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只是一个小插曲,任天这一首诗已经是风靡了整个南京,秦淮河两岸的花魁们,弹奏的不再是其余诗词,花魁们悠扬婉转的声音,变成了任天的这一首《临江仙》。
沈香莲的身价更是水涨船高,许多士子都想慕名一见,但没想到的是,沈香莲竟然闭门不出,放出话来,只愿为任公子一人弹奏。
任天的名字在南京也是越传越广,很多士子和青楼中人,都想好奇问一句,这任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为何只露了一面,就不见其人了?
没有办法,此刻的任天算是变相被圈禁在宫中,不允许外出,只能等郑和从福建回来了再说。
至于朱棣,不过是短短几日,他就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因为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靖难之役的烂摊子刚过去两年,北面百姓民不聊生,各地天灾人祸不断,再有草原的鞑子也不安分,有壮大的情况,还有自己的三个儿子,到底该立哪一个为太子。
这些事情弄得朱棣颇为头疼。
锦衣卫指挥使纪纲也按照朱棣的吩咐,将任天的背景都给查得一清二楚,甚至连祖上几口人来自哪里都查得干干净净。
朱棣简单看了看,确认任天的清白后,便让纪纲退下。
……
十几日后,郑和在福建的深山中搜查寺庙,已经有好几日的功夫。
此刻,郑和随身带着的侍卫,手中拿着僧录司的寺庙贴,正在进行信息验证。
“大人,已经查了四个寺庙了,这个是第五座,一指庙,在前面的深山里,是一座普通无寺庙,僧人也不过十来人左右。”
郑和微微颔首,他看着前方深山当中若隐若现的寺庙,开口道:“老规矩,分一部分人出来,先将寺庙全围住,不许走漏了一个和尚,剩余的随我冲进去,所有和尚都要仔细对照亲点验证了,才能算数。”
“是。”
郑和办事小心,此前跟随朱棣起兵时便是如此,除了作战勇猛外,稳重也是朱棣看中他的一点。
很快,郑和带着人到了一指庙前。
这一座寺庙,的确较为隐蔽,规模也不算大,郑和身后的那些精兵,已经是将寺庙的后门、侧门与前门都把守住,郑和这才带人进去!
一进入其中,这一座四方寺庙,庭院中还有一个和尚正在拿着扫帚扫地,见到气势汹汹的来人,不禁愣了一下。
“施主你找谁?”
郑和没有回答,而是快速朝着正殿过去。
“哎,你不能进去,这里是……”
话还没说完,一个士兵已经是将他控制住,刀架在了他的身后。
郑和踏入大殿,见到一群和尚正在打坐敲木鱼,而郑和与身后士兵的到来,一下便是将这几名和尚惊醒。
那些和尚迅速站起,其中一人惊魂未定:“你们是何人?”
郑和直接取出一份画像:“可有见过此人?”
那为首的和尚看到这画像,不由愣了一下,随后道:“施主,我等在此苦修,压根没有踏出这座山半步,又何曾见过此人。”
只是可惜,他的表情已经是被郑和看在眼里,不由微微一笑:“咱家的目光虽然比不上陛下,但看穿你,也算绰绰有余了。”
话音一落,他手一挥,身后士兵直接将他们架起,郑和沉声道:“给我搜!搜不到,就斩了这些和尚!”
大殿中一片混乱,就在此时,一句幽幽的叹息声响起。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声音很清脆,郑和朝前看去,前方有一个和尚,始终未曾站起,而是坐在那里,穿着蓝色的僧人服装。
他缓缓站起,转过身来,露出那张年轻的脸庞,但原本应该是养尊处优的白净脸庞,却又写满了沧桑。
此刻他的眼睛里,有惊疑、有庆幸,有解脱。
这两年时间来,他躲藏在此,害怕有这一天,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他却又解脱了。
朱允炆开口道:“放了他们,你们要寻的是我,我跟你们走便是。”
郑和拿着画像,仔细对比了一下,又注意到对方虽然是和尚,身上却仍然有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心中断定,此人便是朱允炆。
“好!”
郑和微笑道:“你与我一同回去见陛下,也好了了陛下心愿。”
……
时间已经是二十多天,这一日晚上,一个士兵急匆匆进宫。
来到午门,看守的士兵喝住了这士兵,士兵掏出令牌:“奉郑大人之命,有重要情况通报。”
令牌被仔细验证,这士兵迅速直奔宫内。
很快,便是到了内殿,此刻的朱棣都与徐皇后躺在床上了,却是被太监给叫醒了。
“陛下。”
刚刚醒来的朱棣,一脸怒气,虎目盯着太监:“有甚事不能明日再说?信不信朕斩了你?”
那太监连忙跪了下来:“陛下,外、外面有一士兵,说是跟随郑和郑大人,从福建返回,有重要事情禀告,一刻也不敢耽误。”
猛然间,还一脸睡意的朱棣睁大眼睛,他不可置信地掀开被子,就连一旁的徐皇后都是有些愣,陛下这是怎么了?
“当真?”
“陛下,人就在外面。”
朱棣深吸一口气:“让他去等着,朕先穿衣。”
“是。”
徐皇后给朱棣穿衣:“什么事这么开心?”
朱棣微微一笑:“当年进入南京未曾见到的人,今天能见到了,入他娘,那小子说的是真的!”
徐皇后当即嗔道:“陛下,都是皇上了,怎么还张口闭口不雅?”
朱棣哈哈一笑,激动得胡须都在抖,神情之中满是兴奋!
穿好衣服,来到侧殿,朱棣当即问道:“人在哪里?”
他此刻心中,极为激动,没有想到让自己最为头疼的一件事,竟然轻而易举就解决了!
“陛下,人就在秦淮河一座院子,郑大人亲自带人看押。”
朱棣微微皱眉:“为何不送入宫来?”
“郑大人说,那人不想进宫,怕见到伤心事,若是逼他进宫,他宁愿一头撞死。”
朱棣哼了一声:“这一刻,倒是有我朱家的骨气了。”
他沉声道:“备马,朕亲自去一趟。”
现在时间还没到深夜,出宫一趟,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太监连忙要去,但朱棣又想起了什么:“等一等,再派人去一趟侧殿,将那小子给我带来!”
“是。”
任天也是早早睡下了,毕竟他被软禁,古时候的夜生活也与他没什么关系,自然只能早睡。
然后,他就被闯入来的太监给强制唤醒,在半睡半醒之间,就被塞上了马车。
一上车,任天迷糊地就打算靠着马车继续睡一会,然后朱棣冷不丁的声音响起:“小子,你是属猪的吗?如此能睡?”
任天睁开眼,见到朱棣正看着自己,直接清醒过来。
“陛下,是你把我喊过来的?”
“不然呢?”
朱棣对外面的士兵吩咐:“出发。”
他又是看向任天,发现任天正幽怨地看着自己。
“陛下,你不知道我已经睡了吗?”
“那又如何?”
“陛下,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入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