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睡,台灯下,妈妈带着老花镜在织菱花,这是我们江州不成文的小习俗,家里孩子高考前夕,做妈妈的总会织一朵小菱花给孩子带着,寓意考试顺利。
很可惜前世我没能有机会带上妈妈亲手做的菱花,也很庆幸重生后能圆满遗憾了。
见我进来,妈妈放下手里的活温柔地笑了:“还不睡。”
“妈妈,”我伸出双手环抱住她,“我好想你。”
眼角一阵酸涩,母亲得知我的噩耗时悲痛欲绝的模样,直到现在依旧深深刺痛我。
“傻丫头。”
妈妈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我将紫色的礼盒塞进她怀里。
“妈妈,生日快乐。”
高考前倒数第二天,是妈妈的生日。
为了不打扰我学习,妈妈没有主动和我提起过她的生日。
但我又怎么会忘记?
一个月前,我偷偷兼了好几份家教,为的就是攒钱给她惊喜。
爸爸去世后,我们的日子过的很艰难。
妈妈将家里能卖得都卖了,包括外婆留给她的嫁妆——一对小金珠耳环。
我知道妈妈很舍不得,原来的是找不回来了,好在我又寻到一副相似的。
妈妈打开礼盒,浑浊的双眼变得无比欣喜。
她佯嗔:“你这孩子,又乱花钱了,这很贵吧?”
黄金的确不便宜,我摇摇头:“假的,不贵妈妈。”
妈妈这才轻舒了口气,“帮我带上试试?”
“好!”
替妈妈带好两只耳环后,我主动提出要和妈妈睡,闻着她身上熟悉的皂荚香,这一页破天荒我破天荒睡得很深。
高考终于结束了,其实前世我已经做好充分的复习冲刺,很有信心能考上第一志愿:A大。
若不是李颜的设计……晚上,我见到了许久不曾露面的江临。
他出现在我家楼下,就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身影清冷孤寂。
我走近他,江临穿了身灰t黑裤,下巴长了些青渣显得人有些颓靡。
“跟我走一趟。”
江临说道:“他在浅水湾度假村。”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
匆忙跑回家,我第一次对妈妈撒谎了。
我说和同学一块毕业旅游,地点就在浅水湾。
好在地方离家近,妈妈并没有起疑,只是叮嘱我要注意安全,还给我塞了2000现金。
我悄悄将那些钱原封不动地藏在她枕头底下,又从衣柜取出早已偷偷准备好的行李箱跟着江临走了。
“你消失了这么久,去哪里了?”
我问。
“高考一结束,他就被家里人送到浅水湾的别墅待着。”
江临并没有回答,他单手开车,一只手肘撑在车窗上和我分享情报。
“你一直在查他,高考那几天我也没见你出现在考场,你不准备上大学了?”
江临和我分在一个考场,所以我清楚考试的那几天他都缺考了。
“我有比上大学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张越的父亲,一直在倒卖大学名额,为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服务,坑害认真苦读的穷苦学子。
他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外头做的肮脏勾当,却百般纵容还用尽法子打压受害者父母。
这些坏人逍遥法外多一天,我的恨就没办法平息。”
一想起前世,我的妈妈为了替我讨回公道,在学校跪了一天,却被张越和他的家人疯狂辱骂,最后连一点抚恤金都被学校无耻抢走了。
百般无奈,她只得去卖血才给我攒齐下葬的钱!
此恨难平。
我明白,江临对他们的恨不比我少。
但我选择了先完成高考,毕竟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只可惜前世因为李颜……最终没能完成。
重活一次,于我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我想知道他究竟是怎样想的。
“作恶的人,就该得到惩罚和教训。
不是吗?”
江临帅气的侧脸爬上一抹阴恻。
“没错。”
这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原本也没打算放过张越。
考试结束了,也该到他还报的时候了。
张越家的别墅紧贴着浅水湾海滩,独立独栋的并不难找。
此刻他正坐在沙滩椅上开黑。
“艹!
什么破手气。”
又一局输了,张越气得丢开手机。
“张越。”
我的长发被海风带起,在夜色里翻飞。
我双手提着朱红的吊带裙下摆,姿态优雅极慢地走近他。
“肖涵?”
张越的语气带了一丝困惑,紧接着是亢奋。
被拘留了那么多天,一出来就被家人扭送到这偏僻的度假屋待着。
换了谁都一肚子气。
这时来个解闷的人,可再好不过。
张越此刻就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