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池垂下眼睑,闻着属于他的味道,手穿过那带着清香的青丝,趁其不备,很快便把一小簇发丝藏入袖中,做完这一切的他心狂跳不止。
短暂的拥抱很快就分离了,九卿尘的温热体温渐离,殷池的手紧攥着,想把那片温暖握紧藏于手中。
“王爷,启程吧。”李公公尖锐的声音不大,但清清楚楚的在催促着。
殷池垂在身侧的拳头握得极紧,骨节处甚至泛起了青白的迹象,目光却极其的深邃明亮又认真,对上九卿尘那双美极的眼静似山雪的清目,无言胜有言。
九卿尘想,愿此去经年,神明庇佑,度苦度难。
殷池被送去夷南,九卿尘也被接回了国公府。
*
九卿尘已被送回府中,可昨夜他睡得并不安稳,还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殷池被亓国的的士兵围在沙场上,他的脸色、盔甲上都是血迹斑斑,画面一转又回到了他被五马分尸的时候,殷池竟为他红了眼眶,反正一夜噩梦,混沌至极。
最后还是九母不忍看他如此痛苦喊醒他,回神之际脸上、枕头上都是泪水。
“九儿,怎么了?做噩梦了?”九母满脸愁容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水,“怎么哭得这般?”让人心疼。
“娘。”九卿尘垂下颤颤睫毛,敛了眼中所有思绪让人看不清愁容只剩一副倦态。
“莫怕莫怕,回来了,回到娘身边了,九儿莫怕,娘在呢,娘在。”
九母拧干毛巾为他轻拭额头细汗,从他回来到现在只字未提,她也不问,只是心疼九卿尘,匆匆刚回来神色疲惫地歇下了,这些日子苦了他了。
九母依旧与九卿尘尘封的童年记忆里如出一辙,只要他一做噩梦,母亲就会为他吟唱一首他听不懂的歌曲,韵律轻柔,能抚平所有的思绪,带人走向平和祥静。
翌日,国公府邸。
尉迟卫阴着脸在正厅上座,说:“孽障,为何不迟迟回信?”
尉迟卫觉得甚是怪异,不仅没有回信件,就连同信鸽也莫名不见了。
况且他送他入宫可不是真的给那废王爷做牛做马的,他倒好,照顾得尽心尽力,果然是下贱胚子。
“儿臣未曾收到。”九卿尘回话。
尉迟卫沉吟片刻,那重华宫确实守卫森严 ,还是将手里那盏茶搁置桌上,罢了,毕竟他已经动身去夷南了。
“你退下吧。”现在他看着九卿尘实在是心烦,现在皇后与异族来往着实频繁......
“儿臣告退。”
“等等。”尉迟卫又想起了一桩事,也很是闹心。
“为父有一位同窗故友,今年刚中解元,但遭家中变故,故来投靠,你们年纪相仿,就由你多帮衬着。”
“喏。”
九卿尘对这位故友之子有些模糊印象,此人四书五经无一不精,满腹经纶可惜不能得到重用,投靠在国公府当幕僚却无人问津,最终郁郁寡欢吐血而亡。
若他能继续考取,状元应该不在话下。
可惜跟错了人,当错了幕僚。
九卿尘沉思默想一番,终于记起,他是目夷氏的后裔,恰巧擅长工巧和制作,偏偏被尉迟卫视为拙劣玩物,登不上大雅之堂,见他如此“玩物丧志”更是对他视而不见。
他清楚殷池能化险为夷,但是面对杀戮如此残忍,他还是不放心,或许他的暴戾正是因为这几年的经历愈发狠厉。
不行!
九卿尘想起了上一世殷池身上满目疮痍,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无损的,可想而知他是如何顽强的踏着万人尸骨爬回来夺下那帝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