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的美文同人小说《黄泉守夜人》,由网络作家“风尘散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有些记忆,永远不会死去。这是有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悠悠克伦鲁河,茫茫呼伦草原,神秘的狼图腾,尘封千年的死亡峡谷……一切的一切,都从这里开始。寒夜将至,鬼门关开,我从今夜开始守望,至死方休。我是黑暗中的利剑,阳间的守卫。今夜如此,夜夜皆然。
《黄泉守夜人》精彩片段
有些记忆,永远不会死去。
即便,那些曾经陪伴我走过这些记忆的人都已经离我远去,但是这些记忆却像是老树扎根一样盘根错节的缠绕在我的脑海里,驱之不散。它们日日夜夜的折磨着我已经因为失去的太多而变得麻木的灵魂,提醒着我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一场荒唐的大梦。
本来,我是想将这些事情带进棺材,到死也不会说出来。不曾想,如今在我即将远行之际,意外翻出了一些破旧的照片改变了我的决定。
照片上面记录着一张张于我而言十分深刻的容颜,他们或笑或怒,或冷或傲,每一个神情都缠绕着我最深沉的羁绊。于是我想,我应该在自己离开之前将那些故事说出来,那些有关于他们和我的故事不应该就这么沉没于时间的长河中。
这是一个有关于另外一个世界的故事,故事的最开始,或许,应该从我23岁那一年说起了。
……
那一年,我从太原市一所重点大学毕业。
23岁,正是人生最好的年纪,意气风发,胸怀壮志又无所畏惧,充满了激情和热情,摩拳擦掌的想成就一番事业。
我也一样,走出象牙塔的时候,天真的以为十年寒窗可以为自己换来一个锦绣未来。结果当我真的走进社会的时候,现实给了我当头棒喝,也终于让我明白老祖宗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到底是多么沉重的真理。一连应聘数个好职位失败以后,穷困潦倒的我迫于生计无奈进入了一家国内知名乳企,当了一个最底层的牧场管理员。
面试结束后进入公司的第一天,经理在分配牧区的时候和我们说——谁愿意去最艰苦的地方,谁就能立即转正,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得到升迁机会。
我想,还有什么比我兜里只剩下十六块钱更加艰苦?于是,我一拍桌子说我去!
当时,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我身上。
我以为自己万人瞩目勇气可嘉,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大家那时候看我的眼神里并没有敬佩,事实上,他们只是在看一个傻逼。
就这样,我抱着公司的一纸调令踏上了分配给我的牧场。
从山西到东北,又从黑龙江坐了三四十个小时的火车一路去了遥远的呼伦贝尔市,然后又到冷极根河,最后花了十块钱搭了一位当地的达斡尔族的老乡的驴车晃了一整天的光景,一头钻进广袤的少数民族自治区。
那是一个当地人称之为“黑山岭”的地方,公司的牧区就在这里了。
其实,说是公司的牧区,倒不如说是一片少数民族聚居的草场,公司仅仅是在这里设下了收购牛奶的奶站罢了。
这地方地广人稀,数万公顷的草场只有那么几百户牧民。以蒙古族为主,居住在草场的旁边的大山里的鄂温克族也常常跑来这里做买卖,无非就是下来卖皮子来了,不要钱,就拿皮子换一些生活用品,然后会继续回到深山里过世代承袭的原始生活。
总之,那地方的风土人情和咱们现代社会完全是俩概念,我头一次去了的时候也不敢相信现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落后的地方!
我工作的奶站,就在草场和鄂温克族聚居的大山里交界处。
第一天赶到那里的时候,我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不过等我真正到奶站报道的时候才傻眼了,这里没有任何办公室人员,只有一个窝在蒙古包里的醉醺醺的烤火的老汉在等着我。
那老汉的名字我不知道,他让我喊他老瞎子,脸膛黑得很,也不知道他的肤色是那样,还是因为很久没洗脸了,深刻的皱纹爬满了整张脸,他的右眼是瞎的,也不知道当初受了怎样的伤,上下眼皮都长死了,看起来说不出的狰狞,身上带着一股子酒气和羊膻气混合后的味道,别提多呛人了,都辣眼睛。
当时我凑上去正准备和他握手,结果差点没被这股子气味呛得当场吐出来。
不过,出于礼貌,我还是硬着头皮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对着他伸出了手。
“又一个傻逼,第五个了。”
这是老瞎子和我说的第一句话,用他唯一还能睁开的左眼瞅了我一眼,然后直接给我丢下一句:“你的包子在后面,里面有床褥,想睡觉就去!记住,别没事喝酒给老子惹事,想去鄂温克族的地方玩,进山的时候别进他们后山的那条沟,尤其是晚上,明白不?除了这些,再没啥注意的了,你可以滚了!”
嘿……这啥态度啊?要不是你丫是个残废,信不老子揍你?
我心里当时就嘀咕了一句,不过出于好奇还是问老瞎子他说的第五个是啥意思。
“第五个傻逼呗!”
老瞎子咧嘴就乐,露出了满嘴的烂牙:“以前来过四个,全干跑了,你是第五个。”
我问他为啥前四个被干跑了,老瞎子再没说话,闭上眼睛一会儿一口小酒,就跟有那二斤“猫尿”就能赛过活神仙似得,后来我憋了一肚子气转身离开了。
当时,我不知道老瞎子为什么这么说,不过直到我在这里生活了两个月以后,才终于知道为啥我的前任都被干跑了!
这里真心不是人待的,我的工作是收牛奶,肯定是要和当地的牧民打交道的,然后我才发现,这个地方的人非常野蛮,他们生活在最艰苦的环境中,到现在还过着最原始的游牧生活,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培养出了十分野蛮剽悍的民风,他们压根儿瞧不起我这个大学生,张嘴就说我嫩的跟羊圈里刚出生的小羊羔似得,埋汰人没个尽头,有时候比这个还过分,这帮人性子耿直,有啥说啥,总归没一句好听的。
咱也是暴脾气啊,好歹打小习武,也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一身的能耐不是?对于这里的人的态度我是把不满憋在心里头,就等着找机会逮住一个收拾一顿给自己长长威风,以后工作的时候也不用受窝囊气了!
你们不是崇拜武勋么?玩拳头,我也行!
终于,在一次收奶的时候,因为一个牧民嘲笑我,我爆发了,当时就指着他鼻子说有种咱练练,结果他倒是和我练了,可惜不是单练,是拖家带口带着十几号蒙族大汉给我练了,练得我鼻青脸肿的,最后被扔到他家草场上晒了大半天太阳,一直等天黑我才一瘸一拐的回了奶站。
结果老瞎子瞅着我以后,一点不同情,还露着满嘴的烂牙嘲笑我跟个傻狍子似得,猎人都放枪了,不赶紧琢磨着跑路,反而屁股炸开一朵白花回头瞧,不是找死是啥?
从那以后,我学会了夹着尾巴做人,再不也会仗着自己学过武就和人装犊子,好汉也架不住人多不是?草原狼就是草原狼,忒不讲究,一点没有骑士精神,要嘛不上,要上一大片,谁扛得住他们这么玩啊,我虽然脾气暴,但也不是贱皮子,不会没事诚心“找练”。
不过,日子过的虽然憋屈,但我也是咬牙捱下来了,不为别的,就为一口气——我的前任都受不了这苦,所以都被干跑了,成了笑话,但是我能!!
一直在黑山岭生活四个月吧,我才终于交到了第一个朋友——是一个鄂温克族的姑娘,名字叫萍子,她来自于一个相当传统的游猎部落使鹿部落,到现在打猎都不带用猎枪的,就是使弓箭。
萍子就是使鹿部落最好的猎手,弓马娴熟,尤其是箭法,说她百步穿杨一点不夸张,铁胎弓一拉一个圆满,隔着上百米一箭能把马鹿射个“对眼穿”!
啥叫“对眼穿”?
就是箭从畜生的左眼射进去,直接从右眼射出去,一击毙命不说,剥下的皮子不带眼儿,卖的价钱好!
反正,纵观深山里的好几个鄂温克族部落,就萍子能做到这一条!
而且,这姑娘长得俊,不像大草原上土生土长的老娘们,那大颧骨子能给人怼死不说,还带两抹高原红,因为缺水不好好刷牙,所以经常咧嘴一笑的时候,一露就是一嘴“黄玉米粒”,瞅着别提多酸爽了,反正我是不敢领教。
萍子就不一样了,明明是一猎人,但生的白净,属于唇红齿白的那种,鹅蛋脸,一米七三四的个头,而且因为常年打猎,整个人呈现的是一种健康的体型,不像大城市那些女人,瘦的跟妖精似得,总归,我觉着萍子放我以前的大学里头,绝对能算校花。
别说,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当时就相中了她那两条大长腿,盯着瞅了十几分钟,就差没长针眼了。
人长得美,还是最好的猎人,这一切就决定萍子是这片草场最受欢迎的姑娘,哪家小伙子没想着她的身段半夜锻炼“麒麟臂”啊?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萍子偏偏是谁家小伙子都瞧不上,打认识起就乐意跟我在一块,天天没事就往奶站跑。
萍子瞧上我的原因其实特简单,她想跟着我学学汉文,以后想拿着卖皮子攒的钱离开这鸟地方出去走走看看。
没办法,使鹿部落太传统了,在公家把他们从山里迁下来之前,他们一直都禁止孩子上学,怕丢了自己的传统,萍子打小就没念过书,虽说为了卖皮子会说汉语,但认识的汉字儿加起来不满一箩筐,她跟着我就是想学点汉文罢了。
不过,这姑娘哪都好,就是有点太剽悍,有次我看她可爱嘴贱就说了句“萍子,给我当媳妇生个娃,咱俩私奔,回内地生活去?”,结果可算惹急眼这祖宗了,朝着肚子就给了我一拳,二话不说扭腰一个过肩摔,干的我好几天没下得了地!!
除了这一句话说错就得挨顿揍以外,认识她,我苦闷孤独的生活可算是有了些改观,也得到了很多最淳朴的快乐!
我读了一肚子的书,自从毕业以后,也就是在萍子这里找到了点存在感,天天抠抠脚丫子,和萍子整两块鹿肉,来口小烧,跟她吹吹牛逼,日子还算有滋有味吧!
不过,也就是这个给我生活带来了快乐的女孩,后来改变了我的人生。
那件事,我到现在都清晰的记得,发生在我到了就黑山岭后的第五个月,那时候是阳历的11月,黑山岭已经下了雪,零下二十多度,牧民足不出户,奶源提价,我去收购奶的时候,和一户牧民起了冲突,整个人正是特气闷的时候,把自己关在蒙古包里喝闷酒。
也就是那个时候,萍子来了,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知道我挨欺负了,怀里揣着两块鹿脯进来以后丢给我,然后笑嘻嘻的跟我说:“昭哥,别生闷气啦,我知道你又受欺负了,虽然我没法帮你,毕竟咱草原上的勇士从来没有让女人出面帮忙的习惯,但我却有个办法能改变你的待遇,让那些牧民尊敬你,你听不?”
让他们尊敬我?
我眼睛一亮,这是我做梦都想的事情啊!当下我连忙问萍子:“咋整?你别告诉我让我去和他们练练,每次练他们都是一起练我,我整不了!”
“谁让你去跟他们练练了?这地方穷山恶水的,这边的人打生下来就知道一个道理——要活下来,就得团结!你们汉人单练那一套在我们这行不通,所以,要练肯定是一起上啊,你被练正常!”
萍子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跟我说:“我给你的建议是——你去猎狼?”
我没太懂,有些不敢置信的问她:“猎狼?这就好使?”
“当然!”
萍子特肯定的跟我说:“刀猎!”
我一听这法子,当时就懵逼了,刀猎其实就是和狼近身徒手格斗!!
这……我行么?
那是狼啊!!
大草原上的狼群一出动七八头都是少的,经常三四十头的出动,虽说我没见过吧,但听那些牧民说过,老吓人了!!
让我去猎狼,那不是送菜么!
“你看你,狼又不凶,你的能耐我试过,没问题!而且这不还有我呢么,我在保准能给你引走狼群,让你有单挑一头狼的机会,别和我说这样你都不行!”
萍子特郑重的和我说:“咱草原上的人崇拜狼图腾,认为徒手猎狼,取狼牙带在脖子上,那都是降服了狼的‘巴图鲁’,狼魂会永远臣服你,庇护你,有狼魂庇护的‘巴图鲁’牧民是不会欺负的,而且还会尊敬你!”
还有这一说?
我眼睛亮了,“巴图鲁”的意思我知道,最开始的时候是蒙语“巴特尔”的意思,后来进入了满语,大概就是英雄、勇士的意思,在清朝那会儿还是封号来的,鳌拜就是“巴图鲁”,只不过到了现在,基本上都是蒙古族对一些猛男的尊称了。
不得不说,萍子的这个建议真的打动我了,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在这的日子还长着呢,要再不雄起一回,这往后可咋过?略一犹豫,我觉得还是得入乡随俗,就按萍子说的那么办!
主意一定下,我和萍子两人一合计,觉得这事儿还是得赶早不赶晚!
没办法,现在都已经是11月了,呼伦贝尔这头的天气一入冬是一天一变,越来越冷,到了十二月的时候零下四五十度,一下雪,大雪封山,到那时候可就进不了山了。
我也是心情郁闷喝了点马尿,正所谓这酒壮怂人胆,当时胆气一上来,再加上有萍子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在一旁撺掇,一激动,直接一拍桌子——今晚就干丫的!
当时我一口干了碗里的小烧,顺手带了那把用十张羊皮从一蒙族老乡手里换来的马刀,裹了棉大氅,穿了靴子就出门去牵马。
我到现在都清晰的记得,那一夜,是个风雪交加的雪夜,风雪就跟刀子似得,席卷的整个草场都看起来白茫茫的,特别的壮观。
等我到了马厩的时候,我发现老瞎子竟然坐在马厩喝着小烧烤火,一边哼,一边还不断拍手打着天津快板的节奏。
这老瞎子疯疯癫癫的,自打我来了这里就没和他说过几句话,所以当时我是自动过滤的他的,不过等听清楚他哼的词儿以后,好悬没把我鼻子气歪。
“汉家小子不懂事,轻重不分太糊涂。
入夜烧酒喝的多,错把狂言当真理。
岂料,穷山恶水,处处险地!
今日带刀进黑山,明朝出来是死人!”
这唱词儿,细细一品味,可不就是咒我呢么!
那汉家小子说的可不就是我?说我傻气,三两猫尿下肚是非不分,把萍子的话当成了真理,不知道这地方有多么的凶险,还咒我今天进山,等明天出来就变成死人了!
“你偷听我和萍子说话?”
我当时脸色就不好了,恶狠狠的盯着老瞎子,沉声道:“咋的,咒我?”
老瞎子嘿嘿一笑,抿了一口烧酒,然后撩起半拉眼皮子,醉眼朦胧的看着我,冷笑道:“小子,有些事儿可不能干,这个世界上,有些传说是假的,可有些传说……却是真的!”
传说?这老头说的传说莫不是指萍子和我说的有关于狼图腾的事情?
杀头狼,带个狼牙,狼魂还会跟上我?
咱好歹也是受过科学教育的大学生,还能信这封建糟粕?
“甭他妈的吓唬我!”
我冷笑了起来,对这疯疯癫癫的瞎老头子更没好感了,提了缰绳,一翻身上了马背,居高临下的看了老瞎子一眼,一字一顿的说道:“喜欢整词儿是不?那老子也送你一段——岂不知,七尺男儿有雄心,刀山火海也敢闯。他朝振翅扶摇上,笑看今日瞎眼人!”
说完,我一踢马肚子杀破风雪远去,在这受了那么多的窝囊子气,我一直憋着一股劲儿,就等雄起一把呢,今儿个谁他妈的也拦不住我!只要能让那些草地人高看一眼,收原奶就好干了,到时候,回公司升职加薪,老子也能衣锦还乡了!
这是我心里唯一的念头,一去再不回头,只听见老瞎子在我身后仍旧在不断重复他那段唱词儿。
“汉家小子不懂事,轻重不分太糊涂。
入夜烧酒喝的多,错把狂言当真理。
岂料,穷山恶水,处处险地!
今日带刀进黑山,明朝出来是死人!”
“今日带刀进黑山,明朝出来是死人!是死人……”
“……”
我和萍子说好的是在奶站外面会和,这也是惯例了。
萍子从来都不喜欢把她的马牵进马厩里,走到哪里下马,马屁股拍一巴掌,就直接让马自由活动去了,也不怕跑丢,等用的时候,一个响马哨,那马立马屁颠屁颠的就回了她身边,说来也神,隔着三四里地一个响马哨出去都好使,总能找着。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好奇,问萍子为啥这么养马?
萍子告诉我,马这种畜生,你不能圈着,圈着野性就没了,她是大山里的猎人,追兔子、撵驯鹿什么的得靠马,碰到老虎、黑熊瞎子这些整不了的东西,逃命也靠马,要是马没了野性就危险了,遇着狼、猞猁之类的还行,但要是遇着老虎什么的,人还没怂呢,它倒是先腿软了,那不把自个儿往虎嘴里头送呢么?
最初,我是没把这话听进耳朵的,心说我一汉人,能骑马就不错了,难不成还能跟那些蒙族汉子一样,成了马背上的民族?瞅瞅人家那罗圈腿就知道了,往马上一坐那是稳如泰山,再瞅瞅咱自个儿这直腿,骑马上刮大腿硌骨头,天生就不是那块料,基因里就没人家那根蒿子!所以,我压根儿就没往心里去,也没培养我这马的野性,没成想,这弊端很快就应在了自个儿的身上,还差点送了命!
当然,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
当时,等我赶到奶站外面的时候,萍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身上穿着鹿皮袍子,腰挎一把弯刀,背着一杆铁胎弓,就跟巾帼女英雄的雕塑一样屹立在铺天盖地的风雪中,见我出来,对着我招了招手,然后一踢马肚子就直接朝着大黑山的方向跑。
萍子说了,她能找着个好去处,在他们部落往北走十几里左右的地方,那儿有片石林,里面绝对有一窝狼。以前她去那地方的时候,在外围瞅着有不少狼粪,干巴巴的,用指头一搓,里面全都是骨头渣子,去那准能找着!
这还是我头一回进鄂伦春族聚居的大黑山,心里新奇的紧,再加上喝了几两小烧,整个人正兴奋,所以一路是快马驰骋,啥都没想就一头钻了进去!
对这地方,我是向往已久了。老早听说这地方神秘,黑山岭这头的老蒙族对这地方特尊敬。今年八月份那达慕的时候,这头的老蒙族对这座山是一个劲儿的叩头,那表情叫一个虔诚。起初我还以为他们是跟山民一样,对大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崇拜,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这地方几百年前好像和成吉思汗沾着边呢,但具体和成吉思汗有怎样的渊源我却是不知道了,老蒙族不拜天不拜地,就崇拜一个死了好几百年的成吉思汗,所以只要和成吉思汗靠边的地方或者是物件,那都神圣的不得了!
大概也是出于一种对异族文化的向往吧,我很早就想来这里瞧瞧了,也问过老瞎子,结果老瞎子一提起这地方,就特么跟被烧火棍走了“后门”似得,一下子就跳起来了,一个劲儿的嚷嚷说不想死就别去鄂温克族的地盘,尤其是后山的那条沟!
我瞧着他那一惊一乍的样子,没了办法,只能按捺下自个儿的好奇。
现下,既然来了,我也就不想那么多了,跟着萍子一路往大山深处走。
这山里的雪已经很深了,林子特别的密,进了这地方,风雪倒是小很多了,不跟刀子一样往人脸上抽打了,不过林子里的雪却被卷了起来,让整个林子里白茫茫的,直往人嘴里头钻,一股子松油味儿,滋味儿很不好受。
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我的脸都已经冻麻了,实在忍不了了,我就抬头问萍子,还得多长时间才能到啊!
“就在前面了。”
萍子回头看了我一眼,拉了拉鹿皮袍子的高领,一下子半张俏脸都缩里头了,就露出一个发红的鼻头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别提多可爱了,瞧了我一眼,噗嗤一下就乐,指着我的脸说道:“昭哥,你们读书人皮咋就这么嫩呢,瞅你冻得那熊样吧?”
“没事,挺得住!”
我擦了把大鼻涕,那股子驴脾气又上来了,生怕被一娘们小瞧了去,明明都冷透了,还是一下子挺直了脊梁骨,对着萍子一个劲儿的摆手:“你尽管走你自个儿的,我能跟上!”
“挺不住了可得吱声啊,咱这大山里头的风阴着呢,不知不觉就能给人活活冻死了!这事儿我可不唬你,以前南边来个汉人,不知道是江苏的还是浙江的,来我们这儿收皮子,是我老叔给他带的路,我老叔都告诉他冷了就说话,给他整两口小烧,结果他受不了咱这头的酒,嫌冲,自个儿硬捱着,等到我们部落了已经被冻死了,浑身硬邦邦的,整个就一冰疙瘩!”
萍子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提醒我:“昭哥,弓着点身子,你这么挺个笔直,衣服都是直溜的,风灌进去顺着衣服到处钻,全身都受凉,人是扛不住的。”
一听这个,我不敢装大头了,灰溜溜的弯下了腰,蔫不拉几的跟着萍子在林子里走。
大概又走了三四十分钟的样子吧,反正我基本上浑身已经麻木了,冷的彻底没知觉的时候,我们才终于钻出了林子,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石林出现在了我们眼前,全都是四五米高的怪石,明显是天然形成的。
这地方四周已经没林子了,天空中的圆月直接洒下了成片的银白光辉,落在石林中的积雪上,积雪都在反光,上下交相辉映,看起来整片石林都笼罩在一片银光中,竟然带上了一丝唯美的味道!
“到地方了,昭哥,你跟紧点!”
萍子提醒了我一句,到了这平地上了,她放心大胆的一踢马肚子,当即就冲了出去。
这石林看起来就跟迷踪阵似得,光凭我自个儿肯定是认不得路的,我不敢离萍子太远,连忙打马跟了上去。
一时间,安静的石林中只剩下了我们马蹄激荡的声音。
这里怪石嶙峋,错综复杂,我也没萍子那种眼力,夜视能力不行,几乎跟睁眼瞎差不多,只能咬着萍子的屁股跑,没少吃雪,闷头跑了不知道多远,只等萍子的马“唏律律”嘶鸣着停下的时候,我才连忙拉缰绳拽住了自己的马,抬头一看,发现我们已经来了石林的中间,这里就比较空旷了,只有最中间有一座七八米高、形状和假山差不多的巨石……
也就是在这里,我第一次见到了狼。
准确的说,是狼群,至少都有十几头狼的狼群!!
它们……和我曾经在太原动物园里见到的狼是完全不同的!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来形容这种感觉,真要我说,我只能说,动物园的狼已经没有了那种野性和力量感,铁笼压抑了它们,让它们与家犬无异。
而这里的狼,它们才是草原上的霸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和狼性!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的狼为什么能被草原人当做图腾崇拜几千年,无论是匈奴,还是柔然,亦或者是蒙古族……只要是诞生在草原的民族几乎是无一例外的在疯狂的推崇它们,模仿它们的生存模式……
它们,有着让人着迷的资本,最起码,当我这个中原汉人第一次看到它们的时候,都被它们那种骄傲和气质征服了。
可能也真的是缘分吧,从我第一眼看到它们,并且为它们着迷开始,我就注定此生与这种动物有了不解之缘,相伴相随。
这十几头狼,绝大都是围绕着那块怪石的,我和萍子的到来惊扰到了它们,此时的它们已经拉开了阵型,绿油油的眼睛里闪烁着凶残和嗜血。唯有一头,并没有对我们露出任何的狰狞。
那头狼是半蹲在怪石上的,它浑身雪白,比其他的狼要健硕巨大很多,浑身充满了力感,雪白的皮毛在寒风中乱舞,茭白的月光落在它身上,让它看起来犹如一尊神灵!
它很平静,绿色的眼睛在俯视着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迎着月光,我甚至在它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睥睨,不,或者应该说是……孤傲!
它是孤独的,它是骄傲的,它对我们这些带着金戈铁马来的人类……不屑一顾!
“白狼王!”
萍子惊呼一声,默默摘下了自己的铁胎弓,一次性就在上面搭了三支箭,然后压低声音和我说道:“昭哥,狼王给你了!白狼王是最圣洁的狼王,如果你能用武力征服一头白狼王,让它的狼魂庇佑你,你将成为所有草原人尊敬的‘巴图鲁’!”
说完,萍子仰身弯弓!
铿!
三支利箭杀破风雪,直接落在了狼群中。
霎时,狼群乱了!
而萍子这个时候则骑马犹如一颗出膛的炮弹一样冲了出去,她比我记忆中的她更加的剽悍,腰间弯刀出鞘,在月光下刀锋上闪烁着冷光,当真有一股子舍我其谁的气势,所过之处,狼群退让!
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则以前一户牧民跟我说起的传说——狼,最怕铁器,只要露出铁器,一般狼会退去,尤其是刀,刀光一闪,狼立马会逃跑!
我想,打败狼群的并不是萍子,而是她手里的刀。
不消片刻,萍子那边已经撵着狼群远去了,这里空空荡荡的,就剩下了我和那头狼王在对峙。
看着它对我的不屑一顾,我的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非常古怪的念头——它如此骄傲,我……能征服它吗?
嗷呜……
忽然,这头白狼王仰头对天长啸了起来,一声长啸,在空旷的山林中弥漫,悠远,绵长,带着它与生俱来的孤独在石林中回荡着……
然后,它缓缓的站了起来。
是要进攻吗?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按在了刀柄上,不过犹豫了一下,我又缓缓松开了。
你是如此骄傲,我又如何好意思用人类制造出来的武器对付你?
那,不能叫做征服。
我轻轻闭上眼睛,等我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已经一片坚定,狠狠踢打着马肚子,我胯下的马吃了疼,嘶鸣着朝前冲去!
也就是此时,那头白狼王猛然从怪石上跃起,直挺挺朝着我扑杀了过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
我心里头在怒吼,所有的畏惧在这一瞬间全都消失了,我只想迎着风雪,去接受一头白狼王的挑战。
这一瞬间,我的心是虔诚的,我好像忽然明白了这片荒原大漠上的法则。
狂野,无所畏惧,勇往直前,像个勇士一样面对一切。
这,就是这里的法则!
带着这些信念,我和那头白狼王碰撞在了一起,它是朝着我的脖子撕咬过来的,而我送给它的是一记拳头。
我不知道自己爆出了多大的力量,我只知道这一刻的我一往无前!
当我的拳头和白狼王的头部迎击在一起的时候,我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骨关节发出了“咔嚓”一声巨响,然后那头白狼王则哀鸣惨叫了一声,被我挟裹着马的冲击力的一拳打飞了,最后它滚在了雪地里,等起来的时候,再没有进攻我,竟然掉头就跑了。
“击退一头狼,并不代表你胜利了,因为狼永远不会和它拼不过的人死战到底,它只会在逃跑会循着你的气味跟上来,粘着你,跟着你,无论你走多远它都会跟着,直到你睡觉或者上厕所的时候,它会抓住机会上来咬断你的喉咙,这叫狼性!所以,征服一头狼的关键就在于——你能不能撵死一头狼!撵到它无路可走,撵到它绝望恐惧,才能真的征服它!”
临行前萍子的话在我耳畔回荡着,我知道我和这头白狼王的战争没有结束,一切才刚刚开始!
当下,我疯狂的踢打着马肚子,紧紧撵着那头狼王就追了上去,这个时候的我眼中只剩下了那头白狼,死死的咬着它一点不松懈。
我已经被它迷住了,它在风雪中狂奔的身影都是那么的让人着迷,我在想着,若我征服它,一定会给它一个名字——白灵!
它,就是这片白茫茫的世界中的灵魂!!
我追着它穿越了石林,又穿过了莽莽密林,不知道追赶了多远,才终于看到它停下了,它停在了一条山沟外面,蹲在那里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不过当我冲过来以后,它只是扭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冲进了那条山沟。
那条山沟两侧皆是莽莽大山,里面分外的黑,山沟入口的地方刮着旋风,席卷起地上的积雪,看起来就像是白毛旋风一样,隔着三四十米我下意识的停下了,仍旧能感觉到那白毛旋风散发出的寒意,让我早就已经冻麻的身子完全是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脊背都有些发毛了。那种感觉非常的特别,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这条山沟前,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仿佛在颤抖!
山沟……山沟?
忽然,我想到了老瞎子早就提醒过我的——不要进鄂温克族聚居的大山后面的山沟!
这里难道是……
我心里犯嘀咕,回头看一眼,可不,我身后就是鄂温克族聚居的大山,我追着这头白狼王竟然穿过了鄂温克族的地盘,到了他们后山的山沟前。我不知道老瞎子为什么这么嘱咐我,但是……他的嘱咐在这时候冒出,让我心里确实不太踏实,再想想我站在这条山沟前的感觉,一下子我也吃不准了。
不过,想想自己在黑山岭受的憋屈,我很快就坚定了下来,我搓了搓已经冻僵的手,从自己棉大氅的口袋里摸出一张临行前带走的和母亲的合照,看着照片上女人,我的心在渐渐的回温,散去的勇气一点点重聚了起来。
这个女人,我生命的中最重要的女人,她的笑容是我看过的世间最美的笑容,但是生活和命运带给她的悲苦眼神却让我看一次心疼一次。
“妈,保佑我!我一定能在这里混出个名堂,一定能带你享尽荣华富贵,看遍这世间的灿烂和美好。”
我心里默默说了一句,然后狠狠一踢马肚子,头也不回的冲进了那条山谷。
……
冷!
冷的人无所适从!
这就是我进入这条山谷以后的第一感觉。
不过,这里的的冷法和外面不太一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被一头野兽盯上了一下,浑身发毛的那种。
我一进来身上就蹿出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毛孔收缩的感觉浑身的皮肤都发紧了。
这片山谷里密林丛生,树木的枝桠上都包裹着一层冰雪,当真可以称之为是银装素裹,这种景观也只有在呼伦贝尔这等挨着西伯利亚的高寒地区才能见到了,一些高雅的文人还给这种景观弄了个文绉绉的名字叫做“雾凇”。
可惜,景色再美,我也无心流连。
这地方不知道多少年没人进来了,毫无人迹,最起码打今年入冬肯定是没人来过,地上的雪快有三四十公分厚了,几乎已经埋到了马的腿弯处,雪一层压着一层,颇为厚重,我的马载着我冲进来以后就跟直接陷在了淤泥里一样,干脆跑不动,不得已我只能停下。
这条山谷宽度大概在二百米左右,犹如两座大山中间的一条走廊一样,明明有大山挡风,但谷内的风却比外面的都要大的多,将地上的雪沫子全都席卷在了半空中,乍一看去,就跟山谷中起了大雾一样,视线很不好,只能朦朦胧胧看到个大概,如果不是有月光顺着两座大山的夹缝落下来的话,我估计进了这里人都得直接变成睁眼瞎!
我大口穿着粗气,带着湿气的热气从嘴里一冒出来,立马就冻成冰碴子顺着山谷里的风拍打在我脸上,滋味儿很不好受,我完全是强忍着这种种不适,努力睁大眼睛在寻找那头白狼王的踪迹。
很快,我就注意到了距离我左手边三四十米左右的地方,那里有一道非常明显的拖痕,看痕迹的粗细,明显是那白狼王的体格子冲开地上积雪逃跑时留下的。
在这地方,我的马跑不开,那头白狼王也一样跑不开,要追上还是有希望的!
当下,我就带着马镫踢打马肚子,催促着马一颠一晃的朝着前面走去。
不得不说,老瞎子的话还是给我造成了一些影响的,他不讲原因,没头没脑的一句不让进后山最是让人吃不准。正所谓这未知的才让人恐惧,我拿捏不好他那话的深浅,当然是可着劲儿的幻想了,脑子里尽是纷杂的念头,再加上这山谷里空荡荡的就我一个人,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只能一个劲儿的给自己打气,从心里告诉自己要无所畏惧,不为别的,就为家里那个吊着半条命仍旧拉扯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女人,她还在等着我,等着她的儿子出息呢。
就这样,我怀揣着复杂到极点的情绪,一边在自己吓自己,又一边自己在安慰自己,不知不觉间就已经钻进了山谷的最深处,然后,我终于又一次见到了那头白狼王。
对方这个时候正蹲在距离我二十多米远的一块巨石上,那块巨石已经结了厚厚的冰,不甚明亮的月光落在上面显得晶莹剔透,衬托的这头白狼王更是带上了一种神圣的味道,当我赶到以后,这头白狼王豁然转身,然后就对着我所在的方向嘶吼了起来,绿油油的眼睛里闪烁着凶狠,嘴已经咧开了,露出了锋利如刀的狼牙。
这还是这头白狼王第一次对我露出这么狰狞的神情,一时间倒是吓了我一大跳,不过很快我就平静下来了。
终于肯正视我这个对手了么?
这头白狼王从我最开始见到它开始,就一直在睥睨我,哪怕是被我击飞逃跑的时候,也是从容的,仿佛对我这个对手不屑一顾一样,让我颇为受挫,此刻它表露出狰狞,我着实兴奋了一下!
仿佛,被这头狼王看得起是我莫大的荣幸!
吼……吼……吼……
白狼王盯着我的方向,不断发出的低沉的嘶吼,紧接着,它毫无征兆的就发起了进攻。
快!
真的很快!
犹如一道白色的闪电,它刹那间撕裂风雪和黑暗,直接朝着我冲了过来。
我紧握双拳,已经做好了和它再来一次搏斗的准备了。没成想,这头白狼王冲过来以后却忽然一侧身,与我胯下的马来了一个擦肩而过,直接朝着我身后冲了去!
诈我?想跑?
早就听说狼性诡诈,看来这山民的话是不假的,这头白狼王居然给我玩起了战术?
不过,这时候我精神正高度集中着,哪是那么好忽悠的?它的速度快,我的反应也很快,当时双手一撑马鞍,同时双脚一蹬马镫,整个人直接纵身从马上跃起,朝着那白狼王扑去。
我打小习武,虽说没那万夫不当之勇,但身手还算灵活,这一扑的落点是非常精准的,直接集中了整个人的重量一下子砸在了白狼王的腰上!
萍子和我说说过,狼这畜生,铜头铁骨豆腐腰,打脑袋你一铁棍都未必能打死,但如果是打腰,只要不是个娘娘腔,正常成年男子的一脚就能踩断!
现下,我这一百四五十斤的体格子一下全压在了这头白狼王的腰上,结果可想而知。
咔嚓!
我能清晰的听到白狼王的腰部骨头发出一声脆响,当时就被我压倒在积雪里,无力的哀鸣一声,两只前爪刨雪,想挣扎着从我身体下面钻出去。
我哪里能让它如愿?翻身就准备摁死!
结果,就在我直起上身的瞬间,我忽然看见前方的三四十米的地方,有一条黑影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树林中掠过!
那……好像是个人影!好像又不是,它有着人的体型,但却是踮着脚尖在狂奔,速度比我压着的白狼王都要快,人踮着脚尖怎么可能跑那么快!
而且……最重要的是,它是贴着雪面跑的,不留脚印,仿佛没有重量,完全是掠过去的一样!!
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当时就炸毛了,也顾不得压着的白狼王了,狠狠揉了揉眼睛,再朝前方看,哪里还有那黑影?
难不成是看错了?
我不知道,不过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实在是太惊悚了,我也不敢在这地方待着了,连忙起身。
再看被我压住的白狼王,它已经断气了,口鼻都不冒白气儿了,估计被我压断腰的时候,内脏破裂了,嘴角涌出了血,眼睛还是睁着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那双绿油油的眼睛带着灵性,仿佛这头死去的狼王仍旧在注视我一样!!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带走这头狼王的尸体,结果就在我弯腰去扛这头狼王的时候,毫无征兆的,我的背后响起了一连串诡异的笑声。
桀桀桀桀……
那笑声阴冷、尖锐,仿佛是捏着嗓子在笑一样,不过却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怨毒味道!
“谁!”
我当时就大吼了一声,豁然回头,然后……我又一次看到了那道黑影。
它仍旧是在踮着脚跑,一边跑一边尖笑,一转眼隐没在了黑暗中。
这回我看的清楚,绝对不是错觉!
跑!
我当时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跑,头也不回的跑,这辈子也再不来这个地方!!!
那绝对不是个人!!
我特别肯定,连忙扛了白狼王的尸体就翻身上马,结果……无论我如何踢打,我胯下的这头怂马死活不动弹,“唏律律”的一个劲儿的嘶鸣,前蹄不安的刨雪。
那时候,我真的是悔青了的肠子,恨不得抽自己俩大耳刮子,如果早听萍子的话,注意训练马的野性,这时候也不至于这样了。
如果是萍子的马,这时候恐怕早就撒开蹄子狂奔了吧?不像我骑得这个怂蛋,不跑不说,最后干脆一下子卧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两只眼睛都闭上了,就跟认命了,躺在这里等着给那怪物当干粮一样。
马不跑,我跑!
我当即两只脚甩开马镫准备起身跑,结果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特飘渺的声音,听不出男女,但却在喊我的名字——孔昭,孔昭,孔昭……
声音在耳朵里缭绕,经久不散。
紧接着,一股阴嗖嗖的冷气直冲我后背,下刻,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对着我的耳朵吹气一样,“呼,呼,呼”的连吹三下,吹的我浑身汗毛当时就炸了!
去你妈的!人死鸟巢天,不死万万年!拼了!
我心里怒吼了一声,那怪物都贴到我背上了,跑肯定是跑不了了,我当时也是害怕到了极限,反而把胆气给激出来了,“哐”的一下子抽出腰间的弯刀转身就朝后砍去!
雪亮的刀光刺眼,可……我压根没劈到什么!
我身后,空荡荡的!
我愣了一下,更觉惊悚,不等做出下一步的反应,就感觉有一双冷冰冰的手从我背后推了我一把!
那双手的力气特别大,一把推过来,我感觉就跟被车撞了一下一样,脑子“轰”的一下子成了空白,胸口发闷,连气儿都喘不上来了,整个人直接朝前冲出十几米,然后一头扎进了雪窝里,冰雪堵住了我的眼睛,鼻子……我呼吸更加困难了,连忙挣扎着就往起爬。
可不我把头从积雪里拔出来,有个东西就一下子骑在了我背上,一只冷冰冰的手就从后面捏住了我的脖子,力气特别大,捏的我颈椎骨都“嘎嘣,嘎嘣”直作响,我甚至怀疑,再捏下去,它能生生把我的头给捏下来!
这还不算,另一只手更是摁在了我的头上,使劲把我往雪里摁。
嘎嘎嘎嘎!
阴冷尖锐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着,是骑在我背上的那东西在笑。
我感觉不到疼痛,脸早就冻麻了,只是无法呼吸,憋得我头晕目眩,意识也在一点点的崩溃……
这是……要活活把我捂死在雪里吗?
我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个念头,想挣扎都使不上劲,基本上已经认命了……
结果,就在这时候,我背上的那东西却一下子松开了我,直接从我身上下去了!
可惜,这时候我已经因为缺氧没一点力气了,缓缓闭上了眼睛,在意识彻底被黑暗吞没之前,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了一声……狼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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