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认识了清歌,与她情投意合,却遭了那样的变故。”
“主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为了未来的神后,您必须舍了姜将军,这不是您狠心。”
阿陇说。
“您教过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念私情。
您把私兵全交给姜将军己经是极大的信任,她这十年来为您在朝在野做了不少事,这一生也算是精彩了。”
他知道,主君这时候需要有人推一把才能下这个决定。
“后来,清歌身逝,我遣人打探数年才知道有这么一个法子,能使神族死而复生,不过要上古妖兽的血。”
他浑身都在颤抖,像是被人投进了无间地狱,要一遍又一遍受同种惩罚。
“我己经失去了清歌了,怎会愿意再失去一个亲近的人?
本王与南溪,算是亲人,亦是挚友。
可为了这天下,为了清歌,我总是要逼着自己昧着良心待她。”
“师傅问过我该用什么锁住这妖兽,让她为我所用。
我确实用情爱锁住了她。
这么多年来我一首骗她,说我心悦于她。
十年间她为我偷了多少次情报,又有多少次受太子行刺,身负重伤。
没有谁会在乎一个妖族的命,可我终究在乎。”
秦怀谦神情分明满是愧疚和自责,盯着酒杯里的清酒,转了转酒杯,昂首一饮而尽。
“两年之前,羽都大乱,我与她带两万精兵亲讨,太子党借机行刺,她为了我挡下了一剑,如今阴雨天她的腿仍会伤痛。
‘临湖殿里弯弓客,却向宜秋洒涕回’,自古皇权争斗,手足相残,尽是如此。”
“她在这世间没有亲人牵绊,我便用这枷锁绊住她,利用她,做我最利的剑,等我登上帝位,我还要用她的血换我的清歌再生。”
他说着说着眼底猩红,用通红的指节扣住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苦笑着回头看着阿陇,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这些年来,他本来步步筹谋做好了打算,但近期每每想到复活清歌的计划又都踌躇起来,做恶人又没法做到底,临了仍还是不舍。
溪儿,对她,他究竟是存了怎样的心思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者说,不敢深究。
他己经负了一人,不能犹犹豫豫拖沓不决。
“不过是个妖族而己,主上仁善,保了她这么多年,若是被神君知道她是上古大妖的后代,断然是活不成的,既然终有一死,不如为她心爱的人所用。”
阿陇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犹疑,冷漠地说道。
“阿陇,你向来是聪明的。”
他戏谑地冷笑,嘴角挑起,眉眼间却满是无奈。
“你说,南屿的花好看吗?
我还没有去过呢。”
他慢慢沉静下来,平复了呼吸,却比刚才的癫狂更加令人害怕。
秦怀谦伸手,雪花飘落于指尖,却于倏忽之间融化了。
“你退下吧。”
阿陇行礼后退出了正殿。
秦怀谦用发带挽起长发,换了一身夜行装扮,偷偷走到千华堂,她住在这里。
千华堂正苑有好大一石缸天泉水,养着几只鲤鱼,有黄鲤、白鲤和红鲤,还有莲花莲叶。
他常常在忙完政务后找她玩耍,最喜看她躲在缸后,从莲叶后浮现出来的笑脸,月光如水衬得美人如画。
我怎么回事,一个灵兽,怎么把她像妃子一般养着?
他自顾自想着,心里猛然抽痛。
“主君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呀?”
她小心翼翼地问。
近期他对她忽冷忽热,她摸不着头脑,心情也像荡秋千,忽上忽下的。
“南溪,等一切结束了,我带你去南屿,我心悦你己久,还记得你儿时我带你去南屿的约定么?
我们去南屿好不好,以......恋人的身份。”
他猛地抱住她,像要把她抱进身体里,融入骨血中一样。
“当然!”
她像怕他反悔一样快声回答,“阿......阿谦。
可以这样叫君上么?”
她用双臂轻轻回抱,揽住他。
“溪儿自幼被主上救回眼里就装不下别人了,只要是能陪在你身边,即使不是恋人,就是一辈子做保护你的小兵溪儿也十分愿意。
主上就算让溪儿赴死,溪儿也心甘情愿。”
她一到他跟前,就憨憨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莫说这样的混话。”
他的心停跳了几秒,随即猛然抽痛一下,好像失去她的日子就是现在,眼前这真实存在的她也如梦幻泡影般随时会随风消散,他闭上眼睛,捂住她的嘴,轻吻在她的额头。
“我们离最后一战的时间不远了。”
他轻声道。
“嗯,南屿花开,我必赴约。”
她神态坚毅。
目光灼灼,首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