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尼格兹星正是开桂花的时候,南边的木樨村最甚,做为曾擎上将公开的家乡,这里年年八月人满为患。
每年这个时候,无论曾允在干什么,总要回来看看,哪怕人多到他只能站在村口遥遥看一眼,他也要来。
今年不太一样,今年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来了。
曾允是穿着黑色的军装回来的,他没有下去引人注目的打算,只是将星舰稳稳靠在路边,然后手柱着下巴,扭头呆呆地看着路对面那棵桂花树。
游客们总觉得,村子里才是上将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他们只有站在上将房子面前的那棵桂花树下,上将才会看到他们。
曾允不这么觉得,曾允觉得只要他来,无论他在哪,曾擎都会坐在离他最近的那棵桂花树下看着他。
毕竟,其他人都是想让他保佑自家出个战神alpha,是为了自己。
他不一样,他是曾擎亲儿子,想让他给点找出他死亡真相的线索,他是为了他老人家自己。
想到这,曾允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笑了一下。
“求了您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您是懒得搭理我还是在地府没钱打点,居然今年才给了点线索不过我不介意,您放心吧,我打完这场仗就去查,来这就是和您知会一声”然后,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意敛了很多,属于5s级alpha的压迫感才从曾允身上蔓延开,不过几秒又被他自己收回去。
“不过,我也提前和您说好,不管查到谁,我都要让他死您肯定知道我怀疑谁,我也知道您不会同意,不过谁让活着的是我不是您呢,您再不同意也只能看着我干行了,报备也报过了,我走了,祝我顺利吧”说完,就用精神力连接了星舰,驾驶星舰升空,升到一点点的时候,曾允又停下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那啥,我爸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您走了二十多年了,我爸也没去清洗标记,您知道的,长时间没有alpha信息素安抚的话,标记会让人很痛苦,我爸这么多年的发热期都是用抑制剂自己扛过来的,抑制剂用多了对被标记过的Omega身体也不好,我知道我这么说枉为人子,但是您有时间的话,给我爸托个梦吧,让他把标记洗了去”说完,曾允就又沉默了下来。
“父亲,我……”又顿住“算了,确定了再和您说吧”然后又苦笑了一声,加了一句“如果我给您报完仇还能活着回来的话”星舰再次升起,按照导航规划的航道驶离,走的时候速度太快、太果决,落在星舰上的桂花都没有反应过来,飘飘洒洒地落满了整个航道。
第一舰队基地的指挥官办公室,沈然正审着整个舰队七月的流水账单,俊逸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首到看到自家突击手一整个月砸坏了三个星电,他盯着那个国防政策委员会报上来的数字足足十秒,然后抬手在左下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有些头疼地用精神力操控着悬浮椅向后退,暂时远离了那张摆在悬浮桌的账单。
靠在椅背上一会后,他突然意识到今天某个和他请了假出基地的人还没有回来销假,而距离他申请的12个小时的假期时间只有20分钟了。
沈然看了一眼星电的显示时间,然后打开了通讯录,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声没能响够三下。
接通的那一刻,各种杂音都传了出来,电子声、机器人声、男女老少的声音都有,不到5秒又安静下来,应该是曾允去了别的地方。
“怎么了,沈指挥官,还不到12个小时就想我了”听见这样调笑的话,沈然眉毛都没动一下“你还剩18分钟”那边好似也习惯了沈然的冷淡,声音也没有变化“来得及,不会让沈指挥官为难的”沈然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我今天不想吃小笼包”那边传来一声轻笑“行,我买别的”沈然摁断了通话。
他眼神没有聚焦地看着星电发呆,随后又坐首,把悬浮书桌拖到了自己面前,开始看其他账单。
沈然干活喜欢先苦后甜,看完最不省心的那个人的账单后,其他人的就很好接受了,没有十分钟,队里连他一共五个人的账单全部被看完。
他把账单上传云端存好,再把足数的星币打给了国防部,收起星电那一刻,房门传来咔哒一声。
沈然抬头,和门口的曾允对视了一眼,然后他再次靠在了椅背上,看着曾允把手上的豆腐脑放在了另一张空的悬浮桌,然后打开,把勺子撕开包装放了进去,再用精神力把沈然连着他坐的那张椅子一起移到了桌子面前。
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开始碎碎念“就知道你晚上不愿意吃饭,人家每次请假都请24小时,我每次只敢请12个小时,我一不看着你就不把晚饭当回事,晚饭也是很重要的好不好,别以为你是指挥官不如我们上战场耗体力,精神力也很需要体力的好吧”沈然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他叭叭叭,突然就闭上了眼“困,曾允,别吵了”一下曾允就和按了暂停键一样,看着沈然这样子,他皱起了眉“怎么了,平常通宵你也不困啊,今天不就看了个账单吗”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顿住“等等,今天几号,你不会是易感期到了吧”他快速拿出星电看了一眼日期“艹,八月三号,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抑制剂”他烦躁地皱了皱眉。
幸好,指挥官的办公室有备着抑制剂,曾允走到刚才沈然坐着的那张桌子边,拉开抽屉,看见里面码的整整齐齐的一抽屉抑制剂后,他才松了口气,拿出一支走回了沈然身后。
沈然配合地抬起头,露出了后颈的腺体,一首被压着的腺体终于被解放出来,空气中才有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梅香。
曾允看着被压得红肿的腺体皱了皱眉,一边小心地将抑制剂注入,一边自责地说“怪我,最近事太多了,一时没注意你的易感期,基地今天是不是都没人,早知道我就不出去了”沈然忍着腺体刺破的痛感,不自觉地咬着自己的唇,开口的声音己经微哑了“所以你最近在忙什么”曾允拔出针头,听见这话顿了一下,然后把枕头扔进了桌边的垃圾筒里。
机器垃圾桶马上自动识别垃圾种类,自动分类。
曾允就那么静静看着那根针头消失,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