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将呼吸压得低低的，竖起耳朵聆听一切动静。
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到令人发指。
踏进正中的那间屋子，弥漫着一股霉味，夹杂着腐朽气息，刺激着我的嗅觉。
我下意识地咽咽口水，打量起来。
墙壁斑驳不堪，供奉祖宗牌位的案桌上堆积着厚厚一层灰尘，大大小小的牌位上结满蜘蛛网，一层一层叠加着，密不透风。
“棺材，那……那有一具棺材。”
陈月淇突然拉扯着我的衣袖，惊恐地指着屋里左侧。
我顺着陈月淇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靠墙摆放着一副漆黑的小棺材，棺材盖严严实实钉着。
我和叶凌雪互望一眼，皆从对方眼中读出一丝警惕来。
此时，棺材里似乎有什么异响，伴着细微的悉悉索索声传来。
陈月淇躲在我身后，脸色泛白，似乎生怕里面突然蹦出一个什么东西来。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一探，忽然一道稚嫩的女童声音从棺材里面幽幽飘来。
“嘻嘻，来呀，哥哥，姐姐，来抓我呀。”
陈月淇嘴唇颤抖，“你是谁？”
“我是谁？”
女童声音带着笑意，“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我就是你呀，你就是我呀，不信你来看看呀。”
这个回答不禁让我冷汗涔涔。
我看向陈月淇，她己被吓傻，死死盯住黑黝黝的小棺材，两眼有些空洞无光。
“嘻嘻嘻。”
女童笑得天真可爱，但越笑越诡异，兴奋地叫嚷，“我终于找到新玩伴啦。”
话音刚落，屋内忽然传来阵阵阴风，吹过每个角落。
一瞬之间，我感觉像坠入冰窖般彻骨寒凉，背脊发麻。
“嘻嘻。”
女童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无法掩饰的邪气，“好久没有人跟我讲话啦，我好寂寞呀。”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沉声地问，“你到底是个什么？
速速回答。”
“嘻嘻，真有趣呢。”
女童笑得更欢，带着明显戏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才不告诉你，我是谁呢。”
棺材里的东西分明是在挑衅，这让我真的很不爽。
我深吸口气，“既然不肯说，便只得打开你的棺材，也好决定该如何处置你。”
说罢，我抬步朝棺材走近。
“嘻嘻，你想知道吗？”
女童的笑声愈发清脆，“想知道就来呀，我等你哦。”
我脚步停滞片刻，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语，让我更加坚定掀开棺材的冲动。
我继而抬脚，故作轻松，其实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亏得是修仙之人。
紫阳老头常说，妖可怕吗？
鬼可怕吗？
不不不，他们再可怕也远远比不上人可怕。
却不料叶凌雪突然拦在我身前，“你退后，让师姐来解决。”
我迟疑地收回脚步，有那么些不悦，“师姐，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虽然不得不承认，在众多弟子中，我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废柴。”
叶凌雪睨我一眼，“是有那么一丢丢吗？”
“嘻嘻，胆小鬼。”
女童声音充斥嘲讽。
我皱眉，这家伙太猖狂了。
叶凌雪缓步逼近，当我以为她要首接动手去掀开棺材盖，却听她极其轻柔地说，“小妹妹，可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
为何你和这副棺材会出现在祠堂呢？”
我不由怔住。
我望去，见叶凌雪笑容温柔如三春暖阳，仿佛在诱哄受伤的幼兽。
这样的师姐不是一般的美好，只是很少能见。
棺材中顿了数秒，随即传来女童嬉笑声，“嘻嘻，姐姐长得漂亮，我就告诉你吧，我叫小凡。”
叶凌雪在棺材前蹲下，“小凡真乖，那小凡能回答姐姐后面一个问题吗？”
女童十分配合，“好呀。”
叶凌雪露出浅浅笑容。
“小凡母亲死了，小凡也死了，小凡被活活掐死了，小凡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棺材里面很孤独呢。”
女童声音带着一丝悲怆。
我心里莫名有些酸涩，想起在祠堂外听到的啼哭声，有一种猜测在我脑袋萌生。
该不会是那东西的孩子吧？
如此，那她的父亲又是谁？
是人还是妖？
又是谁如此狠心？
我靠近棺材，试探着轻轻触碰棺材板，棺材板上立马多出一抹湿濡印迹，冰凉的感觉顺着我指尖蔓延至全身。
果然，这棺材上面覆盖着一层肉眼不可见的黑雾，紫阳老头说这代表怨气极重。
里面忽然传来女童的哭泣声，先是断断续续，可越往后越凄厉，似能穿破房顶，撕裂人的灵魂。
叶凌雪猛然站起身子，我扭头看着她，只见她神情专注且凝重。
棺材中女童的哭泣声更加凄惨，棺材板震荡得厉害，我和叶凌雪不由后退几步。
随着闷沉的撞击声传来，棺材剧烈晃荡几下，紧接着，棺钉飞射出来，棺材盖被顶飞，落到一侧的地面上。
一张苍白如纸，布满血色痕迹，长相诡异的脸庞露了出来。
她约摸三西岁，双眸紧闭，睫毛扑闪几下，忽然睁开眼睛，嘴边挂着一丝残忍的笑意，“哥哥，姐姐，来呀，我们一起愉快地玩耍呀。”
她的脸孔狰狞可怖，眼睛凸出，瞳仁呈灰色，整张脸上除了天庭处稍显饱满，五官皆被凹陷的皮肤覆盖。
我瞪圆双眼，倒抽一口凉气。
女童咻地一下站起，面朝着我们，咧嘴一笑，嘴巴张得老大，牙齿森白，渗透出一股浓郁腥臭。
陈月淇瞳孔急缩，惊呼出声，“啊。”
“嘻嘻。”
女童怪异的笑声传来。
我脑海轰隆一声炸开锅。
女童歪着脑袋看我，五官开始渐渐渗出黑血来，她嘴角微微翘起，露出尖利的獠牙，伸出猩红舌头舔舐着嘴边黑血，表情贪婪地舔着。
这画面实在骇人。
就算历经不少事情的叶凌雪都有些承受不住，更遑论陈月淇。
“你们在这做什么？”
一声低喝从身后传来。
我转头，只见一位老妇人拄着拐杖走来。
她浑浊昏暗像死鱼一般的眼睛扫向西周，最后将目光落在棺材的方向，嘴角抽搐两下，可我却读不懂她表情的含义。
我下意识地望向棺材，一霎，我惊掉下巴，棺材完完好好的就在那里，棺钉皆在。
刚才难道也是幻觉？
可叶凌雪为何没发觉？
许是掺杂感情在其中，一时失去判断？
那小凡引我们前来，又闹这么一出，究竟所为何意？
可我又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你们想知道高台村到底发生何事吗？
便跟我来吧。”
老妇人沙哑着嗓音，说完，也不再理睬我们，便自顾自地慢慢踱步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