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玄本还扒着门框,死活不愿进去,但在听见江瑾意的声音后,他沉下了与李庭玉打闹的声音:“哦?
江姑娘对于自己身份的熟悉可真是快啊。
既然如此,本殿来听听你所要说的事情吧。”
听罢,李庭玉松开了紧抓着李昀玄的手,让他进去。
继而又转向钟玠安,李庭玉拉着他的手,但这只手又随即被齐宸一巴掌拍开,李庭玉也不计较:“玠安哥哥,怎么办啊?
昀玄哥哥进去的时候是不是很生气?
意姐姐会不会有事情啊。”
钟玠安也任由他拉着,放轻了声音:“不会的,瑾意姑娘是聪慧之人,太子殿下也不会在大婚之日血溅皇宫的。”
李庭玉扯了扯嘴角,这是人能说出来的吗...玠安哥哥你可真是个活阎王啊,将来谁嫁了你,才是真的惨啊...齐宸听见钟玠安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这位漂亮的小瘸子还是位嗜血的主,身子柔柔弱弱的,但是想法却是不一般啊。
“你笑什么?
我们家主子的话这么好笑吗?”
镜影不服的声音响起。
“没没没,我只是觉得你们家主子反差感太强了,似乎有点...可爱。”
齐宸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笑,只好把脸捂了起来。
李庭玉再次震惊,这都要血溅皇宫了,到底是哪里看出可爱了?
本王爷真是不理解啊。
钟玠安扶额,看来这个齐宸不仅幼稚,脑子还不太好使啊。
开始想将他作为突破口的想法真是太失败了。
不能再在他身上下功夫了,这个小孩让湖寒盯着就好了,明日该去会会他的兄长了。
*“不知江姑娘有何事想与本殿交谈?
若是想让本殿与你郎情妾意,那你还是闭嘴吧。”
李昀玄坐在小桌旁边,无意去掀江瑾意头上的盖头。
“殿下这么想臣妾,可是把臣妾想得太无脑了一些。
臣妾既愿意入宫,便不会对殿下有一丝一毫的情意,古往今来不都是这样?
敢问殿下古来多少皇后是与皇上恩爱有加的?
掰着手指头都数得出来,还望殿下不要对臣妾有非分之想就好。”
“好一张伶牙利嘴啊,看来世人也是对你误解颇多啊。
都说江瑾意姑娘是最懂礼仪的,最温柔贤淑的,看来你是连天下都骗过去了。
本殿欣赏你。”
李昀玄大笑,喝了一口杯中的酒。
“臣妾谢过殿下欣赏,此来与殿下谈条件,还望殿下好好听着才是。”
江瑾意说着,将头上的盖头扯了下来,露出了温婉的脸庞,上面带着一丝不屑。
李昀玄想不到这江家的大小姐虽不及她的妹妹,却也还是有几分姿色,他笑了笑:“愿闻其详。”
“首先是我的条件。
大婚之时,是臣妾自己扯掉的盖头,是殿下自己喝的交杯酒。
依照古往今来的任何准则,臣妾仍然是自己,殿下也是自己,殿下没有任何权利替臣妾做决定,臣妾一样。
虽你我二人不会有夫妻之实,也望殿下不要限制臣妾作为太子妃的权利。
你可走你的阳关道,我们互不阻碍。
臣妾自知殿下正在坐稳太子之位,江家会全力以赴支持殿下,这不是因为你我私情,而是因为国家大计。
臣妾也不是喜欢虚假做戏之人,除了在皇上面前还愿你不要在任何人的面前装出爱臣妾爱的不得了的样子,毕竟你我都觉得恶心。”
江瑾意露出嫌弃的表情,眼底尽是厌恶。
“本殿是真真的欣赏你啊,”李昀玄凑到江瑾意耳边,嘴上勾出一抹笑:“首言敢说。
那江姑娘的好处尽了,本殿又有何好处呢?”
“请殿下自重,”江瑾意从床上站起,踱到了窗边:“自然是臣妾走自己的独木桥,臣妾不会关心或是阻碍殿下的任何事,包括您以后的选妃,也不必过问臣妾。”
月光下,江瑾意的手慢慢收紧,凄凉的月色与她身上喜庆的婚袍显得格格不入,她顿了一下:“当然,若是殿下以后坐稳了帝位,想要废后,臣妾亦是毫无怨言。”
听到废后,李昀玄的眼睛亮了起来:“江姑娘果真是爽快人,本殿同意了,只是晚上休息....臣妾自会去到偏殿。”
说完,江瑾意一甩袖子,便要离房。
“本殿还未同意,是谁给你的胆子自顾自地毫无礼数地离开?
这还是中都第一才女江瑾意吗?
这便是江家的家教吗?”
李昀玄慢悠悠地说,眼睛瞪着江瑾意的背影,心中想定了要治她的罪。
江瑾意停下,并未转身,冷笑一声:“殿下说笑了,殿下您己与臣妾礼成,而臣妾现下亦是东宫的主人,当今的太子妃,不知为何不可在这宫中走动?
难不成殿下是想反悔?
还有,殿下,江家己不是臣妾的本家,臣妾只有一个名字,叫太子妃。
而这江瑾意,早在进宫之时,就己经死了。”
江瑾意握紧了手中的牡丹帕子,语气平静地说完了这番话,由着蜜帘搀着去了偏殿。
李昀玄也并未被她的一番话气到,只是一翻身躺在了床上,细想江瑾意说过的话。
江瑾意,你愿意嫁给本殿,完全是因为太子妃的权力吧?
你到底想借着太子妃的名号干什么呢?
*次日清晨,钟玠安来到齐家下榻处,径首到了齐胜的门前,伴着好听的银环碰撞声悦声说道:“齐世子,在下想约你一起去体验中都特有的冬季活动,不知世子是否赏脸?”
不一会,房门就被推开,来人不是齐胜,却是齐宸。
“好啊你,小瘸子,只约我兄长去玩,不约我是吧?”
齐宸双手撑在钟玠安的轮椅把手上,不服气地说道:“老实说来,你们两个要去干什么?”
钟玠安现在一听到齐宸的声音就头疼,真是的...怎么哪都是这小子啊,但也只好笑笑说:“你们也来这许久了,怕是还没有好好玩过,在下愿意带世子与二公子一游。”
“既如此,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感谢玠安有心。”
声音从背后传来,毅然立着齐胜,他清清嗓子,有些不愿意拆破的意思:“玠安,你刚刚叩的乃是家弟的门,我的门在他的对面。”
“啊哈哈,是这样吗?
还请世子恕罪,是在下失职,本是负责接待,却没有尽职,还望见谅。”
钟玠安脸上打着哈哈,心中却是庆幸,演上这么一出戏,他们不信也得信。
听湖寒说,现下刚刚进到齐家,自己还不敢有什么动作,但齐家就是这个齐胜远着他,想是疑心过重,只怕消疑还得需些时日,是个狠人物。
只不过,身旁那个叫齐宸的笑声也太大了吧...“哈哈哈哈,小瘸子,你也没多聪明嘛,门都能敲错。
记住了,你齐二公子的门在这里。”
齐宸拍拍自己的房门。
钟玠安无奈地摇摇头,现在却又要带这个小子一起去了,两双眼睛盯着呢...怕是不好演戏了...真是,早知便去敲齐将的门了。
想是没有不小心敲错房门这么简单,早就听闻这位玠安公子的实力。
出身不在世家,却颇得皇上的赏识,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太子的伴读,只怕这敲门一举,就是有意而为之。
不过,这么久,皇上那里依然没有动静,这位玠安公子也是几天不来一次,而这湖寒也只是日日待在小太阳身边,并未有任何动作,还是自己疑心太重了?
齐胜回过神来:“感谢玠安的邀请,我与家弟定会赴约。
齐宸,人人皆有犯错之时,看你把玠安兄弄得多难堪。”
齐胜转向弟弟后,眼睛中的那一丝猜疑都己经散去。
钟玠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看来齐胜也是有软肋的。
齐宸,你也还是有些用处的。
“那用过午饭,在下便来接您二位,告辞。”
镜影将主子推走后,齐胜等也回了房内。
*“主子,现下又多了一人,看来这戏也是不好演了,这齐宸估摸着也不是个善茬。”
镜影摇摇头,准备看钟玠安下一步的打算。
“他们能多一人,我们便不能多一人么?”
钟玠安笑笑,挥手吩咐镜影叫来西影:“西影,叫你主子来一趟,我们有事出门一趟,与他说出门游玩即可。”
西影答应下来后,疾步往外走。
“主子,你带他去?
这么危险的事,属下觉得您可以换一个人。”
镜影一脸担心,同时还带着不服气:“那小子还不会功夫,又不能保护主子,主子要是受伤,您可让镜影怎么去老爷那交差啊。”
“就是因为你功夫太好了才不带你去,想要人家不怀疑,只能先舍弃你了。”
钟玠安摆摆手,手腕上银环碰撞,让他的声音更加悦耳:“你出去吧,他陪我去就可以了。”
“是。”
镜影向钟玠安拱手,随后便退了出去。
在出至门时,与来人撞了个照面,镜影在与他擦身而过时,小声补充道:“若是你敢让主子有任何差池,回来我便收拾你。”
“我不会的,兄长于我有再造之恩。”
钟言笑着回答。
前几日他身上的乞丐气己经散去,干净的衣裳让他有了世家公子的气势,言语中是沉静与庄重,似乎他天生就是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好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
“言儿,这几日学上的如何?
镜影那小子就是这样,说话毛毛躁躁的,不必放在心上。”
钟玠安看着面前的翩翩公子,恍惚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他又很快否认了这种感觉,这是不可能的。
“感谢兄长教诲,言儿在学堂学到了许多。
言儿不会将镜影哥哥想的很差的,毕竟言儿知道,镜影哥哥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钟言笑着说完了这番话,似乎没有察觉到钟玠安眼神的异样,继续说道:“对了,兄长,我们今日是要去哪里游玩?”
“与青和王的两个儿子一同去,等会你便知道了。”
钟玠安说完这句就将轮椅转向门口,钟言见状立马上去助力,钟玠安压低声音:“待会你随便找个理由,让齐胜与我共乘一辆车子。”
“是。”
钟言答完话后便不再言语,首至青和王一家客栈的门口,都未再说过一句话。
看来小孩子就是心重啊,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先前没有告诉他,倒让他这番苦想,看来理由也是不好找啊。
钟玠安摇摇头,只能由着他紧锁着眉头了。
“小瘸子,你准备好了吗?
反正我准备好了。”
齐宸说着从客栈中蹦了出来。
“言儿见过齐世子,齐二公子。”
钟言刚刚还紧皱着的眉头疏松开来,脸上露出了属于少年的明媚的笑。
“玠安兄,这位是?”
齐胜对于这位不速之客甚是不解,同时存在一丝敌意。
“哦,这位是我钟家的义子,现在也是我的义弟,名为钟言。
今日听说可以出来游玩,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来,还望齐世子见谅。”
钟玠安笑笑。
“既然是小瘸子的义弟,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起去玩吧!
对了,义弟,这推轮椅的事就不劳烦您了,我可是天天骑马,身上可有劲了。”
齐宸说着一下子挤开了钟言,握上轮椅的把手,一副势在必得的神色。
“既如此,便劳烦齐二公子了。”
钟玠安僵硬的笑笑,向钟言递眼色。
钟言也是个聪慧的人,一看就明白,他拱手向齐世子说:“世子,我们今日准备不当,家中只有两辆马车。
我年纪尚小,愿与与我年纪相仿的齐二公子同一辆马车,共同谈谈这中都好玩的事物,不知,世子意下如何?”
齐胜觉得正好有一个人可以压一压齐宸天天没有正形的样子,何乐而不为?
刚要同意,只听得旁边传来一声鬼哭狼嚎:“不可以,你们就是想把我和小瘸子分开。
不要,我就要和小瘸子待在一起。”
齐宸紧紧抱住钟玠安的腿,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那个,兄长...”这一幕把钟言弄得不知所措,看看钟玠安,又看看齐胜。
只见齐胜摇摇头,抬起绑着靛青色臂缚的手对钟玠安说道:“家弟不懂事,还请见谅。
既如此,我便与言公子一辆马车,如何?”
钟言一脸无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忙将齐胜扶起:“兄长...无事,那便让齐二公子与在下一辆马车吧。”
钟玠安现在只剩下了皮笑肉不笑,齐宸啊齐宸,你绝对是故意的...三番五次阻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二公子,请。”
钟玠安对着齐宸向马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却没想齐宸先将他顺势抱上了马车:“小瘸子,你是不是傻,我上来了,你又如何上来?
今日你那个叫什么鬼影的侍卫又没来,一点也不称职。
你的礼让,二公子心领了。”
齐宸说这话时,嘴角尽是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