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让纪绥之吃的就跟啃石头似的。
好不容易吃完饭,来到客厅,老头子就开始问候她的家人。
一旁的许溱就跟看不见一样,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一本全是外文的杂志。
得知纪绥之父母双亡,只剩一个姐姐时,老头子便拉过她的手轻轻的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丫头啊,你不容易。”
说着,他拉着纪绥之站起身,“跟爷爷过来。”
眼见纪绥之要跟着走,许溱终于抬眸看了她一眼。
就那么一眼便不再看了,又垂眸继续看书。
纪绥之只好跟着他上楼。
来到三楼,这里只有两个房门,但走廊很长很宽。
老头子打开第一个房门走了进去,纪绥之紧跟其后。
刚进门那一刻。
纪绥之就被眼前房间的景象抓住了目光。
在外看整栋别墅都是富丽堂皇的景象,可这个书房却给了纪绥之一种富有书香门第的气息。
书房很大,有好几个书柜,书被整整齐齐的摆在上面,有规有矩的摆放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这里没有阳台,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窗户下摆放着一套桌椅,桌上面摆着一副棋,是五子棋。
除此之外,只有一个书桌,便再也没有别的家具了。
“来,丫头,过来这里坐着。”
老头子拍了拍那椅子,示意她可以坐在那儿。
纪绥之走过去坐下,老头子也走过去坐在她的对面。
纪绥之被这一副棋子吸引住了,目不转睛的看着它。
老头子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那未下完的棋,似乎明白了什么。
“丫头,会下棋不?”
老头子笑着问道。
纪绥之抬眸看着他,轻声说道:“会一点。”
“那陪老头子我下下棋,怎么样?”
纪绥之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似有似无的问道:“爷爷,这棋是你自己下的吗?”
说着,她又看向那棋盘,“为什么把路都堵住了?”
老头子笑了笑,说:“是,也不是。”
说着,他拿起面前的一个黑子斟酌,“是我的老伴儿,她给我设的棋局,到现在,我也解不开。”
说完,他又轻轻的将那枚黑子放回原处。
“丫头啊,你告诉我,你和许溱并不是相恋了才结婚,对吗?”
这话一出,纪绥之有些诧异,“爷爷……你不用骗我,是真话是假话,事实就摆在这里。”
老头子指了指棋盘,“就像这棋局,明明我知道这是无解的局,可我还是斟酌了那么多年,就因为我相信或许有一天我能解开。”
纪绥之笑了笑,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爷爷,许溱那么做也是为了能让您放心,我也是。”
“呵呵呵,丫头,爷爷知道你和许溱有这个孝心,可是你不喜欢我那顽劣的孙子,跟他在一起,你不会不开心吗?”
纪绥之听得出来,许越军的确看出来她并非自愿与许溱结婚,他非常认真的在问她,或许她说出真话,他有可能会替她驳回许溱的说辞,放她自由。
但她并没有那么做,“不会的,爷爷,在您眼里,许溱不仅仅是顽劣不是吗?”
说着,她看向了棋桌上摆放着的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黑白照片,是一个看着似乎上了花甲之年的女人,和她抱着的一个五六岁的男孩。
男孩站着,笑容非常不自然,而那花甲妇人却笑得很开心。
许越军也看向了那个照片,他将它拿了起来,若有所思的说道:“是啊,那时候,我可不会说这是我那顽劣的孙子。”
说着,他笑了起来,纪绥之似乎也被他那和蔼的笑容感染,脸上也浮现了笑意。
“其实我并不喜欢下棋,但我夫人喜欢,她总是强迫我陪她下棋,久而久之,我也学会了一些皮毛。
首到有一天,她给我留了这一盘棋,要我解开,可这是死局,我哪里会解,我就跑去问她,她不说,非要我自己解,最后她离开了,到现在,我依旧解不开。”
听到这番话,她看着这盘棋,拿起他面前的黑子,“爷爷,这盘棋,我相信其实你己经解开了,不是吗。”
说着,她将黑棋递给了许越军。
许越军接过,但他并没有过多的想法,而是放回了这棋子原来所在的地方。
“丫头,你心思缜密,你觉得我为什么带你上来,还要跟你说这些?”
他好奇的问道。
“爷爷既然带我上来,我自然不会推脱,下棋也好聊天也罢,我也不会去猜测爷爷您的想法。”
“你这个丫头啊,能说会道,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愿意留在许溱身边,你若是不愿,我为你主持公道,爷爷也不想你被禁锢在这许家的大宅中。”
许越军放下那相框,神色认真的问她。
其实听到这些话,纪绥之心里闪过一丝纠结,却又转瞬即逝。
“愿意,不愿意,不重要,重要的是,爷爷你看到了你所希望的,许溱也做到了你想看到的,那不就好了。”
她答非所问。
许越军目光有些凝重,“你若是愿意,那便是极好的,可你若是不愿,那对于我和老太婆来说,是不公平的。”
她目光柔和,嘴角留有一丝微笑,“未来的事,我不敢笃定,但至少现在,我是愿意的。”
闻言,许越军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走到那书桌前,打开了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被绿色手帕包裹住的东西。
他拿着走过去,轻手的将手帕解开,露出一个纹路清晰的木盒子。
许越军将它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银手镯,“这是我夫人留给她的孙媳妇儿的。”
说着,就要去拉起纪绥之的手。
只是还未碰到她的手,纪绥之就连忙将手从桌上放下,“爷爷,这不该给我。”
许越军拿着那银手镯,语重心长的对她说,“这是我们许家最宝贵的东西,也是我给我夫人的定情信物,临终前,她跟我说,一定要把它留给她未见过的孙媳妇儿,不然,她就不来梦里找我。”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唉,你看,都十几年过去了,她都没来过我梦里,见也见不到,这不,你来了,这下,可以替她把东西交给你了。”
纪绥之依然没有把手伸过去,而是语气柔和的说道:“不是的爷爷,奶奶是希望你好好的生活,至于这镯子,您先替她好好收着,我相信它会戴在正确的人的手中。”
“你觉得,你不是正确的那个人吗?”
纪绥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至少我相信奶奶。”
话落,许越军也没有强迫她,而是坐回椅子上,看着这手镯。
“老伴儿啊,我又见不到你喽。”
他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就把它递给了纪绥之,“既然你不要,那你帮我个忙,这镯子啊里面有一串外语,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帮我这个老头子看一看,行吗?”
“好。”
她答应的没有一丝犹豫,就在碰到镯子的那一瞬间,许越军立马抓住了她的手,将镯子套了进去。
纪绥之惊讶的看着手腕上的镯子。
“爷爷,你……你看,我夫人也觉得你是她孙媳妇儿。”
纪绥之没有话反驳他,而是立马握紧镯子,想将它拿出来。
可是这个镯子套进去容易,拿出来怎么那么难。
她愣是扯了又扯,镯子依旧卡在手腕上。
“好啦好啦,扯不下来的。”
许越军满脸笑容,似乎早就知道这镯子取不下来。
“爷爷,这不是开玩笑的……我也不是开玩笑的,我是认真的。”
说着,许越军拿起木盒子走到书桌前,将它放了回去。
“该说的我也说完了,老头子我呀,想要休息休息。”
——出了书房纪绥之无奈的看着手腕上的镯子。
刚下到二楼,就迎面碰上了站在楼梯口的许溱。
许溱看了她一眼,目光就转向了她手腕上的镯子。
她转了转那镯子,语气冷淡的说道:“抱歉,我会取下来还给你的,但是,能不能……晚点。”
许溱抬眼看着她:“老爷子给你的,就是你的,不用还我。”
纪绥之:“可……”许溱:“刚刚忘了告诉你,你的行李己经放好了,你自己过去整理一下吧。”
说完,他就下了楼,留纪绥之一个人站在那里。
不久之后,纪绥之才知道许越军有个别称叫老顽童,什么外语,这不过是当年他骗老夫人戴上这镯子是招式罢了,还特意将它改良,若是没有一个媒介,这镯子一旦戴上就取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