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嗓音温润,如山间泉水,沁人心脾,莫名的让江无渡惊恐的情绪消了下去,他被这人禁锢在怀中,动不了一丝。
原书中的主角受,后期主角攻要挖他剑骨去救的人,也是他这具身体主人的爱慕对象,整个剑宗无人不知。
他现在这般反应,很容易被发现不是原来的江无渡。
为了活下去,他没有在抵触,虚弱的嗓音喑哑。
“师弟,我……”江无渡想说什么,然而太痛了,刚才那一掌定是把他肋骨都打断了。
他一说话,胸腔便是刺痛。
温润的灵力从他手腕进入他体内,他才觉得疼痛要减轻很多,喉间上涌的血也止住了。
他垂着眸子,掩去坠落的泪,低低的道了句谢后晕了过去。
在场的弟子纷纷露出震惊的神色,沈师弟不是一向最讨厌江无渡了吗?
为何会出现在惩戒殿中,还在为江无渡疗伤,平日里不都是袖手旁观吗?
“沈晏知!
我现在在审人!
你突然闯入是想包庇吗?”
掌门气得银牙都要咬碎了,就差一点他就可以从问剑峰那把江无渡要过来了。
现在那人回了问剑峰,他以后要动手的机会就小了!
“掌门,我不知何时宗内把手心磕破点皮都能称得上重伤了。”
沈晏知声音阴冷,凤眸微眯,语气中的反讽让在场心知肚明的人不住的冒冷汗。
他抱起晕死过去的人,那人胸膛的起伏微弱,眉心紧蹙,似在忍耐着极致的痛。
他手心翻转,一枚留影石出现在手心,嘲讽道。
“几张嘴皮子一碰,就能让掌门轻信了,我看这掌门之位不如给我坐坐?”
留影石中的画面出现在殿中,在场等着看好戏的几名弟子眼神闪过慌乱。
他们万万没想到沈晏知还有这一后招。
“目无尊长,你师尊就是这么教你的?”
掌门飞身而来,要从沈晏知手中夺过江无渡。
沈晏知祭出本命剑,横在身前,“掌门,证据我己经给出,惩戒峰不放人我只好请我师尊过来了。”
高鸿志收回手,脸色黑得要滴水。
问剑峰的人不是向来都不管江无渡死活吗?
特别是眼前这人,在几次历练中,都对身陷危险的江无渡冷眼旁观。
他可不信沈晏知对江无渡良心发现,要救这个师兄,反正他刚才那一掌江无渡不死也活不长了。
那日妖兽发狂的证据被沈晏知投放到了每个弟子手中,哪怕是江无渡再不讨人喜,他也不得不放人。
沈晏知面色阴沉,抱着人离开了惩戒殿。
高鸿志等人一走,再压不住怒火,冲着那几名弟子发火。
“自己去领罚!!!”
那几名弟子瑟瑟发抖,不敢多说一个字,在心底更加怨恨江无渡了。
那个废物怎么就没死在妖兽手底下,现在害得他们被罚!
问剑峰上。
江无渡软软地靠在床榻上,他实在是对沈晏知扮演不起来爱慕,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茶杯,用力得指尖泛白,来掩饰自己浑身不自在。
袅袅升起的水雾将他面容模糊了些许。
他醒后,发现自己在惩戒殿中将原身的人设崩了个彻底。
屋内还点着檀香,一点点抚平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吱呀——”门从外面被推开,屋外的月色倾泻而入,沈晏知一袭月白色长袍踏着月光向他走来。
江无渡这才好好的打量着沈晏知。
乌黑的头发微卷,编着的几条小辫上镶着白玉做成的珠石,随着走动发出叮铃的撞击声。
剑眉飞扬,眉毛底下的那双眼睛,眸光流动,高挺的鼻梁往下的唇峰饱满殷红。
也不怪原身爱慕对方,如果是他在不知道剧情的情况下,恐怕也会折服在这幅美人皮下。
他长期被关在地下室中,性子早就变得阴郁,一个大胆的想法自他脑海中生出,又被他压下。
主角受并不是看起来的那么温润,他要是算计在主角受上,死都不能留全尸。
他还是想要好好活的。
他得寻个机会,离开剑宗。
“师兄,可还好?”
沈晏知并不介意对方这般看他,前世是他辜负对方,也是他害得对方身死道消,死无全尸。
他前世死后,才发现,他于师尊而言不过是替身。
那些爱慕着他的人,也不过是他和另一人相像。
对他好,只不过是用他做容器,复活那个人。
只可惜,他们自认为最好的容器,最纯洁的剑骨,都没能复活那人。
而他这个容器自然也死了。
想到这,沈晏知笑出了声,所有出现在他身边,围着他转的人中,只有这废物才是真心的。
哪怕是在师尊要取出这人剑骨,他问出的也只是他能不能活。
“取出剑骨,师弟便能活吗?”
没人给师兄回答,甚至是他,也不知道师兄还能不能活。
最后是师兄兀自笑了笑,像是安慰他一般,“没关系,只要能救师弟,我死了不打紧的。”
沈晏知心痛如刀绞,他不敢呼吸,甚至在问出那句话后,都不敢再上前一步。
屋子很小,其实他从门口走到床边只需要五步,但他踏出两步后,余下的三步怎么也踏不出。
江无渡被看得实在心虚,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垂眸望着手中捏着的茶杯。
在原身记忆中翻找着在沈晏知面前自己应该做出何反应。
嗯。
他刚才是不是又崩人设了?
原身不会这么长时间都不会回沈晏知。
现在还来得及吗?
他抬头,见得对方目光无比灼热,像是要把他生生揉进血肉里。
他不自在的用咳嗽来掩饰尴尬,怎料,这一咳,他便再也止不住。
眼尾咳出了泪花,长而卷翘的睫毛沾上泪珠,一颤一颤的。
沈晏知慌了,他一步做三步走过去,抓起一个手掌就能包裹住的手腕。
“师兄。”
他轻拍江无渡的后背,掌心清晰的感受到江无渡后背的僵硬。
师兄,在抵触他?
师兄,不是爱慕他吗?
为何会这般抵触?
沈晏知眸光一闪,他松开了江无渡的手腕,胸膛起伏得厉害。
难道师兄也……也重生了吗?
这一世,师兄在惩戒峰表现得就和前世不一样。
江无渡呼吸一滞,强忍着和沈晏知的接触的不适,握着茶杯的手都不自觉地用得更大力了。
啪的一声响,茶杯在他手中应声而裂,碎成几瓣的瓷片扎入他手心,殷红的血液从指缝渗出,砸在腿上,将雪白的裤子晕染成一大片的红。
沈晏知瞳孔一缩,再次抓过江无渡的手,带着哄人的语气,小心翼翼地掰开握拳的手。
“师兄,你把手打开,我给你处理伤口。
你这么握着会痛。”
江无渡歪了歪头,只从沈晏知话中抓取到一个痛。
痛吗?
他抽回自己的手,用力在手心上按了按,刺痛从手心传送到心尖。
他眸子亮闪。
痛的话,就还代表着他活着,要是哪一天他感受不到痛,那才叫他要慌。
沈晏知被江无渡动作吓到,也不顾对方对自己的抵触,抬手在江无渡眉心一点。
还要继续按着自己手心的江无渡动作顿住,两双如玉的手染得血红,两只手的手心没一块好肉,狰狞着的往外翻着。
沈晏知比刚才还要小心,他连呼吸都屏住了,一点点的把刺入手心的瓷片拔出。
他如今修为不过筑基,灵力全用在了为师兄接骨上,眼下使不出半分灵力。
只能笨拙地在屋内拿出他在凡间带来的金疮药和纱布。
“师兄,你忍着点,这会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