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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客栈梦归人

孟千寻风烟烈 著

美文同人连载

淮安城里有家客栈,老板娘孟千寻懒到不可思议,住进这里的客人,不需要付银子,只需要在夜里,讲一个故事。孟千寻习惯了躺在后院的那棵不开花的桃树下,一群人围着篝火,架着锅煮着浓汤,说着自己又在哪里听到的故事,鬼怪奇闻,红尘俗事。她自诩看破尘世,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身陷情爱。直到有一天,一个手缠红线的客人问她,老板娘,你的故事呢?

主角:孟千寻风烟烈   更新:2023-08-08 02: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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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孟千寻风烟烈的美文同人小说《红尘客栈梦归人》,由网络作家“孟千寻风烟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淮安城里有家客栈,老板娘孟千寻懒到不可思议,住进这里的客人,不需要付银子,只需要在夜里,讲一个故事。孟千寻习惯了躺在后院的那棵不开花的桃树下,一群人围着篝火,架着锅煮着浓汤,说着自己又在哪里听到的故事,鬼怪奇闻,红尘俗事。她自诩看破尘世,却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身陷情爱。直到有一天,一个手缠红线的客人问她,老板娘,你的故事呢?

《红尘客栈梦归人》精彩片段

孟千寻已经习惯了每日酒足饭饱后,在后院那棵光秃秃的桃树下搬一张藤椅,没骨头一般懒散地躺在上面。
这是一家清冷地要死的客栈,店内只有一人一鸟。
此时秋日融融,红墙黑瓦的檐儿下,阳光透过一树枯枝,落下不算斑驳的光影。
孟千寻虽然是懒了些,但好歹有一副不错的皮相,精致的眉眼,那一双眼睛更是酿了雾一般地朦胧漂亮,美人儿手执书卷,俨然一副海棠秋睡图。树上勤恳筑巢的小红鸟更是为这颗不开花的老树添了一二分生气。
秋日晌午的暖风熏得人直打瞌睡,躺椅上的人却面无表情地翻着人间那些个酸文假气的话本,眉头越皱越紧……
“牛郎织女……嫦娥奔月……梁山伯与祝英台……这都是些什么破玩意儿?”
在这样的日子持续到第十日后,老板娘孟千寻终于在午后发出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之震荡,直接将树上正在筑巢的小红鸟震落到地上,留下“啪――”地一声。
“你做什么?!”只听一个愤怒的吼声,那只萌萌的小红鸟跌到地上后,瞬间化作了人形。
“我好不容易筑好的巢!你这个女人!”化作人形的红鸟揉着摔痛的屁股,看着摔在地上变形的鸟巢,欲哭无泪。
孟千寻幽幽的眼神望在鸟人身上,看得后者虎躯一震。
虽然平胸,但这鸟人眉清目秀凤目凛然,头戴九凤衔珠发饰,水红色裙摆曳地,是个妹子。
“朱儿,第十天了,已经第十天了!”孟千寻抓狂地抓着朱儿的肩膀,大力摇晃着。
“好好好,我知道第十天了……那个,婆子……咱能不能先放开……”朱儿忍着疼痛剧烈的肩膀,心想着这厮手劲真大。
“不许叫我婆子……”孟千寻白了她一眼,随即又叹了口气,“十天了,一个来说故事的客人都没有……”
“到底是我的店装修地不够好……还是焰醉那家伙骗了我,他告诉我人间的故事比阴间的多得多……”孟千寻暴躁地抓着头发,毫无形象,“装修这间店花费了我从轮回司带来的所有故事,这下没收入……入不敷出,会饿死的……”
朱儿抠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辞职之前偷偷攒了多少。”
“……”孟千寻被噎住了,好吧,看来她在地府的吝啬是出了名的。
正说着,一红发红瞳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似是已经轻车熟路,男子毫不避讳地跨门而入。
“焰醉,你这家伙,赔我故事!”孟千寻冲上来抓着男子的衣领,又是一通猛扯。
焰醉好脾气地将孟千寻自身上扒拉下来,道:“今儿不就给你送故事来了?”
孟千寻眼睛冒了小星星,乖乖地坐下,看着焰醉取出一坛酒。
一旁的朱儿皱眉,道了声:俗物!便起身而去不知所踪。
然而,对于朱儿的反常,孟千寻和焰醉二人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十年窖藏荷叶醉,要不要来一杯?”焰醉只似笑非笑地看她。
“你知道我千年来甚少沾酒,更何况只是十年窑藏。”孟千寻挑了挑眉毛,看着焰醉递来的杯子,还是抿了一口。
初入口的荷叶香气,在舌尖渐渐化作一抹浓烈的酸苦,虽有一丝清甜在其中,却仍盖不过那涩然的苦味,然再一品咂,却又觉口中清冽幽然。
只是一杯酒,却回肠九转,占了人生百味,令人不禁喉头酸涩。
孟千寻放下杯子,不着痕迹地皱眉:“终究是人间的东西。”
“阿寻,你忘川水喝太久了,乍然辞职,需要好好适应。”焰醉摸了摸她的头发,并不意外她的反应。
“我只是不怎么喜欢天天给人递碗而已。”孟千寻翻了个白眼,“这种重复性劳动……还是交给三三去做,他比我适合。”
“话说你当年是怎么把三三救回来的?”焰醉好奇道。
“嗯……”孟千寻蹙眉,眼中一丝认真之色转瞬即逝,随后吐了吐舌头,“你还没告诉我这故事在哪呢?”
“不远,就淮安城外。”焰醉明白她的回避,并没有多问,直接答道,“青石镇,顾莲芜。”
孟千寻,地府闲散人员一枚,按照几千年以后人间的说法是,退休公务员。
她喜欢将每一个人的人生或者回忆,称作故事。
她给人递了一千年的碗,如今阎王大人下令,一朝解放,于是就成了地面散仙。
退休老干,开家店,搜罗搜罗人间的故事制成话本,卖给昆仑山上摘桃子的仙女,或者是天宫里打扫瑶池的仙婢,又或者是哪个山沟沟里刚刚修炼成型的小妖精,拥有一大票女性读者,走上人生巅峰。
这种黑心买卖,是孟千寻在退职前就想好了的。
至于销售渠道……她在地府轮回司干活的那千年里,早就和无数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打好了套路,焰醉就是其中之一。
然而人间那些个话本实在酸气太重,励志成为一名优秀的图书贩卖员的孟千寻,最终决定自己去找故事成书,所以才有了如上对话。
所以说,某一种程度上孟千寻不去当文曲星真是可惜了……
顺着焰醉的指示,孟千寻掐着一把糖葫芦边吃边走,独自去了淮安城外,去青石镇寻找一个叫做顾莲芜的酒家姑娘。
但是她打听遍了整个青石镇,都没有找到一个叫顾莲芜的妹子。
糖葫芦吃得有些酸牙,孟千寻捂着腮帮子吐掉最后一颗山楂籽儿,心想焰醉该不是又在骗人吧?
直到黄昏时分,孟千寻泄气地回到村头,心想着,朱儿应该回来了吧?她会不会知道这个什么莲芜在哪里?
事实证明,孟千寻心分二用的能力实在太差,一个走神间,她直觉脚下一空……
只听“噗通――”一声,一个黑衣女子直接一声不吭地掉到了村头的莲花池子里。
这可吓坏了村头酒肆里的老板娘,刚准备喊自己的夫君来帮忙,救救这可怜心灰意冷要投河自尽的姑娘,却见黑衣女子全身湿透,自己又从河底又走了上来。
失足的退休老干孟千寻被呛了一口水,心想这河水能稍微比忘川里的苦水要好喝些,随后淡定地准备失落地继续往回走。
“那个,姑娘……你没事吧?”后头传来一个女子欲言又止的声音。
“啊?”孟千寻呆滞回头。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酒家妇人,虽然眉梢眼角添了几条皱纹,却不难看出年轻时的清丽淑然。
“哦……没事……”孟千寻仍然想问题。
却不料那妇人却上来挽着她的手,怜惜道:“姑娘,纵然新寡,你也要好好活着……你和夫君缘浅,却莫要轻弃了自己,逝者已逝,来者可追……”
孟千寻不明所以地看着女子,一低头,看着自己已经湿透了的地府工作服――一件纯黑的黑袍子,愣了半晌,默默抬头望天……
她这是……被当成寡妇了么?
看着妇人嘘寒问暖将自己迎进屋,孟千寻实在不忍心打击如此热心的村民,满肚子解释的话语生生咽了回去。
于是她没有用法决烘干衣服,而是安静地坐在火炉旁,注视着跳动的火苗一点一点温暖自己的指尖。
不多时,那妇人端着一壶热酒进来。
“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孟千寻呐呐地接过酒杯:“多谢……”
反正朱儿不在,她也不急着先回去。
和妇人唠了些家长里短,孟千寻突然想起今天出门的目的,心中暗叹,都打听了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了。
于是她问道:“老板娘,你可知……这青石镇,可有一位名唤顾莲芜的姑娘?”
殊不料,这一问,老板娘的脸色却变了。
随之而来的,是深深地沉默。
“额……”孟千寻也愣住了,看着面前女子的反应,她心里也暗暗汗颜。
得,看这反应,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炉子里的火苗窜得欢快,时不时调皮地爆出几颗火星,外面喝酒划拳的吆喝声更衬得屋内安静。
“……你如何知道?”过了一会,老板娘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有故事,我便来收。”孟千寻坦然道。
“……”老板娘沉默了。
然而她却并无多少惊讶。
毕竟云荒地域广阔,上启神庙,下通冥府,奇人异事并不如何罕见。
孟千寻言行坦然,看起来并不是轻易诓骗的宵小之辈,更何况,她一山野村妇,也没什么可图的。
半晌,她才缓缓承认道:“顾莲芜……是我十九岁以前的名字。”
孟千寻捧着杯子哈了一口热气:“可以说来听听么?”
却不料顾莲芜那双已经不再年轻的眼睛看着她,忽而展颜一笑,眼角细纹尽显。尽管已经不再年轻,这一笑还是让孟千寻愣住了。
顾莲芜的笑容里,布满了岁月沉淀的气息,沉莲叶一般的自然风情。
“为何要听故事?”顾莲芜好奇道。
孟千寻哑然失笑:“因为我自己没有故事。”
“虽然我也知道,自剖伤疤这种事,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勇敢面对,但,这是我的执念。”孟千寻坦然的神色不疑有他。
“我的好处?”不再年轻的女子轻笑。
“我可以让你忘记。”
孟千寻回到往生栈时,已经是夜露深重,将近破晓。
清冷月色映着颇为幽深的巷子口,将门口朱儿的影子拉出一个迤逦的弧度,红衣的平胸女人,芊芊手指把玩着一朵曼珠沙华,有些百无聊赖。
孟千寻看着那长长的影子,不由得想起当年的凤栖山,朱儿也是这般傲然。
然而那时候,她的眸子里还是清澈如同瑶池里的晨露,如今,却是满目的寂寞苍凉。
“去哪里了?倒叫我好找。”朱儿嘟起嘴。
孟千寻翻了个白眼:“我一卖故事的不出去找生意,吃什么?”
“看来是故事拿到了。”朱儿挑了挑眉。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故事,焰醉办事挺靠谱。”孟千寻瞥见朱儿手中的彼岸花,道,“你又去寻三三了。”
“嗯,他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开心。”
“三三的执念比我们想的要深,他在等人。”孟千寻推门点灯,“更何况,孟婆一职,不能让前来投胎的灵魂心生绮念,所以必须扮成老婆子……他不仅要扮成女人,还要扮成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换做你,你心情能好么?”
“看来你那些年,也不好过啊。”朱儿不可置否。
“得了,玩够了该开工了,第一个话本,能不能远销天界,妖界,甚至蓬莱,就全看它了。”
撑着绣了莲叶清荷的碧玉枕,拂过软香烟罗的锦被。顾莲芜赤足下榻,少女轻灵的发丝在单薄的肩膀上划出一个婉转的弧度。
外面的侍女端着铜脸盆进来,看见她只穿了单衣的身子,娇嗔道:“小姐,您又调皮了,不穿罗袜,让夫人瞧见了可是要挨训的。”
“娘亲又不会真的训我!”豆蔻年华的少女娇俏地吐了吐舌头,却还是依言穿上了锦袜。
镶了银丝边的茜红短衫裹紧了含苞待放的身子,配衣摆绣了莲叶的簇新花纹襦裙,手缠金丝镯,腰间配新熏了紫檀香的香囊,那时候的顾莲芜,还是深闺里的官家嫡女。
殷红的玫瑰花瓣穿过羊脂暖玉般的细嫩柔荑,清水应声掬起,洒在娇俏的芙蓉面上,宛如青莲踏水,凌波飞燕。
净面,净手,婉转的青丝在头顶旋成一个醉人的弧度,一盏嵌银的莲花簪端于其上,纤手抹了妆粉,修饰着那张宜喜宜嗔的脸。
“小姐真是越发出挑了,将来,就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能有得这般好福气。”丫鬟不无挪喻地戏谑着小小少女。
“你这小丫头,赶明儿我就跟娘亲说,将你寻个人家嫁出去,看你还敢不敢这般取笑我。”少女作势要去捏丫鬟的脸,幽深的深闺里,一片莺声燕语,娇哝软笑。
正是初春,窗外春和景明,端坐于妆台前的少女,脸上浮出一抹轻盈的浅红。丫鬟的话,对她并不是全无影响。
她想起韦庄的词: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那样直白又勇敢的爱情,飞蛾扑火,美妙而轰轰烈烈,直直在顾莲芜心里开出花来。
那时候,顾家还是淮安数一数二的官家,她爹爹顾淮良是郡守,她娘是淮安首富家的独女。
作为顾家嫡女,顾莲芜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十八岁之前,她是笼中的金丝鸟,天真懵懂,不谙世事。
那真是一个安和的年岁。
顾莲芜第一次见到凤眠时,他还是街头的小乞儿,满面脏污,衣衫褴褛,饿了甚至要跟狗抢东西吃。
那日,她和往常一样,陪顾夫人每月一次去城外静禅寺上香。
马车里,顾夫人看着自己美丽的女儿伏在膝上,女儿逐渐长成,让她这做母亲的,很是自豪
“娘亲喜欢爹爹吗?”她突然抬头问道。
只见顾夫人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最终摸着她的头发道:“喜欢的,娘亲很喜欢爹爹。”
“那爹爹一定很爱娘亲。”少女娇笑,“娘亲喜欢爹爹,爹爹疼娘亲,真好。”
顾夫人听了这话,神色怔忪间,嘴角浮出一抹苦笑。
“是啊,多好。”顾夫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强笑道,“我们莲儿也长大了,将来想嫁什么样的男子?嗯?”
顾莲芜不满地嘟起嘴:“娘亲又取笑我。”
母女二人说笑间,乍觉马车一惊,车内案几上摆放的琉璃果盘应声而裂。
顾莲芜惊呼一声,手忙脚乱间护住了母亲,起身间,手掌却被碎裂的果盘划出一道口子,丝丝缕缕的鲜血登时渗了出来。
“莲儿!”顾夫人惊呼,随即柳眉倒竖,“驾车如此不小心,伤了小姐,是想挨板子出府吗?”
一道惊惶的声音自车窗外响起:“夫人小姐恕罪!是前面有个人纵街狂奔惊了马……这……小的们……”
顾夫人眉头皱得更厉害:“当街狂奔?莫不是抢劫了不成?”
人很快被带上来,却是个小小少年和一个三四十的老滑头,二人皆是衣衫破烂,蓬头垢面,不同的是,既是跪着,少年的腰板,也依旧挺得笔直。
“夫人明鉴啊,是这小乞儿当街抢劫……草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草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垂髫小儿,一年来就挣这么些血汗钱……想给夫人买个玉坠,竟被这小儿抢去…还请夫人为小民做主……”那老滑头恶人先告状,说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顾莲芜看着娘亲心疼地为自己包扎手掌,闻言有些好笑,这分明是利用起了女人的同情心,毕竟,爱护夫人的男人,没有女人会不欣赏。
果然,此话一出,顾夫人紧皱的眉舒展了少许。
车帘揭开,顾莲芜瞥了一眼那小乞儿,殊不料,那小乞儿竟抬眼看了他一眼。
顾莲芜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她看到的是怎样一双眼睛,那样明亮,又愤世嫉俗的眼睛,带着一丝隐隐的讥诮,望着她,却又在一低头间,敛去了所有的锋芒。
顾莲芜突然有些委屈,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这样看过。
于是,她索性将气都撒在了那老滑头身上。
“凭你这般邋遢懒散,不修边幅,竟然会有姑娘愿意嫁你?”少女轻灵的声音响起,引起周围人哄堂大笑,显然是没想到这官家小姐,消遣起人来也是这般不留情面。
此话一出,少年略带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沉声道:“普通百姓,哪里能买得起和田玉配饰,他分明是偷的。”
顾夫人看了那小乞儿一眼,虽不满女儿先前大胆且不符合官家小姐的做派,却依旧示意旁边侍卫上前搜身,不过几下,果真搜出一块和田玉佩,呈上来一看,当即怒气更甚。
“你可知,这玉佩是谁的?”顾夫人怒极反笑。
“是……小民买给夫人…….”那老滑头话音未落,便被侍卫一脚踹翻。
“偷盗之人还敢满口胡言如此猖獗,这分明是叶老爷的随身信物!”顾夫人厉声喝道。
此话一出,顾莲芜也愣住了,她没想到眼前这人偷盗居然偷到了自己外公身上,这可真的是出门不看黄历,撞鬼了。
母亲娘家姓叶,是淮安一带有头有脸的首富人家,母亲当年更是家中嫡女。
此话一出,那老滑头萎靡倒地,又惊恐地跳起来指着那小乞儿道:“是他!一定是这小乞儿偷的,才来栽赃陷害我,夫人明鉴呐!”
顾夫人皱眉,官宦人家出门非马即车,自家父亲这般被人偷去了随身携带的腰佩,定是又去烟花之地寻花问柳了,此事若是让母亲知道,免不了又是一番争吵,更何况自家官人是淮安百姓父母官,平日里最是清廉正气,如今老丈人这般拂了他的官威,定是又要惹出愈多是非。
于是她直接挥手,侍卫应声而动,直接让侍卫将那老滑头拖了下去。
顾莲芜看向那少年,兴趣突来:“你是如何识得那和田玉佩?”
小乞儿看着她,眼睛仍然明亮,那讥诮却淡了少许,并未多说话,只是端正地叩了个头便起身要走,连侍卫塞的银子也未接,单薄的身影透着不同于常人的坚韧,那样的执着,又是那样的让人心疼。
“倒是个有骨气的小子。”顾夫人淡淡道。
看着顾莲芜刚刚用手绢包扎住的手掌,顾夫人爱女之心顿起,索性香也不去上了,直接打道回府。
顾莲芜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心中悄悄泛起一丝涟漪。
这少年没在陌上,也未必足够芝兰玉树俊朗无双,却仍是让顾莲芜忍不住回头。
彼时,她还是娇贵的官家小姐,他是不知前路的流浪乞儿,一切的故事都还未展开。
又过去了两三月,天气逐渐热起来。
顾夫人的娘家叶府添了件喜事,顾夫人的兄长叶诧云膝下,新添了一对小小的孪生千金。
叶府上下都高兴坏了,尽管不是男婴,但叶诧云早有一子叶凌凡过了弱冠之年,已经外出游学,而顾莲芜这外孙女也大都住在顾府,甚少回来,如今有一对孪生女儿承欢膝下,自是再好不过。
五月初七一早,叶府大门已是宾客盈门,顾莲芜着了一身杏子红衫子,蝴蝶双钗挽发,清水芙蓉的小脸明艳不可方物。
此时,她正看着舅妈怀中的一对小奶娃娃,一脸笑意。
“好可爱的小娃娃!”
“莲儿若是喜欢,可以摸摸。”舅妈一脸慈爱道。
白嫩如玉的葱指点了点一个小娃娃的下巴,那懵懂的婴儿竟咿呀一笑,甚是惹人喜爱,顾莲芜好奇,又去逗另一个小奶娃娃,却看见那奶娃娃嘴一扁,声音细弱地哭了起来。
顾莲芜被这一哭一笑的两个娃娃弄得哭笑不得,眼见着舅妈哄安分了那哭了的娃娃,才悄悄吐了吐舌头。
“孩子可取名字了?”一旁的顾夫人笑问。
“还没呢。”舅妈逗弄着怀里的小婴儿,“不过老爷的意思是,凡儿已经承了凌字辈,这俩姑娘也得跟着呢。”
“这还不好取么?”顾莲芜看着舅妈和母亲的不解的眼神娇笑,“这笑娃娃就叫凌笑,这哭娃娃就叫凌哭。”
“又调皮,我是宠得你越发没有边际了!”顾夫人佯怒瞪了她一眼。
舅妈苏氏哭笑不得道:“这凌笑还说得过去,女儿家笑口常开是好事,这凌哭却是瞎闹,哪有这样取名的?”
顾莲芜歪头想了一会:“那就凌音如何?‘音’同那哭声‘嘤’是谐音,也够雅致。”
话音刚落,却见门口叶家长子叶诧云不知何时进来,拍手道:“凌笑,凌音,确实是好名字,还是莲儿聪明。”
“舅舅好!”顾莲芜乖巧行礼。
“可别说,这样一想,确实不错。”苏氏也笑,转头看向自家夫君道,“你不是在前厅忙?怎的跑来了?”
“可饶了我吧,笑得人脸都酸了,姐夫刚从衙门回来,正替我在前厅挡着呢。”叶诧云摸了摸顾莲芜的头发,转而就去逗两个女儿,“凌笑,凌音,你们长大可要像你们莲儿姐姐一样,长成淮安第一美人儿才好。”
顾夫人笑道:“我只求莲儿她别给我惹事才好,如今大了,越发无法无天了。”
于是,叶家两位千金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
“今年父亲尝过城东一品楼的菜赞不绝口,我可是前几日就定下了他们的掌勺厨子,今儿个可是有好吃的了,大姐,莲儿,你们待会同姐夫可要多吃些。”叶诧云嘱咐了几句,就继续去前厅招揽宾客。
顾莲芜待得无聊,便一个人偷偷溜出去玩了。
拐过后院的花园,便是后厨。
顾莲芜踮起脚尖,确定厨师应该是出去处理新鲜的鱼肉鸡鸭了,便提起裙摆顺着门边悄悄走进去。
后厨的方桌上,已经摆满了热腾腾的的糕点。
顾莲芜躲在桌后,不多时,放梅花糕的精致盘子上,多了一只葱白的小手。
趁着没人,赶忙朝碟子里抓去,却抓了个空。
她直觉不对,讪讪地堆出一个笑回头,却在看清来人的面容后,一瞬间怔住。
“是你?!”二人异口同声道。
眼前这小厮,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正是那天在街上遇到的小乞儿。
此时,他正一手将梅花糕的盘子放回原位,看向这个来偷吃的贼——显然,刚才就是他移开了盘子,害得她没有抓到吃的。
此时,少年洗干净了一张脸,合身的小厮服穿在身上,露出那张漂亮的让女孩子都嫉妒的容貌,星眉凤目,正皱着眉看她。
“你怎么在这?”顾莲芜更加惊奇一些,撑着腿想要站起来,却不出意外的被繁琐的裙摆绊住。
“小心!”
“哎呀!”
阳刚的少年气息扑面而来,让顾莲芜有些猝不及防,一抹浓重的红云浮在脸上,下一秒,她刚要挣脱,却听门外一阵脚步声。
少年眼疾手快地将她重新拉入桌子底下,并腾出一只手封住了她的樱桃小嘴。
少年虽是在后厨干活,手上却并没有难闻的油污,反而有一股糕点的甜香。
柔软娇粉的唇轻触着少年的掌心,顾莲芜觉得自己的脸庞一直到耳根都快要烧起来,她挣扎着想要放开。
只听得少年的声音在耳畔道:“不想挨数落就别出声。”
少年此刻也是有些气血上涌,女孩子青涩柔软的身体在那一瞬间侵占了他的每一个细胞,掌心的温度更是让他有些热血沸腾。
挨得近了,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醉人馨香。
一时间,二人彼此呼吸可闻。
“小风?小风?”一品楼张师傅进了厨房,却遍寻不得自己的小徒弟,以为是少年贪玩,叹了口气,心想着回来一定要好好训斥这小子。
锅中蒸腾着的九荷月醉酥到了火候,溢出一股醉人的荷香,宛如清荷醉月一般沁人心脾。
张师傅小心翼翼地将溢满香气的甜酥盛出来,还未摆盘装盒,便听见门外有人喊他。
“张师傅,新杀的青鱼还没处理呢,您还是去看看吧,不然出了什么差错小的们也担待不起啊!”
张师傅听着这小厮偷奸耍滑的语气,暗暗叹气:即使是受邀来叶府作宴,他也依旧是个民间厨子,不在自己的酒楼,便是择菜杀鱼这些小事,他也得自己盯着。
看看那些个小厮傲慢张狂的眼神,他心中无奈,只得又走了出去。
不算拥挤的小厨房又恢复了安静,食物的香气充盈在四周,灶台里偶尔发出火苗爆裂的轻响,却有一种青涩的暧昧在这狭小的环境里节节升温。
顾莲芜耳根通红,用力拍掉少年干净如许的手掌,气鼓鼓地站了起来。
“你……无耻!”少女咬着下唇,三寸金莲跺着青石板地面,娇俏的小脸上染上桃色的妩媚,说不清是羞还是愤。
少年其实也有些热血沸腾,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平静——这么多年苦难生活,让早熟的他早就学会如何将自己的真实情绪隐藏。
然而,耳根处的浅红却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顾莲芜羞怒交加,她还没有被男子这般轻薄过,顿时心砰砰直跳。
终于,暧昧的残余气氛让她无法忍受,她一咬娇粉的唇瓣,转身提起裙摆准备快步跑开。
“等等……”少年温润干净,尚存稚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顾莲芜转头,没好气瞪着他,娇蛮模样让少年内心又溅起一圈涟漪。
“实在饿的话,吃这个吧……还没装盘,少两块也不会被发现的。”少年一手扯过一张油纸,迅速将两块九荷月醉酥包起来,递给羞愤欲死的官家少女——他能给她的,就只有这些。
“谁……谁要你的东西……”少女面色绯红地小声嘟囔,嘴里说着拒绝的话,手中却仍接过了那包对于少年来说,有些昂贵的糕点。
眼见顾莲芜接下了自己递的九荷月醉酥,少年又轻笑起来。
顾莲芜再也受不了他这般三分宠溺七分温润的关怀眼神,一提裙摆跑了出去,只低低说了句:“今日之事要是敢让第三人知道,我定拔了你舌头!”
凤眠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心间期期然划过一丝暖,流。
独自跑到花园角落,顾莲芜左右查看,确定周围无人,才悄悄打开了还冒着热气的油纸包,脸上绯红仍是那般的浓重艳色,她捂着胸口,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脑海中闪现的全部都是少年那温润青涩的宠溺眼神,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樱桃小口轻咬一口那九荷月醉酥,荷叶的清新伴随着醉人的酒气,将顾莲芜的眸子氤氲出桃花初绽般的艳丽,糕点入口即化,醉人的酒香更是让顾莲芜脸颊上那抹浓重的绯红久久不能散去。
她心底的那朵名为情窦的花儿,不知何时,被五月初的夏风,吹得徐徐绽开。
顾莲芜觉得,这是她吃过味道最好的糕点。
两块糕点并不多,不多时,只见小小少女拍了拍自己的罗裙上掉落的点心渣子,不着痕迹地摸了摸温度稍降的脸颊,看看天色,也已经到了开宴的时间。
前厅,顾夫人正四处寻不得顾莲芜,正准备差人去找,却见自家的女儿一脸泛红地自一颗海棠盆景旁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小小的神情带着羞怯和莫名一种不可言说的雀跃。
然而宾客落座,觥筹交错的宴厅正是热闹,顾夫人便也没有多注意女儿的反常。
“莲儿,你去哪里了?可急死娘亲了。”顾夫人一把拉住顾莲芜,却见自家女儿并没有和往日一样同她大胆撒娇,反而是多了几分嚅嗫。
坐上了主席,顾莲芜看着舅舅叶诧云喜上眉梢的由衷喜悦,心底也暗暗祝福。
“曲儿…….若能执汝之手,这般儿女绕膝……”前面的人名说得太含糊,难以听清,然而,如此语气,如此话语,只要是听到的人,都听得出那一抹深深的憾然与愧疚。
顾莲芜诧异地望向说话的人——自己的父亲,淮安百姓的父母官顾淮良。
却见父亲面颊泛红,显然是喝了不少酒,此刻,他正眼神缥缈地注视着叶诧云和其妻子苏氏,只见夫妻二人琴瑟和鸣,恩爱非常,苏氏不着痕迹地轻抚着自家官人的后背,带笑拦下了他手中的酒杯。
顾莲芜悄悄看了一眼母亲,只见母亲面容依旧优雅,看向父亲的眼神却多了几分隐忍的苦痛。
小小的她一时间也没再说话,安静的咀嚼着盘中的珍馐,突然觉得,父亲和娘亲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一场满月酒,在无数的喜悦和祝福中落幕,有人欢喜,有人苦痛,而顾莲芜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才刚刚开始。
天气越发的热了,窗外断断续续的蝉鸣透过雕了芙蓉花的矮矮窗棱,扰乱了窗前少女轻愁的眉眼。
顾莲芜着了薄的杏子红的对襟单衫,懒懒缩在竹席上,纤手有些兴致阑珊地翻过桌上的一卷《浣花集》,微风穿堂,掀起薄薄书页中一纸绯色薛涛笺,其上还有清秀的簪花小楷字迹,是默了半阙的《思帝乡》。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还是那样直白大胆的告白,倾尽所有爱恋,坚决而义无反顾。
少女突然有些羞赦,纤手忙不迭压住了那如同她心思一般的绯色薛涛笺。
看着精致的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和自己偶尔留下的批注,顾莲芜又突然心生烦闷,一把推开桌上的书简,有些赌气道:“整日里就是绣花扑蝶,琴棋书画,无趣透了。”
“小姐不如多学学女红吧?夫人好几次夸小姐有天赋,可别荒废了才是。”一旁的侍女笑着提建议道。
殊不知,得来的却是少女更为激烈的拒绝:“不学不学!整日里这般无趣地弹琴绣花,还不如绞了头发做姑子来得清净。”
“小姐,这般胡话可是莫要再说了,”丫鬟叹了口气转而眼珠一转道,“小姐莫急,再过一月便是乞巧,到时候淮河畔一定热闹非凡,可有的玩了呢。”
见顾莲芜露出颇有兴趣的神色,丫鬟笑了笑,继续道:“到时候怕是全淮安的贵公子都会前来,准备一会小姐的芳容呢。”
顾莲芜白了丫鬟一眼,眼睛亮起来,又缓缓暗下去。
“还有一个月……”
看着小小姐似是安分下来的神情,丫鬟宽心大放,转头去端小厨房冰镇的甜羹。
这夏日实在是难熬,得让自家小小姐降降暑气才好。
然而,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小小姐早已经不知去向。
撑了一叶小舟,顾莲芜倾身摇桨,一叶小舟使得满塘芙蓉向脸,两边开路,小舟很快消失在了顾府后院那接天的藕花深处。
正是盛夏,满池莲叶衬着荷花亭亭风荷举,风动,莲动,带来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的幽香,清凉了一整个盛夏。
杏子红衫子的少女闲适地撑着船,调皮地剥莲蓬吃。
清新的莲子入嘴,化为清爽的甜香萦绕在喉头,久久不散。
又遇一叶碧色的成熟莲蓬,顾莲芜纤手伸出,正欲一把将那莲蓬摘下。
突然,莲叶深处横空出现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掌,抢先一步将那莲蓬折断,顿时引得顾莲芜眉头大皱。
顾家只有她一个本家女儿,娘亲重礼教,万不会如此举动,爹爹日理万机,更不必提,府上丫鬟各司其职,谁会在这时候来偷莲蓬?
神思翻转间,她眼明手快,一把抓住那只手掌。
“你是哪里来的偷莲蓬的贼?”
少女轻灵的声音让那手掌的主人似有片刻僵硬。
话音刚落,她顿觉船身一晃,两只小舟相撞,在泠泠荷叶下泛起阵阵涟漪,惊了一滩浅白深灰的鸥鹭。
拨开层层莲叶,入目的又竟是那张日思夜想的少年容颜。
“嘘——”少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即低声道,“我只是来采些荷叶,你莫要出声。”
眼见顾莲芜依旧满眼戒备的眼神,少年轻声道:“最近一品楼的九荷月醉酥供不应求,我只是奉师傅之命来采荷叶收莲子,你听话些,下次我来时分几块与你。”
顾莲芜的脸一下子又红了,不知是想起了上次偷吃的暧昧事件,还是那九荷月醉酥的味道实在太过香甜,她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半晌,又疑惑道:“你不是……”
却见少年听得此疑问的话语,嘴角勾出一个略略讽刺的弧度,接着她的话道:“我不是应该在广源街继续做一个无名小乞儿,是吗?”
“没有……不是的……”顾莲芜慌张否认。
“不必如此,要不是那天,我也不会被一品楼老板看中,给我一个可以领工钱的店小二一职,也不会在两个月之后被张师傅挑中,收我为徒,教我做菜。”少年亮如寒星的凤眸里,有一丝说不清的自嘲。
“……”顾莲芜一时间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突然觉得,少年所生活和看到的世界,和自己的完全不同,她因为这份落差,心突然有一丝缕缕地疼。
“对了,那天听那老师傅叫你小风,所以你就是叫小风了?”顾莲芜试图岔开这个气氛并不好的话题。
“不,我叫凤眠,凤落九天的凤,春眠不觉晓的眠。”凤眠面对这小小少女,不知为何,竟将自己想了很久的化名说了出来。
凤眠……凤眠……
在心里咀嚼了两遍这个颇有诗意的名字,顾莲芜笑了。
半晌,鼓起勇气让自己在这小少年面前自然一些,展颜笑道:“看你现下很需要莲蓬和莲花,若是需要,便一起采吧,虽说你潜入顾府在先,但我也不希望你回去挨打。”
听着少女轻盈温柔的话语,凤眠只觉得自己心里最柔软的某一处被轻轻撞了一下。
从有记忆开始,他就在逃命,逃离各种追杀,围剿,他的眼里,见到的是鲜血,死尸,看不到曙光的逃离。
唯一的温暖,大概就是他眼看着自己身边许多誓死保护他的忠诚脸庞,桀骜的,正直的憨厚的,冷酷的,沉默的……
然而,那些面庞在日复一日的逃亡中,一个个消逝……直到他的世界里,只剩他一人。
记忆里最后一次,他终于逃到了没有追兵的淮安,然而,当他看到最后一名护着他的护卫嘴角乌青地倒下去,他的世界,终于缓缓关闭了最后的光亮。
他流浪街头,行乞度日,看遍人情冷暖。
他仇富,嫉世,为了生存放下脸面,仅存的铮铮傲骨,也在日渐消磨中趋向殆尽。
他从未想过,有人见第一面便为他开脱,即使身穿绫罗锦缎也能收下他那廉价的点心,如今更是处处为他而想。
他沉默地注视着眼前少女的举动,只见眉眼精致的少女垂首剥着莲蓬,翠色莲蓬更衬得手指嫩白如玉,水葱似的指甲染了汁液,有些破坏那芊芊柔荑的美感,她却毫不心疼。
愣神间,少女已经将一莲蓬的莲子都挑了出来,双手轻捧,盈盈送到他眼前。
此时,盛夏的藕花深处,莲叶接天,杏子红衫子的少女浅笑盈盈,掌心掬一捧莲子,衬着满眼的浅碧轻红,成了凤眠一生中,最美的画面。
很多年以后,当孟千寻的话本远销蓬莱乃至天庭昆仑,
孟千寻的话本成名作《莲开落》的三十年典藏纪念版里,多了这样一段话:
“天崇三十年,凤眠偶然间读到《西洲曲》,其中四句。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在那一刻,他忘了权谋,忘了天下。已经耳顺之年,手握重权的国相凤眠,因为一首不知作者名姓的诗,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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