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情是跨不过的,也许你会把它遗忘,但许多年后,也许是一次夜晚难眠时,也许是三二好友畅谈时,一个与那时关联的思想,一句谈论那时的问话,都可以轻而易举的突破你心里防线,给予你绵缠的摧枯拉朽的一击。
陆燃仍旧在幻想着会有一个晚上她能抱着自己,告诉我烈酒会有的,鲜花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曾经的少年孤独得像一条孤零零的败狗,可是她来了,陆燃似乎也真的触摸到了那曾经言遥不可及的情感,少年真的戴上了她编织那艳丽的花环,在深夜看着光怪陆离的宇宙,痛饮着离别的烈酒。
在之后的旅行中,陆燃开始幻想,两人走进魔法森林,在里面遇见了为了躲避恶毒王后的白雪公主;我们又遇见了在珊瑚宫里永远过着幸福生活的王子公主;在海的尽头遇见了为了博王子一笑的小美人鱼。
一路走到北极,顺着绚烂的北极星指引,一首走,好像就要走到了世界的尽头一般。
最后我们找一处地方安家,我们在那春看鱼跃而起,夏看繁星闪耀,秋看落叶昏黄,冬看繁樱怒放。
陆燃好像又看到了纪念,洁白的连衣裙,淡雅的香味。
她似乎就在少年的身边从未离去,可当我回过神来,仅仅是我一人独行。
喷火的巨龙,邪恶的女巫,这些东西比起绚丽的童话出现的更早。
可她根本没有提到过这些,陆燃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路了。
可又想起她告诉过的,顺着宇宙中最绚烂美丽的那颗星走,就是对的。
可陆燃一首顺着走了好久好久,而那颗星也一首在宇宙中闪耀,千万年亘古不变。
现实的无奈粉碎了纪念描绘给少年的理想乌托邦。
也许她骗陆燃了,骗得彻彻底底。
根本没有王子公主,也没有人鱼公主和魔法森林,可我总得继续前行,一条路走到黑。
一晃很多年过去了。
少年走过了许多地方,许多星球。
有的星球千山万水,大江河泽;有的星球浩渺如烟,群星闪耀;有的星球繁荣兴盛,万丈高塔拔地而起。
可陆燃问了许多人,可是他们都不知道那个女孩的故乡在哪里。
他怀疑过多年前纪念所说的故乡根本不存在。
即使是真的,如今只怕也早己是一片荒漠。
可陆燃还记得她眼中的那份憧憬,像一束光照进我残存的生命。
可是陆燃害怕遗忘,因为一旦忘记了那个女孩,那么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会记得她了。
这让少年感到无比的恐惧和不安,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无论如何,陆燃都想努力记住纪念的名字,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细节,也要让她的身影永远留在少年的心中。
死亡似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离开,我们没有办法再见面了,不能在拥抱你了,记得花园池塘里的阵阵蛙鸣,纪念依偎在陆燃的身边,风轻抚着她的脸颊,发丝挑逗着少年,白茶花与玫瑰的味道交织弥漫在空中。
“纪念,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在路途的末端,陆燃遇到了许多生灵,或许有纪念的同族,他们与陆燃叙谈,给予他一些礼物,一张又一张的羊皮纸被记录着路途的随感,或许少年会带上几张明信片,伴随我写下的随感,一同放在纪念的墓碑前。
“故居的纪念,请你思念着你的三叶草手链,因为它现在系我手上,还有能不能麻烦你,思念我,我很想你。”
在短暂的休整后,陆燃又背起包上路,也许这段路途很长,也许一路风尘仆仆,希望所记录下的文字,纪念能够看见,还有离别的思念。
终于在一个黄昏,陆燃看到了一家酒馆。
酒馆里律动的线条横竖交织着演奏,若比作是画,大抵有些拙劣,带着些许荒诞。
幕布上潦草的勾勒出今晚演出的戏剧,微风是战栗的乐谱,留声机沙哑的独唱着小调,陌生却又如此熟悉,陆燃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可少年仍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头发花白,衣衫褴褛。
没有精力再去思考更多了。
陆燃穷极一生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到了这家酒馆,但是好像忘记了最初的自己连一小步都无法迈出,走的很远,却己经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更需要的可能是努力记住那些离的好像很远很远的东西,沿着同样的路往回走,不一定能够可以回到原来的地方,甚至还没出发就回不去了。
陆燃疲惫地摸索进店里,老板问,要什么酒,他说玫瑰酒吧,要年代最久远的那种。
少年百无聊赖地摇晃着玫瑰酒瓶,玫瑰花苞在酒杯中摇晃。
突然,陆燃愣住了,然后潸然泪下,怎么也止不住泪水。
门不知道何时再次打开,风灌了进来,带着旧时光的味道裹挟着酒的醇香。
玫瑰酒里的玫瑰花苞骤然开放,可其中鲜红分明的酒液中,分明有一朵是洁白的白茶花。
陆燃用力砸碎酒瓶,全然不顾玻璃碎片扎在手心,他只想取出那朵白茶花。
白茶花的花苞静静的躺在少年的手心里,一如既往的就像是纪念牵着陆燃的手,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只是没来由的把她放在心脏处。
花开了,陆燃也明白了什么叫做爱,是那个和白茶花一样的纪念。
带着这一路的收获和写下的随笔,陆燃再次回到了居住的星球,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玫瑰一如既往的被打理的很好,陆燃丢下行李,全然不顾这一路的行囊,奋力奔向花园。
玫瑰花丛中,赤焰明媚的颜色中,亭亭玉立的白衣姑娘撑着伞,正在把玩着花朵。
就像是在初春里做了一场梦,梦见你,一袭白裙,雨水、汗水胡乱的打湿你额头的碎发,你眯起眼睛朝我笑了笑,把伞丢在身后,摆了摆手,然后朝我奔来,这一次,我们紧紧相拥,不再别离。
所以,至今,明日,再到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