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世上最后一只鲛人。
只有老公的爱,能让我诞下鲛人蛋。
这天我歌唱到一半,他当着观众的面,把蛋砸了个稀巴烂, “你这个荡妇,敢背着我在外头偷人?”
不等我解释,他拿出刀,一刀割断我的声带,毁了我的嗓子。
我奄奄一息之际,小姑子的电话来了: “不好啦!
哥,我刚刚又瞧见嫂子和其他男人啦!
她竟敢再次背叛你!”
丈夫一下呆住了,看着我,声音颤抖: “你说,你刚刚看到谁了?”
…… 今天是我世界巡回演唱会的最后一场。
我是这世上,仅存的最后一条深海鲛人,无数人着迷于我拥有魔力的嗓音。
我的歌喉,可以治愈人的悲伤。
无数绝望的癌症病人到生命最后一刻,宁可花费千金,也想来听我的演唱会。
演出到半场,门却忽然被踹开。
我丈夫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冲上舞台。
他手里,还抱着我们还未出世的鲛人蛋。
我看向台下工作人员,以为这又是一次特殊惊喜。
没想却看到她满面惊慌失措,跟我拼命摇头。
“啪”一声。
我被冲上台的老公打得偏过头,嘴里顿时一阵血腥味弥漫开。
台下,顿时响起无数惊呼。
观众都呆住了。
这上演的是哪一出啊?
“卓临溪,你怎么如此不知检点?!”
我老公的声音愤怒洪亮。
他示意他的跟班紧紧抓住我双臂,又强迫我仰起头,嘶声质问道: “我俩成婚十年,我有没有阻拦过你追求你的梦想?
嗯?”
“你说要开巡回演唱会,我是不是一直在支持你?”
“而你呢?
你居然背着我在外头偷人?!”
我皱着眉头, “许知意,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冷笑一声,往地上呸了一口, “贱人,还想给我装是吧?”
说着,从身后跟班手里,接过了一把大铁锤。
我的眼睛顿时瞪大,声音颤抖,不敢置信,但隐隐中又预料到, “许知意,你要干什么。”
“你既然给我戴了绿帽,这个臭野种也不知道是谁的,”他把怀里的鲛人蛋放在地上,高高扬起铁锤,一脸蔑视, “休想我替别的男人养孩子!”
“不——!!!”
我拼命嘶吼,却挣脱不了身后几人奋力压制。
还有三个月,我们的孩子就要诞生了。
可孩子的亲生父亲,却一锤接着一锤,在我面前亲手砸烂这颗蛋宝宝。
鲛人蛋本是坚硬无比,但这世界上真是讽刺,唯一能伤害鲛人蛋的,就是它的亲生父母!
“你你以为我会信你满口胡言?”
许知意对我的说法嗤之以鼻。
蛋液流了一地,里面的小宝贝早已经长出了鲛人尾,小小一只,蜷缩在破裂的蛋壳中,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了。
“不要!
求求你!
不要!!”
我双眼通红,感觉双手快要被身后人折断了,用尽全力挣扎。
他们紧紧抓着我的头发,强迫我看着许知意行刑。
我泪流满面,绝望地放声大喊: “你疯了吗!
这是我们自己的孩子!
你到底为什么说我背叛你?
证据呢,证据在哪里?!”
“呵,证据?”
许知意脸上嘲讽笑容,眼里是无尽苍凉悲凄, “卓临溪,我本来还想给你留些颜面。
你既然不要脸,那我就让大家好好看看你有多下贱!”
演唱会的大屏幕忽然亮了,开始播放视频录像。
镜头模糊摇晃。
依稀看到一个身形与我相似的女子,穿着一条大漏背礼服裙,正和一个男人在酒店门口激吻,相互抚摸。
距离远,听不清声音。
而那条礼服,赫然是某品牌为我度身定制的人鱼限定款。
——全世界,只有这一条。
在礼服的后背下腰处,甚至还缀着我婆婆亲手为我缝制的多子多孙结。
当年,就因这一条裙子,媒体赞扬我们婆媳情深,一度上了热搜。
台下,观众跟着沸腾了。
“卓临溪!
好你个荡妇!
竟然这么不要脸!”
“没想到喜欢你这么多年,居然是这种公然偷人的女人?
太下作了。”
“支持杀了这个未出世的孽畜蛋,野种不能留!”
我的丈夫双目赤红,几乎要流下血泪来。
他又一巴掌抽上我的脸,打得我两耳翁翁直响,捏着我的脸,咬牙切齿, “这十年,你这贱人在外抛头露面,说自由唱歌是你的梦想,好……我支持,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你对得起我吗?
对得起我妈吗?
她死之前,还在念叨着想我们有个孩子!
她死不瞑目啊!”
我深深吸气,努力保持冷静。
因为我知道。
视频里的那个女人,不是我。
那是我的小姑子,许知言。
她说她要去参加年会晚宴,里头有她的意中人,想问我借礼服。
在我衣帽间里试了整整一下午,最终看中了这一件: “嫂子你就宠宠我吧,我保证穿好给你原样送回来!”
虽然第二日送回时,礼服上有些不明污渍,后背的多子多孙结也被暴力拉断。
但我想,她是小姑子,是一家人,便也没有多和她计较,更没有告诉丈夫这件“小事”。
如今,她在外面乱搞,却害得我百口莫辩。
我吐出嘴里一口血,奋力抬头,没有放弃解释, “老公,你冷静些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视频里面的人并不是我!”
“这件衣服我曾经借给你妹妹,是她陷害我!”
许知意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好,” 他缓缓点头,拿我手机拨通小姑子电话,调成免提, “我就再信你最后一次。
你现在就跟她当场对峙!”
电话通了。
许知意的声音传过来,带着点不耐烦, “怎么啦?
嫂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很忙哦。”
“许知意!
你说一下,你那天宴会,是不是借走了我的礼服?”
我着急地冲着电话那头喊。
对面安静了一瞬。
“嫂子,你说什么呢,自己做了错事就应该勇于承认,可不要赖到别人身上啊。”
许知言顾左右言他,就是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哎,嫂子,我这边信号不好,听不清楚,我先挂了哈。”
电话就这么被挂断了。
这次不仅是许知意,连下面的观众都看不下去了。
“天呐,我还以为真的会有反转呢。”
“没想到堂堂大明星卓临溪,看着这么高冷,私底下居然玩的这么花!”
“退票!
退票!”
原本热情友好的观众,现在纷纷嘴里喊着退票,还把手里的荧光棒,愤怒地扔向舞台。
“看到了吧?”
许知意冷笑一声。
脸上满是嘲讽失意, “卓临溪,我给过你机会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抡起锤子,命人紧紧地压住我。
一把下去,砸到我的鱼尾上。
“啊——!!!”
钻心一般的疼痛从鱼尾末端传到脑中。
我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
鲛人虽然可以化为人的双腿。
可为了演出,我一向以原身示人。
都说十指连心。
鱼尾,比人类的十指,还要敏感许多。
这一锤子下去,打折了我的尾鳍,也打碎了我最后的一份尊严。
我紧紧抱着他的腿。
哀求他, “不是我,许知意,和你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哪怕一秒钟!
你要相信我啊!”
“相信你?
我还不够相信你吗?”
他很恨地砸下来,又一下,彻底敲断了我的尾巴脊椎。
尖锐的痛,如尖刀刺进我的脑子。
“我就是因为太相信你,才会让你给我戴绿帽子!”
“我妈当初这么相信你,给你做的这些手工结,你就穿着去睡别的男人了!
去跟别人多子多孙是吧?”
“卓临溪,我上辈子是欠你的吗?”
他大喊着, “你这个贱人,我要和你离婚!”
可他忘了,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是我从海里救回了他的命。
这个无知而莽撞的人类少爷,在海里漂浮了整整72个小时。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生命希望的时候,是我,这世界上最后一条人鱼,暴露自己,浮出水面,救了他。
也因此,我的尾鳍被路过的巨轮夹断,受了重伤。
等我从医院里醒来。
这位富家少爷,也如雏鸟一般恋慕我,天天跟在我屁股后头。
为我治伤。
喂我吃药。
每天跟我告白一次。
不厌其烦。
他说, “卓临溪,你是小美人鱼,而我,就是你注定要嫁的王子!”
“卓临溪,我一辈子对你好,你就是我想要的!”
在我们恋爱的过程中,我歌喉的秘密被发觉。
他的母亲原本癌症晚期,因为听了我的歌声,症状居然有所好转。
我们顺理成章地结婚。
他母亲,我的婆婆,还乐呵呵地给我做多子多孙结。
只有小姑子许知言,总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没少编排我的闲话,觉得我这个怪胎,怎么有资格嫁入他们许家?
我也忍了。
不和他聊她计较。
现如今,尾鳍上那个永恒的疤痕还未褪去,整条尾巴都被许知意敲碎了。
我流出的眼泪,通通化为珍珠滚落舞台。
他愣了。
——鲛人只有真正伤心的时候,才会流出珍珠泪。
可下一秒。
他重重一脚踩上我的伤口,来回碾压, “什么意思?
你背叛了我,还有脸流珍珠泪?
你还委屈上了是不是?”
他脸上的凶狠。
周围人的嗤笑…… 我闭上眼。
放弃了挣扎。
终于踩够了,他抬起脚,鞋底在舞台上踩出好几个血脚印。
下面的人掏出手机疯狂拍摄。
这似乎给了他更多的勇气。
他从背后,掏出一把刀。
“卓临溪,既然你死不悔改。
也不认错,那我就毁了你。”
他命令手下抬起我的头,露出我的脖子。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自诩天籁歌喉吗?”
他颠了颠手里的小刀,“那我让你,再也没办法唱歌!”
我的瞳孔顿时放大。
再一次挣扎起来。
歌喉是鲛人的生命。
而且我的歌声还可以救这么多人。
“喂,你快给你老公下跪磕头啊!”
观众席里的人喊起来,里面不乏曾经被我治愈过的人,可此刻他们恶毒的目光几乎要将我洞穿。。 “别让她当大明星了,还不用花钱买票,把她关在笼子里,天天唱!”
我看着这群面目可憎的人类,只觉得他们是魔鬼。
许知意接近我,露出恶魔一般的笑容。
“卓临溪,你放心,我下手很有分寸,肯定留你贱命!
让你活着享受痛苦!”
我只觉喉颈一凉,他手起刀落。
一股热血纷涌而出。
台下也有人终于看不下去了。
“就算她出轨,你也不用下手这么狠吧?”
“我下手狠?”
这个求情非但没有抑制他的冲动,反而刺激了许知意。
他抹一把脸上的血渍,对台下狂吼, “你这么同情她,你来当她的老公啊!
我亲手砸碎的那颗蛋,我这么多年付出的真心,难道我不是那个最痛苦的吗?!”
说到这里,他情绪激动,又愤怒地踢了我一脚。
我顿时无力,倒在血泊之中。
只觉得喉头空空荡荡,竟连一声痛,也叫不出来了。
许知意的手机在此刻,又响起铃声。
他却置若罔闻,低头,一下又一下地踢着我的肚子、我的尾巴、我的伤口。
血飞溅到他的裤子上。
我也已经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铃声仿佛成了暴力的伴奏,他终于泄愤够了。
这才拿起手机。
“喂?
哥?”
免提里,是许知言的声音,兴奋不已, “不得了,我刚刚又看到嫂子和男人进酒店了!
这都第几次被我看到了!
你说还有多少次是没被我撞见的?
我就跟你说了,她不靠谱!”
许知意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
他低头看着奄奄一息的我,努力维持声音的冷静, “你说,你看到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