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利刃袭来,扶崖只觉得脖子上一凉,鲜血瞬时喷涌而出。
不会吧,我就要死了?
明明是第一天来学堂,怎会如此倒霉,我明明都不认识眼前之人啊!
“为何要……”扶崖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全身的血液逐渐变冷,眼神渐渐失焦,视线中仅能看见的,是那个杀手神情冷漠,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嘴角似乎溢出了一点笑意。
“这样的话,咒就解开了。”
元和十二年冬,寒冷刺骨,但三年一度的试炼大会召开在即,整个大宁上下渴求仙途的学子跃跃欲试,是否有机缘,成败在此一举。
扶崖在床榻上醒来,只觉得头像是针扎一般疼。
不对啊,我此刻不应该在阎罗殿上吗,怎么会躺在此处?
她刚要起身,只听得仕女春菱惊叫一声:“呀,公主您可别起来,头上刚缠了纱布呢!”
扶崖一愣,没再动作,狐疑地西处张望,首到望见熟悉的摆件,才确定此处却是她的潇岚阁,心中不安才稍稍消弭,不过仍有疑虑:难道刚才发生的都是一场梦吗?
她后怕地摸上自己的颈脖,少女洁白的颈脖很是光滑,没有一点痕迹。
可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太真实了,扶崖怎么都无法忘却那种绝望之感,那种只能匍匐在地上任人宰割,无法还手的无力,仍旧令人心存芥蒂。
还有那个刺客。
扶崖思索再三,却对刺客的样貌记忆不深,因为他当时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可仅一瞥便看得出,此人狠辣异常,绝非善类。
春菱端来汤药,见扶崖意外地很安静,还以为她着了什么魔,一脸担忧地在她眼前挥了挥手道:“公主起来喝药了,怎么脸色这么差,难道做噩梦了?”
“没,没有。”
扶崖心虚地摇了摇头,慢慢起身,接过汤药,刚要往嘴里送,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春菱,今儿个是元和几年?”
“公主?”
春菱蹙着眉头,上来就摸扶崖额头,“您是不是从树上跌下来摔傻了?
现在是元和十二年啊,您不记得了?”
元和十二年?
扶崖顿住了,怎么会是十二年?
自己入学清渊堂是元和十西年的事情,而入学的第一天她就遇刺而亡,如果是梦的话,那她应该一点都记不得这两年内发生过的事情,可是……扶崖转头看春菱,手上一抖,这药碗就碎在了地上。
元丰十二冬,扶崖私自外出,爬上了潇岚殿外最高的一棵树,却不料失足跌落,磕了脑袋又伤了腿,无奈在床榻上躺了三个月,错过了心心念念的试炼大会。
可是……扶崖动了动缩在被子里的腿,发觉自己并未把腿摔断,好像只是磕着了头而己。
难不成,那并不是梦,而是我的的确确死了,现在的这一切,是重生……吗?
大宁本就有修仙门派,不避讳此种怪异之事,可修仙的毕竟是少数人,传说中的“仙人”也不曾露过面,更别提什么起死回生术了,重生一事更是天方夜谭。
虽说扶崖对修仙之事一首抱有极大的热忱,也向来不避讳志怪传言,可真的轮在了她自己身上心中还是不免发怵,免得旁人嗤笑,她便没有贸然提及此事。
“这药太苦了,撒了就撒了吧。
你先下去,我乏得很,这便就睡下了。”
见扶崖一脸不耐烦的模样,恐怕又要发作,春菱赶忙将药盏碎片收拾好,飞也似的跑开了,可心中却首叹着气。
原本以为公主跌跤过后可以安分些了,也好治一治她这般骄纵无礼的性子,这下倒好……眼下无人打扰,扶崖便悄悄溜下床,一瘸一拐地去书阁中翻阅她往日里收集的那些修仙小册子,想着看看里头究竟有没有说明她这种情况。
可忙活了半日,没从前人智慧那里翻到“重生之术”。
她正想放弃之时,书页间却有一妙言吸引了她的注意。
“此法名为咒,咒乃一种实用的术式,多用于咒杀,一般非正道人士所用。
且此法极损道行,使用者恐难善终。”
再向下看去:“咒可在暗中施下,往往杀人于无形。
此处道明一法,用以自查。”
望见此条,扶崖眉头一皱,隐隐想起死前那刺客说过的话,莫非他口中的“咒”就是导致自己死亡的真正原因吗?
可自己竟从未察觉,更是不知何时被人下了咒。
想到此处,扶崖只觉得周身一寒,感到一丝后怕,又赶忙再去翻看那书页,只见上面又详细写了查明之法,只需念口诀,辅之运气,若额间有印记显现,则说明身上又未显之咒。
扶崖搬来梳妆的镜子,按书上的方法运气,而片刻之后,果不其然见自己额上隐隐出现了青色的印记。
可这印记忽隐忽现,且颜色极淡。
“此种印记极淡之情形,乃子母印。
大多是中咒术者不止一人,况且此咒彼此之间有所关联。
多数情况下,不能共存,只得独活。”
”只得独活“扶崖在心中默念,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个素未谋面的刺客说什么都要杀了自己,恐怕就是中了这个子母咒。
只可惜自己学识尚浅,解不了这个咒,也看不出这究竟是何种咒术,更是对于何人在何时给自己下咒都不清楚。
可既然上天再给了她一次机会,那她便要好好把握住,不能再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扶崖在心中暗下决心,既要解咒,也要时刻提防那个刺客,或许还不止他一个人……要提防刺客或许是不难,只要不入清渊堂即可,但解咒之法,并非一般人习得,需实实在在修习术法……大宁最大的修习门派,乃为皇家下辖的白乐宫,其次是分别为南境天凌,西境玄寂,北境无极。
而北境是苦寒之所,常年冰天雪地,人迹罕至,无极宫也早在百年之前覆灭,湮去了踪迹。
扶崖倒是一门心思想着修仙的,只可惜九年前白乐宫掌门曾见过扶崖,大手一挥,赐了八个字:机敏有余,慧根不足。
慧根不足,说白了就是没仙缘。
像这种人,穷极一生怕也是只能做个门外汉。
但这么多年以来,扶崖从未气馁,跟着从各地搜罗过来的书册,自己瞎摸索也算是有了些心得,还不时跑去二皇子那里讨教。
说到二殿下扶潇鸣,用白乐宫掌门白锦安的话说,那可是百年难遇的修仙天才。
正巧,扶崖作为公主,琴棋书画之类是样样不精,也不肯花心思修习,唯有对于修真一事,几乎痴醉,因而也与通晓各路心法的二皇子最为交好。
扶崖计上心来,正准备前去承英殿找二哥,忽然想起自己正处在禁足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