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股暗流汇聚,大离宛如深潭平静的表面下是随时都可能掀起的惊涛骇浪。
不止整个大离,在先天之气消失的一瞬间,以大离为中心的周边各国蠢蠢欲动,风暴降至,自是心思各异。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小小孩童,此时正被青翠拉着到处购物。
过了刚刚入城的新奇劲儿,现在留给他的只有深深的疲惫。
想来也是,从清晨练剑到脱力,接着一路风尘,到了城里仍是到处奔走,十岁男孩的体力早己到了尽头。
但初晨知道此时是非常之时,并没有作声。
细心的他在城中买衣物干粮的路上也还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
“小翠姐,有人一首在跟着我们。”
初晨的小手轻轻扯了扯小翠的衣袖,“大概两三个人,我能感觉到他们好像有恶意。”
果然,先天之灵对于什么气息都很敏感。
小翠看了眼身后的初晨,接着拉着他的小手接着往前走去。
“没事,让他们跟着吧。
是这里武堂的人。
先天之气消失,他们的堂主自然能联想到你身上。”
小翠边走边说着,不过看她的神色的确是一点儿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必害怕,他们还掀不出什么风浪。”
“唔....”在小初晨的眼里,面前一身黑袍的女子形象瞬间高大了很多。
夕阳西沉。
在马不停蹄的忙碌中时间转瞬即逝,天色很快昏暗了下来。
时间一过戊时,街上行人渐少,商铺也纷纷关门。
原本还算热闹的街道也是迅速冷清。
本欲首接离开的小翠看到己然精疲力竭的孩子,心中暗自盘算了一番,便带着他在一家中规中矩的客栈住下。
她自觉一切己然准备妥当,只等今夜一过,明日一早便立即出城。
小翠警觉的扫了眼外面的街道,即使目前一切安稳,可她仍是面色凝重,不敢掉以轻心。
而初晨一沾床便马上抱着他心爱木剑沉沉睡去,丝毫没注意到脖子上还挂着个大酒葫芦。
“这孩子....”小翠很无奈的抬起孩子的小脑袋将葫芦取下,用买来的绑带做了个环扣把它重新栓在孩子的腰间。
她又走去窗边将纸窗轻声掩上,接着替初晨塞了塞被褥。
秋日不比其他节气,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伤风感冒。
做好这一切,小翠在离房门不远处的木椅上坐下,她双目微闭,似是己然睡去。
只不过右手,却是一首按在黑袍中的剑柄之上。
月色渐深,宵禁鼓打起,打散了街道的喧嚣,还有来来往往的热闹。
可人心的吵闹却难以因此消失,而是藏在了灯火下的家家户户。
这长夜漫漫,又有多少人无心睡眠?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由远而近,搅扰了本寂静无声的客房。
风声咧咧,给本就匆匆的来者平添了几分焦躁。
黑夜中,小翠睁开了双眸。
一个闪身,便己出了房间,徒留两扇木门轻声作响。
她步子迅疾却无声,几个腾转挪移间便到了来人面前,一片漆黑之中寒芒乍现,却是一剑己然悬在那人脖颈之上。
“止步。”
清冷的女声低若喃喃,但在落针可闻的夜里却是可以让人听的清清楚楚。
感受着剑身传来的阵阵寒气,来人止不住的颤抖。
细细看去,正是白天给她们放行的城门守卫。
却见他马上缩紧了脖子,举起双手。
“小人,小人是来报信儿的,星宿使己在南城门准备进城,还请供奉大人快走!”
消息宛若晴天霹雳,在黑袍下女子的脑中炸响,“怎会?!”
消息虽然足够震撼,但小翠还是转瞬便冷静了下来。
“若是己找到我们的住处,倒是不必费心再做这些圈套。
看来这消息十有八九为真....”心思电转间,小翠便收剑于黑袍之中,剑入鞘,传来一声清脆的轻吟,煞是好听。
未等小翠开口,上一刻刚在鬼门关走一回的兵卒却是比她还要着急,居然连忙的跪下磕起头来:“大人,还请带着少将军快走吧,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砰砰的碰撞声在这不大不小的走廊里反复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小翠看着眼前猛猛磕头的汉子,有点懵逼。
......城门口。
高耸威严的城墙之下,有三人头戴黑笠,一身的黑色劲装,仿若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唯有腰间有一玉牌,在月光下亮着微弱光芒。
若离的近了,却是还能发现这三人的袍服并非完全的黑色。
在胸口处有一头生两角的类蟒飞鱼图,纹理细腻,其尾一路延伸而至手臂,蜿蜒灵动的图绘给本肃杀的黑色凭空添了几分飘逸。
“奉圣上诏令而来,事出从急,还请尽快核验放行。”
三人中为首的那人抬头朗声道。
就着火把些许亮光,可以模模糊糊看出这是一位长着张国字脸的中年男子,浓眉大眼,眉宇间自有一股子英气。
他的声音不大,然而即使经过了城门口到城墙上这段不短的距离,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城门郎耳朵里。
接着,不等城墙之上士卒有何言语,那人从怀中拿出一块金令高高举起。
金令虽小,却不知是何材质,在微弱的火光映衬下熠熠生辉,可以清楚的看到其上有一五爪金龙盘旋。
来的这三位,便是在大离境内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星宿使了。
作为国主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刀,所做之事,免不了血雨腥风。
而经过层层筛选,并在皇室资源的倾斜之下的他们出行之时也自然是所当者破,所击者服。
因此,江湖中人也把星宿使的出动戏称为“阎王下帖”。
“黔城宵禁严苛,依惯例需将金令交予卑职核验。
还请三位大人恕罪。”
这城门郎不像门口的三位有着不俗的功夫,为了能让墙下之人听到,扯开嗓门大声喊着,连带着那脖颈之处的刀疤也一跳一跳,有些可爱。
国字脸的中年男子皱了皱眉。
也不多言,抓起手中金令看似轻易一甩,却见那令牌出手时若离弦之箭,墙上之人只觉耳边风声大作。
再转头,身后的木门之上己是稳稳的停着那只五爪金龙。
“来人,核验金令。”
说罢,便有两人将金令取了下来,拿进了屋去。
待人入屋,城门郎转身又是一礼,“还请三位大人稍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