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宜宁沉下眸子,唇边浮出一丝笑,“因为姐姐和他没有感情呀。”
“感情?”
赵宜宁摸了摸十二的脑袋,“你还小,不懂这些。”
十二是不太明白,拿着竹青蛙把玩,一个不留神,青蛙掉进了水里。
她蹲下身去捡,无奈个头太小,探出去半截身子还是够不到。
“危险。”赵宜宁一把将妹妹拽回来坐好,眼见妹妹舍不得,只好替妹妹俯身去拾。
忽然,一只手先她一步捡起竹青蛙,递给了她的眼前。
赵宜宁顺势看去,竟是个陌生男子。
能出入后宫的年轻男子都是亲贵子弟,她几乎都见过,可这个却眼生。
他一身荼白色直裾,身姿挺拔,模样长得也不错,比她年长,约莫十八九岁,可是眉宇之间却透出这个年纪少有的老成,应当经历过一些同龄人不曾经历过的事。
赵宜宁一边打量他,一边替小十二拿过蜻蜓。
小十二怕生,躲在赵宜宁身后,探了个脑袋出来问:“你是谁?”
他笑了笑,揖手作揖,温润如玉,“见过二位公主。”他又看向池塘道,“这儿水深危险,二位公主还是离这儿远些为好。”
话是不糙,赵宜宁牵着小十二走回园子里。
他跟了过来,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极为随和,让人不生恶。
赵宜宁停下来,转身问道:“公子是谁,为何会到御花园来?”
“臣路过此地,见二位公主举止危险才贸然过来,还请九公主恕臣唐突。”
赵宜宁惊讶,“你认识我?”
“听闻九公主正值韶龄,天香国色,性子恬静,宠辱不惊,料想应是。”
这样的话,赵宜宁倒是听过,通常在别人夸她的时候,那些看不惯她的人,会说她是个闷葫芦,内向且呆笨。
十二晃了晃她与姐姐相携的手,嘻嘻地笑了笑,“你这样夸我皇姐,莫不是喜欢?”
“小糊涂虫,你瞎说什么!”赵宜宁蹙眉轻责。
他倒是没有说话,只是沉眼笑了笑。
御花园那头,睿王妃正陪着萧贵妃在园子里散步。方才她看着贵妃忧思难解,就提议让贵妃娘娘出来走走,散散心。
园子里安静,周围原本只有鸟儿啁啾的声音,前头忽然传来人声,睿王妃看了一眼就与贵妃停下脚步。
睿王妃先是惊异,而后脸上浮出笑容,“贵妃娘娘你瞧,真是老天爷赏的缘分。”
萧贵妃看了一眼,皱了眉头,“宁儿身边那人是谁?”
“娘娘还记得方才嫔妾同娘娘提起过一个人?他虽比不得裴世子那等才华横溢,但也是个出类拔萃的,就是前头那个。”
萧贵妃边想边道:“这个人,本宫好像在哪儿见过。”
“娘娘自然见过,他是元淑妃娘娘的亲侄儿,元大将军的嫡子元诚。”
萧贵妃扬了下唇角,“原来是元家的人。”
“臣妾方才没将话说完,正是因为他出身元家,而娘娘与淑妃娘娘素来不睦,恐不愿与元家结亲,但元诚的确是个出挑的。”
“本宫知道他,元家声名远扬的少将军,陛下提起他和提起裴怀谨一样,都是赞不绝口。”萧贵妃淡淡道,“他不是也在南疆打仗吗,他爹还没回来,他怎么先回来了?”
“听说昨日刚刚回京,今日会在宫里应当是来拜见淑妃娘娘。”
萧贵妃神色淡漠,“元家的人心眼多得很,本宫的宁儿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离得远些为妙。”她说完,微微转眼,想吩咐珮如去把公主叫回来。
睿王妃缓缓劝道:“其实娘娘不妨再看看,倘若九公主同他相处得来,娘娘不如为公主多考虑考虑,化干戈为玉帛。”
萧贵妃看了看睿王妃,不甚明白,“王妃此言怎像是在帮着元家,要成全元诚和宁儿。”
“娘娘费心为公主择婿,想必不止看重驸马本人如何,更看重婆家是否靠得住。”睿王妃又言,“元家在朝中的地位本就不容小觑,如今又有安国公府帮衬,更是今非昔比,除了顾相和陛下,谁能撼动?”
萧贵妃沉默不语,看着元诚,神色凝重。
“娘娘之所以不满,是因为和元家的过节,那就得看在娘娘心里过节和九公主的将来孰轻孰重,是否愿意退一步海阔天空。”
萧贵妃沉了口气,“王妃未免想得太过轻巧,就算本宫乐意退,元淑妃那个样子,会让她引以为傲的侄儿娶本宫的女儿?那样不止她在本宫面前低一头,就连她的侄儿也得时时受本宫约束。”
睿王妃言道:“娘娘,世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仇敌,娘娘在宫中的势力也正是元家所缺的,淑妃有舍就有得。”
萧贵妃觉得此言不虚,但心里仍有抗拒,不过她没有再急着派人叫回女儿。
进也好退也罢,一切都得先看她的女儿是否喜欢。
辰熙宫。
赵宜欢正喝着茶,听见母妃所言,险些没一口气喷出来。
“母妃你说什么?你让表兄去……去接近老九?”赵宜欢怎一个错愕。
元淑妃抱着她年幼的十五皇子,瞥了瞥赵宜欢,“欢儿,你从来都是如此沉不住气。”
“母妃,赵宜宁那等木讷的人,表兄会喜欢吗,表兄可是少年英雄,才十八岁就当上大将军。”赵宜欢沉下眼,小声嘀咕,“何况他还阅女无数。”
“她再蠢笨,也是公主,你父皇疼她远比疼你多,贵妃也始终踩在咱们头上。”元淑妃将孩子给了女官抱着,斜倚在主位上,有些不甘地叹了口气。
“那又如何,父皇不是一样给我和怀瑾哥哥赐了婚?”
“你以为你父皇如此是因为偏心你?陛下不过是顺水推舟,正好借着这桩婚事牵制顾相。”元淑妃看了女儿一眼,,“你父皇定早就想到了这出,却一直没有另行赐婚,还不是顾及老九,若非老九自己松口,他岂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赵宜欢满脸的不服气,却也不得不承认母妃说得对。
元淑妃道:“听闻贵妃在给九公主选婿,不是你父皇默许的是什么?公主的婚事从来不由己,不是被当做和亲的棋子,就是成为政治的牺牲,若非疼爱至极,陛下怎会由着她挑自己喜欢的。”
“那又如何,她就是配不上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