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客们都把‘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种狠话说出来了。
陈景云看得出来,她们是真想学,真想加入东湖村捕鱼大队。
既然如此,陈景云还能说啥?
有一个算一个,都教呗!
也罢,她们学会了,不仅可以给她们各自的家里创收,减轻经济负担。
同时还可以给他这个鱼贩子创收。
互惠互利两全齐美的事,何乐而不为?
“想学的,不管是不是打鱼的,都一块学吧。”
陈景云淡淡地笑道。
“还是大云最好了。”
“大云亮堂!”
“……”得到了他的首肯,村妇们都笑了,纷纷为他点赞。
完了还不忘怼一下刘大贵。
“大贵哥,你可要认真学了,别学得还没我们快!”
“是哦,别到时还不如我们,那我们可就要笑话你了!”
竟然被一帮女人给怼了?
刘大贵这口气哪能咽,胸膛一挺,硬气地反击回去,“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打了几十年鱼,学得会不如你们快?”
刘大贵确实认为他捕鱼的经验何其丰富,会比堂客们学得快,学得精。
然而很快他就傻眼了。
因为陈景云教排钩的第一样东西,居然是——后世骨灰级钓鱼佬必掌控的基本功之一——绑钩子!
想玩延绳钓,绑钩子必须学会。
首先制作钓组,就必须大量绑钩。
然后钩子每次使用后都会有所损耗,得补上。
钩子都不会绑,想玩排钩?
想屁呢!
然而绑钩子这活儿,说难不难。
随便把钩子绑在尼龙线上,也行。
可如果想绑得快,绑得结实,说容易也不容易。
都是有技巧嘀。
在刘大贵去喊广播时,陈景云就拿来了大量的线和钩子。
要闺女把线剪成三十来公分一截截,和钩子一并分发给众村民。
“呶,大家看我怎么绑……”此际,陈景云站在堂屋的石门槛上,一边讲解着,一边做着示范。
前世他是个资深钓鱼佬,小小绑个钩,手到擒来的事。
而且他懂的绑钩方法远不只一种。
每一种都是即快又牢固。
堂屋与走廊上都挤满了人,大伙儿认真地听他讲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上的动作。
陈景云一遍示范完毕,再来两遍。
然后,让他们自个试试。
众人于是动手。
他们以为这事简单,然而等他们实操……妇们女们平时做针线活,心灵手巧,她们倒是掌握得挺快。
可男人们一个个都是糙汉子,做这种细活儿就显得笨手笨脚喽。
“哦哦,我的绑好了,大云你来看看,绑得对不对,结不结实。”
“我的也绑好了,大云你瞅瞅。”
几个俏嫂嫂献宝似地举起了手中绑好的钩子。
一个个那表情好比是做好了作业的学生,等着老师来检查,再表扬她们。
这一刻,陈景云有一种错觉,自个真成了为人师表的陈老师。
“绑的都不错,都很结实。”
陈景云走过去检查一番,的确绑得过关。
得到了陈老师的认同……妇女们不太友善的目光就看向了刘大贵。
大贵同志一把年纪的人,眼睛早已经有些老花眼,粗糙的双手更是不灵活。
这会他……正状况频出,急得脑门上直冒汗。
难得有机会涮他,堂客们岂会放过?
“大贵哥,刚刚你的大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大贵叔,不是说你会比我们学得快的吗?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我们面前嘚瑟!”
“刘大贵哦,你不行哦,我看你是真不行哦。”
“……”堂客们得理不饶人,轮番输出,整得刘大贵老脸都红了。
被啪啪打脸,实在是丢人啊!
幽怨的眼神就看向陈景云:大云你小子,先教什么不好,教个鬼的绑钩子,这种事情咱大老爷们怎么跟堂客们比?
陈景云无辜地耸耸肩:让你吹牛逼大放厥词,怪我咯。
刘大贵讪讪挠头,嘀咕吐槽,“马的,看花容易绣花真特么难。”
……刘大贵在妇女们跟前吃瘪,只是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一个欢乐小插曲。
绑钩子也只是第一课。
接下来陈景云再教大家如何把绑好的子线与大线连接,并告诉他们其中的要领。
没多久,他就教完了排钩的制作。
其实真的没什么难度。
看,女人们基本全部掌握。
男人们则……以刘大贵为代表,好些个上了一定年纪的村民,连钩子都还没绑利索。
他们跑不了又要被堂客们拿来开涮。
重点涮的当然是刘大贵。
大贵同志感觉今天是他人生中最憋屈的一天。
“现在我来讲放排钩时,关于饵料这一块……想针对什么鱼,我们就用什么饵挂钩……如果我们只想搞黄辣丁鲶瓜子,首选蚯蚓……如果我们想重点搞鳜鱼,首选泥鳅……”陈景云毫无保留,滔滔不绝地说着。
“什么?
用泥鳅能搞到鳜鱼?”
“大云,搞鳜鱼效果怎么样啊!”
当听到这一点,渔民们集体兴奋了。
鳜鱼是名贵鱼啊,价格相当不便宜。
关键平时鳜鱼的藏身处,让他们的撒网拖网没一点辙!
陈景云的延绳钓加上泥鳅,竟然可以搞鳜鱼?
看着大伙儿的热切,陈景云只是笑笑。
“想要搞到鱼,我们有了方法之后,还要足够了解这些对象鱼……”随即他又口若悬河,祥尽地讲了黄辣丁、鲶鱼、鳜鱼等底层掠食性鱼类的生活以及觅食习性。
然后是如何利用它们的习性,去下排钩。
除了刘大贵,其他人是头一回亲耳领略陈景云深厚的淡水鱼知识。
所有人都感到吃惊,大云懂的是真多啊,怎么以前就没发现?
所有人皆深刻地认识到,大云变了,不是以前的那个大云了!
所有人再看陈景云时,眼神都有些变了,多了几丝尊重——对有学问有能力的人的那种尊重。
……陈老师这堂课讲了一个多小时,结束。
众人只觉得收获满满。
同时又感到遗憾。
因为都没有线和钩子。
镇上的渔具店,也不怎么卖这些东西,产品非常有限。
陈景云答应他们,下次去卖鱼,给他们批货回来。
村民们散去。
陈景云瞅了眼腕上手表,下午五点多了,距离农机站下班还有二三十分钟。
肖曼……昨天本想去制造机会的……“老二,待会你开船带小妹和米粒去下排钩,五妹你在家做饭菜,哥去一趟镇上。”
陈景云安排好事情,把二八大杠推了出来。
米粒跟出来问,仰着小脸问,“爹你要去干嘛?”
去干嘛?
闺女哎,爹去给你找个妈哩。
这话当然还不能说出来,时机不成熟。
“爹去镇上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