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寿龟边慧仪的美文同人小说《血色鬼伞》,由网络作家“李寿龟边慧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那件事以后,老爹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年。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那把油纸伞,那把倒吊在房梁正中间的红色的油纸伞……
《血色鬼伞》精彩片段
常言说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但能留名的一般都是大人物,像我们这种凡夫俗子,只能留下一地的骨头渣子。
其实骨头这东西,很奇,活着的时候它能撑起一个人。就算死了,也还能养活一群人,比如说我。
我姓李,叫李寿龟,就是一个靠别人的骨头活着的人。
我不知道老爹当时抽了什么浪风,给我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他说寿龟是我的命,让我一辈子别改名。
我不想叫这个带王八壳子的名字,但是也不敢违拗老爹的意思。
老爹没什么手艺,唯一的生计就是帮人敛骨。
所谓敛骨,就是给死人收敛骨头。
但凡有生计、能过活的人,都不会干这种活儿,因为晦气。
干这活儿的,都是家里穷的混不下去的,比如说我们家。
在我印象里,我妈跟我爸的感情不是很好,他们两个一直吵吵停停,但是日子也还能过。
直到有一回,我爸要让我学着敛骨,我妈终于爆发了。
那一天他们吵的很厉害,最后我妈甩出一句话来:姓李的,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过够了!你想教你儿子是吧,那好,儿子我不要了,我也不跟你过了!
她说着话的时候,脸上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
我吓哭了,意识到她不是在说气话,而是动真格的了。
那天晚上,我爸把我送到了二爷家过夜。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第二天一早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妈已经不见了。
我爸跟我说,我妈走了,不要我们了!
我哭了整整一天,最后在绝望中睡着了。
从那以后,我爸就搬出了东厢,跟我一起住到了西厢房,那间屋子,也就此上了锁。
我隐约意识到,我爸是不想再进我妈住过的屋子,可是我想。
半年后的一天晚上,我爸出去接活儿,我趁机偷偷钻了进去。
自从我妈走了以后,这房间就没再进过人了,里面充满了一股子霉味儿。
但我依然觉得这房间无比亲切,因为这里有我妈所有的回忆。
我环顾了一圈,房间还是那天晚上的那个样子,唯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房梁的正中间倒吊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
像这种油纸做的伞,现在已经很少见了,老爹只是在敛骨的时候,偶尔会用到这种伞。
可是这一把明显不一样,老爹敛骨用的伞都是白色的,这个却是红色的,而且是那种刺眼的猪血红。
尤其诡异的是那把伞在靠近伞尖儿的地方,鼓起一个足球大小的包里,里面显然囊着什么东西。
我一进房间就被那把伞给吸引住了,隐隐就觉得那东西好像是活的,它在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几乎没有做任何考虑,伸手就把那把伞给摘了下来。
雨伞打开之后,我下意识地抬头朝那个鼓包的地方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我浑身的寒毛一下子就炸了起来。
那把伞鼓包的地方,居然是一颗干瘪的人脑袋。
人头就嵌在伞骨和伞衣的中间,里面已经被掏空,成了一个空洞洞的腔子。
就在我打开油纸伞的瞬间,人头腔子里面发出啵的一声脆响,嵌在里面的一根蜡烛随即就被打着。
人头正以一种俯视的角度对着我,微弱的烛光从它空洞的眼洞和嘴巴里射出来,在红色的伞衣的映照下,显得无比的诡异。
尤其是那张人脸,尽管已经变成了青灰色,但是我依然辨认出了那是谁——
妈!
那颗被掏空了腔子的人头居然是我妈!
我嚎啕了一声,就觉得小腿一软,扑通一下就瘫在了地上。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西厢的床上了,我爸就在床边,正在药罐子里磨一种好像骨头渣子一样的东西。
我想起那把人头伞,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抓着我爸问他,那个人头腔子是不是我妈。
我爸咬着牙让我别问,话没说完,居然一下子就昏死了过去。
当时我吓坏了,一种绝望的恐惧感一下子就把我给淹没了。
我像只受惊的猫一样,浑身炸毛,缩到床角里不停的哭。
就在我哭的神智有些模糊的时候,我爸这才悠悠醒了过来。
他醒来之后什么都没解释,只是让我把磨好的骨头渣子一样的灰白色的粉末吃下去。
那件事以后,老爹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整整躺了半年。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那把油纸伞,老爹也再没提过它。
我很想知道我妈是怎么回事,可是我不敢问。我怕问了之后,老爹会昏死过去,再也醒不过来。
那种绝望,我不想体验第二次了。
半年后,老爹能下床动弹了,他还依旧出门,接活儿敛骨。只是体质已经大不如从前,经常脸白的跟纸一样。
后来他接的活儿越来越少,但是要价却奇高。
奇怪的是,越是这样,找他的人就越是趋之若鹜。
直到几年后的一天,一个叫马辉的找上他。
马家是我们那块儿的望族,生意遍布整个省城,什么矿产、地产,但凡能挣大钱的行当,都有他们家的影子。
据说他们家的老底子并不干净,到马辉这一辈儿虽然已经洗底,但是背景依然很黑。
这种人跟我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老爹被他找上,我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
等他们谈完之后我才知道,马辉想给他们家老爷子敛骨重葬,所以才找上我老爹,而且开出了一个绝对让人心动的数字。
马家老坟在三龙山的半山腰,这地方一山劈三峰,一条大河一分为三,滚滚而过,是风水好的不能再好的地方。
我对风水不甚了解,但是也看得出来,像这种好地方,方圆几百里内都难找。
马家当初为拿下这块地,几乎动用了一切手段,最后才把马老爷子葬在这里。
现在要敛骨重葬,不知道还能找到什么风水更好的地方。
等我们爷俩到了三龙山的时候,马家已经准备就绪,甚至还有一台挖掘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这东西给弄上来的。
随着挖掘机的轰鸣,巨大的水泥封墓被打开,露出了里面的龙凤棺材。
“先人起骨,子孙,跪——”
老爹一声长叫,马家的人全部跪了下来。
“三光回避,陀罗经被,起!”
“叩首!”
“一叩,家门源远,子孙昌盛!”
“二叩,招财进宝,破棺大吉!”
“三叩,马老大人永世长存喽——”
“开棺!”
——
龙凤棺大开,巨大陀罗经被覆盖之下有些阴影,但是棺材里的情形依然一览无余,一副高大的骸骨随即呈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我眯着眼朝着骨头上方十几厘米的地方看去,那里有一层被太阳烤出来的氤氲雾气。
吃这碗饭的内行,能从那地方看出一点儿门道,老爹教我说这叫敛骨望气。
气,就是骨气,骨头的气质。
马老爷子的骸骨里,带着一种凶狠的凌厉气质。
这死老头子,活着的时候绝对是个狠角色!
我惊的往后退了一步,被老爹一下子按住了肩膀,“不是什么人的骨气都能望的,马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是枭雄,死了就是鬼雄,你怕他,很正常。”
我缩了缩脖子,明白老爹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枭雄,乱世枭雄盛事匪。老爹的意思就是,马老头骨子里的匪气太重,让我躲着点儿。
只不过当着马家人的面,不好直说罢了。
老爹用自家酿的烈酒净手之后,就要下手收拾骨殖。
谁知道这个时候,就听见有人喊住手。
我和老爹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起身往后看,就见后面的一辆车上下来一个人,怒气冲冲地朝我们来了。
我错愕了一下,随即就认出了那人,是马家的大儿子,马腾。
马家两个儿子,一个混省城,一个混京城,都是风云际会的牛逼人物。
眼下这个马腾,像是来者不善。
果然他冲到棺材边儿上,抡起胳膊来对我老爹就是一个耳刮子,“谁给你的胆子,敢他妈动我爸的坟!”
马腾下手极狠,老爹被他抡的一个趔趄就就撞在了棺材上,嘴角和额头瞬间就见了血。
我一看这架势一下子就火了,“你敢打我爸,我操你妈的!”
我从坟坑子里往上猛蹿,结果被他一个窝心脚就给踹了回来,疼得我半天都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几分钟后,我和老爹就被马腾的人从坟坑子里扔了出来。
随后棺材合上,在马家兄弟的争吵声中二次下葬。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件闹剧的根由。
马家两兄弟虽然全都是牛逼一方的大人物,但是两人的际遇有所不同。
老大马腾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而马辉的产业看似红火,但实际上已经走到了悬崖边儿上,说不定哪一脚踩空,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传闻马家兄弟的不同境遇,就在于马家老坟的风水。
所以马辉自作主张,要给自己的死鬼老爹迁坟,这才找到了我们父子来给敛骨。
这事儿虽然是瞒着马家老大干的,但是马腾到底是知道了,这才赶了回来。
他们两兄弟闹家务,结果殃及到了我们。
神仙打架,我们父子俩属于遭殃的小鬼。
我还想找他们两个讲理,谁知道老爹被扔上来之后,一直就没醒过来。
我吓坏了,赶紧送他进了医院。
医生给我老爹检查完,当时脸就黑了。
他跟我说,老爹是重度撞击造成的脑损伤,需要马上手术,不然很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
我一下子就毛了,现在老爹昏迷不醒,我根本就没地方去弄钱。
医生暗示我谁把我老爹弄成这样的,就找谁去赔。
我灵机一动,就想去马家弄钱。谁知道没出医院就被警察给拦住了,原来马腾先下手告我们父子偷坟掘墓。
要不是老爹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会儿恐怕已经给拘了。
我没想到马家人居然能颠倒黑白到这种程度,眼见找他们要钱已经无望,我赶紧赶回镇子上,想找亲戚朋友拆兑一点。
可是老爹的手术费是个天文数字,他们凑的那几千块钱,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老爹躺在医院等着救命,却迟迟筹不到钱,我顿觉欲哭无泪。
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二爷找上门来,告诉我他可以先借给我几万块,不过要抵押我家的宅基地。
二爷是自家人,我也没多想,就在他准备好的欠条上面签了字。
当晚老爹做了手术,一星期后就醒了过来。
眼见老爹转好,我心里高兴的同时,也泛起了一股阴云。
这地方简直就是烧钱,二爷借给我的钱只有了一星期的时候,就花了个爪干毛净。
老爹告诉我说,家里还有点儿积蓄,让我先办出院,回家慢慢修养。
结果等我们父子俩到家第二天,马家人就上门来催债。
马腾打伤了我爸,居然反咬一口,找我们要钱,我一下子就火了。
可是还没等我发火,他就拿出了一张我签了字的欠条。
我一下子就傻眼了,那张欠条明明是签给二爷的,可是现在债主已经变成了马腾。
最要命的是,欠条上的十万块,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五十万。
坏了,上当了!
当时我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马家人给我下了套。
现在宅基地的证已经落在他们手里,我们家根本就还不起五十万的巨款。
结果就是我和老爹被马腾从我们自己家给赶了出来,连随身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
老爹刚出院,身子弱,被他们直接扔在了地上。
马腾一脸阴笑地看着老爹:“敢动我老子的祖坟风水,不搞死你们两个,别人会觉得我好欺负,就得骑到我头上来拉屎!”
我争辩说迁坟是马辉的主意,我们只是负责敛骨的。
“少他妈跟我废话!”马辉的脸色发狞,“你们跟老二的事我不管,但是你们动了我家老爷子坟上的风水,就不行!”
老爹剧烈咳嗽了一阵,跟马腾说,宅子我们可以不要了,但是起码让我们收拾一下东西。
马腾一摆手说:“不行,这座宅子已经是我的了,你敢进,我就打折你们的狗腿!”
我气的想跟他拼命,结果被老爹给拦住了。
老爹说神仙打架小鬼倒霉,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
从那天晚上开始,我们俩就彻底无家可归了。
那晚,我们父子就在桥洞子过的夜。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醒了过来,想趁老爹睡着,去找二爷算账。
给我下套这事儿,摆明了他也有份,这次我饶不了他。
谁知道刚一动弹,就被老爹掐住了手腕子,“你上哪儿去?”
我知道今晚这事儿是办不成了,于是恨恨地回答说:“去撒尿!”
说完就想躺下继续睡。
没想到老爹却坐了起来,跟我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一下子也蒙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乖乖跟在他后面。
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我终于知道老爹要带我去哪里了。
我们走的这条路,只通往一个地方,三龙山。
月黑风高,我们两个顺着盘山路往上爬,等到了半山腰,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即使已经到了马家老坟,我依然想不明白,老爹带我来这里,到底是要干嘛。
山上的夜,冷风凄凄,还有夜猫子叫的人浑身的寒毛发炸。
今晚是半弦月,朦胧的毛月亮光照下来,老坟地理树影婆娑,荒草摇曳。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老爹问我是不是怕了,我回答说是,这地方鬼气森森的,让人毛骨悚然。
他没说话,而是伸手在口袋里搓了一把什么东西,然后在我后脑勺上一抹。
也不知道他抹的是什么东西,我心里一下子就踏实多了。
老爹告诉我说,我感觉到的不是鬼气,而是骨气,死人的骨气。
骨气应该是包在肉里的,但是人死了,肉烂了,骨气就会外泄出来。
外泄的骨气就是死人的气,活人当然不习惯。
说话间,老爹步履蹒跚地走进了附近发一个草窠子里,从里面抽出一根铁杆。
是探子。
探子其实就是探棺骨的杆子,这东西里面是空的,有一根铁探头,顺着空心管子,穿过土层,可以打进棺材里。
有些坟里的骨头不能轻动,这个时候老爹就会用探子探进棺材里,然后他会望气。
骨气不善的,他会拒绝开棺敛骨。
但是我没到他这种境界,像我这样的半吊子手艺,只能通过最基本的法子来判断:探子里味道发酸或者发臭的,那就是正常的骨头,可以敛。要是其他味道的,就不要动。
老爹每次敛骨的时候都会带上这东西,但并不是每次都用得上。
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是后来被马腾打出了脑震荡,探子也没来得及带走。
显然,马家的人并没有注意到这东西。
老爹拿探子当拐棍拄着,一步一晃地走到了马老爷子的坟前。
马老爷子二次下葬属于喜丧,所以墓碑上面挂着硕大的一捧红花。
花是用大红绸子做的,红色的花和青色碑结合在一起,给人一种莫名诡异的感觉。
老爹撩开大红花,手指在碑文上一笔一笔地描着马老爷子的名字。
“马老爷子,咱们两个没冤没仇,我其实不该来找你,但是你家儿孙逼人太甚,我一个吃骨门饭的手艺人,实在没别的法子!”
说完,老爹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浑身的精神一下子抖了起来。
他身上的气质开始变得凌厉,随后抄起探子,干脆利落地打进土里。
把探子打进棺材,其实挺费劲的一活儿,就是平时,也得花上不少时间。
可是这一次,老爹两手青筋暴露,探子在他手里仿佛是扎进了豆腐里,顷刻间就已经没进去了大半截。
我惊呼了一声:老爹!
他没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抓了一把什么东西,一下子塞进嘴里。
老爹把那东西咀嚼了几下,瞬间他的嘴角就流出殷虹的血来。
我不知道他吞进嘴里的是什么东西,但是看到血,还是吓了一跳。
紧接着,他冲着空心的探子使劲一吹。
随后,嘴里的东西和着血,顺着探子急速喷了进去。
几乎是在一瞬间之后,整个老坟上面的空气仿佛剧烈的震了一下。紧接着,探子里面传出了一阵凄厉的呜咽声。
那声音好像在哭,又好像在嚎,我吓的一缩脖子,腿一软,差点就跪下。
惊骇中,我就看见一股子氤氲的雾气从坟里渗出来。
那坟就好像破了洞的气球,迅速的干瘪。
氤氲的雾气盘旋在老坟的上面,缓缓地流动,最后变成了一张好像只剩骨头的脸。
那张脸急速的变形,嘴巴张开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仿佛在嘶吼,仿佛在哀号。
最后脸被彻底撕裂,哀号呜咽声戛然而止。
呜咽声后,老坟上仿佛卷起了一股看不见的气流,卷走了一切的生气和骨气,上面附着的草皮迅速枯萎,坟包子似乎也缩小了一圈儿。
老坟就像一座被酸雨腐蚀了的房子,迅速变得腐朽,破败。
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它变成了一座枯坟。
枯坟就是死坟,没有骨气,连泛出来的鬼火都熄灭了。
同时,老爹也像一棵衰草,一下子瘫在了地上。
他想把探子从坟里拔出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最后还是我帮他做的。
我问老爹到底做了什么,老爹跟我说,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让我带他回家。
家在哪儿,我们的家其实已经没了。
我把老爹背下了山,半路上他就睡着了。
最后,我们回到了桥洞底下,我怕他着凉,于是点上了一篝火。
老爹在篝火的映照下,整个晚上,脸色都是铁青的。
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的时候,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脸上的皱纹好像刀刻的一样。
似乎一个晚上,他的命被生生地抽走了十岁。
我吓了一跳,问老爹要不要紧。
老爹说没事,他是犯了行里的忌讳,所以活该变成这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儿直发飘,很有点儿看透生死的味道。
我让他等着,等我去弄点儿吃的回来。
我们虽然没了家,但是钱还是有一点儿的。
我到县城买了烧鸡、牛奶,还特意带回来一些营养药,给老爹补补元气。
回来的路上,就见镇子东头人头攒动,好多人在切切擦擦地咬耳朵,像是出了什么事。
我凑过去一问才知道,是马家出事了。
马腾一家昨晚在回京城的路上出了车祸,撞上了一辆满载钢筋的大货。
钢筋刺穿了汽车的挡风玻璃,扎进了马家媳妇和儿子的肺里。
肺泡破了,人不会马上死,但也救不活。
他们一家是因为喘不过气来,活活憋死的。
人死的时候,因为拼命想呼吸,嘴巴几乎都被指甲抓烂了。
我一个激灵,老坟上那张撕裂的脸,一下子映进了我的脑子里。
这仅仅是巧合吗!
我心底深处已经意识到,马腾一家的死,一定是老爹做的手脚。
没想到,昨天晚上他做的事情,居然会有这么恐怖的威力。
我头一次对老爹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镇子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后来我才知道,马腾并没有死。
但即使没死,他也废了。
回到桥洞底下,我爸这事儿告诉了老爹。
老爹的脸色很难看,“唉,我本来只是想对马腾的,可是这次下手还很了,殃及了他的妻儿。这个孽,得我来受。”
我隐约猜到了老爹所说,但是我一直有个疑虑,敛骨的手艺人,真的有这么邪门的能耐吗。
老爹说完,就让我赶紧走,赶紧离开这地方。
我惊了一跳,问他为什么。
他缓了一会儿,跟我说,马腾不是傻子,既然他没死,早晚会查到这事儿跟我们有关。
这小子不是个善茬儿,等他找上门来,我们父子两个就得没命。
我听完,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背起老爹来就要走。
可是老爹跟我说,他不能走。孽是他造的,他得受着,不然会祸及子孙。
我哭着说不行,要走我们爷俩一块走。
老爹死活不停,我心说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于是我假装听话,出了桥洞之后就直奔县城。
我在县城租了一辆车,寻思着把老爹硬塞进出租车,到时候他不走也得走。
可是等我再回到桥洞的时候,就见一群陌生人,正从里面散出来。
我一看那架势,心里咯噔一下,情知不好。
下了车,我一路狂奔进桥洞,就见老爹浑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
他那个样子,摆明了是被人打的。
操他妈的,肯定是马家的人干的!
我想去找马家人算账,结果老爹拉住了我。
他让我赶紧走,马家人要报仇,他们不知道我要回来,不然的话肯定饶不了我。
眼见老爹这样,我哭着要送他去医院。
可是他说不用了,他死了,这门手艺也就绝了根儿了,以后我也就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了。
我妈死了,现在老爹也要不行了。
在这个世界上,我马上就要没有亲人了。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悲从中来。
可是悲戚中,我还有一个疑问一直憋在心里。
我问老爹,我妈是不是真的死了,人头伞里的那个脑袋腔,是不是我妈的。
老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亮光,“不要问,这个——不能告诉你。”
说完,他喘了几口粗气,“你一个人,好好活下去。要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去省城,找一个叫阎市长的,他是——我的——我的——”
老爹气若游丝,声音越来越少,最后我甚至没听清楚,那个阎市长到底是他什么人。
最后老爹死在了我怀里,我想把他送去火化,但是出租车司机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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