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
苏乐乐醒来的时候,窗外天已大亮,她如往常一般地伸了个懒腰,身体便传来一阵不可言语的酸痛,皱着眉,坐起身来,正听到对面浴室哗哗啦啦的流水声,玻璃门里模糊显现着一个高大的影子。
她专注而又认真的看着那扇玻璃门,仿佛一切还在梦中。事与愿违,她不在是他的妹妹,而是他的妻子。林子越生命里最恨的女人。
许是目光太灼眼,浴室的门猝不及防的开了,林子越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发丝还滴着水珠,腰身也只随意的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露出他旷阔的胸膛,挺拔修长的双腿,整个人像禁欲系的撒旦,魅惑扰人。
他冷冷的斜视苏乐乐,嘲弄的勾了勾唇。
看到林子越眼眸俱是不遮掩的厌恶,苏乐乐心中一阵抽痛,强制着初次的不适,扯着嘴角对他说:“你先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准备早点。”说着,就打算掀开被子下床。
凉意袭击皮肤,她才尴尬脸红的低头扫了一眼裸露的胸前,缩手缩脚的扯回被子,想等林子越出去后,才穿衣服。
“哼哼”不屑的冷嗤,林子越几步上前到床沿,俯身,一只手迅速地摄住苏乐乐的脸颊。眯着红色预警信号的双眸,他凌厉的吩咐道:“赶快去洗澡,因为现在的你,我看着嫌脏。”
脸颊红得有些发疼,苏乐乐仰着头,表现的丝毫不在意,她看着面前恨意笼罩的男人,心里只有心疼,愧疚,但她脸上依旧挂着浅笑,卑敬的应“随你怎么说都可以,反正你开心就好。”
“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我报复的棋子而已,我开心不开心,和你无关。”他抿唇,凉薄的口吻说道。
因为她的乖巧并没有换来林子越的理解,反而让他更加厌恶她,心里愤怒加重了几分,松开手,一眼不看的出了卧室。
床上的苏乐乐,想着他出去时眼角那一抹轻蔑的神色,不禁按住了胸口,子越哥哥,我们回不到那些无忧无虑的年少了,对吗?
林子越对她的恨,她可以理解,然后默默的承受。毕竟是他这么宠爱的妹妹,却害死了他最重要的两个亲人,让他和她一样成了孤儿。可是为什么偏偏他那么不愿意看见她,却还要选择用婚姻囚禁她?
她不怕是一场没有婚纱,没有宾客祝福的婚礼;她怕的是为什么他明明不愿意和她结婚,却要咬牙策划结婚的事。她不再是那个跟在哥哥后面的撒娇的小屁孩,而是罪孽深重的囚犯。
他很累,她的心更累。
她深呼一口气,捡起地上凌乱的衣服,赤脚窜进了浴室。匆匆的收拾好自己,快步地下了楼去。
“你要吃中式还是西式?我去给你做早餐。”
“•••”林子越没有理她,双眸闭着,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晨曦透过纱窗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虚化出一片阴影。他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可以说冷漠,让她的问话显得自作多情。
苏乐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安静,她到底是该去做还是不做早餐,最后她也不再说话,走到厨房,索性两种都备好。
没二十几分钟,面包牛奶和稀饭咸菜就端上了桌子上,她又站在他身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踟蹰几秒后开口说话:“弄好了,可以吃了。”
“嗯。”林子越只是淡淡应着。双眸始终不曾睁开。
苏乐乐咬着唇瓣,有些担心地脱口而出:“早餐冷了对胃不好。”
她还记得,还在林家的时候,他就有胃病了,有几次都严重的送去了医院。
所以,她心里仿佛有蚂蚁在撕咬般难受,她想对他说“可以惩罚我,但不要赌气的不吃,惩罚自己。”
林子越终于慢慢张开双眼,坐起来,用睥睨的眼神看着她,“多管闲事。”然后大腿一跨的上了二楼书房。
“•••”她看着他不悦的眸色以及离开的身影,傻傻地愣住。她正打算收拾好小桌上的文件把它送上书房时,不小心让未封口的牛皮袋里掉落在地上。里面的照片纷纷洒洒,全是一个人的照片。
她心冷,踉跄地倒退几步,撞倒了阳台上边的绿萝盆栽。花盆破碎,陶瓷片四处溅射。
一块锋利的碎片划刺了她娇嫩的手指,她“嘶”的一声发出语气词后,顺势坐在地板上,空洞地看着冒血的手指,保持出神的动作数秒。
那洒落在地上的照片比起苏乐乐呆愣的面部表情要精彩很多,旖旎很多。
一张两张三张•••全是苏乐乐当年在学校的照片。不过那个照片不只她一个,还有一个眉目郁结的男生。
其中最旖旎暧昧的一张是她和那个男生衣衫褴褛的在酒店的床上。难道他知道她大学发生什么了吗?她不敢上书房找他,也不敢问出口。但是,她很想解释,“那是一个陷阱,她和那个男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昨夜的他不是亲自验证了她的清白么。
口袋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才从地板站起来,拿起手机,在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年级主任后,整理心情,客气的接起电话:“喂,王主任,请问什么事情?”
“苏老师,上周三番五次的强调全体教职工大会关系年级考核,不许迟到。你是在做什么,还不给我过来。不论你给我跑还是飞,反正给我半个小时赶过来。否则给我走人,学校不需要你这样不负责的班主任。”电话“啪”的一声挂断,是灭绝师太王丽芬的处事风格。
挂了电话的苏乐乐无奈苦笑,该怎么解释。告诉主任,她是因为昨天莫名其妙的领证结婚,还是因为昨夜回忆难堪的洞房花烛夜,以至于今天情绪波动的忘了学校的正事儿。
手指的血迹早已自然凝固,她没有去找创口贴而是动作加快的收拾了残局。然后上楼换衣服的时候,正好路过书房,看着那扇禁闭的门,她忍不住的揣测:书房是他在认真批改文件的样子,还是冥思苦想的样子,或是她最不愿想的样子,为她生气。
不过,他又怎么会舍得情绪为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