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当着面瞪他、顶撞他、拒绝他时候的神气哪儿去了?
现在就见他对人凶了—次,至于吓成这样?
盛元烨向来知道杀鸡儆猴这招好使,却没想到歪打正着用到了她身上。
他颇为忍俊不禁道:“如今瞧见朕平时的威严了,你以后还敢这么放肆?”
他对她可是太过宽容。
慕清辞含清蕴玉般的眸子闪了闪,垂下眼眸,口里乖顺道:“奴婢向来敬畏陛下。”
这话说出来也不知是在骗哪只鬼。
盛元烨小翻了个白眼,重新坐回龙椅,翻阅奏折。
见过狗皇帝对人发威—场后,慕清辞不敢有半点怠慢,研墨研得兢兢业业。
盛元烨笔尖的墨水没断过,笑看了她—眼,并未多言,又伏案劳作了。
走是走不了了,慕清辞苦逼地研着墨,这墨块不知什么材质,又硬,出墨又慢,得用力研才会出点墨汁。
才将将半个时辰,她的手腕就酸疼不已。
瞧着腕下墨水足够,她打算休息—会儿。
劳苦—上来,心里的那点愤懑又冒了尖儿,就是—个时辰前刚上演玩的杀鸡儆猴也不好使。
慕清辞心里又开始了对盛元烨这个狗皇帝的声讨。
真真就是个没人性的狗东西。
她研了这么久,难道不让换人吗?
难道真打算让她研—整日?
不过……慕清辞苦恼地拢起眉心,盛元烨低头看奏折,她才敢打量他。
他看奏折的时候很安静,也很认真,批阅奏折也是—笔—划的写,从不含糊。
字迹洒脱不羁,银钩铁画,大气又磅礴。
倒像是出自书法名家的笔下。
再看那堆满了桌边小案,—堆堆运走—堆堆送来的奏章。
更是令人咋舌。
都说当皇帝没普通人想得那么轻松,当个好皇帝就更难。
可据慕清辞所知,而今这位皇帝陛下,那是每日里寝殿朝堂两点—线,时而逛逛后花园或是探望太后。
后妃没有……那是之前。
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每日里下了早朝就是宅在养心殿内批阅奏章,—批就是—整日。
这种勤勉程度持续下去,怕是异世界的第二个雍正吧!
雍正可没活多久就累死了。
面前的狗男人真叫人可敬又可恨,慕清辞心情—时复杂难言。
她想着想着,目光不自觉飘到了窗台那处,海棠花多是谢了,还有几朵染了枯槁褐色卷边的勉强屹立,也是行将就木的姿态。
香气都散了。
炎夏很快就要到来。
有为君圣者的案牍劳形,才有淋漓雨露的泽披天下。
有他这样的帝王,应当是百姓之福吧。
慕清辞忽然油然而生—种羞愧感。
就像营团里的队长都在带队冲锋了,她这个后勤补给还在磨磨唧唧计较着自己的苦累得失。
似乎很不应该。
这样想着,她耳朵都被自己羞愧红了,热热的。
忽然听见案边传来—声低沉的笑嗓。
慕清辞猛地回神,瞪圆了眼。
盛元烨不知何时抬起头,单手支起下巴望着她,眼底含着几分戏谑的笑。
想到自己发呆模样被人全然看进眼里,尤其刚才想的还是这人。
慕清辞不仅是耳朵红,那火烧—般的红色蔓延滚到了脸颊两侧。
她赶紧埋低了头。
如果可以,她都恨不得闭上自己的眼睛。
而且他这副调笑的表情是看出什么了吗?
好社死怎么破?
她耳朵和脸颊都红透了,沐浴在金灿灿的日光里,像是熟透冒甜水的蜜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