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丈夫是个温柔的人。
我与他结婚四年,他从不曾对我冷言冷语,哪怕我骂他打他,他也平静得像一口波澜不惊的井。
可他越是相敬如宾,我就越发察觉到他不爱我。
我吵过,也闹过,最终没等来他的爱意,却等来了我将死的消息。
我认输。
“约约,我看到你老公在草坪摆了蜡烛和花,是要给你惊喜吗?”
收到姜来微信的时候,我正从医院的厕所里擦干泪出来。
消息后,还跟着一条视频。
刚洗了手,手上沾了水,我点了好几下屏幕,都没能成功将视频点开。
我只好把刚丢掉的化验单从垃圾桶捡起来,擦了擦手。
视频里,草坪地上的爱心蜡烛已经被摆好,温令川拿着玫瑰花站在圈外,盯着圈内的“WY”两个字母,眉眼带笑。
很显然,W是温令川,但那个Y,却不是我。
我打开对话框,“你误会了,我和温令川已经商量好要离婚了,那个Y不是……” 还没打完字,姜来的下一条消息就发了过来。
“WY,不就是你两的名字代号吗?
啧啧啧,土是土了点,但真的浪漫啊!
约约,你嫁了个好老公。”
视线在“好老公”这三个字上凝聚,我打字的手一滞,屏幕就开始变得模糊。
我知道,我又哭了。
从诊疗室出来,我的泪似乎就没停止过。
刚刚,是因为病,现在,是因为爱情。
我最珍惜的两样东西,似乎都在这一日,被判了死刑。
我删掉对话框里的文字,重新编辑了内容,“地址在哪儿?”
“不是吧,约约,你老公给你的惊喜你不知道地址?
哦,是他还没告诉你对不对?
我懂我懂,情调嘛~~” 光从文字,我就能感受到姜来的朝气和鲜活。
那是被爱情滋养后的模样。
不似我,声嘶力竭,心境荒芜得像朵快要枯萎的花。
车在赶去的路上被追了尾,等我根据姜来的定位到酒店空中花园的时候,视频里的告白已经进行到了一半。
两人站在蜡烛里,男人的情话已说完。
我看着旁边围观的人起哄地喊:“答应他答应他”,女孩捧着花,害羞地躲在温令川身后,攥住了温令川的西装袖口。
那女孩我见过,温令川公司新来的实习生,叫崔时雨。
她梳着齐刘海,仰着小脸不知对温令川说了些什么,温令川就紧张地将人搂进了怀里。
这样的亲昵自然,是与我在一起时,从不曾有过的。
我一直知道,我的丈夫,是个温柔的人。
我与他结婚四年,他从不曾对我冷言冷语,哪怕我骂他打他,他也平静得像一口波澜不惊的井。
可他越是相敬如宾,我就越发察觉到他不爱我。
我吵过,也闹过,现在安静了。
我站在人群里,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望着温令川,用手机给他打了电话。
“你在哪儿?”
“在外面。
有什么事儿吗?”
听筒里的声音依旧温柔没有感情,但尾音却扬了一丝急切。
我能猜到,那是因崔时雨接受了告白而产生的变化。
我的呼吸一顿,心脏像被堵住了一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的车被追尾了,现在很难受,感觉呼吸不上来了,你,能来接我吗?”
电话那头的温令川没了声音,我看到女孩仰着头说话,温令川小声回了些什么。
距离远,他又关了听筒,我听不见。
我能听见的,只有三秒后,电话被挂断的忙音。
看吧,即便我就是现在去死了,温令川也根本不会在乎。
我不是找虐的性子,犯不着杵在这儿看别人的爱情。
我拦了辆的士,刚坐进去,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以为是温令川发的消息,我慌忙点开一看,却是刚才医院的医生发的短信。
“宁小姐,别拖了,你这病越拖越危险,还是尽快通知家属准备住院化疗吧。”
我删了短信,关了机。
司机问,“美女要去哪儿?”
“随便开吧。”
反正去哪儿,我都是要死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