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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 2024-10-01

纪念日前夕,梁沫秋和男助理手牵手走进酒店。
我拨通她的电话,接听人却是十三岁的女儿。
女儿冷淡的表示,妈妈正在开家长会,不许外人打扰。
说完便将我拉黑。
夜晚,母女俩以我破坏家庭和谐为由,动用家法,将我锁在狂风暴雨的阳台上,面壁思过一整晚。
这一次,我真的受够了。
我拖着高烧病体,将离婚协议书放梁沫秋眼前,主动向她提出离婚。

卧房内。
听闻离婚二字,梁沫秋眼皮都未抬一下,依旧专心于涂指甲油。
我等了她一个小时。
就在我即将晕倒之际,女人终于冷笑开口:
“柳默,只是罚你吹了会冷风而已,你竟然要跟我离婚?”
“你自己有错在先,罚你难道不应该吗?”
我张了张嘴。
按耐住自我辩解的冲动后,我苦笑着说:“签字吧。”
梁沫秋云淡风轻道:
“女儿的抚养权归我,你没有意见吧?”
见我摇头,梁沫秋很是意外的挑了挑冷艳细眉。
然而为了凸显所谓公平,女人还是将梁月叫进卧房,问她:
“爸妈离婚后,你想跟谁?”
梁月不愧是梁沫秋的血脉。
除了模样相似,就连看我时的眼神,都如出一辙的高高在上,不屑一顾。
梁月说:“我姓梁,不姓柳,当然是跟妈妈在一起。”
当年,我心疼梁沫秋生育不易,所以当她提出让女儿跟她姓时,我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从前的我,若是听到疼爱多年的女儿说出这番话,一定会彻夜失眠,叹气至天明。
可是经历过昨晚。
我对梁月的父爱,早已消失殆尽。
我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转身走进客房,开始收拾行李。
十三年的包容婚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母女俩人的衣食住行都由我照顾。
素来勤俭节约的我,在这个家的私人物品少到不用十分钟便收拾完毕。
我拖着行李箱走出客房时,梁沫秋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头也不回的说:
“准备去哪?我让司机送你。”
“不必了。”
我强忍高烧带来的眩晕不适,竭力走向大门。
就在这时,二楼飞来一记躲避球,狠狠击中我的后脑勺。
二楼是梁月的游戏房。
她总在做完功课后,练习室内躲避球。
眼看我捂着脑袋,蜷缩倒地痛苦低吟。
梁沫秋和梁月交换一个“老男人又开始装模作样”的默契眼神后。
任由我在地上苟延残喘半个多小时。
最终,我浑身冷汗爬出秦家大门,独自前往医院输液。
退烧后的我,昏昏沉沉坐上开往城郊的大巴。
两个小时后,我来到外公家门口。
面对我的突然出现,欢喜至极的外公什么都没问。
光顾着烧柴起火,给我蒸上满满一锅芋头饭。
梁月小时候,也像我一样爱吃芋头饭。
有时吃撑了,就吵着闹着要我抱。
大概六七岁的时候,秦家有个小孩跟梁月说。
芋头是乡下人才吃的垃圾玩意。
从这之后,梁月不再允许我将外公亲手种的芋头带回家。
“呃,呃。”
眼看我饭吃得太急,不得不捶打胸口,拼命打嗝。
外公脸上的每道纹路,都染上了笑意。
当天深夜,失眠多年的我,一夜好梦。
我知道,我终于回家了。
两天后,我接到了梁沫秋打来的电话。
女人冷漠高傲的问我:“去年在国外买的高定礼裙挂在哪?”
我本能的将准确位置告知她,并建议她用放在储物格最左边的项链搭配这件礼裙。
梁沫秋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2
当她再次开口,是有些别扭的赞许:
“搭配得还可以,今晚的品牌活动我就这么穿。”
顿了顿,女人又说:
“把你的住址发给我,我让人把纪念日订做好的西装给你送过去。”
我拒绝道:
“不必了,我跟薛辰的品味不一样。”
薛辰是梁沫秋的初恋白月光。
自从他回国做了梁沫秋的贴身男助理。
大到明日行程,小到寒暄送礼,女人周边的一切安排,都由他决定。
听闻我提及薛辰,梁沫秋的语气变得十分冰冷。她对我讥讽嗤笑: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薛辰比。”
我无声轻笑:
“你说的对,是我不配。所以我才让你别把好东西浪费在我身上。”
梁沫秋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看一眼墙上的时钟,我继续道:
“麻烦你让薛辰尽快替你安排好去民政局的日子。
日子确定后短信通知我就行,不必再打电话。”
说完,我正要挂断电话,梁沫秋却转移话题说:
“女儿在我旁边,她想跟你说几句。”
没等梁月开口,我直接按灭屏幕。
一如那天,梁月不由分说将我拉黑那般迅速果断。
放下手机,我坐到外公身边,陪他一道看起咿咿呀呀的京剧。
一个星期眨眼飞逝。
在酒店大堂等人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是梁月学校的教导主任。
他说,梁月在学校扯了女同学的头发。
起争执的原因是对方听信谣传,当着全班的面向梁月打听她父母离婚的原因。
我安静一瞬,说:
“这不是谣传,我跟梁月母亲确实离了婚。
孩子的抚养权不在我手上,麻烦老师找她母亲处理此事。”
听我说完,教导主任语带尴尬的表示,梁月只肯提供我的电话号码。
如此,我只好麻烦教导主任将手机设置成扩音。
当着受伤学生和他父母的面,我淡淡然对梁月说:
“你打人就是你不对,错了就要认,这是你和你母亲一直信奉的道理不是么。
还有,无论是你母亲还是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请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梁月,你要明白,我跟你母亲,以及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完,我挂了电话,并在设置免打扰时,朝兄弟陈洋,和他身后的儿子笑着挥了挥手。
梁沫秋怀梁月的时候,总跟我说希望能生个儿子,跟我一块保护她。
可我却一直幻想,她肚子的孩子会是女儿。
上天眷顾我,真的将梁月送到我身边。
身为女儿奴的我,一直将梁月视若珍宝,尽心抚养。
六岁前的梁月,会为卡通片里去世的猫咪,在后花园种小树。
也会在学前班放学后,叫着扑进我怀里,撒着娇问我,爸爸你看我画的小鸭子,可不可爱?
后来,梁沫秋开始频繁带梁月出入老宅。
八岁后的梁月,不再对我撒娇,更不爱对我笑。
她开始嫌弃外公家的红砖黑瓦,不如城市里的摩登大楼。
她一脸嫌弃对我说:
“你小时候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难怪奶奶一直瞧不上你。”
陈洋儿子爽朗的笑声,唤回了我的思绪。
见我终于回过神,陈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问我能不能帮他一个忙?
多年好兄弟发话,还没等他说要做什么,我已经笑着答应。
3
一个月后的星期五。
我与梁沫秋在学校操场,不期而遇。
她挽着薛辰手臂,冷冰冰上下打量着我。
薛辰主动向我打招呼。
“柳默,好久不见啊,月月没跟我说你会来呢。”
梁月是学校短跑社团会长,今天必定有比赛。
可是,我今天并不是为她而来的。
见我无视薛辰,径直走向观赛台,梁沫秋后知后觉撇开薛辰的手,大步流星跟过来,语带讽刺对我说:
“柳默,你不是说要跟女儿断绝关系吗?现在还来这丢人现眼干什么?”
我懒得跟梁沫秋废话,只说:
“请你不要跟我站在一起,我不想被别人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我跟你还是夫妻。”
闻言,梁沫秋先是一愣,随后俏脸变得铁青:
“柳默,我劝你见好就收。”
我不明白女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我只顾着冲跑道上的陈昊然兴奋挥手。
短跑比赛男女同道。
梁月就站在陈昊然五米开外,我知道,她看到了我。
少女显然以为我是在冲她挥手,否则她脸上的厌恶嫌弃,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
鸣枪一响,男女组同时开跑。
陈昊然出乎意料的快。
而一向拔尖的梁月,不知为何,跑到半途,意外摔倒。
比赛一结束,我和梁沫秋不约而同的往跑道奔去。
梁沫秋快我几步,第一时间就来到梁月身边,严肃的向校医询问女儿的伤势。
校医正要开口,梁沫秋却突然做出一个稍等片刻的手势。
女人侧过身,一脸不悦的看向站在不远处,低头发信息的我。
“柳默,你还在那里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女儿受伤了你看不到吗?”
梁沫秋的斥责声引来周围人群纷纷侧目。
放下手机,我面无表情看一眼唇色惨白的梁月。
少女的双膝破烂红肿,遍布血迹。
左脚踝关节正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
梁月真的摔得不轻。
她痛到本能的向我伸出手,嘴唇发颤,眼神无助望着我。
可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正如梁月去年在作文本里写的那样,她已经长大了。
不再需要我这种只会在家煮饭洗衣,平庸无用到连萨克斯都不会吹的废物父亲,替她操毫无必要的无聊闲心。
众目睽睽之下,我直接略过睁大双眼的梁月,笑容满面的走到男子赛道,与陈昊然相互击拳。
“昊然,恭喜你拿到银牌。
走吧,你爸的车就在校门口,他说为了奖励你,要带我们去吃你最想吃的海鲜大餐。”
轻松愉悦的走出校门,我刚坐上车,梁沫秋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我本不打算接。
只是女人发来一条信息:商量离婚事宜
于是在到达用餐地点时,我让陈洋先带儿子进去,我晚点就来。
时隔两个多月,我第一次主动给梁沫秋打去电话。
铃声只响了半秒,手机那头便传来女人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
“柳默,你现在在哪?”
“无论我在哪,你都可以告诉我,你到底什么时候有空去民政局。”
梁沫秋沉默片刻,语气刻意放缓变娇许多:
“你先来一趟医院吧。梁月伤的不轻,以后可能不能再比赛了,总之医生有事要跟我们商量呢。”
“哦,不能比赛就不能比赛吧,这点小事你没必要告诉我。”
梁沫秋难以置信道:
“柳默,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还是梁月的父亲吗?”
我枕着车子后座的软枕,平静如水道:
“梁沫秋,当初是你将梁月叫到卧房,是你要她亲口告诉我,离婚后她不想跟着我这个外姓人一起生活。
为什么事到如此你却表现的好像我才是那个抛弃女儿的人?
你不觉得你们母女俩很矛盾很可笑吗?”
手机那头再次陷入许久的安静。
久到我以为女人已经放下手机,故意晾着我时,梁沫秋再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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