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客人听后说:“那道是老话说的好好话传三次,有头少了身;坏话传三次,有叶又有根。”
张柏在低头拉车时作了点头认同状同时回答说:“嗯,还是老话说的对。
先生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又去汉中会馆,是陕西人吗?
来北京有事情,要用车可以找我,北京里的路我都熟。
我叫张柏,大伙都叫我张木头,先生贵姓。”
“对我从陕西过来的,免贵姓周。”
当周先生到了青厂汉中会馆下车后,向张柏说:“行,这几天我包车,今天我休息一天,明天八点来接我去办事。”
“好的先生。”
张柏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是感叹这还来了个大活啊!
又跑了一天的散活后,回到车厂后,张柏去找了车厂刘管事和他说今天有两个漂亮姑娘因为车破没坐他的车。
商量明天换辆九成的新车,让刘管事帮他挑一辆。
第二天,天空放亮,张柏先去领了新车。
真是车弓软,铜活漂亮。
张柏向刘管事道谢后,又用毛巾擦了一遍。
跑到汉中会馆门口等着昨天的周先生。
看了一眼会馆里的大钟,才7点钟。
就见昨天的周先生己经从客房出来了,看到张柏在等着他了,脸上也带着笑意。
对张柏说道:“来这么早啊,吃了饭不。”
张柏忙回答说:“吃过了先生,您慢吃,我在外面等您。”
说完张柏就回到门外去了车边等候。
头一天,张柏拉着周先生找了个房伢子,在地安门前租了两间铺面。
然后张柏知道了这周先生要在这西九城做买卖,还是做古董买卖。
之后五,六天,张柏白天拉着这位周先生跑警局,商会,帮会头子家。
晚上把他送到八大胡同书寓,长三堂子去和局长,会长,大哥一起喝酒听曲。
等周先生把人安排好后,他在把有点醉的周先生送回汉中会馆。
当然有时还会让张柏去递贴送信买点心之类的跑腿杂活。
这天送完周先生后,周先生告诉张柏事情办的差不多了,明天就不用车了。
然后就给了张柏五块大洋。
张柏也面带笑容的收下,向周先生告辞后。
张柏慢悠悠的往车厂走去,心里想着这周先生还真大方,五块大洋顶我记忆里半个月的收入了。
回到车厂,张柏就听到佟宝又说起了那泛古堂佟掌柜的最新消息。
只听那佟宝最后说那佟掌柜要把泛古堂货底清了不干了。
等佟宝说完,张柏就走过去给了他一根周先生给的大前烟,这烟是周先生给那些他请客人的长随跟包买的,剩一包就随手给了张柏。
而张柏向佟宝问了泛古堂的位置。
第二天,张柏又跑到汉中会馆,等看到周先生起床,就走进去和他说明了泛古堂的新情况,然后对周先生说:“我看周先生也是要开古玩铺,肯定要进一些大路货的。
而那佟掌柜现在被人排挤,那些货底应该会很便宜的。
所以就来告诉您了。
您要是需要我可以拉您去瞧瞧。”
周先生听后也面露笑容:“呦,小兄弟还能惦记老哥的事,真有心了。
好,咱这就去看看去。”
张柏将周先生拉到琉璃厂泛古堂门前,终于隔着店门在这间即将成为过去式的古董店里看到了,和那爱在民间找三西五六七八……妃的康麻子一样脸的佟掌柜。
“佟掌柜,我听一起拉车的哥哥说您要向外盘货,而这位周先生今天又听我说了,您要向外盘货就有点兴趣,让我给拉到这来看看。”
张柏将车放下后先一步走进屋中,然后对着正和几个人说话的佟掌柜通报了一声。
之后又把周先生让进店里。
而佟俸全佟掌柜也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来客而感到惊喜,因为现在店内的几个人都是同行,知道自己这是遇到槛儿了,要来这里趁火打劫。
这新来的主顾只要不像同行这么狠就行啊,如果能把主家庆王爷的账平了,那自己还能东山再起。
所以他听到张柏的声音后愣了几秒也急忙起身来迎接这位周先生,尽管来的两人他都不认识。
一阵寒暄过后,周先生同之前在屋子里的几个人一同坐在了大厅。
只听佟掌柜对着众人开口说:“各位我现在的情况大伙也都知道了,实在没有脸面继续给庆王爷支撑这个铺面了。
但作人也要有始有终吧,所以就想厚着脸皮把东西折腾完,给庆王爷家的本钱找补回去,也算对得起王爷对我的信任。
不然就不光没有脸,就连信用人性都没有了啊!
所以希望各位同行,前辈能帮帮我。”
听到佟掌柜说完,大伙有的说不怨佟掌柜,是那二奎忘恩负义白眼狼,也有的说怨那城防司令仗势欺人等等。
这周先生则没有吱声,而是起身看起西周的古董摆件,什么蝈蝈葫芦蛐蛐罐,什么秦砖汉瓦大佛头,还有什么同治光绪年间的佛堂五供以及一些文玩字画。
隔了能有两分钟,等众人的评论声小后,佟掌柜又开口说:“好了,大伙也等急了,说回正题,我现在这都是大路货,也就不合大伙拉手问价了,都是同行心里有数。
我是这么分的这里的铜佛五件,有同治光绪也有乾隆的,还有这佛前五供瓶,炉,烛签十几件,大概是成套的,一共六百大洋哪位前辈一起请回去。”
刚才恭维话说个不停的众人听后一齐不吱声了,等了一会儿,一个手拿两个核桃,戴着瓜皮帽的中年人说:“佟掌柜,我们知道您要清货给王爷还本钱,可我们几个也都是本钱有限,不能一次性压太多,所以能不能在压压。”
还未等佟掌柜回答,这时一个六七十岁有点清瘦的老头站起来大声说了话:“几位掌柜的,按说呢我不应该出这个头,但是我不说又有点窝心,今就倚老卖老和你们说两句。
这俸全为什么落到今天这个样子呢,大伙都传是因为害死了沈松山。
可我知道的是沈松山先要害俸全的,让俸全把那汝窑奁送到那城防司令府的,虽然说有俸全贪心的关系,但沈松山也下了套的。
俸全也是差点因此丧命。
当然现在沈掌柜去了,死者为大咱也不说他怎么样了。
我想俸全也没想到沈掌柜会走。
这样这几尊佛造像和五供我领个先手,五百八明天俸全给我送去吧。”
佟掌柜听到这老头这么说急忙向他抱拳作揖,对他说:“葛老爷子,谢谢您呐。
我明天一准给您送过去。”
然后继续说:“我不想为自己争辩,但葛老爷子提起了这茬,我就说两句,我对不起沈掌柜,但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走。
当时真是脑子热才办下错事,但事情己经发生了,我也只能事后去找补了。
至于以后大伙怎么对我,我也只能表态说看我怎么办事为人吧。”
“现在我还是继续清货吧。
各位掌柜的我这还有一些三河刘款的葫芦和两桌赵子玉款蛐蛐罐,以及一些鸟食罐与鸽哨玩意。
一共大约百十多件,两百大洋。
哪位掌柜能给收了。”
这时刚才那手盘核桃的中年人说了话:“各位掌柜的,都知道我好斗个蛐蛐玩个鸟,要是没人争那我就收了。
佟掌柜我看你那还有两对核桃在那摆着,也饶给我吧。”
“好,赵掌柜,东西是您的了,您是让伙计来取,还是明天我送去。”
“今天下午我让小七来取。”
“好,那现在继续我这还有明清古字画七十八轴,都是像方元鹿,吴蘭洲,金士高,周瓈①等的地方名家作品,各位可以看看一枪打,七千大洋。”
只见一首没有表过态出过声的周先生先扬了下手,然后站起身来抱拳拱手对众人说:“鄙人姓周名建木,初来京师,打算开个古玩店和在座各位作个同行,今日听说佟掌柜在此向外盘货,我也就来凑个趣,这些字画我有意收入店中,不知各位还有没有有意求购的,要是没有我就收下。”
众人听到周先生如此说完,也都没有反对和表示有出价之意,如此这些书画便被周先生收下。
之后几件清三代官窑瓷被一个叫保粹斋王掌柜收购了。
几件翡翠鼻烟壶和玉佩扳指被一名珠宝商收购。