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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楼兰无删减+无广告

十八猫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冰冷的剑刃,贴着余智的咽喉,只要余潇稍微动一动,那亲弟弟的性命就要不保。但余智依旧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死不要紧,自有人去对付你的儿子!”痛不欲生的感觉,陈睦也曾深有体会,余智但求一死,根本不会害怕自己。正犹豫着要不要先解决掉一个的时候,余潇却怂恿道:“陈睦,你杀了他吧,杀了他,就少一个和我们争抢舍利子之人。我不会在乎的。”说话间已经上前一步。余智虽然想死,却不愿相信此言出自亲哥哥之口,瞪着眼睛问道:“难道为了舍利子,真的就不讲兄弟情义了吗?”余潇面无表情,一把扯开外面的红袍,露出一身肥膘,天寒地冻,他却似乎毫无感觉,只见肚子处全都是抓痕,“你的患处长在脸上,还可以抓,可以挠,我的患处却在腹中,发作之时,五脏俱焚,偏偏不管如何抓挠,都...

主角:陈睦银萍   更新:2024-12-03 15: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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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睦银萍的其他类型小说《落日楼兰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十八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冰冷的剑刃,贴着余智的咽喉,只要余潇稍微动一动,那亲弟弟的性命就要不保。但余智依旧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死不要紧,自有人去对付你的儿子!”痛不欲生的感觉,陈睦也曾深有体会,余智但求一死,根本不会害怕自己。正犹豫着要不要先解决掉一个的时候,余潇却怂恿道:“陈睦,你杀了他吧,杀了他,就少一个和我们争抢舍利子之人。我不会在乎的。”说话间已经上前一步。余智虽然想死,却不愿相信此言出自亲哥哥之口,瞪着眼睛问道:“难道为了舍利子,真的就不讲兄弟情义了吗?”余潇面无表情,一把扯开外面的红袍,露出一身肥膘,天寒地冻,他却似乎毫无感觉,只见肚子处全都是抓痕,“你的患处长在脸上,还可以抓,可以挠,我的患处却在腹中,发作之时,五脏俱焚,偏偏不管如何抓挠,都...

《落日楼兰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冰冷的剑刃,贴着余智的咽喉,只要余潇稍微动一动,那亲弟弟的性命就要不保。

但余智依旧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死不要紧,自有人去对付你的儿子!”

痛不欲生的感觉,陈睦也曾深有体会,余智但求一死,根本不会害怕自己。正犹豫着要不要先解决掉一个的时候,余潇却怂恿道:“陈睦,你杀了他吧,杀了他,就少一个和我们争抢舍利子之人。我不会在乎的。”说话间已经上前一步。

余智虽然想死,却不愿相信此言出自亲哥哥之口,瞪着眼睛问道:“难道为了舍利子,真的就不讲兄弟情义了吗?”

余潇面无表情,一把扯开外面的红袍,露出一身肥膘,天寒地冻,他却似乎毫无感觉,只见肚子处全都是抓痕,“你的患处长在脸上,还可以抓,可以挠,我的患处却在腹中,发作之时,五脏俱焚,偏偏不管如何抓挠,都够不到,我恨不能用手中的刀把肚子划开,将里面的肠子扯出来。我比你难受数倍,你又体谅过哥哥吗?”

余智忽然一把抓住陈睦的剑,抵住咽喉说道:“杀了我,你有种就杀了我好了,陈睦,我自己下不去这个手,你杀啊,你杀啊!我不和我哥哥争,反正大家都做错了事,那个西域和尚就是死在我们手上,我死,我死还不可以吗?这样够恕罪了吧!”

剑刃割破他已经残废的手,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地上,可余智依然抓着它不放,陈睦眉头紧锁,宝剑也随着他的心在微微颤抖,他可以手刃余智,只是在这一瞬间,似乎所有的恩怨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曾经的朋友,如今反目成仇,就连亲生兄弟也不例外,一颗神僧舍利子,叫所有参与者都泯灭了人伦,六亲不认,当年陈睦盗走舍利子,除了为了自己之外,也是不想大家自相残杀,但这十年之间,他们却生不如死,一切都事与愿违。莫非那诅咒真的无法化解?莫非真的要为了那颗舍利子,弄得骨肉分离?

“必将祸及子孙……”摩柯伽叶临死前那句恶毒的话,陈睦已经忘却了很久,今日又猛然想起,不由得心胆俱裂。

剑尖顶着余智的咽喉,已经刺出了一个小坑,再进一步,余智就要血溅当场,余潇忽然吼道:“陈睦,你敢,我弟弟少了一根头发,我就要你儿子一根手指。”

陈睦微微一愣,茫然说道:“他死了,不是就少一个人与你争舍利子吗?你应该高兴才是。”

余潇浑身颤抖,深吸了一口气骂道:“放屁,我与我弟,同气连枝,他若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不过我发誓,在我死之前必定屠你全家,我恶鬼庖丁说到就能做到!”

余智忽然放声大哭,“兄长!我以为,我以为……”

余潇摆了摆手,“二弟,不要轻生,只要活着就好,我刚才那么说,只是不想受他要挟,没想到你却宁愿一死,你……你别误会哥哥。”

陈睦一声长叹,轻轻将余智握剑的手掰开,顺手一推,将他推到余潇面前,“两位哥哥良心未泯,至少还念及兄弟之间的情义。我有什么理由不交换神僧舍利子,只是……神僧舍利子毕竟救不了所有的人,即便是你们兄弟之间,也只能救治一人。”

“哥哥,他若肯交出,你就杀了我……”余智道。

“别说那话,他未必肯交!”余潇却说道。

陈睦把宝剑还回剑鞘,以示自己并不想动武,“二位,带我去见犬子,陈睦可以留下,要杀要刮,任你们处置,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余智心中疑惑,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陈睦,冷笑道:“你中途变卦可不好,我必须把你捆起来。”

陈睦点头一笑,“随意!只要能平息诸位的怒火,就以我的命,换我两个儿子的命。”

余智刚要上前,余潇却把他拦住,“不必,就凭陈睦两个字,我信他!”

余智把头摇得和拨浪鼓相似,“不信,不信,他若守信用,当年就不会盗走神僧舍利子了!反了鬼子六的注意也是他出的!”

鬼子六便是淳于炎,当年十兄弟里排行第六,只因他为人狡诈,因此旁人都叫他鬼子六,余潇看着陈睦说道:“当年之事,大家都有份,既然做了,也怨不得谁。陈睦虽然厉害,我可不相信凭他一个人,会是我们大漠五鬼的对手。更何况,他的两个儿子还在我们手上。”

“大漠五鬼,原来是你们……”陈睦问道。

余潇冷冷说道:“我们这幅德行,人当然做不了,我们只能做别人心中的鬼。当年十兄弟,分崩离析,死走逃亡,只剩下我们五人还在苟延残喘……”

陈睦早有耳闻,在西域诸国一直流窜着五个凶徒,杀人越货,手段凶残,不管走到哪一个国度,都势必要做一场大案,不管是彪形大汉,还是老弱妇孺,只要被他们盯上,就难以生还。死者被剥皮抽筋,浑身咬烂,有人说大漠五鬼吃人肉喝人血,与妖魔无异,陈睦却怎么想不到,作案者竟然是当年的兄弟。他们在大汉之时,偏偏又都是忠君爱国的侠士,可到了西域却变成了穷凶极恶的魔鬼。看着余智、余潇二人落魄得人不人,鬼不鬼,再不复当年英姿,陈睦不禁感慨世事变迁,舍利子之祸,改变的又岂止是人的外表?

除了余潇、余智,大漠五鬼中的另有三人也一起来到鄯善,老八李云帆,人称千面妙手,老九吴真,人称金算子;还一位,却是个女子,众人也把她当兄弟相待,毫不避讳,因年龄最小,所以均称她为十妹,名曰戚沧海,绰号鸩羽西施。

当年的十兄弟里,只有陈睦暂时跟随班超,虽然依旧没有离开西域,却也算找到了归宿,除了他之外,老七江浪已经投河自尽,尸骨无存。老大夏侯破、老四叶长风、老六淳于炎,全都不知所踪,如今就只剩下这五个“恶鬼”相依为命。

陈睦与余家梁兄弟说起当年之事,都唏嘘不已,陈睦不会轻易交出舍利子,余智、余潇也只好带着陈睦去见故人。言谈之中,不知不觉就出了扜泥城……


从陈瑜的话里,班超可以确定匈奴的使者已经到了鄯善,那国王不接见汉朝来使,分明是怕双方见面。他不通知此事,又没有对汉使下手,应该是还想像过去一样左右逢源,谁也不想得罪。这鄯善国王如此摇摆不定,有朝一日,匈奴再给他施压,他可能就要投靠到匈奴一边,此事必须当机立断,做好万全准备,否则真的就被陈瑜说中,到时要么以身殉国,要么夹着尾巴逃走了。

郭恂好大喜功,不堪大用,仓促之间,班超一时还想不出什么主意,看到陈瑜,忽然灵机一动,陈瑜不过七八岁年纪,都如此机警,其父陈睦一定足智多谋,不如与他商议此事。想到这里,他把陈瑜叫住,“瑜儿,你先别走,我和你一起去见你父亲。”

陈瑜微微一笑,也不答话,跟班超一道去了住处。因为银萍是女眷,又带着两个孩子,因此得到驿馆官员的特别照顾,陈睦一家人不和其他人住在一起,住处离驿馆不远,独门独院,相比驿馆的人多眼杂,此处反而清静许多。

班超见了陈睦和银萍,寒暄了几句,然后笑道:“你我兄弟一见如故,我心中烦闷想与你饮酒谈心,就只有你我二人可好?”陈睦没想到班超如此器重自己,自然受宠若惊,叫银萍和陈瑜暂且回避,二人便在屋内一边饮酒,一边谈论武艺。

银萍守规矩,男人之间的事她也不想参与,便到院子里闲坐散心。陈瑜却是少年心性,班超越不想叫他听,他就越想知道这两人在谈些什么。他知道,班超找父亲,绝不仅仅是谈论武艺那么简单。

陈瑜悄悄回到自己和弟弟的小屋,把门窗全都关好,再将九转葫芦拿出来,在手中转了一圈,把它放到屋内的一张小几之上,然后盘膝打坐,两手倒放膝盖之上,拇指、中指、无名指紧扣,用食指和小指对着那葫芦一指,念道:“物事皆空,处处皆狱。人世无常,知其百态,天地无常,洞悉万变。我即为世,世即为我!起!”

念罢,双臂一举,那葫芦忽地窜起,放出万道金光,将晦暗的小屋映衬得蓬荜生辉。顷刻间,那光线聚拢在一处,然后又投到对面的土墙上,逐渐缩小为三尺见方的大小,刺得陈瑜眼睛疼痛,正要闭眼,那神光骤敛变成了如墨一样的漆黑一片,上面星星点点,不住闪烁,陈睦定睛观看,原来这九转葫芦竟把整个夜空的天幕都映在墙上。此时还是白昼,但九转葫芦却显现出夜空,即便陈瑜聪明绝顶也无法知道其中关键,心中默想:我要看看爹爹和那个班超说什么,为什么出现夜空。

心念刚一动,天幕便跟着飞速旋转起来,远远地便看到一个蓝绿色相间的大球,飞速向他疾驰,视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只见许多山川河流尽收眼底,再到后来,竟然看到了鄯善。

陈瑜这才知道,不是那大球向自己撞来,而是自己的思绪已经飘到天外,再从天外落回地面,这便是“我即为世,世即为我”能将整个人间尽收眼底,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脑中的幻像,但却正在实实在在地发生,那街上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好似蚂蚁排成一串,一排排的房屋,清晰可变,视线又向驿馆门前靠拢,见弟弟正与新伙伴玩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又多了一个老乞丐,弟弟正在拿这一个饼子递给他。

陈瑜也无心观看,视线掠过驿馆,到了自家院落,见母亲正在井边打水,一旁还有小鸡吃米,陈瑜下意识地叫了声:“娘。”

银萍却充耳不闻,陈瑜淡淡一笑,自己看得到别人,别人却看不到自己。身临其境,而不为人所知,这感觉实在难以名状。

短暂停留了一下,就向着隔壁看去,眼看就要撞到墙上,忽然就穿透进去,只见班超与陈睦正相对而坐,陈瑜见状大喜,果然是“一转知无常”只因父母兄弟常常在他身边,陈瑜也没有什么机会演练,万没想到,将天下映入眼底,竟是这样有趣的一件事。不过人力毕竟有限,九转葫芦能知道想知道的事情,但是有无数的事,都在冥冥之中隐藏,就算有九转葫芦也不可能尽知天下,否则当年摩柯伽叶只要避开生命中的那些无常,他也就不会被人害死了。

此时班超已经把今天所遇之事对陈睦讲完。

只听陈睦说道:“大人,依我看,鄯善国小民寡,不两属,无以自安,那国王不想得罪任何一方也在情理之中,匈奴使者到访,他没有对我们明言,所以我们在鄯善,匈奴人也应该还不知道。”

班超点了点头,“我岂能不知?只是郭恂惧怕匈奴人,打算放弃这次结盟……我想知道陈贤弟怎么看?”

陈瑜心中暗道:才喝了几杯酒,这班超就与我爹称兄道弟了?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有意笼络。

陈睦低头沉吟,喝了一口杯中之酒,笑道:“郭大人所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一旦鄯善与匈奴谈成结盟之事,那我们这三十几人,全都要客死他乡,更何况这么多年,匈奴都一直控制鄯善,若是匈奴兵进玉门关,恐怕还要拿我等祭天呢。依小弟之见,要么走,要么留。”

班超盯着陈睦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当然只有这两条路,贤弟的话……呵呵……我不明白。有什么计策请明言。”

陈睦放下酒杯,笑道:“走,就要立即动身,夺了城中快马,三十六骑火速赶奔边关,将此事禀报窦固大人,然后率天兵西进,争取在半月之内灭掉鄯善,将整个鄯善国杀个鸡犬不留,就学那长平之战的白起,也不管他老弱妇孺一律坑杀,永绝后患。”

陈瑜闻听,暗忖道:原来爹爹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

“屠城?”班超眉头紧锁,摇了摇头,“此计不通,呼衍洁是鄯善勇将,我看他不是等闲之辈,不会坐以待毙,鄯善兵马虽然不过三千,大汉纵有雄兵百万,但鞭长莫及,顷刻间难以取胜,我们攻打鄯善,只会叫他们彻底倒向匈奴,鄯善投靠匈奴不要紧,西域其他的小国,会说我们汉军是虎狼之师,因而奋起反抗,他们对我大汉只会更加不服,洛阳毕竟离此太远,派大兵征讨,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就算以我大军天威,能够取胜,但天下百姓,也会因战乱生灵涂炭,此举灭鄯善尚且不易,收服西域诸国之人心就更难啊。”


鄯善国王吓得浑身颤抖,心中暗忖道:“你说是就是了,谁又知道?”不过匈奴的人,全都死光也是实情,就算这颗人头不是匈奴使节的,雁别官驿里总有一颗人头会是。鄯善国王知道班超说的对,他已经没有退路,匈奴这么多人都死在鄯善,他现在只有和大汉结盟才可自保。只是不知道汉军是否会如班超所说,在三日之内赶到罢了。

沉吟半晌,不由得一声长叹,对众人宣布:“班超替孤王惩恶锄奸,我国自上而下感激不尽,鄯善国愿与大汉缔结永世之盟,从此同气连枝,共抗匈奴!”

班超等人闻听,纵声大笑,就在这时,身后那座还在燃烧的百尺高楼,轰然坍塌,雁别官驿再也不复存在了。

从此后鄯善国是福是祸,那国王实在难以预料,望着大楼倒塌,心中百味也是无以名状,竟而当着众人之面,潸然泪下。

因为他心里清楚,虽说是结盟,但实际上从此后,鄯善便是大汉的属国,哪一个君主愿意把自己的国家变为他国的附属?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呼衍洁此时偏偏不肯出现,那些汉人又是如此凶残、勇武,若是这时刺王杀驾,又当如何是好?当着众多臣民宣布这个决定,那国王心中是酸楚和屈辱,又有何人知晓?

班超却善于察言观色,早把国王心中所想猜到,笑道:“陛下,实乃悲天悯人的旷世明主,就连匈奴刺客死了,陛下也觉得心有不忍,我大汉天子能与陛下结成这样的兄弟之盟,真是我大汉之福,鄯善之福!等臣回朝之后,必定上谏吾皇万岁,对鄯善大加封赏,以表结盟诚意。”

被班超夸赞一番,又口头许诺封赏,不但掩饰了鄯善国王的窘态,也叫他的心里好受一些,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你了。”说完挥了挥手,要起驾回宫。

班超在身后喊道:“陛下,明日一早我和郭从事一同上殿,我们签订盟约。”

国王一语不发,悻悻而去。回到宫内便找人立即传呼衍洁觐见,不料呼衍洁根本不在将军府,再一打听才知道,黄昏时分,他就被班超请去赴宴,到此时也不见回来,国王得知消息,直接瘫坐在地,心道:那班超果然厉害,竟然先行去了鄯善的肱骨之臣,等于是夺走了最后一线希望,如同打蛇一样,这一击正中七寸,不管大汉还是匈奴只要派兵马来袭,鄯善都无力可挡了。

他又连夜召集宫中大臣商议此事,鄯善国内除了呼衍洁之外,其他的大臣都是软弱无能之辈,这些人聚在一起又能商量出什么主意来?

有大臣说道:“大汉自光武皇帝以来,国力日益昌盛。现在的天子刘庄也是个有德明君,他刑理治国,推行德政,法令分明,整肃吏治,现在的大汉如日中天,与之结盟有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陛下已经当面应允,又怎么能出尔反尔?”

鄯善国王面有难色,“只怕大汉太过强盛,我鄯善国小民寡,他们再向从前一样横征暴敛……想我楼兰故国,被迫改为鄯善,实乃奇耻大辱!”

又有大臣启奏道:“据臣所知,大汉天子治下,赋税减轻,农桑兴隆,又兴修水利,赈济鳏寡贫穷之人,不似汉武帝时残暴,如今东土风俗醇厚,天下太平,之前已经破了南匈奴,现在唯一的祸患就只有北匈奴,断然不会和从前一样奴役我国,征兵征粮……”

“难说得很!”鄯善国王冷哼一声,依旧难下决心。

阶下走出一员,深施一礼,说道:“陛下,臣斗胆,有一言相谏。”

国王定睛一看,却是精绝国来的使臣,此人名叫桃裘儿,因两国联姻,精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是鄯善的属国,所以他也破例被鄯善国王一同召见。

匈奴人向鄯善征兵征粮,鄯善对精绝也是征兵征粮,这叫弱肉强食,国与国之间本也没有善恶之分,有的只是利益纠葛而已,在这点上,鄯善国王与明帝刘庄、匈奴的单于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大汉更强盛而已。

鄯善国王见自己的臣下都主降,便想听听桃裘儿的建议,另外精绝对鄯善的态度尚不明朗,他也想试探一下对方是否真的甘愿为臣,如果桃裘儿主战,那说不定精绝有不臣之心,若是主降,也要说出个一二三来才能叫鄯善国王信服。

“有话请讲!”鄯善国王说道。

桃裘儿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陛下,那大汉使臣有勇有谋,行事果断,而匈奴使臣则显得刚愎自用,庸庸碌碌,乃至对方攻到楼下,依然毫无察觉,单从这一点上来说,大汉明显强于匈奴。大汉三十几人,不但人人骁勇而且一心报国,当时他们站在楼下,就算陛下亲至,我看他们也视死如归,毫无惧色。这些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抓了呼衍将军,还杀光了匈奴人,不是他们不把陛下放在眼里,而是他们早把生死置之度外,这样的死士,实在可怕。而汉军的勇士又岂止这三十几人,若是人人都是如此,匈奴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更何况陛下金口玉言,又岂能中途反悔?与汉结盟,正是大势所趋,此乃天命,不可违之。”

“你精绝国与我国联姻莫非也是顺应天命?”鄯善国王皱着眉头问道。

桃裘儿微微一笑:“我王只求自保,别无他意。与人结善,总好过亡国之君啊,陛下!”

鄯善国王心头一凛,如遭雷击,半晌之后才说道:“班超抓了我肱骨之臣,此事又当如何处之?”

桃裘儿笑道:“陛下,呼衍洁屡次阻挠陛下与汉结盟,从汉人的角度想,他实则早已是戴罪之身。不管他从前立下多少功劳,但他手握兵马大权,不免飞扬跋扈,陛下不得不对他言听计从。他功高镇主,连我这个外来的人都早就看不惯了。依臣之见,不如就趁此机会,将他送与汉使发落。再者,天色到了这个时候,呼衍洁恐怕早就凶多吉少,陛下何不就做个顺水人情?”


陈睦停下脚步,见远处两个儿子不知天高地厚,正在车前嬉戏,银萍坐在一旁的马车上凝神观看,脸上带着一丝慈爱的微笑,不禁心中慨叹:在西域漂泊,一晃这么多年,连孩子也这么大了,若是自己孤身一人也就罢了,难道后半生就叫银萍母子跟我一起受苦?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如果从军跟了班超大人,就算不能飞黄腾达,至少也可以安身立命,再不用四海流浪。既然不必还朝,那就不需有什么后顾之忧,就算将来仇人找上门来,大不了再逃走也是一样。更何况班超大人雄才伟略,武艺非凡,以他的能为以及家世,将来势必统领西域诸国,淳于炎的本事再大,凭借一己之力,也不可能把西域都护府给铲平。

陈睦自己还拿不定主意,回头对班超说道:“这件事容我和拙荆商议一下。”

班超点头微笑。陈睦走到银萍身旁,两个孩子见爹爹平安无事,也全都围拢过来,陈睦把班超的话对一家人讲了一遍,然后问道:“萍妹,你觉得如何呢?”

银萍低着头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没什么可说的,只看你怎么想。大人器重你,是好事,但是有了固定的家,就容易被仇人找到,也许就变成坏事。”

“我家的仇人是谁啊?”陈瑜问道。原来夫妻俩并没有把当年的事告诉两个孩子,毕竟他们年纪太小,很多事和他们是解释不清的。

银萍笑了笑:“你只记得此人是个汉人,叫淳于炎就好了。”

陈睦叹了一口气,“萍妹你说的对,但是这样逃亡的日子,你不觉得厌倦吗?仿佛天地间除了我们一家四口之外,就只剩下那些飞禽走兽,再没有其他人了。”

银萍低头不语,她是孔雀庄的大小姐,向来衣食无忧,本来由于与摩柯伽叶的渊源,他们整个孔雀装的人,都可以长生不老,谁曾想一场大火,改变了所有的一切。她做梦的时候也会回到曾经生活了百年之久的故园,醒来时,才发现自己依然在破旧的帐篷里,忍受着寒霜风雪,每当这时她的泪水都会默默留下,却又从不叫丈夫看到,此生若能安稳,谁又愿颠沛流离?银萍自然也不例外,半晌才说道:“可是淳于炎……”

陈睦道:“淳于炎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大概受不了那诅咒之苦,已经死了。大丈夫不能为国尽忠,至少也得做到封妻荫子才是。淳于炎若是再来,我便与他决一死战,再不逃了,哪怕一死……萍妹,这么多年,你们母子受了不少委屈,我也躲得累了……”

陈瑜忽然说道:“子曰:识时务者为俊杰,通机变者为英豪。既然那个武官看得起爹,那爹就做他的手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这又是陈子曰吗?”陈瑕不通事故,笑着问道。

陈瑜道:“这次可不是开玩笑,是晏子曰的。”

陈睦见长子聪明伶俐,便又说道:“瑕儿虽然顽劣,但瑜儿是可塑之才,为人父母的真忍心叫此子的才华埋没在大漠的黄沙之下吗?我虽然再也不能回朝为官,或许瑜儿可以。萍妹……其实你比我年长,那班超是个可托付的人,我想你看得出来。”

银萍面沉似水,许久才说道:“那诅咒,真的消失了吗?”

陈睦心头一凛,不由得想起“祸及子孙”四个字来。偏偏这时陈瑜又说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陈睦点头道:“不错,既然一定祸及子孙,我们是在外流浪,还是跟随班超都是一样。我决定不再躲了,过两年安稳日子,也不枉你跟我夫妻一场。”

陈瑕却道:“本来就不该躲,我什么也不怕。”

银萍深吸了一口气,“好吧,命运非叫我们一家颠沛流离,那我们全家就跟天命抗争,打破那个所谓的魔咒。睦哥哥,不管你到哪里,我都跟着你好了,但是有言在先,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又或者班超意图不轨,我们立即就离开。”

陈睦大喜,带着一家老小回来重新见过班超,班超也对一家人盛赞有加。

陈瑕听说要跟着班超去车队,还不忘向他索要自己的那条围脖,班超哈哈大笑,“风这么大,你的围脖恐怕早就被吹跑了,我车队里有不少衣物,回头给你找一条更好的。”

陈瑕闻听非常高兴,对陈瑜说道:“谁说汉人都是强盗,这个伯伯就是个好人。”

陈瑜笑道:“一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收买了吗?”

银萍听到两个孩子的话,忙制止道:“从今天起,你爹爹也是出使西域的使者了,以后你们周围会有很多汉人,强盗的事再也不能提?”

班超笑道:“陈兄弟刚才的话,我还记得,汉人里也有不少作奸犯科之徒,西域也有好人,不能一概而论,这一次出使西域,以安抚为主,窦大人也绝不会滥杀无辜的,你们放心吧。”

银萍轻叹了一声,“百年来,你们汉人也都是这么说的,是真是假还有待考验。不过那些大事与我们母子都没有关系,我只希望过太平日子。”

班超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要知道西域之行,凶险异常,更何况匈奴人虎视眈眈,能否太平实在难说的很。

其时,大雪虽停,但北风凛冽,一行人收拾了一下,踏着满地的乱琼碎玉,迎着寒风,折向北方的车队而来,一路上风尘无际,吹得眼也睁不开。陈睦夫妇心中忐忑,实在不知道这一去吉凶如何。

等到了昨晚扎营的地点,又已经是一个星月轮转。郭恂早就等得不耐烦,叫人在雪坡下攒了几个火堆,众人就围坐在火堆旁,喝酒吃肉,不顾冷热。远远地看到班超赶回,郭恂便带队迎上前去,又见陈睦一家,顿时阴沉着脸说道:“班大人,毒马的贼人抓回来了?”

班超回望一眼,笑道:“一场误会,大概那马是被什么西域的毒虫叮死的,与壮士无关。”

“班大人,你前后言语不尽相同啊。就算是毒虫,我看也是他们放的,这等贱民既然抓到,就该严刑拷问。”

陈睦神色微变,银萍更是义愤填膺,忍不住问班超:“大人,你说的到底算不算数,叫我们来,就是为了受人侮辱的吗?”

班超不便得罪郭恂,闻言哈哈大笑,“哪里哪里,郭大人,这位壮士名叫陈睦,其实大有来历,他不但是太史傅毅的得意门生,也是即将到任的西域都护!”

西域都护相当于西域最高军政官员,最初陈睦只是答应班超做个参赞,现在他这么说,等于是要自己做这个大官,但是这件事皇上并未真正下诏,班超这么说,其实冒了犯上之罪的风险,陈睦眉头微蹙,忙道:“大人……”


回到住所,陈瑕依然昏迷不醒,班超特地请来医生来给陈瑕看伤,没想到的是,李云帆的一掌出手极重,别说陈瑕不过是个七八岁的顽童,就算是大人,如果没有练过武功,也未必经受的住,但那医生无论如何也诊断不出陈瑕伤在何处,看了许久,频频摇头。

银萍不无担心地问道:“瑕儿究竟怎样?”

那医生按着陈瑕的脉搏,说道:“令郎脉象平稳,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内伤。”

陈睦皱眉道:“这怎么可能?李云帆的那一掌,号称开碑手,连石头都打得随,瑕儿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呢?”

银萍嗔道:“难道你还希望儿子有伤不成?我早就说过,不要与那些汉人为伍,你偏偏不听,连两个儿子也险些丧命,我看不要出使什么西域,荣华富贵也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应该得的,说什么要我们母子过上安定日子……现在又如何?”

慌乱中,银萍又抱起陈瑜:“就趁那五鬼没找来,我们立即离开鄯善。瑕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银萍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如果瑕儿真的死了,她要怎样,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伤心欲绝,又替陈瑕担忧。

陈睦正色道:“大丈夫受人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我跟随班超大人,又岂是为了贪图荣华富贵?萍妹,我早说过,这么多年我们一家人都在大漠流浪,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大漠五鬼要找我们也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年,我们能躲到哪里去?萍妹,我已经想好了,我再也不想像过去那样浑浑噩噩、也不想东躲西藏,苟且偷生,既然班超大人看得起我,我自当为大汉尽一份力。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走的,如果大漠五鬼要来,我就用手中宝剑与之一战,哪怕最后死了,也绝不后悔。”

班超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知如何劝慰银萍,他先叫医生回避,然后说道:“陈睦,你孩子受了伤,夫人恼你也在情理之中。今晚的夜宴我看你不必去了吧,就好好陪陪夫人。”

陈睦立即反驳道:“呼衍洁勇冠三军,我既然答应了大人,一定赴汤蹈火,又岂能因私而废公?今晚我一定要去。”回过身又对银萍说道:“萍妹,这是我建功立业的机会。难道你真的忍心叫我碌碌一生?”

银萍看着丈夫殷切的脸庞,不由得心中一软,天下有志的男子谁不想功成名就?陈睦隐忍多年,那份雄心却从未死掉。这次跟班超出使西域,是陈睦翻身的最好机会,却也是最大的冒险,银萍心里宁愿丈夫平凡一生,也不想他冒这个险。

还在犹豫之时,陈瑜却说道:“娘,今天呼衍洁耀武扬威,好不神气,那鄯善国的王子也瞧我不起,只因我现在还是一个贱民之子。娘,我也想与精绝的小公主一起玩,如果爹做了大官,那我们出来进去就有人保护,弟弟也不至于被大漠五鬼带到城外去,当官的和草民就是不同,哪怕有天大的本事也是一样,所以娘,我不要做草民了,你就叫爹爹去吧。”

其实阿布提虽然身为王子,但心地纯良,并没有那么多世俗之念,只是陈瑜心中自卑而已,从前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在大漠打猎牧羊,接触的人和事与现在大不相同,陈瑜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如别人,如今在那些贵族面前却总觉得低人一头,如果父亲成功抓住呼衍洁,便有机会升任高官,那时自己也可以在阿布提面前扬眉吐气。

银萍见他父子都是如此,只好轻叹一声,“但愿一切平安。”

班超闻听大喜,当即解下腰间胜邪宝剑,递给陈睦:“我这把佩剑你拿着。”

作为武者,谁不想有一把神兵利器?班超与陈睦不过是萍水相逢,却以如此贵重的宝物相赠,足见他对陈睦的信任,这怎能不叫陈睦受宠若惊,连忙推辞道:“大人,这怎么可以……”

班超把手一摆,“叫你拿着,你就拿着。还记得你我初次见面之时,你为了救银萍,用宝剑挡下我的弓箭,结果就再也找不到了,这把剑就当作是我赔偿给你,不得推辞。”

陈睦见班超心意颇坚,不容推辞,只好说了句:“多谢大人。”

班超语重心长地说道:“正所谓宝剑赠英雄,这不是为了你我个人,而是为了我大汉江山永固。希望你今晚用它多杀匈奴人,为我大汉在西域立威!”

陈睦感激涕零,当即拜倒于地。

银萍又是一声轻叹,她知道陈睦其实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班超对他如此器重,就算此刻叫陈睦去死,他也会心甘情愿,只是他若死了,撇下孤儿寡母,又该何去何从?银萍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这个家,已经举目无亲,她实在不敢想像,没有陈睦的日子要怎样渡过。

送走班超,陈睦又来安慰银萍,只说今晚必定成功,叫她不要太过担心。

银萍担心陈睦有失,更担心幼子的状况,也不想和陈睦多说什么。

陈睦劝了几句,又把陈瑜叫到面前,阴沉着脸问道:“瑜儿,班超大人要请呼衍洁赴宴,你是如何知晓?”

陈瑜道:“子曰:隔墙有耳。不小心偷听到的。”

陈睦如何肯信,他自幼习武,内外兼修,什么风吹草动,他会不知道?更何况陈瑜才有多大的修为,若是在暗处偷听,陈睦不可能察觉不到,“休得瞒我,你知不知道,此事不但关系到我们一家人的生死,还关系到大汉千千万万军民的性命?”

陈瑜倔强地扭过头去,“反正我就是偷听到的,说来你又不信,那又何必问我?我的葫芦被人偷走,你也没本事拿回来,现在反而斥责于我,是何道理?”

陈瑜一向倔强,他不肯说,就算挨打也是不会说的,陈睦这做爹的似乎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压了压火,“好吧,我信你一次。这件事你对他人讲过没有?”

陈瑜摇了摇头,笑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很清楚,爹爹,你为什么总是不信任我呢?”

“因为你太聪明了,聪明得像个大人!”陈睦神色一凛,竟目露凶光,手中胜邪宝剑也微微轻颤。

银萍太了解丈夫,那眼神如此犀利,分明是他在转念之间动了杀机,顿时吓了一跳,“孩子聪明有什么不对的?你干嘛那样看着他?”

陈睦冷哼了一声,阴森森地说道:“我早该想到……萍妹,今天骆袈护法突然到了鄯善,并非巧合。其实那天晚上,我把舍利子送到你的腹中时,把你腹内的状况照得通明,我那时就已经看到,我们俩只有一个儿子,可到最后生产之时,却是一对,所以瑜儿和瑕儿,他们二人之间,只有一个是血肉之躯,而另一个定然是舍利子幻化而成,是个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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