傛失败的。

现在是下午三点,已经过去六个小时,那边还没消息。

会议室内其他人都走了,只剩她们两个,林悦丝毫不遮掩自己的幸灾乐祸。

“黄了吧……估计黄了……”闻阮还没开口,手机有电话进来,她拍掉林悦搭在肩膀的手,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下。

“成了!”

刚接通,那边便传来一阵高亢的嚎叫,“成了!

成了!”

是佰傛负责人的报喜电话。

佰傛成了,顺利过会。

挂了电话,闻阮转头看向林悦,学她刚才幸灾乐祸的语气。

“不好意思呢,又让你失望了。”

一个‘又’字,让林悦的郁闷和嫉妒翻涌而至,又要被这女人压一头,风头又要被抢走。

气死!

其实闻阮刚来那会,林悦并没有觉得这姑娘是威胁。

闻阮名校毕业,数学和经济学硕士双学位,简历确实漂亮,但荣立资本背靠海城头部企业荣立集团,在海城属行业第一,高学历只是门槛。

高学历的人多了,而且闻阮长得漂亮,肤白貌美大长腿,给人第一印象,更像花瓶。

谁能想到,就是这个闷不吭声的花瓶,最让人刮目相看!

荣立的晋升管理制度苛刻残酷又变态,投资总监平均年龄在三十五岁。

林悦高学历,能力强,又有亲叔在集团高层,也是三十岁才坐稳一部总监,闻阮没背景,却是27岁时就跟她平起平坐了。

很多人不服,尤其是她,但不服不行。

谁让人家是天赋型人才。

闻阮从助理分析师到如今投资二部的总监,部门业绩榜年年top1,她来公司几年,就在冠军榜待几年,一直破公司记录。

独具慧眼,经她手的项目最后都大爆,回报率都惊人,投的独角兽项目也成功。

话少,但能力牛逼,一路开挂,破格提升。

这些年,被连续破格提升的也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投资管理中心的总经理蒋青延,一个就是闻阮。

想到蒋青延,林悦倒是记起一件事,她抬脚踢踢闻阮的凳子,笑容古怪。

“你说前途和爱情,蒋青延会选哪个?”

闻阮听出她话里有话,“想说什么直说,不用笑这么猥琐,怪吓人的。”

林悦的笑僵在脸上,差点气出内伤,凑近她,压着声音道:“你觉得,蒋青延会坚守与你的贫瘠爱情,还是娶姚曼,做驸马,走向人生巅峰?

呵,佰傛成了又怎么样,你男人都快留不住了呢。”

姚曼是谁?

荣立集团董事长千金,大老板亲闺女,据她观察,姚曼对蒋青延势在必得,闻阮一介草民,怎么抢得过集团长公主。

这两人要因为蒋青延杠上了,林悦乐的看戏,哈,打起来,最好打起来!

闻阮没搭理她,因为手机又响了。

楼上的高层们听说了佰傛过会的消息,笑盈盈的把她叫过去喝了杯茶,赞许的话夸一通,言语间有暗示。

不出意外,投资管理中心的副总是她的。

……怕堵车,闻阮提前半小时下班,车子从第二个路口上高架。

桃湘居,是一家以雅致温馨著称的私房菜。

装修风格蕴含东方的智慧和文化,窗上印着的剪纸,书卷样式的灯饰,如潺潺流水的古筝琴音,每一处都让人远离闹市的喧嚣。

闻阮提前两天订的包厢。

今天是她和蒋青延在一起三周年,又恰好佰傛成功过会,双喜临门。

闻阮进包厢时,蒋青延已经到了,站在窗前打电话。

西装笔挺,身姿颀长挺拔,鼻梁架着一副薄薄的金丝眼镜,儒雅矜贵,身上有斯斯文文的书卷气,让人一眼就忘不掉。

闻阮听他说了一句,“你胃不好,今晚别喝酒。”

语气算不上太温柔,却也能听出关心。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蒋青延很无奈,“你别闹,我真走不开……喂?”

对方挂了电话,蒋青延眉头紧皱,抬头看见闻阮,下意识收了手机。

“来了。”

“嗯。”

闻阮问他,“你什么时候到的?”

“比你早到五分钟。”

蒋青延下午去银行开会,结束后直接从银行那边过来的。

包厢里的暖气很足,闻阮进来后脱了大衣,里面一袭红裙,脚下一双黑色长靴,裙摆摇曳,极具风情。

等菜的时候,她想到刚才那通电话,“谁胃不好?

刚才谁打的电话?”

蒋青延坐在她对面,拿着手机,低头发消息,随口道:“一个朋友。”

今晚的包厢与以往不同,老板按照闻阮的意思,让人用花装点灯饰和方形长桌,配着点其他装饰,暖黄灯光悬在屋顶,浪漫且雅致。

此刻,闻阮觉得这番心思有点浪费了。

因为对面的男人眼里没有这些,他的心思都在手机上,一直低头发消息。

发了之后,就锁屏,解锁,锁屏,解锁……反反复复,明显在等谁的消息。

“一个朋友?

是姚曼吗?

刚才是姚曼给你打电话?”

她直接点破,蒋青延的视线终于从手机离开,抬头看她,正要开口,手机突然有电话进来。

蒋青延看一眼,立刻接了。

接完,脸色很难看,挂了电话后慌慌张张的起身。

闻阮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抬头看他一眼。

“又要走?”

来电显示,她看见了,姚曼。

蒋青延脸上有焦急,也有歉意,“阮阮,我尽量早点赶回来。”

他说完就走,闻阮没拦他,晃晃酒杯,端起来喝了一口,酒液入喉,竟品出一丝苦味。

窗外悠扬动听的古筝曲透过缝隙传进来,婉转低沉,似雨打芭蕉。

闻阮听的晃神,想起之前的纪念日。

一周年,两周年,她的生日,情人节……从来都是蒋青延给她准备惊喜。

他会提前布置好一切,挑礼物,订餐厅,带她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温柔似水,爱意深切。

今年,他忘了日子。

前两天她问他订了餐厅没,他一脸茫然。

今天的餐厅是她订的,花是她买的,现在菜还没上,男主角已经离场。

……闻阮一个人吃了烛光晚餐,从餐厅离开时八点半。

蒋青延一直没回消息,打电话也没人接。

她买了张电影票,还是那场,她和蒋青延看了三次都没看完的电影。

爱情已经能窥见结局,电影也该有始有终。

等代驾耽搁了点时间,九点的电影,她迟到了十分钟,灯已经关了,视线较暗,她低头寻着位置坐下。

前面的剧情她已经看了三遍,有些心不在焉,后面的剧情,她完全走神,屏幕里的女鬼又变成了姚曼的脸。

怪恶心的。

闻阮较劲,硬是忍着看到最后。

啪——椅子突然被人从后面踢了下,不轻不重。

闻阮以为是后面的人不小心碰到,也没在意,结果,又被踢了两下。

踢了还不罢休,她后脑勺又被砸了下,不痛,瞧着落在旁边座椅上的爆米花,闻阮冷着脸转身。

恰好,电影已经在放片尾曲,灯光陆陆续续亮了。

她看到了罪魁祸首。

男人穿黑色高领毛衣,藏青色大衣,五官邪魅,狭长的眸直勾勾看着她,眼尾轻扬,俊脸挂着欠揍的笑。

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手里捏着一个还没来得及砸出去的爆米花,见她回头,笑意渐浓。

贺争,铭合资本的创始人。

闻阮没想到,看个电影也能碰到这狗男人,早知道换个电影院。

她跟贺争有仇。

她年少无知时,做过一件挺对不起贺争的事,已经道过歉,而且在她看来,那件事其实没那么严重。

但贺争觉得颜面尽失,记恨她到现在。

记恨到什么程度?

两人同行,从她开始独立做项目,这货就跟她过不去,但凡她接触或者感兴趣的项目,他总要横插一脚,什么都要跟她抢。

几次来回,她最初的那点愧疚被他气没了,他抢她的,她也下手不留情。

两人梁子结的深,圈里都知道两人是死对头,这些年,他们谁也没占便宜,谁也没吃亏。

唯一让她占了大便宜的,就是佰傛这个项目。

贺争当时抢了,不过那阵他似乎遇到了什么事,主动放弃了佰傛,半年前,他出国考察项目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电影结束了,周围的人已经陆续往外走。

闻阮这会儿才看见,贺争旁边坐着个长发女人,带着口罩,看不见脸,黑色深V紧身裙,没穿外套也不嫌冷。

朝她投来的目光中,有警惕和敌意。

闻阮本来心里有气,想着正好跟贺争骂一架解解气,见他女朋友在,又忍着了。

贺争这货贼记仇。

当年一件小事他记了这么多年,万一,一会儿两人骂起来没收住,刀光剑影间把他女朋友吓跑了,这男人又得给她记上一笔。

心中有计较,闻阮转眸看向贺争,笑道:“贺总,今天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下不为例。”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清冷的面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诱惑力,贺争旁边的女人几乎立刻来了危机感。

不对劲!

这女人是谁啊,贺争哥只看个后脑勺,就把人认出来了?

来自女人的第六感,这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贺争哥,她谁啊?”

贺争没搭理她,起身往前走两步,朝闻阮微微俯身,漆黑的眸紧紧盯着她发红的眼睛。

“心情好……那怎么哭了?”

闻阮一愣,下意识伸手摸摸脸,果然有眼泪,她擦干,随口道:“看电影吓的,我胆子小。”

“你胆子小?”

贺争像是听到什么笑话,狭长的眸半眯着,“当年玩我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吗?”

闻阮:“……”好汉不提当年勇,就过不去了是不是?

她今晚心情差,没心思应付他,“贺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打完招呼她直接跑了,贺争想追,旁边的女人走过来,挽住他的胳膊。

“贺争哥,她谁啊?”

贺争抽回胳膊,望着闻阮离开的方向,懒懒的挑着眉。

“她啊,一个没良心的小骗子。”


新欢和旧爱电影院里,蒋青延的手机响了。

闻阮偏头看了一眼,瞧见姚曼两个字,就知道今天的电影看不成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蒋青延微微变了脸色,“你别哭,我马上过去。”

他哄人的时候很温柔,低沉的嗓音有金属磨砂质感。

挂了电话,蒋青延转头看向闻阮,“姚曼那边出了点事,电影下次再陪你看。”

他说完,起身就要离开,闻阮抓住他的手。

“电影看完再走。”

理智上,她不该拦他,姚曼是谁?

荣立集团董事长千金,老板亲闺女,惹不起,得罪不起。

抛开理智,闻阮烦透了,也受够了。

今天这电影,他们已经看了三次。

第一次电影放一半,姚曼头疼,第二次电影放半小时,姚曼胃疼,连着两次,蒋青延都因为姚曼的一个电话弃她而去。

“姚董让我好好照顾她,不好拒绝。”

这句话,每次都把闻阮堵的死死的。

是,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谁让他们拿着荣立的工资呢。

前两次蒋青延离开后,闻阮也走了。

今天她又选了这个电影,倒不是电影多好看,她只是觉得还没看到结局,应该有始有终。

结果,终不了,还是终不了。

电影要开始了,放映厅内灯光都熄灭,屏幕上几缕微弱的光印在闻阮清冷倔强的侧脸。

一个要抽回手,一个紧抓着不松,两人较着劲,僵持不下。

后面的年轻小伙先忍不住了,抬脚踢了下蒋青延的椅子。

“哥们,你到底走不走啊,你挡着我女朋友视线了!”

蒋青延弯下身子,直直望着闻阮,如墨的眸子是浓郁的黑,手没挣扎了,任由她抓着。

“阮阮,现在不是闹情绪的时候,电影什么时候都可以看,松开。”

语气甚至是温柔的,但闻阮知道,他生气了。

他最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越是生气,越是平静。

闻阮松了手,轻扯唇角,“蒋青延,别入戏太深了,你现在对她的关心,真的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吗?”

蒋青延身形一顿,却没再说话,抬脚大步离开。

闻阮打算自己把电影看完。

这部电影上映挺久了,应该快下线了,等着蒋青延的下次,永远看不完。

恐怖片,惊悚氛围渲染的很足,血淋淋的女鬼像是要从屏幕里爬出来,室内立体音效也到位,阴恻恻的鬼笑仿佛就在耳边。

闻阮晃了下神,女鬼的脸突然变成了姚曼的脸,她瞧着恶心,爆米花不香了,电影也不想看了。

手机震动,好友章桐桐发来消息。

章桐桐:今天蒋青延没走吧,这场电影你们终于能看完了,真不容易。

闻阮:走了。

消息发出去几秒,章桐桐直接打电话过来。

现在是五点半,电影还有四十分钟结束,闻阮实在没心情看下去,索性拿包离开。

出了门,刚接起电话,章桐桐嚎一声,尖着嗓子像炸毛。

“蒋青延又走了?

我真真真无语了!!!”

“又是姚曼对不对?

这次她又怎么了?

腿瘸了还是胳膊断了?

她怎么这么多事!

我都服了!”

又怎么了?

闻阮还真不知道,之前蒋青延还会跟她解释完再走,这次,他甚至都来不及解释。

元旦之后,海城迎来一波寒潮,气温骤降。

这会儿还在下雨,呼啸的北风夹着细密的雨滴肆虐整个城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气。

闻阮走到一楼门口,打了个哆嗦。

章桐桐骂完后,劝道:“阮阮,我觉得你们还是辞职吧,荣立虽然是大公司,但,太憋屈了。”

闻阮扯了下大衣,把自己裹紧,“是准备辞了。”

“真的?

那蒋青延呢?

他会辞职吗?”

闻阮回忆了下自己和蒋青延的这些年,再想想最近蒋青延对姚曼态度的转变,给了一个算中肯的答案。

“也许会,也许不会,不好说。”

她语气带笑,话里却带着自嘲,章桐桐心里不好受。

“阮阮,你跟蒋青延在一起三年,那姚曼才回来三个月,三个月哪比得上三年啊,所以你的胜算比较大。”

闻阮抬头望一眼黑沉沉的天色。

三年,是啊,她和蒋青延在一起三年,这三年,蒋青延是个非常合格的男朋友,奉上一颗真心给她,全心全意,挑不出任何毛病。

而姚曼,高中毕业就出国,三个月前才回国,蒋青延跟她接触才三个月。

三年对三个月,只按时间算,确实她的赢面更大。

但爱情这东西,有时候不分先来后到。

姚曼刚缠上蒋青延时,蒋青延对她的态度是敬而远之,言谈举止都明显表露出避嫌和拒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态度慢慢变了。

虽然还维持着分寸感,但他的耐心和温柔,分了一点给姚曼,无关姚曼的身份。

……到家快七点。

闻阮打开门,屋里黑漆漆一片,她摸索着开了灯,踢掉高跟鞋。

华棠湾,她和蒋青延现在的住所。

房子是两年前买下的,一百六十平的公寓,她和蒋青延各出一半的钱,房本上是他们两的名字。

买的时候还起过争执,蒋青延不让她出钱,房子写她自己的名,算是给她买的,她不愿意,后来冷战几天,他妥协。

这段感情,他们都是奔着结婚去的。

至少那时候是。

闻阮去厨房煮了碗面,吃完去书房看书,十一点出来,蒋青延依旧未归,她便不再等,放下书回卧室洗澡。

泡了个澡,出浴室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屋里暖气开的很足,她头发吹半干,口渴的厉害,准备去倒杯水喝。

走到客厅,脚步攸的顿住。

蒋青延回来了。

他喝了酒,整个人歪靠在沙发上,外套脱了,身上只一件灰色的毛衣,眼睛闭着,俊美矜贵的五官因为难受微微皱着,明显喝了不少。

闻阮转身进了厨房,先倒了杯水自己喝,然后煮了碗醒酒汤。

出来时,蒋青延还是原来的姿势。

但已经醒了。

两人视线对上,闻阮晃了下神。

蒋青延有双深邃撩人的眼,看谁都款款深情,这些年,她就深陷在这双眸子里不可自拔。

闻阮走过去,把手里的白瓷碗递给他。

“喝了。”

蒋青延仰头看她,灯光下,她身上的丝质吊带睡裙很显身材,肩膀白皙,刚洗完澡,脸颊染粉,骨子里透着媚。

他接过那碗醒酒汤,喝完后,又把碗递给她。

闻阮刚把碗放到茶几上,手腕就被握住,蒋青延微一用力,把她拽到腿上坐着,吻随之落下。

闻阮猝不及防,回神后,身体抗拒,试图推开他,离得近了,他身上的香水味窜进鼻息,她很不喜欢这味道。

是姚曼经常喷的香水,浓郁的玫瑰香。

蒋青延不满她的抗拒,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唇间动作越发粗鲁。

闻阮挣扎不开,手滑到他腰间,从衣角钻进去,捏着他腰间劲肉,慢慢的转圈。

就掐着一点肉,下了死手,转到九十度角时,蒋青延酒劲散了大半。

离开她的唇,抓住她还在用力的手,疼的倒抽了口气。

“这么狠?”

闻阮抽出手,从他腿上离开,挪到旁边坐下,脸上露出嫌恶和介意。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我闻着实在恶心。”

蒋青延沉默了会,解释道:“她去机场接朋友,车在路上抛锚了,我把她送到机场,她朋友非要请吃饭。”

“一直灌我,我喝多了,离开的时候她扶我上车,应该是那时候沾了些味道。”

闻阮慢慢哦了一声,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蒋青延很快转移话题,“电影看完了?

结局是什么?”

闻阮啧一声,惋惜的摇头,“不知道,你离开之后,我就走神了,脑子里一直在琢磨一件事。”

“什么事?”

闻阮身子往后靠,抬手撩一下半干的头发,细腰长腿,美目流转,脸上未施粉黛,却美的很有冲击力。

“我准备辞职。”

蒋青延愣了下,“辞职?”

闻阮笑了笑,“是啊,这些年,我给荣立当牛做马,拼死拼活的挣钱,结果呢,大小姐一回国就抢我男人,欺人太甚。”

她和蒋青延都在荣立资本,荣立集团旗下最赚钱的子公司。

闻阮看着蒋青延,“你呢?

走还是留?”

明明是在讨论辞职的事,但两人都明白,这是一道爱情选择题。

走,就是他选择了闻阮,留,就表示他选择了姚曼。

新欢和旧爱,只能选一个。

窗外雨声很大,偶尔又伴随几声惊雷,客厅里却因为蒋青延的沉默,陷入一片死寂。

直到,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闻阮垂眸瞥一眼,啧,又是那阴魂不散的女鬼。

蒋青延的思绪还停留在她刚才的问题上,反应过来时,闻阮先一步把手机拿过去了。

“青延,外面打雷了,我害怕,不敢一个人睡。”

姚曼轻微呜咽,矫揉造作的撒娇声传过来。

闻阮抖一身鸡皮疙瘩,温声给她建议,“不敢一个人睡?

那我过去陪你?

我搂着你睡?”

“闻阮?”

姚曼听到是她的声音,夹子音瞬间就没了,听完她的话,火气更上头。

“谁让你陪,你有病吧!”

“所以你想让蒋青延陪?”

闻阮笑说,“怕是不行,他刚才兽性大发,累惨了呢,在我怀里睡着了。”

蒋青延抬头看她,深隽的面容透着无奈。

电话那端,姚曼被刺激到,声音带着妒气。

“闻阮,你得意什么?

他根本不爱你,他跟你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因为什么,闻阮没听见。

蒋青延把手机拿了过去,挂了电话,轻叹了口气。

“她脾气不好,你刺激她干什么,你还在荣立,阮阮,别总招惹她。”

淡淡的语气,听着无奈,却又透着几分责备。

责备她说谎话,刺激姚曼。

已经快一点,闻阮不想大半夜跟他吵架,她又回到之前那个问题。

“我辞职,你呢,走还是留?”

蒋青延从茶几上摸了烟盒,咬一根在嘴里,拿打火机点燃,烟雾缭绕,抽了半根烟才慢慢开口。

“如果我不走,真要分手?”

闻阮拿起他的打火机,按一下,瞧着窜起的火光,“你不走,姚曼会一直纠缠你。”

她手一松,火苗熄灭,手指戳在他心口的位置。

“你这里,已经开始乱了,时间久了,我留不住你。”

蒋青延坐着没动,任由她戳着。

闻阮戳的更厉害。

“所以啊,趁着现在,你这里还有我的位置,趁着我的胜算还大,我得让你远离她,我不逼你,你自己好好考虑。”

“如果最后,你选在留下,那就好聚好散……祝你前程似锦,祝我再遇良人。”





请我吃饭

闻阮没想到会在医院碰到贺争。

“贺总?”

贺争往她跟前凑了凑,“这么重的酒味,这得喝了多少?”

距离太近了,闻阮往后退一步,“没多少。”

贺争的视线在她脸上扫一圈,下一秒,直接抢走了她手里的挂号单,扫一眼后,弯腰把她打横抱起。

“哎——”闻阮惊了下,身体突然悬空,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你干吗?”

贺争抱着她往前走,“就你这乌龟速度,等你爬上三楼,医生都下班了。”

虽然她走得慢,倒也不至于慢到医生下班。

闻阮本来想怼的,但免费的轮椅确实好用。

“谢谢……”

话才出口,胃里突然一阵绞痛,闻阮的手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领。

贺争脖子被勒了下,垂眸,看一眼她惨白的脸色,呵一声。

“你这是把酒当白开水喝了?不要命了?”

嘴里调侃着,脚步却加快。

电梯还停在四楼,等电梯的人也多,贺争抱着闻阮直接从楼梯上去。



华棠湾。

蒋青延洗完澡出来,就听到砰的一声。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个咖啡杯,被用力砸在地上,咖啡溅湿地板,杯子碎了一地。

“为什么要摔杯子?”

姚曼被闻阮连着几句话气的呼吸不畅,听见声音抬头,见蒋青延出来了,立刻告状。

“青延,闻阮她骂我是狗,我就用了她一个杯子,她把我跟厕所比,她就为了一个破杯子羞辱我!”

蒋青延走过去,弯身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

认出来了。

这是两个月前,闻阮在意大利出差时带回来的,她很兴奋,说跑了半条街终于买到了满意的礼物。

送给她母亲的礼物。

闻阮跟她母亲的关系不太好,这两年一直在努力修复,她母亲唯一的兴趣是收集咖啡杯,闻阮每年都会送。

如今被姚曼砸碎的这个,闻阮说,她母亲在杂志上看到过,一直在找,她找很久了,终于找到。

她那时很高兴。

“蒋青延,过年的时候你跟我回家,你把这杯子送给我妈,她会喜欢你的。”

她打算今年过年带他回家的。

蒋青延的视线定格在手里的碎瓷片上,捏的紧,指尖硌的有点痛。

他们已经分手,他不会跟她回家了,也不可能亲自把杯子送给她母亲。

但这杯子……

蒋青延看向姚曼,语气不自觉带一点苛责,“那不是有杯子吗?怎么用这个?”

咖啡机旁边除了他和闻阮平时用的情侣杯,还有几个留给客人备用的,都是打开摆在那的。

倒是这个,他记得闻阮当时拿出来,放在电视柜的柜子里了。

“那些杯子都被人用过了,”姚曼说的理所当然,“我肯定找新的啊。”

蒋青延昨晚一夜没睡,她想着给他煮一杯咖啡,顺便她自己也喝一杯。

情侣杯一看就是蒋青延和闻阮的,她总不能用闻阮的杯子,旁边那几个一看就是给客人的,肯定也被人用过了,所以她就在房子里转了转。

还真让她找到一个新的。

还是个收藏款,很难找的,闻阮还挺识货。

这种杯子才配得上她,所以她发朋友圈的时候,除了把蒋青延给她叫的早餐拍进去,还特意给了咖啡杯一个特写。

没想到被闻阮骂了。

她长这么大,闻阮是第一个敢打她,敢骂她的人,所以刚才怒火攻心,直接把杯子摔了。

姚曼走过去,拿走蒋青延手里的碎片,嫌弃的丢在地上,挽着他的胳膊道:

“我很喜欢那个杯子,我本来也是打算给她钱买下来的,我可以付双倍。”

“但是她昨天晚上打我,今天又为了一个破杯子骂我羞辱我,她太过分了!”

蒋青延解释那杯子,“那是她买给她妈妈的礼物,生气也能理解,到底是我对不起她,她现在怨恨我,所以连带着对你态度也不好。”

蒋青延的掌心落在姚曼头顶,慢慢揉了揉。

“杯子的事你不用管了,回头我赔给她。”

姚曼本来还气的,但蒋青延温柔的语气和宠溺的动作让她晃了下神。

地上的碎片需要处理,蒋青延去拿扫帚,姚曼突然想起什么,抬脚跟上去。

“杯子的事我能忍,但有件事不行,闻阮说这房子她出了一半的钱,青延,这房子你别要了,让闻阮按市场价把钱补给你,或者让她把房子卖了,你……啊!”

只顾着说话,没注意脚底下。

姚曼踩到一块咖啡杯碎片,脚底一滑,直接摔在地上,手腕砸在另一块碎片上,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血口。

“啊!好痛!”

……

有人帮忙就是好,闻阮从挂完号到坐在输液大厅打上吊瓶,就没走过路,全程都是贺争在忙活。

扎针的时候,贺争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手里拎着早餐。

闻阮扎的是左手,贺争在她右边坐下,打开小米粥的盖子,掌心托着底,勺子递给她。

“没吃早餐吧,这药不能空腹打,怕刺激胃,你垫垫肚子。”

闻阮没什么胃口,但胃里空荡荡的确实难受,她接过勺子。

“谢谢,算我欠你人情。”

贺争顺着她的话,“我就是要你的人情才帮忙,不然凭咱两这关系,我得趁着你生病抢你两项目。”

为方便她喝粥,他把手举高了些。

闻阮舀了一勺放嘴里,慢吞吞开口,“以后都不跟你抢了。”

辞职后,她打算换个城市发展,大概也会换个人生方向。

她手里存了些钱,打算找个慢生活的城市开个民宿,逗猫遛狗,自由自在。

闻阮低着头,声音太小,贺争抬头看了眼吊瓶,又看一眼流速,没听清她的话。

“什么?”

闻阮把粥咽下去,“我说谢谢你。”

贺争觉得她刚才不是说的谢谢,但也没追问,伸手去戳她的额头。

“怎么一直低着头,做了亏心事?”

闻阮拍掉他的手,“怕被我妈看见。”

当年她偷改志愿,远离海城,弃医从金融,母亲就大发雷霆,后来她跟蒋青延谈恋爱,母亲更想让她找个医生,她不听,母女关系就一直僵着。

母亲说,“前途和爱情,都是你自己选的,你别后悔就行。”

是她自己选的,所以她不后悔,哪怕选错了,哪怕鲜血淋漓,她也得自己承担后果。

只是,她这般狼狈糟糕的模样,不想被母亲看到。

“你妈?卧槽!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贺争反应挺大,赶紧把自己的帽子戴上了,他今天穿羊毛质地的黑色连帽大衣。

闻阮的母亲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就因为她母亲在淞立医院,贺争以前都不敢来,都是去别的医院,后来离开海城半年,前两天才回来,把这事忘了。

闻阮瞧见他戴帽子的动作,无语笑了下,“你干吗?你现在还怕我妈?”

“当然!当年咱两被人举报早恋,你妈说我把你带坏了,追我三条街,把我骂的头都不敢抬,记忆深刻。”

早恋……

闻阮目光有一瞬的怔然。

贺争说的是高三,那会儿她给贺争补习,走的近了些,不知道被谁匿名举报到年级主任那,说他们早恋。

被叫家长,贺争的父母没来,她妈来了,当着很多人的面,给了她一巴掌。

还不够。

母亲信了她早恋,众目睽睽下一巴掌不够,回到家,开始翻看她的日记,她发现后歇斯底里的反抗,母亲只轻飘飘一句。

“我是为你好。”

她高中时的记忆,实在不怎么好。

“咳——”

贺争见闻阮失神的模样,也想起了那个巴掌,不免懊恼,刚才嘴太快,忘了那个让她自尊受辱的巴掌。

他干咳一声,凸起的喉结滚动,很快转移话题,“现在胃里舒服一点吗?”

闻阮回神,“嗯,好一点了。”

突然想起什么,她放下勺子,从兜里拿出手机,“对了,我把钱转给你。”

刚才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是贺争去缴的费。

闻阮刚打开微信,手机就被贺争抽走。

他嫌弃,“我缺钱吗?这点钱还不够我一顿饭的,你怎么不说请我吃饭。”

闻阮客气一下,“那我请你吃饭?”

贺争把手机塞她衣兜里,又把勺子递给她。

“吃饭啊,那行,算你有点良心,我要去景弯路10号。”

闻阮:“……”真不客气。

景弯路10号是海城最贵的餐厅,得提前三个月预定,一晚上只接待十桌客人,人均五千起。

“贺总,你还记得高一那会,你被人打的就剩半条命,是我把你送医院,给你挂号,缴费,还给你买饭吗?我那时候也没趁机宰你啊。”

高一那会,闻阮和贺争是同桌。

她只顾闷头学习,贺争只顾蒙头睡觉,两人中间隔着三八线,谁也不搭理谁。

直到开学的第四周。

那天轮到她和贺争值日,贺争出去洗拖把,再也没回来,剩下的她自己搞完,结束已经很晚了。

她高中不住校,为了早点回家绕了近路,经过一条小巷子时,贺争浑身是血的躺在那。

她为他忙上忙下,也没趁机宰他啊。

“所以啊贺总,这次就算是……你还我当年的救命之恩了。”

贺争笑起来,低沉的嗓音带着一股撩人的倦懒,“行啊,那就当还了。”

他话音一转,“不过你要提当年的事,行,那就算算账。”

闻阮:“什么账?”

“当年你玩弄我感情的账。”

“……”




你才是第三者

闻阮回到华棠湾,已经接近凌晨。

客厅的灯亮着,蒋青延回来了。

她放下车钥匙,换了拖鞋,转身往里走,刚走两步,猛地顿住脚。

沉浮一整晚的心瞬间下坠,彻底跌入深渊。

蒋青延又喝多了,从脖子红到脸,身子斜靠在沙发上。

姚曼侧坐在他旁边,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人依偎在他胸膛,慢慢吻着他。

蒋青延闭着眼,双手垂在身侧,像是睡着了,任由她的动作,没什么反应。

闻阮下车时,不小心踩了两个水坑,鞋子湿透了,寒从脚底起,整个人冷的几乎麻了,身子微微颤着,差点站不稳。

她在原地僵了几秒,走过去,手拽着姚曼的后衣领,用力把人拉起来。

姚曼一离开,蒋青延没了支撑,身子倒在了沙发上,眉头皱着,似乎有些难受。

啪!

闻阮扬手朝姚曼打过去。

“啊!”姚曼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痛呼一声,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闻阮。

“你敢打我!”

她是荣立集团大小姐,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到哪都是众星捧月,没人敢给她气受。

她今年三十岁,活了三十年。

这是第一次被人打巴掌!

闻阮甩甩因为用力有些发麻的手,“你大半夜跑我家,猥亵我男人,不该打吗?”

姚曼声音尖锐,“猥亵?蒋青延爱的是我,我们两情相悦,我……”

“现在不是爱不爱的问题,是道德和廉耻问题,”闻阮打断她,“我就问你,蒋青延是不是当面跟你说过,我是他女朋友?”

姚曼皱着眉头,是说过,“但马上就不是了!”

闻阮撸起袖子,情绪算平静,温温笑道:

“马上?所以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还没分手,你还没上位,就敢跑家里来恶心我,打你怎么了?”

她指着还没醒酒的蒋青延。

“你趁我男朋友醉酒,上门猥亵,我可以报警抓你。”

姚曼捂着脸,恨恨的看着她,“你有什么可嚣张的?”

第一次被扇巴掌,脸上阵痛,她咬牙,阴狠的眸子有一种豁出去,不管不顾的劲。

“闻阮,你是不是一直觉得,在你和蒋青延的感情里,我是破坏你们感情的后来者?”

闻阮觉得这问题莫名其妙,“你对自己的定位,认识的很准确。”

姚曼冷笑,“闻阮,你才是第三者!”

闻阮觉得被冒犯了,用一种‘你脑子有病就去治’的目光看她。

姚曼说:“蒋青延没跟你提过我和他的过去吧,其实我们从小就认识。”

闻阮准备拿扫帚赶人了,闻言一顿。

从小就认识?

没人跟她说过,她还真不知道。

姚曼没说谎,她确实从小就认识蒋青延。

蒋青延的母亲是家里给她请的舞蹈老师,从小学一直教到她高中,后来她出国才断了。

她在舞蹈方面很有天赋,但学习成绩不行,蒋青延成绩非常好,霸榜年级第一没下来过,爷爷听说后,就经常让蒋老师把他带过去,帮她辅导。

从初中帮她补习到高中,她成绩其实有上升,但高考还是考砸了。

因为她早恋了。

跟隔壁班一个吊车尾的富二代学混子,那混子不爱学习,高考前一天带她出去玩,晚上骗她去开房。

第二天她睡过了,中午才醒,缺考。

家里怕她再跟那混子纠缠,坚决把她送出国,她跟家里赌气,好些年没回来。

姚曼自然不会蠢到把这段不堪的初恋故事告诉闻阮。

她要跟闻阮说的,是更残忍的事,足以剜她的心。

“蒋青延爱的一直是我。”

姚曼今天穿咖色羊绒大衣,一身高调名牌,耳环上的钻泛着盈光,妆容张扬艳丽。

她走到沙发旁,弯身拿起包,从包里拿出一封信,再转身走到闻阮跟前,打开,塞到她手里。

“这是当年,我出国的前一天,蒋青延写给我的情书。”

她当年并不喜欢蒋青延。

因为那时候的蒋青延,就是一个只会学习的书呆子,话少,不风趣,不幽默,不像那学混子总用甜言蜜语哄她,带她飙车带她喝酒打架,带她满世界寻刺激。

而且她不喜欢学习,蒋青延家教的身份就很惹她烦,他那时候,全在她雷点上。

所以出国前一天收到情书,她嘲讽了他,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看内容就直接把情书扔了。

直到上周末,她才知道情书里写了什么。

那天,她知道蒋青延和闻阮要去看电影,一时想不到合适的理由破坏,就去找蒋老师。

蒋老师一直很喜欢她,她打算让蒋老师掐着点把蒋青延骗回家。

结果,无意中发现了这封情书。

蒋老师说,当年她走后,蒋青延把情书捡回去了。

蒋老师说:“曼曼,阿延其实从来没忘记过你,他一直在等你。”

姚曼后面说了什么,闻阮没听清,她望着眼前这薄薄一张纸,神色恍惚。

年数久了,纸张已经泛黄,但保存的比较好,字迹看的很清楚。

书房里有蒋青延的很多旧书,他高中时的读物上有很多他自己写的批注,每一本闻阮都看过。

她见过他高中时的字,那时他落笔工整规矩,不似如今笔锋凌厉,沉稳内敛,藏着磅礴之气。

眼前这张纸上,确实带着蒋青延高中时期的落笔习惯。

看清了字迹,闻阮才去看内容。

她对情书不陌生,从前,她的书包和课桌里也经常被塞满一封封情书,这封跟以往她见过的没什么不同,都是用华丽动人的词藻表达心意。

但,这是蒋青延写的。

写给姚曼的。

他这样承诺,如果你要走,我会在荣立等你,只要我还在荣立,就会一直等你。



客厅里,姚曼望着脸色惨白的闻阮,今晚挨了一巴掌的愤恨都消了不少。

这还不够,她还有更狠的话刺激闻阮。

“听说,当年是你先追的蒋青延,他拒绝你了,直到三年前的今天,他突然答应跟你交往,你知道为什么吗?”

意料之中的,闻阮没搭理她,姚曼也没在意,自顾自道:

“因为三年前的今天,是我的婚礼。”

她嫁给了初恋。

当年父亲有意给她选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可惜那时候,她已经偷偷跟学混子联系上了,又被他甜言蜜语哄骗,偷领了结婚证。

以为嫁的是爱情,婚后才发现,她被骗了。

那男人不求上进,出轨嫩模被她当场捉奸,吃喝嫖赌全占齐了,跟她结婚,不过是因为他的家族需要姚家帮衬。

她要离婚,那边死活不同意,她怕丢人又不想起诉,于是就一直拖着。

半年前蒋青延去那边出差,父亲让他帮忙周旋,他竟真说服了那混球,不用任何代价,救她于苦海。

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蒋青延,那次再见他,完全被迷了眼。

当年死板无趣,带着厚重黑框眼镜的少年,已经变得成熟稳重,俊美矜贵。

那张脸太完美,五官立体,长身玉立,朝她看来的那一眼,她就陷进去了。

她要得到这个男人。

所以她回来了,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处理完国外的事,回来就进了荣立资本。

她以为拿下蒋青延轻而易举,毕竟他当年给她送过情书。

结果,蒋青延竟然有了女朋友,还交往三年。

她以为时间太久,他真移情别恋爱上闻阮了,所以之前她只能凭着身份优势破坏他们。

直到上周末,她在蒋家看到那封情书,看到情书的内容。

原来,蒋青延是为了她进的荣立,那他如今还在荣立,说明他还在等她。

他心里还有她,他爱的一直是她,是她姚曼!

所以闻阮才是第三者!

那天看完情书后,她立刻给蒋青延打电话,蒋青延果然从电影院跑出来找她了。

但是,她扑进他怀里说感动,他却把她推开了。

“这几年,是闻阮陪我过来的,我不能辜负她。”

他委婉拒绝了她,但她看得出来,他在犹豫,在挣扎,他心里有她,他只是不知道怎么处理闻阮。

姚曼本来打算找个时间直接找闻阮谈,但蒋青延不让她跟闻阮提情书的事。

“她会受不了,你别告诉她,到底是我对不起她,她年后就辞职了,她辞职我们就分手了,让她安静的离开,行吗?”

姚曼怕惹他生气,所以一直憋着没说。

她知道今天是他们的三周年,她不想让蒋青延陪闻阮。

所以她找朋友演戏,她告诉蒋青延,父亲给她安排了相亲对象,富二代,表面君子,背地里却玩的很花的渣男,她发消息让他陪她去。

他说要陪闻阮过三周年,她就打电话,说那男人对她动手动脚,他最终还是去了。

他果然是爱她的。

今晚蒋青延是被她朋友灌醉的。

灌醉是为了成全她,她本来要带他去她那,他非要回来,说得给闻阮道个歉。

其实他们就比闻阮早回来五分钟,她刚把蒋青延扶到沙发上闻阮就回来了,听到开门的声音,她鬼使神差的亲上去。

她本来没打算说情书的事,可这女人竟然打她!

从来没人敢打她!!!



“三年前的今天,是我的婚礼。”

闻阮想起她和蒋青延在一起的那晚。

是她先追的蒋青延,表白过,蒋青延拒绝了,理由是:“抱歉,目前没有恋爱的打算。”

直到三年前的今天,蒋青延主动给她打电话,让她去酒吧找他,她到的时候,他已经醉了。

那晚,他一直往嘴里灌酒。

看见她,直接把她抱怀里,嗓音是被烈酒泡过的低哑。

他说,“闻阮,我们在一起。”

她以为他喝醉了,明天肯定会忘,还哄着他说第二遍,特意拿手机录音。

结果第二天他没忘,他主动接她上班,给她带早餐,在初雪时主动牵起她的手。

后来她问他,那天为什么喝那么多。

他说跟母亲吵架了。

所以那晚他的难过,其实是因为……姚曼结婚?

——只要我还在荣立,就会一直等你。

他毕业就进荣立,至今还在荣立。

如果他一直在等姚曼,那她,算什么?

沙发传来动静,闻阮抬头,蒋青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手撑着沙发坐起来,身子往后靠,目光朝她看过来,被酒熏红的眸子晦暗不明。

两人对视。

闻阮喉咙发疼,她听见自己颤着声音问他。

“蒋青延,这三年,我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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