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兽面前,人类是十分脆弱的。
人类的皮肤太嫩太薄,牙齿不够锋利,指甲仅适合女性间的战斗,而大腿不够发达。不论是搏杀还是逃跑,人类都没有什么优势,遇上大型野兽只能沦为盘中餐。
帅魁从一棵倒下的枯树中截取一根结实的棍子,原本这根棍子是来用作防身,但走着走着慢慢沦为了拐杖。
横穿这座茂密的山林,难度远比他想象中要艰难得多。
这片山林越往深处越是茂密,期间还不可避免出现很多不知名的荆棘,一些地方则要攀爬或下坡。
兄弟两人除了身上出现多处划伤外,慢慢透支了全部的体力,已经变得又饥又渴,到最后谁都不愿意再开口说话。
帅嘉谟虽然做事明显有点二,但性子中带着犟,且拥有着非比常人的蛮力。哪怕一路滴水未进,他的嘴巴早已经泛白,但一直默默地跟随,甚至还在嘀咕着步数。
所幸,这座山林的深处还算安全。
虽然时不时突然窜出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亦或者草丛中扑扑地飞出锦鸡或野鸟,但并没有遇到大型的野兽。
从烈日当空的正午,慢慢来到了日已西斜的黄昏时分。
帅魁和帅嘉谟始终没有轻言放弃,眼睛充斥着坚定的色彩。却不知走了多久,两人眼前突然呈现一片松林,空气还散着松针的味道。
松林有着天然的地域观念,一旦在某处成林,往往能够占据大部分区域,从而形成一种独特的生物群落。
由于自身能够散发特殊的气味,这里并不会有毒蛇出没,而树与树的间距保持得很好,致使视野显得十分开阔。
帅魁走到这里已经累得不行,在看到一处经雨水冲刷而形成的一块细软白沙堆的时候,当即一屁股坐下来休息。
只是才刚刚坐下来,扭头看到跟着过来的帅嘉谟裤脚已经被鲜血染红,这才发现帅嘉谟竟然已经受了伤。
帅嘉谟在刚才下坡的时候,他的左脚不小心被一块锋利石子划出一道小口,此时血仍旧没有止住。
帅魁珍惜着这份兄弟情谊,先让帅嘉谟靠坐在一棵松树旁边,接着挽起帅嘉谟的裤腿检查伤口,便看到那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
所幸,这道伤痕的划口虽然很长,但并不深。
帅魁在旁边找到了一些草药,先将草药的叶子放到嘴里咀嚼成泥,忍着草药那股令人反胃的味道,从嘴里吐出药泥敷在帅嘉谟的伤口处。
帅嘉谟的嘴唇已经干裂,看到弟弟很细心地帮自己包扎伤口,心里不由得生起了一股暖意和感动。
“二哥,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到附近找点吃的!”帅魁知道不宜再赶路,加上天色已经不早,当即便做出决定道。
帅嘉谟知道现在已经是最好的做法,便轻轻点了点头道:“好!”
帅魁走出这片松林,手里还拿着那根棍子。虽然此时已经饥肠辘辘,但现在更是口渴难熬,当务之急是找到水源。
大概走了几百米,他终于看到了一条小河。
此时早已经是口渴难熬,亦是不管河水的卫生问题,他当即跪在岸边俯身漱掉嘴里的药渣,然后便咕咕地喝了起来。
这条野河的水很清澈,河中有小鱼小虾出没,而他在中央的浅滩位置竟然发现了一个残缺的捕鱼石阵。
这个捕鱼石阵明显是由其他人垒起,却是可以将上游下来的鱼引进石阵的阵眼中,而从上游下来的河水则从石阵的石缝处流走。
只是从石阵的残缺程度来看,已然是很久没有人来了。
四月的河水,透着几分冰凉。
帅魁利用着自己前世的知识,当即从河床搬起一些大小适宜的石头对捕鱼石阵进行修复,只待鱼儿进入阵眼即可。
在这期间,他沿着这条小河往上游继续寻找吃的,同时用棍子不断地敲击水面,让躲藏起来的鱼儿受惊向下游逃窜。
凭借一点辨别毒蘑菇的知识,他在河边采摘了一些可食用的蘑菇,还在河边捡到了一个破损但还能用的陶锅。
直到无法继续向上游前进,他这才沿路返回。
天已经渐渐昏暗下来,当他回到那个已经修复的捕鱼石阵前,在那个阵眼中毅然出现两尾肥大的鲫鱼。
帅魁做了一个双手捧月的手势,小心翼翼地抓住鲫鱼。
在鲫鱼还没有进行激烈挣扎的时候,他迅速将鲫鱼抓出水面,然后用力将鲫鱼抛向岸边的草地上。
尽管另一条野生鲫鱼跟泥鳅般难缠,但身处这个窄小的阵眼中,被帅魁抓起来仅仅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夜幕降临,位于山林中的这一大片松林显得静悄悄的,正有那堆火显得格外的耀眼。
野生鲫鱼最好的做法自然是鲫鱼豆腐汤,只是可惜这里并没有豆腐,故而只能就将着用野蘑菇代替。
帅魁和帅嘉谟掰断旁边的两棵松树,跟中央的那棵松树围成半圈组建一个简易的庇护所,却是打算在这里过夜。
随着枯枝烧得噼里啪啦作响,野生鲫鱼蘑菇汤很快就好了,那浓稠的奶白色让人一下子就胃口大开。
让人惊喜的是,帅嘉谟竟然随身带着一块盐巴,这让鲫鱼蘑菇汤变得更加的鲜美可口。
他们是幸运的,但也是不幸的。今晚虽然没有迎来雨水,但天空被乌云所笼罩,而远处不断传来野兽的吼叫声。
以他们现在的身体素质和物质条件,在野外勉强对付两三天还可以,但根本没有长期生存下去的能力,而唯一的生存之路仍旧是重回人类社会。
只是他们所面对的是一个人吃人的社会,哪怕他们横穿山林成功逃出去,但仍旧会面临着新安卫的抓捕。
帅嘉谟虽然年纪比帅魁大,但终究仅是一个十六岁的年轻人,显得十分迷茫地望向火堆另一头的帅魁道:“三弟,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要不要找受咱爹恩惠的张三叔收留我们呢?”
“咱们现在已经家道中落,不然寄望人家报恩!刘一刀对我们家里的情况十分了解,想必他也认为我们会投奔咱爹的亲故,恐怕已经安排人员在路上伏击我们了!”帅魁向火堆丢了一根柴火,显得十分肯定地道。
帅嘉谟想到那个刀疤男刘一刀,不由得又是愤愤地道:“刘一刀本是咱爹最受器重的部下,没想到会如此追着咱兄弟两人不放!”
“军中的恩怨是是非非,谁又能说得清!我已经想好了,咱们从山林出去后,便直接到上里村!以咱们目前的状况,恐怕只有我老师才能庇护我们了!”帅魁又往火堆添了一根柴火,便说出自己的打算道。
帅嘉谟的眼睛顿时一瞪,显得无比惊讶地道:“三弟,你莫不是忘记你趁你家先生画他一个大黑脸,还取笑他是黑面阎罗。咱爹领你回来的时候,更是数落你先生是七次乡试连科考不过的假秀才,气得你家先生当场晕倒在地!”
帅魁用棍子扒旺火苗,只是想到这段往事,想着那位便宜老师被气得浑身颤抖的模样,不由得感到一阵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