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屠户会有报应吗?
我曾经在某个论坛上提出过这样的问题,不少人给出了答案,众说纷纭。
点赞数排名第二的,是引用佛经中的一句话:诸余罪中,杀罪最重,诸功德中,不杀第一。
而点赞数第一的那句话,则是:屠户这种职业是距离正果位最近的,毕竟只要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比那些吃斋念佛一辈子的信徒强多了。
虽然有点扯淡,但是不得不说也有几分歪理。
放下屠刀之后能不能成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村的三个屠户都没能寿终正寝,皆是死于意外。
我的爷爷也是村里的屠户,并且是十里八村很有名气的屠户,凡是经他的手宰杀的猪牛羊等牲口,基本上是一刀毙命。给那些牲口剔骨拆肉的时候,爷爷的手法也是无人能及,用爷爷的话来说他闭着眼睛就能把一头肉牛的骨头全都干干净净的拆下来。
村里那三个屠户死于意外之后,我很担心下一个会轮到爷爷,毕竟村里风言风语很多,都说杀生太多的人是不会有善终的。
对于我的担心,爷爷嗤之以鼻,让我不用担心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还说就算是阎罗老子来了也不能收走爷爷的命,因为他是一个很讲规矩的人!
确实,爷爷的规矩很多,和其他的屠户不同。
第一,爷爷宰杀牲口的时候,都是挑选在正午时分,用他的话来说正午时分阳气最盛,阴气最弱。屠宰完牲口之后,爷爷会拿着一截青竹竿拍打自己的后背,还会弄一个火盆跨过去。
第二,爷爷对那些牲口动刀子之前,都会戴上红色的手套,有人说这是为了防止刀子染血之后滑脱出手,具体什么原因爷爷没说。村里那三个死于意外的屠户下葬的时候,爷爷给他们亲手编织了红线手套,戴在他们手上下葬的,三个屠户家里人都对爷爷感恩戴德就差没跪下了。
第三,也是爷爷最重视的一个规矩,那就是他的刀从来都没有磨过。
和其他屠户不同的是,爷爷没有将剔骨刀一刀两用,剔骨和剥皮分别是两把不一样的刀具。
剔骨刀,刃长七寸六分,刀尖卷刃,刀身小豁口不低于三处。
剥皮刀,刃长三寸三分,刀柄用一块破黑布缠绕,刀身上也有几处小瑕疵。
我曾想帮着爷爷磨磨那两把刀,结果被爷爷暴揍了一顿,没有任何的解释,那一顿暴揍直接让我在床上躺了三天的时间。
除此之外,爷爷其他的小规矩更是数不胜数。
比如,在过年的时候,别人家的门前都会贴春联或者年画娃娃之类的,而我们家门口每年都是贴上一对白纸,然后用鸡血或者狗血将其涂刷染红了。
类似这样的规矩太多,不管别人用什么样的古怪眼神看待我们家,反正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规矩多了是否就能善终到老?
还别说,直到我上大学的时候,爷爷都是身体倍棒健步如飞,寻常的年轻小伙体力都不一定能比得上爷爷。
而就在我上大二那年,村里发生了一件事,导致我家中遭了变故,那时我才知道爷爷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屠户那样简单。
每年夏天的时候,爷爷都会出一趟远门,多则十天半个月,短则三五天。他也不说出门干什么去,我也习惯了每年独自在这时候待家里看家。
爷爷离家的第三天,村西头的陈麻子来找我爷爷,想让我爷爷帮忙宰杀一头牲口。
我不太想搭理这个家伙,陈麻子在我们村的风评不太好,顶着个风水先生的名头在外面招摇撞骗,听说还兼职了盗墓捞偏门的行当,虽然家里盖起了三层小洋楼,但是村里人都知道这家伙的财路不正。
“我爷爷出远门了,你找其他人吧!实在不行,就送去镇上的屠宰场。”
听我这么一说,陈麻子似乎有点急了,凑到我身边苦笑着说道:“老哥我明天就办喜事了,这时候送去屠宰场哪能来得及啊......要不,你过去帮帮老哥,老哥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可能是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凑过来的陈麻子身上有股子很浓郁的狐臭,同时还有点土腥气,很是难闻。
我捂着鼻子,没好气的瓮声说道:“让我这个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动刀子杀生,你怎么想的?”
“劳务费,五百块,怎么样?”
陈麻子急忙说道:“剔骨剥皮你爷爷最拿手,你从小跟在他身边,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你要是觉得五百块有点少的话,事后老哥再给你加点!”
我满脸疑惑的看着陈麻子,五百块着实不少了,就算是爷爷平时帮人杀猪宰牛也拿不到这个价钱,陈麻子这小气的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或许是看穿了我心中所想,陈麻子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了五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递给我,说这五百块就当是定金了。
确定了陈麻子给的钱不是假钞之后,我直接起身回了堂屋,堂屋的香案上供奉着一个木头盒子,盒子里面就是爷爷的那两柄刀。
我点了一根香,插在了香案前的小铜炉里,直到那根线香燃尽,我才抓起那木头盒子出门。
上大学开销不小,宰杀一头牲口就能挣这些钱,对我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全当挣点零花钱。
虽然我没有宰杀过牲口,但是从小跟在爷爷身边,自然也学到了不少,他在给那些牲口剥皮剔骨的时候我也经常打下手,这些对我来说不是很难。
当我跟着陈麻子来到了他家,看到了他口中所谓的‘牲口’之时,我差点破口大骂出来。
院子的角落处有个铁笼子,里面趴着一头灰白毛发相间的大狐狸,足有将近两米长,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大的狐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