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阴的,云中隐约有龙腾飞。
雨云越积越多,厚厚的,盖住广寒宫的微光,向地上压去。
部族内,腊祭的气氛十分浓烈,高高的篝火向天上冲去,族人围着篝火跳着感谢和祈求的舞蹈。
当董伍三人到近前时,被李妈叫住,说族长找董伍,叫李林和李木不要跟去,族长就在他家中。
说完还塞给董伍一片树叶,说这是从昆仑老树上摘下来的,叫他带着,帮忙给他母亲。
董伍独自一人来到家门前时,发现屋中并未点燃火把,晦暗的屋中借着腊祭火光能隐约看见人影,明显不止三人。
“母亲,父亲加上族长,家里还来其他客人了?”
董伍心中疑惑着走进房间去。
刚推开门,刺鼻的铁锈味道传进笔尖,眼中反射出的画面:一个半跪在地的男子,身上的甲胄己经残破不堪,胸前巨大的伤口贯穿整个躯干。
身边站着两个男子,一个身穿黑衣衣服上有金丝缠绕点缀;另一个则是一袭黑衣,一把血迹未干的砍刀还在此人手中,血迹顺着刀尖掉在地上,声音在略显安静的房间中极其明显。
族长和董母靠近窗户,火光在背后映射着,看不清二人面容。
“父......亲......?”
董伍声音开始不由自主的发颤,眼中己经布满血丝,视线止不住的模糊起来,开始泛酸发涩。
尽管房间昏暗,董伍仍是一眼认出倒在地上的正是他的父亲,十三岁的他脑中一片混乱,无数想法在他脑海中翻涌。
茫然、无助、不解、悲伤。
视线从父亲尸体上移开,转看向窗边的母亲。
晶莹的眼中泛着火光,看向母亲,想要寻求一个为什么。
房间中,董母并未开口言语。
董伍的抽泣声己经开始逐渐变大,面部开始扭曲,腿部的无力和酸软感让他想要跪坐在地,但他仍是缓慢向着父亲尸体走去。
心跳,很快;嗓子己经干涸,只能发出不明所以的咿咿呀呀;眼睛己经看不清脚下面的道路;大脑开始混乱,晕,想闭上双眼就此睡去。
就在董伍快要到父亲尸体旁边时,金丝缠绕的黑衣人开口了:“这就是董氏最后的独苗了?
还是总髻之年,竟然撑着不昏死过去,还能走这些步路。
看来还是有些出息的,就是可惜姓董了......他还只是个孩子。”
董母急忙开口。
“奉天帝之命,诛杀董氏,若这孩子身上并未是完整血脉也就罢了。
但竟然是一个全须全尾的董氏部族子弟,那就只能和他前西个哥哥一个下场了。”
董伍目光在落在说话的黑衣人身上,窗外火光映在他眼中。
颤抖,身体每一个肌群。
小腿、大腿、小臂、大臂;胸腔起伏,加快;口中吐出越来越重的浊气。
“奉天承运天帝,诏曰:‘董氏专管眷龙,行云布雨,却忽职、跋扈,当诛族,却有违伦理,留其族一人,传续香火。
钦此。
’天子是这么说的吧。”
董母面无表情开口道:“你们于此处跟我纠缠良久,无非是想留我一个患病之人续董族香火,而去除日后隐患最大的董伍。”
“难道?
你疯了?”
董母旁边的族长终于开口:“董伍尚小,不懂眷龙之术,若你替他去死,那何人帮我为昆仑树......”李牧的话还没说完,董母就己经起身,他想拉住董母,却不知因房间太过昏暗还是其他原因,竟未能碰到董母的一丝衣角。
“母亲......”董伍声音沙哑,低沉的像是愤怒的猛虎的低吟。
“小伍,听娘的,一会你就出门,去找小木和林妹妹玩就行了,接下来牧叔叔会带你生活。”
董母清楚,他们在来时己经遮蔽了这间小屋的天机,防止因人为引发的天道阻碍他们行事,因此董伍只要从此处出去,便能进来,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就在董母想要亲手将董伍带出房间时,董伍原先站处己不见身影。
屋中一个个头不高的黑影迅速跑到原先灶房处,拿起案板上时常被董父打磨的菜刀。
“颤抖,手、胳膊、腿,要摔倒了,不行,最后至少站着吧。
母亲在看着我,父亲,是我没能力保护好母亲,这也是我能做的最后的事情了吧。
别抖了,求你了,我的身体,动起来,两个手拿,动起来。
父亲经常打磨这把刀,为了让娘亲切菜更轻松些,所以很快的,动起来......求你了,我的手,动起来!”
“红色,飞出去了,像是金乌回家时的天空一般......这下,可以睡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